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练到想吐就对了
“爸，我想……我想报篮球培训班。”
嘈杂的工地食堂充斥着饭菜香味和男人的汗臭味，张简阳搁下筷子怯生生对张大同说。
张大同只盯着盘子里的肉，考虑得还挺周到：“马上要上初中了，还有时间吗？要是班上报补习班，精力用得过来？”
“用得过来！实在忙的话，周末两天抽空去训练就行，”张简阳回顾着陈宇交代给他的话，“而且旧体那家很便宜，一节课只要20块钱……还送装备……”
不等张大同思索，张简阳决定一口气拿下，顿时发了狠心。
“我开学了肯定努力学习！保持班上前……”张简阳忽然又意识到不能一时冲动，给自己挖太大的坑，改口道，“保证每次考试比班上一半的人考得好！”
“哦？”张大同很吃惊，“努力学习”这四个字居然从儿子嘴里碰了出来。
他不知道在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张简阳只是没找到学习的意义，也懒得眯眼看黑板，所以始终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成绩永远垫底，其实在这方面并没有天生缺陷。
“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张大同乐呵呵笑着，“你想要什么直说就行，老爸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养活你吗？去训练营也好，多交些朋友。”
张简阳知道中彩票后还剩一点积蓄，报个训练营并不成负担，但想到父亲平日里赚的都是血汗钱，还是很过意不去。
“说到做到，我会好好学习的。”
陈宇上课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张简阳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四点就赶到了旧体。
里面有两块场地正在上课，印着空心篮球训练营广告的A字板围起来，就成了一个简易的课堂。
陈宇还是一贯颓废的样子，靠在长椅上盯着其他教练上课，看到张简阳后起身打招呼。
“哟，你还是来了，但是不是太早了？”
张简阳看到满地打滚的小孩，颇为好奇：“他们怎么不练球……在做游戏？”
“怎么？想和他们一起玩？那我把你插到U9班里去。”陈宇整理好几页纸，让张简阳交钱签字。
“按月交就行，9月起生效，周末两节课，一周八节课，先交160，给你打过折了，”末了陈宇补充一句，“但你平时想来练的话，随时可以来。”
张简阳看到自己被划分到了同龄班，才放心签名：“这下你月底的业绩达标了吧？”
陈宇虽然一脸大叔样，但给他很亲切的感觉，所以他敢肆无忌惮调侃自己的教练。
“我哪是关心个人业绩？”陈宇又用大道理搪塞，“我关心的是中国篮球的业绩。”
他面朝球场退后几步，在下风处点燃一根烟，“小子，以前有记者问我们篮协主席，为什么中国十几亿人口找不出几个能统治世界赛场的。”
“大姚回答说，中国人口不代表中国篮球人口，美国篮球运动员注册人数是2300万人，日本篮协的数字也有75万人，但中国只有13000人。”
“但是你看看我们每个人周围，大城市也好，小山村也好，总有拍球的声音，喜欢篮球的人无处不在，这就是我干这份工作的原因。”
“你和昨天那老板以前不是队友吗？为什么不去条件更好的新体上班？”
“他也是最近才被准心训练营请回来的，和我一样本可以在职业圈找份工作，没想到也回来做青训了。”
“之前我去准心那边看过，那边家长都是有钱人，还给孩子报了其他兴趣班和补习班，篮球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给孩子放松锻炼一下的工具。”
“所以那边教练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很差，每天就是带着跑跑圈、练练投篮、上篮，家长不求成绩，看着上课感觉挺专业，其实都是混一混就过去了，完全看不出完整的教学方案和进阶体系。不过赵磊来了，应该就不一样了。”
张简阳指着在满地障碍物之间嬉笑打闹的十来个小孩：“不是我说，他们不也在混吗？”
陈宇没有生气，耐心解释道：“这是年龄最小的班级，这个阶段的孩子天性好动，五号球都运不利索，枯燥的篮球课程肯定行不通。”
“别看他们只是做游戏，其实能提高他们对道具的控制能力、运动能力和听指令技巧，通过分组竞赛，还能培养基础的规则意识、积极竞争和团队合作意识，从而建立良好习惯，这里面道理可多了，不过我想你都快初中生了，应该不用这样教吧？”
张简阳心想瞧不起谁呢：“那我什么时候能练出你那样的投篮？”
陈宇一脚踩熄烟头：“经常有学生这样问我，最后没几个能吃苦的，一开始别想太多，练到想吐就对了。”
从看到科比的那天起，张简阳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他终于有动力将那个道理付诸实践：不拼？那就不要打篮球了。
和张简阳一个班的还有7个孩子，陈宇的初衷是凑够10个人，无奈报名人数太少，就组8人一个班将就下。
这8人都是马上初一的学生，不过只有两个人和张简阳同校，一个是两腮通红、一看就知道平时缺乏锻炼的小胖子，另一个是留着长辫、看着很秀气的女生。
“女生？”张简阳感到意外，“为什么我们班会有女生？”
陈宇梳好了头发，穿上工作服，看着总算有个教练的样子。他无奈拍了下张简阳的脑袋：“真是，每次来新学生我都要说一遍，女生怎么了？我敢说最后你们一半人还没人家练得好。”
每个人自我介绍后，叫林紫芸的女生不动声色，冷漠的眼神盯得张简阳发毛。
“好了，排好队，我先说下课堂纪律，在我课上，跟你们在学校上班主任的课是一回事，”陈宇板起一张严肃的脸，约法三章，“你们必须时刻注意听我的哨声，没让你们碰球就都不许碰，我说了休息才能下去休息，喝水上厕所不舒服的举手打报告，听明白了吗？”
搞军训吗？张简阳心里咯噔一下，但跟着大喊：“听明白了！”
“林紫芸，带大家做两遍热身运动。”陈宇吩咐完，就去拿器材了。
这个叫林紫芸的学生似乎已经跟着陈宇学了半年，从“初学者”班升上来。其他和张简阳一样新来的男生虽然都加入了这个“新秀班”，实际上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起步晚的初学者水平。
“颈部运动！”“髋关节运动！”……
破烂的旧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林紫芸温柔的声音很细，但周围足够安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陈宇回来后，又矫正了一遍每个人的热身姿势。
穿上刚发的帅气白色球衣，张简阳的兴奋劲儿正上头，他跟着领队的林紫芸做得很卖力。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练到吐了。”
嘈杂的工地食堂充斥着饭菜香味和男人的汗臭味，张简阳搁下筷子怯生生对张大同说。
张大同只盯着盘子里的肉，考虑得还挺周到：“马上要上初中了，还有时间吗？要是班上报补习班，精力用得过来？”
“用得过来！实在忙的话，周末两天抽空去训练就行，”张简阳回顾着陈宇交代给他的话，“而且旧体那家很便宜，一节课只要20块钱……还送装备……”
不等张大同思索，张简阳决定一口气拿下，顿时发了狠心。
“我开学了肯定努力学习！保持班上前……”张简阳忽然又意识到不能一时冲动，给自己挖太大的坑，改口道，“保证每次考试比班上一半的人考得好！”
“哦？”张大同很吃惊，“努力学习”这四个字居然从儿子嘴里碰了出来。
他不知道在浑浑噩噩的人生里，张简阳只是没找到学习的意义，也懒得眯眼看黑板，所以始终跟不上老师的进度，成绩永远垫底，其实在这方面并没有天生缺陷。
“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张大同乐呵呵笑着，“你想要什么直说就行，老爸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养活你吗？去训练营也好，多交些朋友。”
张简阳知道中彩票后还剩一点积蓄，报个训练营并不成负担，但想到父亲平日里赚的都是血汗钱，还是很过意不去。
“说到做到，我会好好学习的。”
陈宇上课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张简阳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四点就赶到了旧体。
里面有两块场地正在上课，印着空心篮球训练营广告的A字板围起来，就成了一个简易的课堂。
陈宇还是一贯颓废的样子，靠在长椅上盯着其他教练上课，看到张简阳后起身打招呼。
“哟，你还是来了，但是不是太早了？”
张简阳看到满地打滚的小孩，颇为好奇：“他们怎么不练球……在做游戏？”
“怎么？想和他们一起玩？那我把你插到U9班里去。”陈宇整理好几页纸，让张简阳交钱签字。
“按月交就行，9月起生效，周末两节课，一周八节课，先交160，给你打过折了，”末了陈宇补充一句，“但你平时想来练的话，随时可以来。”
张简阳看到自己被划分到了同龄班，才放心签名：“这下你月底的业绩达标了吧？”
陈宇虽然一脸大叔样，但给他很亲切的感觉，所以他敢肆无忌惮调侃自己的教练。
“我哪是关心个人业绩？”陈宇又用大道理搪塞，“我关心的是中国篮球的业绩。”
他面朝球场退后几步，在下风处点燃一根烟，“小子，以前有记者问我们篮协主席，为什么中国十几亿人口找不出几个能统治世界赛场的。”
“大姚回答说，中国人口不代表中国篮球人口，美国篮球运动员注册人数是2300万人，日本篮协的数字也有75万人，但中国只有13000人。”
“但是你看看我们每个人周围，大城市也好，小山村也好，总有拍球的声音，喜欢篮球的人无处不在，这就是我干这份工作的原因。”
“你和昨天那老板以前不是队友吗？为什么不去条件更好的新体上班？”
“他也是最近才被准心训练营请回来的，和我一样本可以在职业圈找份工作，没想到也回来做青训了。”
“之前我去准心那边看过，那边家长都是有钱人，还给孩子报了其他兴趣班和补习班，篮球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给孩子放松锻炼一下的工具。”
“所以那边教练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很差，每天就是带着跑跑圈、练练投篮、上篮，家长不求成绩，看着上课感觉挺专业，其实都是混一混就过去了，完全看不出完整的教学方案和进阶体系。不过赵磊来了，应该就不一样了。”
张简阳指着在满地障碍物之间嬉笑打闹的十来个小孩：“不是我说，他们不也在混吗？”
陈宇没有生气，耐心解释道：“这是年龄最小的班级，这个阶段的孩子天性好动，五号球都运不利索，枯燥的篮球课程肯定行不通。”
“别看他们只是做游戏，其实能提高他们对道具的控制能力、运动能力和听指令技巧，通过分组竞赛，还能培养基础的规则意识、积极竞争和团队合作意识，从而建立良好习惯，这里面道理可多了，不过我想你都快初中生了，应该不用这样教吧？”
张简阳心想瞧不起谁呢：“那我什么时候能练出你那样的投篮？”
陈宇一脚踩熄烟头：“经常有学生这样问我，最后没几个能吃苦的，一开始别想太多，练到想吐就对了。”
从看到科比的那天起，张简阳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他终于有动力将那个道理付诸实践：不拼？那就不要打篮球了。
和张简阳一个班的还有7个孩子，陈宇的初衷是凑够10个人，无奈报名人数太少，就组8人一个班将就下。
这8人都是马上初一的学生，不过只有两个人和张简阳同校，一个是两腮通红、一看就知道平时缺乏锻炼的小胖子，另一个是留着长辫、看着很秀气的女生。
“女生？”张简阳感到意外，“为什么我们班会有女生？”
陈宇梳好了头发，穿上工作服，看着总算有个教练的样子。他无奈拍了下张简阳的脑袋：“真是，每次来新学生我都要说一遍，女生怎么了？我敢说最后你们一半人还没人家练得好。”
每个人自我介绍后，叫林紫芸的女生不动声色，冷漠的眼神盯得张简阳发毛。
“好了，排好队，我先说下课堂纪律，在我课上，跟你们在学校上班主任的课是一回事，”陈宇板起一张严肃的脸，约法三章，“你们必须时刻注意听我的哨声，没让你们碰球就都不许碰，我说了休息才能下去休息，喝水上厕所不舒服的举手打报告，听明白了吗？”
搞军训吗？张简阳心里咯噔一下，但跟着大喊：“听明白了！”
“林紫芸，带大家做两遍热身运动。”陈宇吩咐完，就去拿器材了。
这个叫林紫芸的学生似乎已经跟着陈宇学了半年，从“初学者”班升上来。其他和张简阳一样新来的男生虽然都加入了这个“新秀班”，实际上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起步晚的初学者水平。
“颈部运动！”“髋关节运动！”……
破烂的旧体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林紫芸温柔的声音很细，但周围足够安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陈宇回来后，又矫正了一遍每个人的热身姿势。
穿上刚发的帅气白色球衣，张简阳的兴奋劲儿正上头，他跟着领队的林紫芸做得很卖力。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练到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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