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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懒潇

    一张精致的脸缓缓抬起来。

    脸面极其对称,轮廓和脸面线条流畅,下颌骨平整,五官小而精致,整个一张漫画里走出来的完美瓜子脸呈现在徐渭眼前。

    或是摔疼了,她银牙微咬,将脸上的竹叶拿开,有些窘迫地将头扭到一边。

    偷看了一眼徐渭,她眯着月牙笑眼,跟徐渭打招呼:“秀才!”

    望着那张建模脸,徐渭在使劲回想,看女子的那样,她似乎认识自己,可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徐渭疑惑间,地上那女子已经起身,拍了拍胸前,美妙的衣服颤抖起来。

    徐渭只能暗呼:“大,真大,难以指掌!”

    女子身穿素衫,丰腴的腰间系一个大腰封,高山之下异常平坦。

    徐渭面露疑惑,问道:“你认识我?”

    “嗯?!”

    身材丰腴的女子,伸手拿掉自己头发上的杂草,神情萎靡:

    “我,徐潇,这才几年没见,这就不记得了?”

    徐渭细细地回忆着。

    “懒潇?!”

    徐渭终于记起来了。

    徐潇,徐氏一族古远的分支,要不是五年前他跟着庞应时学剑,都不知道徐家还有这么古远的分支。

    就像大明皇家朱家一样,如今人口基数庞大,亲缘关系早就淡化了,有人锦衣玉食,有人却露宿风餐。

    “你刚才在干嘛呢?”

    徐渭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大树干。

    “睡觉。”

    徐潇打着哈欠。

    徐渭又看了一眼大树,呵,在树上睡觉。

    不过看她那样,倒是让徐渭想起来,这女子,从小就与人不太一样。

    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在闺房里学习针织女红,她则到处舞刀弄棒。

    这可能也不能怪她。

    她父亲就是一个比较叛逆的人,据说徐潇家在她祖父那一辈,还是挺殷实的,徐潇的父亲也得到了良好的教育。

    可大明一贯的开放风气,让屡考不中的徐潇父亲开始放荡不羁,没过几年,徐潇家便莫名其妙的没落了。

    之后,徐潇父亲带着徐潇打渔为生,教给徐潇的也不是什么女儿家在此时的世俗要求。

    徐潇父亲死后,徐潇便跟着庞应时学剑,常驻在大云坊。

    不过,徐渭由于要参加科考,跟庞应时的剑术学习并未持续多久,之后家事缠身,自然也就忘了徐潇。

    徐渭记得,徐潇跟着庞应时学剑时,还是一个胖胖的小女孩,可身体却异常的柔软灵活。

    现在一眨眼,竟然也亭亭玉立了。

    丰腴的腰身,微胖的身材,即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

    徐渭笑道:“长大了啊,奶潇。”

    徐潇见徐渭盯着自己脖子以下出神,眼神中闪过的不是害羞,而是懵懂。

    “长大了,奶潇?”

    徐渭忙道:“没什么,我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女孩了。”

    这时木屋内传来了苍老且强劲的声音:“潇儿,谁来了。”

    “师傅,是秀才。”

    徐潇身子不动,扭头看着徐渭。

    徐渭见木门打开,一个老头从里面走出来。

    “老师,学生来看您了。”

    徐渭亮了亮手里上好的竹叶青,笑着走向老头。

    “谁让你来的?”

    庞应时目光扫过徐渭手里的酒坛子,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脸扭到一边去,“哪儿拿的拿回哪儿去。”

    徐渭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

    以前徐渭来,也不是这么个情况啊。

    “师傅,秀才有钱。”

    状态看起来懒散的徐潇朝着屋檐下走去,很随意地说道。

    嗯!?

    庞应时和徐渭双双疑惑。

    “他在那儿吃了上顿没下顿,每天都要看他哥嫂的脸色,哪来的钱,还买这么好的酒。”

    庞应时又扫了一眼徐渭手中的竹叶青。

    徐潇抬起光滑的下巴,朝大乘庵看去,说道:

    “我昨天看见了,大乘庵那个很妖娆的尼姑给的。”

    “真有?”庞应时伸着脑袋问。

    徐渭郑重地点头:“真有。”

    庞应时这才露出了笑容,“那还等什么,还不拿过来,好久都没喝竹叶青咯。”

    “酒鬼。”

    徐渭轻哧了一声,赶忙笑脸递上那坛竹叶青。

    “还住在庙里呢?”

    庞应时抱着酒坛子闻了闻,很随意地问着。

    “暂时住在那儿。”

    “你要是不嫌弃,就搬来和我住,正好你师妹也在这儿,让她做做饭。”

    庞应时的话听起来是随口一说。

    可徐渭真的能够从中感受到关怀。

    “庙里其实挺好的。”

    徐渭跟在身后往屋内走。

    “这人生呐,就像练剑一样,不能拘泥于形,要想水一样,暂时避开前方石头的锋芒,是为了走得更远。”

    庞应时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每一句都在劝说徐渭要学会融合于这个世界,而不是拿自己的理念当做武器和这个世界对抗。

    “老师所言甚是。”

    “懒潇,去把那只母鸡抓来炖了。”

    徐潇听了庞应时的话,两眼放光,迈着两条大长腿就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庞应时所住的屋子是木制的,连地板都是。

    屋子属于半开放式,与绍兴本地的其他建筑有着巨大的区别。

    前面庭院,后面池塘和树林。

    两人来到池塘那一侧,盘坐着,庞应时说道: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

    “自然是来看看老师。”

    庞应时打开竹叶青,拿出两个小盏,慢悠悠地倒酒,将一碗推到徐渭跟前,抬头望着徐渭,点点头:

    “学会拐弯了,很好,剑虽然不会转弯,但手腕可以改变其方向,听到你有如此改变,我当真是为你感到高兴啊。”

    “多谢老师。”

    “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还是老师了解学生。”

    徐渭遂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通。

    庞应时道:

    “这么说来,周倜是你的结保之人,如今他突然不为你结保…这酒不会就是他不要的那一坛吧?”

    徐渭笑道:“老师又是否介意呢?”

    “介意?”庞应时摇头,“酒就是酒,没甚可介意的,只不过,你太直来直去,我是怕别人介意。”

    “这酒啊,不是周教授不要那一坛,那坛酒是蓬莱春,路上扔到墙角碎了。”

    徐渭道:

    “我怎会是那种一礼走两家之人呢?”

    “嘿,你还真是。”

    庞应时端起小盏,嘴角却自己地流露出喜悦之色。

    一想到,这是徒弟徐渭专门买来看自己的酒,他喝起来就越是觉得好喝。

    呱呱呱呱!!

    门外面。

    透过开窗开去,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手里我这一把硕大的砍刀,追着一只肥胖的母鸡,到处乱跑。

    鸡毛飘了一地。

    “你觉得懒潇怎么样?”

    庞应时喝着酒,抬眼打量着徐渭。

    “很好啊。”

    徐渭想都没想就回答。

    “你今年二十了吧?”

    庞应时一问,徐渭就反应过来了,看了一眼徐潇,点头:“是,学生今年二十了。”

    “实在不行,你娶了她吧。”

    庞应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她无爹无娘,若是你愿意,我就做主了。”

    “老师,我愿不愿倒是其次,懒潇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她不愿意的事情,别人也没法强迫她。”

    徐渭可是知道姑娘秉性的,她刚来这儿哪一年,就有人想要给她定下亲,姑娘虽然比一般人胖了一点点,可模样还是好看的,一听要相夫教子呆在院子里,瞬间就不乐意了。

    而且,人娶她也是做妾,她从小就野,又怎会同意。

    后来,她懒散的性子显现出来,就再没人来提亲了。

    徐潇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那种抱起来枕起来都很舒服的腰身,可徐渭却没有什么贪念。

    怎么说呢。

    可能是因为潘似的缘故。

    潘似是那种男人的梦想,由此他才没有滋生那么多心思。

    庞应时点头,“唉,你说,她已经十八岁了,将来要怎么办呢?很少有人能够包容她这种性子的。”

    庞应时已经将徐潇当做了自己的女儿看待,从心底为徐潇感到担忧。

    徐潇的慵懒,不要说是在大明王朝这样的时代,就算是在自己那个时代,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接受不了。

    这种慵懒不是真的懒惰,而是不想动,是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慵懒。

    慵懒之中还带有一丝丝的蠢萌和清新。

    自古以来就有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说法,在自己那个时代,如果家里不是有矿,那女子就是要参与劳动的,如果不参与劳动,丈夫又不够爱自己,那必定会滋生矛盾。

    而在古代的大明,比起所谓的不事生产,更为重要的是儒家所谓的礼法。

    徐潇身上是没有这种礼法的。

    和她相处起来没有压力,很舒服,可她不会谨小慎微,不会家庭礼仪那一套。

    她和徐渭一样,很随意,随意到不在乎世界。

    相比较起来徐渭被世俗所困扰的痛苦,徐潇却丝毫没有感觉。

    一个在市场见菜叶吃,眼里却没有半点尘埃的姑娘,庞应时也是很少见,或者说没有见过。

    在徐渭看来,徐潇和大乘庵的弄玉,身上有共同点,两人都很纯洁,可两人却也有很大的不同,徐潇是身在泥潭中,依旧是自己,不沾染一丝尘埃。

    弄玉则是从未接触过尘世。

    “老师何必为此操心呢?”

    徐渭收回目光,轻抿一口竹叶青,喉咙滚烫:

    “只要快乐,只要无所求,能够安然生存于世,却无所扰无所困,那不就是最高的最求吗?”

    “哈哈哈。”

    庞应时笑起来:

    “不愧是绍兴府神童,所言甚至,来干了这杯。”

    徐渭举杯。

    外面翠竹摇影,日光细碎。

    外面的少女终于逮到了那只鸡,她一手握刀,抵在鸡脖子上,一手嘞着鸡胸,胸前和脸上都有细碎的鸡毛,样子很狼狈,可她却笑了,笑得纯粹。

    庞应时望了一眼外面的少女,微微摇头,然后说道:

    “懒潇回来说,最近江洋群盗疯狂流窜,朝廷复设了江淮总兵官,要各州府严防盗贼入境肆掠,我恐绍兴府也有流寇潜入,你行事要多加小心。”

    徐渭想了很多,然后说:

    “是吗,学生定会注意,不过,懒潇怎会知晓这些事情?”

    庞应时道:

    “她和你表兄龙溪先生进京闯荡,回来时路过秦淮,故能知晓其中事宜。”

    庞应时所说的表兄龙溪先生,指的是与徐渭姑表兄弟王畿。

    虽说两人是表兄弟的关系,可两人的年龄却相差甚大,徐渭今年二十岁,王畿已经四十二岁。

    然而,王畿是王阳明的弟子,王阳明死后,曾为王阳明守孝三年。

    徐潇和王畿一道,也受到了王阳明思想的熏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太阳在屋檐下移动。

    檐下的铜铃轻轻敲响。

    “来啦来啦来啦。”

    徐潇佝偻着腰身,端着一个砂锅,满脸笑容,迈着小碎步而来。

    徐渭感觉,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睛里有了光,原来是个吃货!?

    锅盖揭开,白气蒸腾,香气蒸腾,徐潇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她往回吸了一口,满眼冒星星。

    庞应时摸着胡须笑了起来。

    这哪是十八岁的大姑娘,分明是个未知事的孩子。

    须臾间,徐潇已经抱了三个碗过来,飞速地摆好。

    她灵动的眼珠转动看了看两位。

    其余二人则相视一笑,也不动筷子。

    徐潇那漂亮的眼眸就再二人身上来回移动。

    看她那焦急样,庞应时笑了起来,徐渭也笑了起来。

    庞应时这才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动了第一筷。

    徐潇这才喜笑颜开,双手握着筷子,闭上漂亮的眼眸,嘴里不知念叨什么,睁开眼说道:“师傅,秀才,我要开动咯!”

    说完,也不等二人应答,筷子插入了砂锅当中,撬走了一大块肥美的鸡腿。

    庞应时这才催促徐渭,“来来来,尝尝你师妹做的鸡汤,她可是惦记好久了。”

    徐渭喝了一口,油而不腻,浓香味儿在鼻尖流淌。

    鸡汤的味道让他忽然想起了味精。

    很可惜自己不是化学专业毕业的,只知道味精的成份是谷氨酸钠,是一个岛国人用水提取和结晶弄出来的。

    不然得话,可以试一试。

    庞应时见徐渭发愣,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里海带多不多?”徐渭认真地回答。

    “海带?!”

    庞应时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徐潇则鼓着腮帮子,转动眼珠带着好奇望着两位,嘴巴不停地蠕动。

    徐渭忘记海带在古代叫什么,只能描述道:

    “就是长在海里,褐色,能够吃的草。”

    “海白菜?”

    徐潇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徐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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