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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灭门之灾

    韩通焦急不安地赶回家,见柴豫等人尚在等他,忙道:“情况十分不妙,如今大势已去矣!”说罢捶胸顿足。

    接着简要将在金銮殿议事经过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无不咬牙切齿,痛心不已!

    “兄嫂太糊涂了怎么能将兵权交与狼子野心的赵匡胤呢?”柴豫忿忿不平地说道。

    “事情也不完全如此,符太后也是无奈之举。赵匡胤在世宗驾崩不到半年就权倾朝野,其不良居心昭然若揭,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岂有唯独符太后不知之理?符太后既然坚持这样做,一定有其难言之隐。

    如她同意韩大哥带兵北上,眼下朝中一个忠心于她和圣上的人都没有,她担心你前脚走赵匡胤后脚就开始谋反,但殊不知她这样将兵权交给赵匡胤,反而适得其反,事情更糟糕。如果不将兵权交给赵匡胤,他如何敢与几十万雄兵抗衡,即便他谋反,你再带兵反扑回来他如何抵挡?他权衡利弊后哪敢轻举妄动?世宗驾崩后赵匡胤隐忍半年而不发就是因为兵权还不足以支撑他造反,如今他目的达到了,其后果可-想-而-知。”最后这几个字风雅先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就一目了然了:赶-紧-逃!”风雅先生一字一顿的道。

    “为什么要逃?”韩通和柴豫异口同声地问。

    “我们拿什么去对抗赵匡胤那几十万雄兵?”风雅先生反问道。

    的确,现在情况已反转,原本是恭帝拥兵几十万,现今兵权移交变成赵匡胤拥兵几十万,如何与之对抗,以柴豫韩通眼下这些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

    逃?往哪里逃?恭帝跟符太后也要逃吗?他们会逃吗?能相信我吗?他们如果不逃我这辅政大臣能弃他们而去吗?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韩通头昏脑涨,不得要领。

    风雅先生似乎看出了韩通的疑虑,说道:“淮南李重进、潞州李筠均可去也,二选其一,北上潞州易与赵匡胤三十万大军照面,是故宜南下淮南李重进处,以避赵匡胤之锋芒!“

    “赵匡胤一定会谋反吗?哥哥往日待他甚厚啊!”柴豫尚不甘心地说。

    “谋反是一定的,三天之内必反无疑!

    汴梁至潞州六百里,快马一天可达,李筠再挥军南下汴梁,日夜兼程两天可至,赵匡胤为防止我等惊觉立派人通知李筠平乱,他要在李筠兵入汴梁前夺得皇位,而他的决胜时间刚好三天,甚至会提前至今晚、明天。”风雅先生笃定的说道。

    “我之前还只是疑虑其有不臣之心,今天经金銮殿一事,赵贼必反无疑!”韩通忿忿不平道。

    “事不宜迟,我等须速速离开此地前往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处,赵匡胤必将立马反扑回来逼恭帝禅位。”风雅先生催促道。

    “你们暂且先去,恭帝不去我如何能去?做为辅政大臣我不能弃他而去。”韩通固执的说道。

    “前往淮南只是眼下权宜之计,待我们到得淮南,再设法联络潞州节度使李筠,南北夹击,赵匡胤必败无疑。那时再夺回皇位交给恭帝,岂不妙哉,如今何苦以卵击石因小失大!”风雅先生急道。

    “没错,虽然这样可以重新夺回皇位,只怕那时恭帝已被赵贼所害,如是这样,我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大哥?”韩通无比痛心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留下,谁要动宗训、熙让一根汗毛,除非他踩着我尸体过去!”柴豫大义凛然的道。

    风雅先生突然拍案而起,眼里两行清泪涌出。痛心疾首的道:“今天上午我们将兵权交给赵匡胤,那时我们的处境叫大势已去,如今你们为了所谓的义气、信守承诺而在这坐以待毙,这就叫做全-盘-皆-输啊——”风雅先生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说到这里,风雅先生浑身颤抖嘴角流血,瞬间老了十岁般:“赵匡胤就是抓住你们意气用事的弱点,才能在短短的半年之内控制了大半个朝廷,你们不懂得迂回之术权宜之策吗?如果世宗也如你们这般鲁莽,如何驾驭这班文臣武将?如何给百姓太平盛世?”

    风雅先生继续道:“就你俩就能阻挡赵匡胤的三十万大军?你俩如何护世宗骨肉恭帝、熙让周全?白送性命耳!恭帝、熙让手无缚鸡之力,赵匡胤害他做甚?他目的乃以此为诱饵剪除你等忠臣良将方除心头大患!”

    风雅先生喃喃自语般:“护他们以周全,好个护他们以周全。”遂又提高声音道:“谋大局方为周全,意气用事则为有失偏颇。两位勇气可嘉实则匹夫之勇愚钝不化,非赵匡胤之敌也!”

    突然泪如泉涌:“可叹世宗一世宏图伟业,大势已去,全盘皆输……-大-势-已-去——全-盘-皆-输啊——”而后拂袖而去。

    随后传来一阵悲凉的歌声:

    我来竟何事,高卧沙丘城。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鲁酒不可醉,齐歌空复情。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

    “官人,豫弟、弟妹,奴家以为,风雅先生言之有理,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明知以卵击石不可为,明知三十万大军即将入城逼君,我等还不自量力欲以几人之力拒三十万大军,岂乎愚昧?为今之计,能逃一个则为后继讨伐逆贼乱党多一份力量,能给潞州李筠李大人、淮南李重进李大人送去书信求救则更佳,总强过在这坐以待毙。”朱雅芝抱着九渊,急促地说道。

    此时怀里的九渊酣睡已久,时而微笑,时而淡眉轻皱,时而小嘴吸啜不休,似吸母乳般。两滴清泪滴落在小脸上,粉嘟嘟的小胖脸吹弹可破,粉嫩肌肤牵扯了两下继而又酣睡如故。

    朱雅芝抹去眼泪,正欲起身。韩通红着眼睛抱过九渊,交给柴豫道:“我身为辅政大臣,如弃君而逃于心不安,如今是国之大事、朝中公事,而非个人恩怨。你乃庶民百姓无职无权无责,故与你无关,为兄托付于你,你且带着九渊、熙让远走高飞。”

    “一个也走不了!”屋外传入一男子声音。

    风雅先生去而复返。

    “时机已过,赵匡胤已派江湖高手将这宅子、街道巷口、重要出口围得水泄不通!”风雅先生头发凌乱,满目萧然。

    “跟我来!“这时,从里屋走出一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宁婆婆!“朱雅芝轻轻叫道。

    那老婆婆也不作答,微微点头,转身走进里屋了。

    朱雅芝看了看韩通,韩通自然也识得这婆婆。自打柴大哥登基做皇帝以来,自己就住在这府邸,宁婆婆和其他几个佣人则负责家里洗浆补钉琐碎事物,宁婆婆虽已年迈但眼神还好,尤其针线活做得异常精美,九渊出生时所穿的肚兜就出自她手。

    或许这官邸主人换了几茬,但宁婆婆却一直侍奉每一任主人,对宅子里一草一木甚为稔熟。

    宁婆婆带领众人穿过长廊,边走边道:“主人今天咋这么讲究,非说身上穿的不是新衣服,硬是要换成蓝色新衣服跟风雅先生欣赏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韩通及其他几人一头雾水,风雅先生略有所悟,一改适才颓然面目,上前一步挽着韩通的手哈哈大笑道:“要的要的,据说当年王羲之就是穿着蓝色新衣一挥而就写成天下无双的兰亭集序,既然咱们附庸风雅,那就'附'得像一些。”

    “那请随老奴前面请!”

    到了书房,宁婆婆压低声音道:“如今整个朝廷就主人你敢跟他们作对,他们现在要全力铲除你,刚才我上屋顶打探了,正如风雅先生所言,整个韩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前院后院屋顶都有人手埋伏,包围圈在逐步缩小。”

    宁婆婆突然大声道:“诺,就这件蓝新衣服,穿上看看!”

    然后又压低声音道:“只待赵匡胤率兵进城时,如主人反抗,他们就格杀勿论,现在韩府只准进不准出。”

    继而又大声道:“怎么样,就这件哈,诺,兰亭集序给你。”

    “妙啊妙啊,妙不可言,每观摩一次皆有新天地,书圣就是书圣啊,来来,清韵也来评评……”风雅先生故意高声道。

    书房内几人时不时就大声说几句闲话,宁婆婆就见缝插针将紧要话语夹杂在这些高声闲谈中。

    “越接近院墙防守越严,现在确定好有哪几人要出去,出去的人走秘道,剩下的人断后阻挡敌人,紧挨院墙那间洗衣房是去秘道的必经之路。”

    秘道?韩通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不知道这里有秘道。

    几人故意高声闲谈几句,宁婆婆低声说:“秘道万分隐蔽,不亲眼所见无人能知,所以一旦有敌人发现我们走秘道必须杀人灭口不让第二人知晓才能保证逃出去,否则断无可能,目前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否则大家都得葬身此地!”

    韩通红着眼看了看朱雅芝和其怀里的九渊道:“雅芝,你带着九渊跟豫弟几个出去,我随后就来!”

    韩通虽然故意说得很轻松,朱雅芝内心何尝不清楚,断后的人将意味着什么。然后将九渊交给柴豫道:“豫弟,一会儿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一女流之辈应付起来力不从心,情况危急时你先带着九渊逃跑,告诉他要像他爹一样: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说罢已泪流满面。”

    韩通一挺胸膛:“各位都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再报今日之仇也不迟,我来断后!”

    “敌人在往这边移动,有四五十个之多,主人你一人之力阻挡不了,老奴留下来跟你一起断后,情况紧急,快随我来!”

    从书房出来,穿过三条走廊,宁婆婆指着前面三四丈开外的一间小屋,用小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就是洗衣房了,你们一会进去,右边洗衣池里有个拳头大小的洞,旁边有五个拳头大小的小球,从中找到一颗红色的球进秘道后使用,再找到一端有一筷子头大小的小孔的白色球,然后将其放入洞里。墙面会无声洞开,进去后会看到地面有三个小洞,将红色小球放入中间小洞里,墙壁自动合上。

    然后你们一直往前走,穿过十九间空屋,只是你们一直穿屋而行不知身处何处,其实已经到了东十字大街,将第十九屋中间一块刻了小鱼的石板移开,就会看到一个地下秘道。

    进去走一两个时辰左右会找到出口,那里是蓬山的南面,此时你们早已出城了。

    据传,这条秘道为唐代李绅所建,就是写下妇孺皆知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的李绅,其发迹后生活骄奢淫逸,任汴州刺史时建此宅,将紧邻此宅的十九间屋暗地里买下,再逐一打通与此宅相连,成为进入地下秘道的秘密走廊,外人皆以为是普通民居,殊不知实乃李绅逃避仇家追杀的秘密通道。”

    众人正听得入迷,宁婆婆突然喝道:“敌人已朝这边包抄而来,事不宜迟,恭帝、熙让日后再救,现在按老奴说的路线全力撤退!”

    “雅芝含泪叫了声'官人',泣不成声地跟着柴豫几人往洗衣房走去。”

    方走得几步,突然从屋顶上鬼魅般跳下来七八个人,韩通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连挑翻三人,枪枪致命。

    为了秘道不被敌人发现,韩通出招皆尽全力。

    宁婆婆右手一挥,只见金光一闪,其余几人纷纷倒地身亡,每人太阳穴赫然插着一枚绣花针。

    太阳、百会、人中、耳门、哑门等人体要穴,皆为人体死穴。

    韩通震惊不已,天天给自己家洗浆补钉的老仆人居然是绝世高人。

    柴豫等人离洗衣房仅一丈之遥,这时从屋顶激射而至十几条人影,功夫显然比适才那七八人高出许多,将众人团团围在中间。

    柴豫将九渊缚之于背,青光一闪叮当两声,前面两人手中兵器已被削断。那两人也不含糊,临危不乱,就地一滚,分左右分别抱住柴豫一条小腿。

    柴豫还从未见过江湖中人如此撒泼打滚的打法,立马身体微微下沉稳住身形。正欲以青冥剑下削两人,突然自己左右手被从旁边欺身而来的两人如铁钳般紧紧箍住,正惊愕不已,突闻背后风声甚急,情知不好,可手脚被制动弹不得,不得不说这五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朱雅芝见一人正持刀朝柴豫背后砍到,这一刀下去九渊和柴豫嫣有命在?突然反身扑向那持刀之人,一口咬住那人脖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个平素温柔贤淑的女子,为了自己尚未满月的幼子免遭屠刀之灾,护犊之心战胜了恐惧。

    那人始料未及,巨痛之下啪的一掌拍在朱雅芝头顶上,朱雅芝应声而倒,眼里、鼻孔、耳朵、嘴里血流不止。

    此时韩通长枪不知什么时候打掉了,满身衣服血迹斑斑,头发披散威风凛凛。赤手空拳与五六个大汉战在一起,猛然间瞥见妻子倒地不起,暴喝一声,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人朝另外几人掷去,纵身来到妻子跟前,一拳打在适才脖子被咬之人的胸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人胸骨俱断,一命呜呼!

    韩通一把抱起妻子,眼泪如决堤之江怅然而下。

    “雅芝,在黑石山寨我能护你周全,在自己家里却没能保护好你!”

    朱雅芝满带微笑无比虚弱:“官人,渊……渊儿……乃你我……生命……之延续……保护好……他……就是……保护好了……我们……”说罢,眼里血泪俱下,头一歪,没了呼吸!

    “雅芝——”韩通歇斯底里的呼喊着,放下妻子尸身,冲入敌群横冲直闯拳打脚踢手撕……

    柴豫正觉动弹不得,运足内力,力达四肢,一声暴喝,双手双脚如长鞭般用力一抖,此发力方法比平常普通的拉、扯、拽……等力道迅猛十倍。

    然而对方并非庸手,只挣脱得一点复又被钳紧。正焦急间,忽觉抓握自己四肢的力道突然荡然无存,紧接着四人轰然倒地,太阳穴赫然插着一枚绣花针。

    显然是混战中宁婆婆救了自己。柴豫纵身跃入洗衣房,转眼看到韩通此时犹如一个血人,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手臂大腿腹部也血流不止,显然受伤不轻,仍赤手空拳地阻止敌人冲进洗衣房。

    “通哥,接剑!”青光一闪,柴豫将青冥剑掷了过去。韩通接过青冥剑,顿时威力大增,刷刷刷接连三剑削断了两人兵器,另一人被齐颈削掉脑袋,鲜血激喷而出,头兀自在地上翻滚,甚是恐怖。

    “快带渊儿走!”韩通吼道,柴豫闪身进入洗衣房,风雅先生也已跟入。

    清韵迟迟不肯进去,哭道:“哥哥,快走啊!”

    韩通暴退八尺,一脚踢在清韵屁股上,'嗖'的一声将清韵踢进了洗衣房:“傻妹子,照顾好渊儿,不会武功,现在还来添乱!”

    见众人均已进入洗衣房,宁婆婆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又要防止敌人偷袭又要救人还得保护不会功夫的清韵,真是应接不暇。

    宁婆婆双手激扬,五枚绣花针无影无形,胜疾风似闪电,世间能避开这神针的没有几人,顷刻间仅剩的五人悉数倒地。紧接着宁婆婆出指如风,点了韩通身上几处大穴将血止住。

    韩通和宁婆婆来到天井,这时韩府的二十几个家兵护卫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韩通将朱雅芝尸体抱在怀里,然后让家兵护士在花台边挖了个坑,自己含泪将其尸体放入土坑,然后扒土掩埋,垒了一个土坟冢。

    入土为安,谁知一会儿情况如何呢?总不能让雅芝暴尸庭院蚊叮虫咬鸡啄狗咬,至于自己如何倒无妨。

    其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

    末了,韩通对家兵护卫喝道:“你们赶紧四散逃命去吧!”

    “看他们造化了,又有敌人来了!”宁婆婆话音未落,一阵哈哈大笑声中飘下七八人。

    “没想到绝迹江湖三十年的'无影神针'今天居然出现了。”一身形高瘦面皮焦黄的中年男子道,此人正是鬼魅快刀王彦升。

    韩通心头一震:'无影神针'自己早有耳闻,三十年前名头极盛,素来独来独往行侠仗义,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其针快到极致就无影无形,其人身法也是来无影去无踪,故江湖人称‘无影神针'。

    针无影,人也无影。

    韩通听说过,但要做到却简直不可思议。

    自己与她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仗义帮我?

    只听宁婆婆道:“既然知道老身是无影神针,就凭你们几个还能从老身手里讨得了便宜?不如叫屋顶的那三位也下来,不然枉送了尔等性命。”

    这时从屋顶跳下来三人,一个身形魁梧,方脸大耳,正是赵光义,一个是形羸骨瘦身着麻衣的僧人,另一个手执拂尘正是上午来韩通家向皇上、太后禀报军情的太监张德均。

    “'南溟恶僧',赵匡胤面子够大,把你都请来了。”宁婆婆不无诧异。

    “南溟神僧”赵光义纠正道。

    “作恶多端,不是恶僧是什么?”

    赵光义也不争辩,看了看韩通:“韩瞠眼,你平时笨嘴笨舌,今天在金銮殿上你能言善辩,公然歪曲事实与我哥作对,整个朝廷就你不识相。今天这韩府里的人休想有一个人活着出去!”

    “你哥算什么狗东西?一狼子野心之鼠辈也!韩通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与他人无关,放其他人走!”

    “哈哈,你也有怕的时候?你怕我伤无辜,你多虑了,我赵光义历来光明磊落,从不伤害无辜。他们成天与你为伍,蛇鼠一窝,哪里是无辜,简直是死有余辜啊,哈哈哈哈……”

    “赵光义,你不是随赵匡胤一起出城抗击辽兵去了吗?为何去而复返。”宁婆婆问道。

    “哈哈哈,兵至陈桥驿,一切已安排妥当,实话告诉尔等,识时务者为俊杰,吾兄已黄袍加身,我是提前回城清除一切障碍,石守信早已城门洞开,迎接圣驾!”

    宁婆婆及韩通又惊又气:没想到赵匡胤如此神速,果如风雅先生先前所言:三天内必反无疑,甚至就在今晚。

    韩通怒不可遏,戳指骂道:“狗胆包天的逆臣贼子,天无二日,地无二君,尔等大逆不道乱纲常必遭天谴。”说罢一口浓痰吐向赵匡义,赵匡义侧头避过。

    “最大的障碍就是你这韩蛮子,顽固不化。”随后提高了声音:“给我搜,一个也不能漏!”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两百人之多,四下穿廊进屋翻箱倒柜搜寻韩府的人,连家兵护卫仆人都不放过,砍瓜切菜般一杀而空。

    少顷,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来报:“赵大人,家兵护卫仆人共计三十七人已尽数去除。”

    “没发现其他人?”

    “没有!”

    “韩瞠眼不是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儿子吗?还有柴豫夫妇、风雅先生、不二剑、苍山神猿、铁掌王石山呢?”

    赵光义如数家珍地转身看着韩通。

    韩通双手前伸双眼垂泪,仰天连声道:“罢了罢了,柴大哥休怪我也,大势已去天道不可违。”

    顿了顿,似下了很大决心,双手前伸并在一起道:“缚我面见赵匡胤,我告诉你秘道所在,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韩通看了看宁婆婆,习惯性地用力瞪了下眼道:“放过宁婆婆,还有我儿子以及风雅先生等人?”

    “你自己呢?”

    “杀剐存留任由处置!”韩通说着又向前跨了两步。

    “哈哈,韩通,你还真是韩通,终于想通了,之前你应该叫'韩不通',不过你依然是条汉子,任何时候都在为朋友着想,好!我答应你!”

    赵光义示意鬼魅快刀将其制住,鬼魅快刀正欲欺身过来点韩通的穴道。

    突然青光一闪,韩通突然一剑刺向赵光义胸部。

    青冥剑,世间最锋利的神兵利器,挟带着雷霆之势、闪电之速刺向赵光义。

    太出乎意料,出剑太快了,距离太近了。

    刚才韩通手中并无剑。

    袖剑,袖中藏剑。

    电光石火,青光石火。

    与此同时,宁婆婆双手激扬,十几枚绣花针分别射向南溟神僧、赵光义、太监张德均、鬼魅快刀及先前那七八人。

    势若奔雷,疾如闪电。

    鬼魅快刀出指如风,本欲点韩通穴道,韩通倏地向前疾纵袭击赵光义,恰巧避开鬼魅快刀。鬼魅快刀扑了个空,顺势欺进,突然劲风袭面,不及细想,知道无影神针已至,不敢大意,双手运足内力鬼头刀往右太阳穴一遮挡,'叮'的一声,双臂发麻,鬼头刀差点脱手飞出。小小的一枚绣花针能将鬼魅快刀有备接招力贯双臂的鬼头刀差点击飞且双臂发麻,这份力道可想而知。

    眼见赵光义将丧命韩通剑下。

    电光石火间,张德均手中拂尘堪堪缠着韩通右臂半圈,用力往右一带,剑尖硬生生右移了三寸。青冥剑前势不改,'噗'的一声,刺入赵光义右胸,青冥剑何等锋利,剑身透胸而出。韩通拔剑欲再刺,鬼魅快刀已赶到,鬼头刀向韩通拦腰斩出,韩通只有腾空避过。

    赵光义中剑瞬间,身体卷缩佝偻,堪堪避开无影神针致命一击,绣花针擦着头皮飞过。

    青冥剑拔出赵光义身体时,一股血箭从右胸喷出,身体轰然倒地,脸色煞白,奄奄一息。

    谁都没料到,救赵光义的会是张德均,这个不起眼的太监能避开无影神针已经让宁婆婆意外了,还能同时救了赵光义一命,如果没有他相救,史上就没有宋太宗赵光义了,也许是赵匡胤最得意的四子赵德芳任皇上,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历史没有如果!

    宁婆婆绣花针一出手,南溟神僧脚下也没见如何移动,相距三丈远的距离转瞬就到了宁婆婆跟前。他知道无影神针厉害,全力避开时就立马全力抢攻,让宁婆婆没机会施展无影神针,否则让己方很被动,适才那十几枚绣花针已险象环生,那八个功夫好手更是有四人死于无影神针。

    张德均伸手点了赵光义几处大穴,将血止住,然后安排五十余人护送赵光义回宫找太医治疗。

    安排妥当后回身加入南溟神僧战列,一起围攻宁婆婆。鬼魅快刀及另外四人正全力围攻韩通。

    夜色已浓,约亥时牌分。正月初一过大年,此时正是汴梁城里最热闹的时候。烟花爆竹声,唱戏说书声,丝竹管弦声,儿童嬉戏声……各种节日喜庆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突然,这些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万马奔腾的马蹄身。

    韩通心里一紧,知道是赵匡胤三十万大军进城了。

    “皇上进城了,赶紧宰了韩瞠眼,我们要去恭迎圣上。”说罢,鬼魅快刀王彦升手上鬼头刀加紧进攻。

    韩通一招“摧枯拉朽”,正好迎上鬼魅快刀的鬼头刀,只听见'咔嚓'的一声,鬼头刀断为两截,同时,韩通右肩也被背后一人砍了一刀。

    “快走,主人!”宁婆婆催促道。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雅芝。你快走!”

    “哈哈,都别想走!”南溟神僧一口气接连拍出三掌“珠帘暮卷““下临无地”“物换星移”,招招不离要害。

    张德均把拂尘使得天罗地网般罩向宁婆婆。宁婆婆如幻影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有忽无。突然一把快速绝伦的剑刺向她的咽喉。

    断喉剑索命。

    鬼魅快刀挥舞着断刀向韩通颈部横斩而来,韩通青冥剑只一格,咔嚓一声,断刀再次一分为二断为两截,鬼魅快刀左手突然一扬,一把白色粉末撒向韩通面目,由于相距太近加之韩通今天已激战一天,无论如何已来不及闪开。

    只觉双目一阵钻心剧痛,不能视物,原来是石灰。这时后背双腿均被刀砍剑刺,鬼魅快刀从腰间拔出匕首,一刀刺进韩通心窝,韩通瞪着眼,慢慢倒下!鬼魅快刀似乎害怕韩通还没毙命,又在韩通腹部、胸部、颈部捅了十几刀,这才罢手。

    偌大的韩府,此时已安静了。

    曾经那个燕颔虎须,喜欢大碗喝酒喜欢吃黑石山客栈的牛肉干的汉子就静静地躺在哪里,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汴梁城正月初的夜风,寒冷刺骨,为一位不善言辞、如今已不能言语的粗糙汉子在独白:我如今已无力抵抗叛乱者的铁帝,唯有披肝沥胆,诚见星月红日,喜逢雅芝及大哥于泉下,惜别渊儿于人间。

    我知道,有人会问我,韩瞠眼,你不怕死吗?

    兀那蠢货,老子怕啥?渊儿就是我生命的延续,我在泉下教雅芝练拳喝酒,他在人间纵横喜乐,何惧之有?

    夜风已停韩通不语独白已矣,夜空高悬两颗明亮的星星,一眨也不眨,一如韩通的眼,看尽人间善恶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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