第90章 相亲是个坑
这场暴雨缓解了龙市多日以来的酷暑。面筋似的雨水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时而夹杂几声震天动地的雷鸣。雨水夹杂着城市垃圾往地下水道潺潺流去。道路两旁的绿化植被，在暴雨冲刷下变得青翠欲滴。原先无精打采的叶子在吸饱雨水后，立即水润油亮。建筑外墙上附着的厚厚粉尘重新汇入大地，空气变得如水晶凉爽澄澈。
下班时分，佳期穿着被雨水泡坏了的高跟鞋，出现在一家名叫“有时晴”的咖啡馆。
（大门右手边第三张桌子）
她依着对方发的信息见到了这次的相亲对象——对方同她一样，长着张扔人堆里完全认不出来的脸。
“你好，是佳期吧？”对方站起身打着招呼。
（尽管笑容有些僵硬，但至少比上一个相亲对象有礼貌。）
佳期扔掉戒备，换上接待客户时的礼貌笑容。
“您是余先生吧。不好意思，下雨路上耽搁了。”佳期发现对方前额处似乎秃顶的迹象。
“哦，没事。你点菜吧。”对方伸出双手把菜单递给佳期。
点菜时，两人又互相推辞了一番。
上菜的过程中，佳期发现自己唇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还填这段空白。对方似乎也有同感，等菜的功夫看了佳期好几眼，嘴唇动了动，最后皱着眉头勉强说了些“今天雨好大...”之类的客套话。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佳期的一双眼睛不知往哪好，只能转向窗外看着那在暴雨中左右腾挪的车辆与匆忙奔走的人流。
菜的味道还不错，可吃饭的人却没了胃口。恰逢佳期生理期，许是穿了泡水鞋的缘故，佳感到腹中一阵抽痛。双脚如浸在水中一般，毛孔被雨水堵得无法呼吸。然而，余先生的胃口却好得出奇。他一个劲地夹菜、扒饭、吞咽，只有喝汤时才会停下来与佳期说上一两句话。
佳期此刻正与身体的不适两相苦斗，没有多余的精力交谈，淡淡地敷衍着说些单音节字眼。
对方嘴角微微向下一撇。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被佳期捕捉到了。
（看样子这回自己相亲又是无功而返。白白花了冤枉钱大老远打车过来，还损失了一双新鞋子。）
结账的时候，余先生突然从手袋里摸出电话：“喂，我在，怎么啦...”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竹签，在那一张一翕的嘴里上下摆动着，眉眼处是日理万机的模样。
佳期付了款后，对方的电话也“正好”结束。
“哎呀，怎么让你买单了？不等等我，刚恰好有个朋友找我办点事...”对方叹口气，站起身吹胡子瞪眼，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直到这会佳期才发现对方比自己矮了一点点，她悄悄将视线往对方脚下看去——一双六七公分的内增高皮鞋刷的油光蹭亮。
“余先生，我还有事。后会有期。”佳期朝对方招招手，便坐上网约车走了。
一上车，佳期便立即删掉了余先生的微信。几乎是同时哥哥的电话打了进来。
“佳期，你跟余先生怎么样？”哥哥的声音透着几许期待。
“没怎么样。刚吃完饭，各自回家。”佳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人家是做建筑这块的，特别有前途。研究生毕业，虽然学校不怎么出名。总体还是不错的。”
“哥，以后别给我介绍了。我不是那种男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喜欢的女生。”说完这句话，佳期便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突然好想冯宇，他在哪？在干嘛？虽然他有千般不好，可至少愿意花时间哄自己开心。他对自己的爱是假的，可自己心里的开心却是真的。这回的相亲对象倒是不曾虚情假意，坦坦荡荡地把“不喜欢”这三个字刻在脸上，挥之不去的难受不断啃咬着自己的心。
哥哥托朋友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条件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缺点当中蕴含优点，优点当中又有一些缺陷。收入稍微可观一些的不是秃头就是孤寒；唯一一个家境和长相都过得去的偏偏只念了个中专；要么就干脆除了老实木讷一无所有的龙城本地人。唉，在婚恋市场上龙城本地人也算是资本之一吧。
最令人气愤的是，就连这些歪瓜裂枣对自己也都谈不热情。
指尖不受控制地拨打了冯宇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佳期听完一曲又一曲的拨打铃声，突然心里空荡荡的，刚燃起的热情又黯淡下去。
与白天的扰攘相比此时夜空格外宁静。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呢？好像在某个呼吸的瞬间变戏法似的暴雨一下子跑得踪影全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某一时刻，原本两人十分亲密的两个人便永生也不会再相遇。
司机也发现了雨停了，等红绿灯时自言自语的对着方向盘说：“雨说停就停，明天起床没准还能看到彩虹呢！”边说边打开矿泉水瓶喝一口。正是那种贴着深蓝色的塑料薄膜的杂牌罐装水，仅需3块钱便能买到1.5升。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看彩虹吧？”司机这次回过头来望向佳期。佳期发现这个司机恐怕有六十来岁了，头发灰白，双眼浑浊。从面部轮廓可以不难推断若时间倒回30年，司机先生想必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仅是女人不经老，男人也一样。如果没有财富、地位或是学识加持，年纪上来以后，随便吃点苦头，老起来简直跟变戏法似的。
“还好吧。”突如其来的搭话，让佳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司机突然笑了起来，皱巴巴的脸上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上一次看到彩虹怕是有十年了。”
佳期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回到宿舍后，佳期第1件事就是脱掉脚上那双泡了水的鞋子。坐在双人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手机时收到冯宇的一条信息：“我318川藏线。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没有问候也没有解释，字字透着不耐烦。
这样一来，即使佳期想找理由问上几句，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好。你注意安全。”
佳期吁出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规划下半年的工作。
下班时分，佳期穿着被雨水泡坏了的高跟鞋，出现在一家名叫“有时晴”的咖啡馆。
（大门右手边第三张桌子）
她依着对方发的信息见到了这次的相亲对象——对方同她一样，长着张扔人堆里完全认不出来的脸。
“你好，是佳期吧？”对方站起身打着招呼。
（尽管笑容有些僵硬，但至少比上一个相亲对象有礼貌。）
佳期扔掉戒备，换上接待客户时的礼貌笑容。
“您是余先生吧。不好意思，下雨路上耽搁了。”佳期发现对方前额处似乎秃顶的迹象。
“哦，没事。你点菜吧。”对方伸出双手把菜单递给佳期。
点菜时，两人又互相推辞了一番。
上菜的过程中，佳期发现自己唇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还填这段空白。对方似乎也有同感，等菜的功夫看了佳期好几眼，嘴唇动了动，最后皱着眉头勉强说了些“今天雨好大...”之类的客套话。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佳期的一双眼睛不知往哪好，只能转向窗外看着那在暴雨中左右腾挪的车辆与匆忙奔走的人流。
菜的味道还不错，可吃饭的人却没了胃口。恰逢佳期生理期，许是穿了泡水鞋的缘故，佳感到腹中一阵抽痛。双脚如浸在水中一般，毛孔被雨水堵得无法呼吸。然而，余先生的胃口却好得出奇。他一个劲地夹菜、扒饭、吞咽，只有喝汤时才会停下来与佳期说上一两句话。
佳期此刻正与身体的不适两相苦斗，没有多余的精力交谈，淡淡地敷衍着说些单音节字眼。
对方嘴角微微向下一撇。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被佳期捕捉到了。
（看样子这回自己相亲又是无功而返。白白花了冤枉钱大老远打车过来，还损失了一双新鞋子。）
结账的时候，余先生突然从手袋里摸出电话：“喂，我在，怎么啦...”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竹签，在那一张一翕的嘴里上下摆动着，眉眼处是日理万机的模样。
佳期付了款后，对方的电话也“正好”结束。
“哎呀，怎么让你买单了？不等等我，刚恰好有个朋友找我办点事...”对方叹口气，站起身吹胡子瞪眼，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直到这会佳期才发现对方比自己矮了一点点，她悄悄将视线往对方脚下看去——一双六七公分的内增高皮鞋刷的油光蹭亮。
“余先生，我还有事。后会有期。”佳期朝对方招招手，便坐上网约车走了。
一上车，佳期便立即删掉了余先生的微信。几乎是同时哥哥的电话打了进来。
“佳期，你跟余先生怎么样？”哥哥的声音透着几许期待。
“没怎么样。刚吃完饭，各自回家。”佳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人家是做建筑这块的，特别有前途。研究生毕业，虽然学校不怎么出名。总体还是不错的。”
“哥，以后别给我介绍了。我不是那种男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喜欢的女生。”说完这句话，佳期便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突然好想冯宇，他在哪？在干嘛？虽然他有千般不好，可至少愿意花时间哄自己开心。他对自己的爱是假的，可自己心里的开心却是真的。这回的相亲对象倒是不曾虚情假意，坦坦荡荡地把“不喜欢”这三个字刻在脸上，挥之不去的难受不断啃咬着自己的心。
哥哥托朋友给自己介绍相亲对象，条件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缺点当中蕴含优点，优点当中又有一些缺陷。收入稍微可观一些的不是秃头就是孤寒；唯一一个家境和长相都过得去的偏偏只念了个中专；要么就干脆除了老实木讷一无所有的龙城本地人。唉，在婚恋市场上龙城本地人也算是资本之一吧。
最令人气愤的是，就连这些歪瓜裂枣对自己也都谈不热情。
指尖不受控制地拨打了冯宇的电话。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佳期听完一曲又一曲的拨打铃声，突然心里空荡荡的，刚燃起的热情又黯淡下去。
与白天的扰攘相比此时夜空格外宁静。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呢？好像在某个呼吸的瞬间变戏法似的暴雨一下子跑得踪影全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在某一时刻，原本两人十分亲密的两个人便永生也不会再相遇。
司机也发现了雨停了，等红绿灯时自言自语的对着方向盘说：“雨说停就停，明天起床没准还能看到彩虹呢！”边说边打开矿泉水瓶喝一口。正是那种贴着深蓝色的塑料薄膜的杂牌罐装水，仅需3块钱便能买到1.5升。
“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看彩虹吧？”司机这次回过头来望向佳期。佳期发现这个司机恐怕有六十来岁了，头发灰白，双眼浑浊。从面部轮廓可以不难推断若时间倒回30年，司机先生想必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仅是女人不经老，男人也一样。如果没有财富、地位或是学识加持，年纪上来以后，随便吃点苦头，老起来简直跟变戏法似的。
“还好吧。”突如其来的搭话，让佳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司机突然笑了起来，皱巴巴的脸上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上一次看到彩虹怕是有十年了。”
佳期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人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回到宿舍后，佳期第1件事就是脱掉脚上那双泡了水的鞋子。坐在双人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开手机时收到冯宇的一条信息：“我318川藏线。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没有问候也没有解释，字字透着不耐烦。
这样一来，即使佳期想找理由问上几句，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好。你注意安全。”
佳期吁出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规划下半年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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