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为一己的悲怆
“今天是芬第一次出击哦~”芬很兴奋的跳来跳去，在灰域里非常自如的行动着，这让必须依靠偏食因子的普通噬神者克莱儿和里卡多很羡慕。
“真是有活力啊，芬，要是我们也能跟芬一样自如的行动就好了。”
里卡多挠了挠后脑勺正慢悠悠的说着，耳麦里当即传来一声桀骜不驯的笑声，“呵！前提你得变成荒神，愿意吗？”“……啧。”“诶~听的很清楚，我几乎能看到你一脸不爽的样子了里卡多，哈哈哈！”
“银，帮忙指挥的时候就好好指挥。”克莱儿无奈的按下无线电提醒道。里卡多嘴角抽动了几下，“人克莱儿说得对，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引航员。”
“干嘛？我可是没拿工资免费干的活耶。”银不慌不忙的扭了下腰把指挥座的椅子转了一圈，“再者说了，谁叫那个商人突然迷路了，咱们船队又必须前进，艾美总不可能一边指挥露露和泽克救人，一边指挥你们开路对吧。”
“好好好，真是感激不尽，那为什么是大叔我出击呢？”
“谁熟悉那啊？”
“咱俩谁不熟悉这？”
“我忘了。”
“你要是忘了那明天灰域种早灭绝了。”
“对啊，非常合理，‘灰域里的物种’是全部灭绝了。”
“强词夺理，明明就是偷懒。”
“哪能啊，这可是充分调节机体新陈代谢规律，完善个人健康保养。”
“俩字能解决的事真是话多。”
“认真？是这俩字吧。”
“有人在装。”
“装偷懒，哇，怎么会有这么棒的船员，对吧。”
“我说……你俩，说相声啊？”一直在旁边看着芬的雪月实在受不了了，“哥你也是，能不能别老在那贫嘴，就不能来帮一下。”
跟在雪月后面的玥很不满的抱起双手，“什么嘛，雪月姐根本不把我当战力吗？”
“——就一直让人小玥出来帮忙，太过分了。”雪月不慌不忙的补充了一句，朝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有理由怀疑是故意的。”克莱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她们这么说哦，我可以去帮忙吗港主？”银把脸侧到一边嬉笑着问道。
“不行。”依尔达斩钉截铁的声音从甲板上方传来，“船队没有掌控感应雷达的人是很危险的”。
“你们看。”银往后一蹬，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放在桌上，手怀抱在胸前，“这下可怪不得我了，哈。”
“切——”玥和雪月发出了双重鄙视的声音。
尤格扛着神机走在最前面，全程没怎么说话，但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微笑始终保持在脸上。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种氛围更让他觉得高兴的呢。
芬一蹦一跳的来到尤格身旁，“尤格，尤格！”
“嗯？怎么了？”
“芬想问一下，尤格跟爸爸是很好的朋友吗？”芬背着小手，蓝色的月轮神机拖在地上。尤格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回答，“嗯，当然，最好的。”“嘿嘿~”芬很开心的又跳了几下，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完全看不出这是与灰域种称得上同等级的人形荒神。
“爸爸也这么说哦。如果有什么事情，爸爸都说希望芬和你第一时间说话呢。”
“这里用‘交流’或者‘谈话’好一点哦，芬。”克莱儿微微弯下身子纠正道。“交流！”芬点点头，当即活学活用，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啊，很抱歉打扰一下，你们前面貌似有荒神哦。”
“貌似？艾美从来不会用貌似这个词。”里卡多握紧神机，立刻开始扫视周围，“位置呢？雷达不应该有显示吗？”
“嗯……”银站起身翻找着电子地图，“我看看……”
里卡多表情凝固，摇了摇头，“找你当向导一定是艾美唯一的错误。”
“啊，有了。”
“在哪？”
“你们头上。”耳麦里悠悠传来银懒洋洋的声音。
“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玥和芬突然起跳，玥幻化出双手的光刃，芬用其怪力旋转沉重的月轮，随着一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几根冰霜的羽毛箭插进凝冰的地面里。
“嘎————！”偷袭未果的荒神纵身一跃，向下砸去，尤格和里卡多立刻拉开位置，雪月和克莱儿也迅速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尘雾渐渐散去，身披寒冰羽毛的尼曼堕天种伴随一声刺耳的鸟鸣出现在眼前。
银重新躺回椅子上，“嗯……是只冰鸟人啊。赶紧解决掉，回来正好可以赶上午饭哦。”语气丝毫不慌乱，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所以说这种家伙当指挥一定很有问题的啦！”玥摘下耳麦疯狂吐槽道。芬呆呆地歪着头，“指挥，是指什么呀？”
“混饭吃的，啊，艾美和依尔达除外哦，一位是最好的引航员，另一位是最棒的港主！”玥一边解释一边快步冲向尼曼堕天。
“难得我跟玥的看法一致……”里卡多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架好了镭射枪，“尼曼堕天种啊，火焰类型可以克制。”
“嘎————！”话音未落，尼曼堕天在脚底下生成冰封的利爪，瞬间开始高速移动脱离了里卡多的视野范围。“啧，我可没听说过荒神也会溜冰啊。”“你就负责准备好瞄准就行了，大叔！”玥金色双瞳仿佛注入能量一样，自身速度大幅提升，如同离弓之箭一样紧紧跟在高速移动的尼曼身后。“强人所难啊，那么尤格……”里卡多正要让尤格帮忙一下玥，结果尤格早就一个垫步擦肩而过。“这么厉害吗，省心过头了吧这队伍。”“哈，这下我不是唯一没用的家伙了。”银直接第一时间嘲笑道。“啰嗦。”
也就在尼曼堕天高速冲锋的同时，它的右爪不断汇集着极度寒冷的冰刺。“冰面上的速度提升居然那么多吗？”跟在后面的玥紧绷着神经，双手幻化的光刃持续释放着能量。“嘎————！”突然尼曼堕天刹住车回身反刺出去，寒冷的冰刺离玥的瞳孔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玥不屑的一笑，“你那点长度早就估算好了。”说着迅速把头偏向下方，左手擦着冰刃化解掉冲击而来的力量，冰矛一般的利爪仅仅划掉了几根头发。“嘎啊啊啊——”尼曼堕天就像意识到她会躲闪一样，借着移动的惯性二次转身横扫过来，“这家伙！”玥立刻蜷缩身子光刃挡在前面尽可能减少伤害，就在利爪要割伤玥的瞬间，橘色的神机掀起狂风冲到自己的身前，机身的盾牌挡住了利爪的横扫。
“个人实力是一回事，但是千万别过于自信只身独往哦。”尤格说罢转化神机为长剑形态，踏出一步汇集了神谕能量砍中了尼曼堕天的冰刃手臂，“伙伴的存在正是这样啊！”接着一脚蹬飞荒神的同时拉出神机柄，一发极近距离的爆破弹打了尼曼堕天一个措手不及，被炸开距离的同时手臂顿时碎裂开来。“哈，谢啦，尤格！”
“嘎啊啊——！”
“吵死了啦！”芬从背后一跃而起，回转身体的一瞬间展开了月轮神机的刃牙形态，半圆形的锯齿狠狠砸进尼曼堕天的翅膀上。“嘎啊啊啊！！！”尼曼堕天疯狂甩动着身体，企图把芬甩下来。“芬！”克莱儿和雪月从后面包抄过来，克莱儿一个翻滚将神机转化为枪形态，几发连击射中了尼曼堕天的尾翼连接处，芬也借力往后一跃脱离尼曼的身体。雪月闪到尼曼堕天的侧面，玥也重新调整姿态准备进攻。“扳机，启动！”强悍的能量刹那间流过身体每一个角落，高速旋转的银色镰刃画出白银的圆圈的痕迹，另一边的玥的超高速双光刃撕裂着尼曼的核心区域，金色的光辉染上赤红，完完全全封死了尼曼堕天的任何行动。“嘎……嘎！！！”尼曼堕天发出嘶吼的鸟鸣。“嗯？荒神神谕细胞貌似激活了。”银轻轻敲着耳麦，“要小心哦。”
霎时刺骨的寒冷停止了所有人的攻势，雪月保护着克莱儿和芬往后撤了几步，玥和尤格也一步跳开尼曼身边。“嘎——啊！！！！”冰霜的双翼从尼曼背后掀起寒流，数道冰旋风不停刮向众人。“好……冷，阿嚏！”芬躲在克莱儿身后，身子像猫一样抖了一抖，“哎呀呀，真是花了不少时间啊。”一直在蓄力镭射炮的里卡多瞄向向四周扩散冰龙卷而自己毫无防备的尼曼堕天。
“正所谓风暴眼是最平静的区域呢，哈哈。”
“轰——！！！”一道红色的镭射爆射而出，直接贯穿了尼曼堕天的脑部，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尼曼，“嘎啊啊啊！”“漂亮啊大叔！”就在尼曼受伤蹲下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道金黄色闪光，玥撕开了冰龙卷的包围圈，一个垫步冲刺把光刃刺进尼曼堕天的颈部，紧接着另一只手瞄准核心狠狠插了下去，“被我，吃掉吧！”插进核心的光刃二次幻化成金色的兽牙直接包裹住尼曼堕天碎裂的寒冰核心，一口吞噬了进去。“嗯~多谢款待。”玥抽出光刃舔了舔嘴唇，“就是有点冰。”
“啊~搞定搞定~”银伸了个懒腰，“快回来吧，喝杯红茶然后准……备——睡……——”“咦？”雪月敲了敲耳麦，“银？怎么回事，听不清楚了。”“……诶？这……状——况……不对——……你们赶……回——……快……”尤格环视了一下周围，“看样子是灰域浓度增加了，身体莫名感觉毛毛的，赶紧撤回去。”
话还没说完，“呼——”暴风击碎了天窗涌进了这个废弃的发电厂，视野马上被一片白雾所覆盖。里卡多站稳脚步，大脑迅速冷静下来，“所有人，往我这里集中！快！”
“诶……看不见啊——好难看清啊……”“芬，拉住我的手别乱动。克莱儿！你在哪？”雪月半蹲下身子护住芬，一边在一片白茫茫中找克莱儿的位置。“不行，我看不见你们！”克莱儿的声音随着暴风传来，混杂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完全无法分辨位置。
“咕……”“嗯？这是什么声音？”雪月警惕起来，握紧神机搂住芬。
“那边，好像，有东西！”芬指着一个方向，雪月仔细观察，一个六只眼的蜘蛛型怪物赫然出现在眼前，腹部两个膨起的鼓似的器官发着光，也是它的自爆浓缩物质。
“不妙！是地雷蜘蛛！”
“什么？零！你在哪！”尤格把克莱儿成功找到，循着声音希望能找到雪月的位置。
“咕咕咕！！！”“糟了！芬！”雪月转身抱紧芬，地雷蜘蛛发出特殊的共振光波，本就摇摇欲坠的地基一下子崩塌开来！
“哇啊啊啊！！！”
“芬？雪月？怎么了！”玥听到芬的叫声不假思索的立刻冲了过去，然后直接对上了六眼的怪物蜘蛛，“找死！”玥反手光刃连带着地雷蜘蛛的脑袋一起斩飞到空中，地雷蜘蛛的残骸当即倒地爆炸，又掀起了层层的雾气，玥用刀锋扫开白雾，“芬！雪月！”
尤格不停呼唤着，“零！芬！玥！回答我！该死……通讯完全不通了。”
“喂？听得到吗？”
“艾美！”克莱儿按下无线电，“收到艾美，我们这不清楚玥她们的位置，能不能从那边感应雷达获得信息？”
“银已经过去了，你们先返回船上！灰域浓度在不——……停\u00ad……变化——化，你们——……三……个先回到船上，不然银也不好掌握——……其他……——人的位置。”艾美沉着冷静的指挥着，“你们正北方向10步左右距离，用神机炸开那块较脆的挡板，然后会看到一些破裂的管道，顺着管道的方向逃出那里！”
“收到，立刻返回！”里卡多按下无线电，回首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视野，尤格咬了咬牙，没再多说什么，跟着里卡多立刻顺着艾美给的方向撤退。
“咳！咳咳！”雪月从冰冷的地上慢慢爬起来，怀里抱着芬。“……地基不稳可真是要命……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不止一层建筑。”
“雪月……没事吧。”芬站稳在地面上，拉了拉雪月的衣摆。雪月歪歪头，挤出微笑，“嗯，我没事哦，芬怎么样？”
“嗯！芬很好哦！刚刚也有看见玥耶，现在不知道她在哪……”芬把小手放在下巴上，小步小步的走着，观察着周围。
雪月正打算站起身，莫名感到右臂有些沉重，而且很快传来剧痛，“啧……不妙了……看样子右手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正想着，突然芬后面四个影子由小慢慢变大，随着一声寒冰碎裂的声音，四个地雷蜘蛛堕天种从上方一跃而下！
“芬！”雪月毫不犹豫的把一脸呆呆的芬搂过来，尝试用手握住神机，但用力的一瞬间疼痛感传遍了整条手臂，“该死！”雪月护着芬的头转身用自己的身体背对着四只荒神——如同银当初在船舰上面对灰域种一样。
“——嗯，应该说不愧是兄妹吗。”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接着几道黑色的刀光闪过，地雷蜘蛛依次应声爆炸开来，同时整个地区充满了白雾。
“谁？”雪月警惕的抱着芬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白雾里的人影。“不可思议的少女。”一个魁梧的人影慢慢走出白雾，“……没有腕轮亦能在灰域自由行动，而且可以使用神机。”
声音与脚步愈发清晰，红发的中年男人，脸上还带有战斗的疤痕，身着绿色红袖标的制服，袖标上标记着城堡——即绯红女王的标识。双手握着暗红色刀身和碧绿色机体的双刃型神机，气色很温和，并没有直接感觉到任何的杀气。
“绯红……女王？”雪月略有警惕的往后靠了靠。
荒漠的某一处，一艘灰域跋涉船停留在山谷下。
“首领去了那么久了，但由于让灰域浓度上升，我们也不知道首领的情况。”一个戴着面具的绿袍AGE担忧的对着戴着兜帽的青年AGE说道。
“我也没办法，首领执意要去，我们的神谕细胞库存从来没那么少过。”兜帽青年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我们现在也只能……”
“啊啊啊！！！”“？！怎么了！”
“哼，我就猜到是你们。”
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声音穿过兜帽青年的耳膜进入脑海，“全员！战斗准备！”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绿袍的女性AGE像扔过来的铅球一样砸飞了另一边的戴面具的绿袍AGE，瞬息之间一个身影顶着两人的身躯作为盾牌直冲兜帽青年。
“是你！”兜帽青年咬紧牙关，侧身躲开，可也是这一个动作，阴影后面的人冲了出来，一拳击中兜帽青年的头部，鲜血从鼻子里涌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半蹲下身子，一个扫腿撂倒了他。兜帽青年啐了一口，绷紧神经在整个人落地前向着黑衣青年的身后翻滚，顺势拿到了自己的神机展开镰刀形态，“有神机的话……”
黑衣青年根本没有停下来或者畏惧的意思，抽出刚刚摔倒的绿袍AGE身上的小刀，垫步冲到兜帽青年右侧的墙壁甩出小刀，兜帽青年算好小刀长度，可也就在他挥出神机的一刻，黑衣青年后脚一蹬，冲着兜帽青年的下盘像铲球一样撞飞了他，几乎同时小刀应声而至，已经极大程度集中精神的兜帽青年赶紧把头偏开躲过去，然而手臂肯定就躲不开了。“呃啊！！！”刀锋刺穿肌肉扎了进去，兜帽青年勉勉强强落地，还没喘息一会，黑衣青年一个转身回旋踢又是迎着兜帽青年的头踹过去，直接把他踹飞到了另一边的墙上，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你以为，跟‘人’作战的次数我经历了多少，上次的苦头还没吃过瘾吗？”
红发男人慢慢停下脚步，温和的对着芬询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芬面对这个陌生人往雪月怀里缩了缩，用小手往后随便指了指，“那里。”
“我们的船就停在附近，要不要一起来？我护送你们到你们的船上。”中年男人半蹲下身子，磁性的嗓音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然后你也可以在船上得到一些适当的治疗，小姐。”
“零？受伤了？”芬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雪月，雪月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怎么样？要来我们的船上吗？”男人再次问道。
“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一起走……”芬趴在雪月的身上，“……克莱儿说过的。”
“雪月？雪月听到了吗？”艾美的声音打断了红发男人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两个人都没事吗？”紧接着是港主的声音。“依尔达！”芬叫出声来，“芬？芬也在对吧。太好了。通讯可算是恢复了。”“嗯，需要一些帮助，问题不大。”雪月拉着芬的手回复道。
“喂！雪月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废弃通道传来，“可算找到你们了，这边哦，刚好有出去的路，我也看见咱们的船舰开过来喽。”“玥！”芬高兴的挥挥手，回过头的时候之前那个大叔却不见了踪影。“咦？那个叔叔呢……”
“我马上就到。”红发男人快速奔跑着往自己的舰船赶，耳边的无线电不断传出哀嚎声。很快来到舰桥入口，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极其嚣张地坐在指挥座上。苍白的头发和血瞳，以及那身黑色的风衣，毫无疑问是帝月·银。
红发的中年男人绷着脸走过钉在船板上的昏厥的船员，看向一边戴着兜帽的青年喘着粗气单膝跪地守护着其他的船员，血从半边脸上簌簌流下，另一只胳膊已经被打废垂在一边。
“对……对不起……首领……我……”沙哑的声音从这个年轻人的嘴里挤出来，红发男人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黑着脸，用一只手撑着头坐在指挥位上翘着二郎腿的银。
两人互相看着，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银先开了口打破沉静。“维尔纳，如果不是我路过看到你的船停在附近，我还真以为是灰域浓度增加导致的信号被阻断。”语气极其冰冷，毫无之前的痞气，杀气也特别浓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潘尼沃特。
“怪……物……”兜帽青年死咬着牙，尽力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但在他看向那个坐在指挥座上的黑衣青年时，一道如同死神般的眼神直逼了过来，瞬间压制兜帽青年冷汗狂冒加心跳不止——而这种濒死一般的体验只有跟灰域种战斗的时候才有过。
“……这是我的失策，我以为你会同行。”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我的性格，胆敢伤害我的人的话……”
银站起来，所有舰桥的人大气不敢出，隐隐约约缠绕在这个怪物身上的黑色气息，带来的恐惧吞噬着每个人。会死，一定会死。这个想法萦绕在几乎所有船员脑海里。
然而，被叫做维尔纳的男人却没有逃避这个质问的眼神，而是很淡然的陈述着：“原谅我的肆意妄为，但我不能让这些被抛弃的AGE失去他们的希望。无论如何，我希望能完成我的研究，完成近乎完美的抗体，他们能在着这地狱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在所谓人间像狗一样被肆意指使去死。”
陈述这段话的维尔纳没有丝毫退缩，也没有恐惧那死亡的眼神和威压，他就是很简单的陈述了最简单，最普通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求饶。“如果你执意认为我有所冒犯，那我愿意接受你的愤怒，但我希望能看见你能帮助我的团队完成这个项目，只要他们能活下去，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不然，我也只能与你同归于尽。”
维尔纳语气平静而且没有一丝阴霾，这个男人完全不同于潘尼沃特的自私与贪生怕死，也无愧于领袖的称号。
“……同归于尽吗？呵，你觉得你可能跟我同归于尽吗？维尔纳。”“或许不能，但是，你的友人们就不一定了。”维尔纳非常淡然，同时也多了一分强硬。
“你居然敢，威胁我。”银怀抱双臂盯着维尔纳，红色瞳孔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你就那么信任我会履行诺言，把你杀了以后帮他们摆脱灰域的桎梏？”
维尔纳摇摇头，“不可否认我有所顾虑，但既然你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那你一定能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我们都曾经历不幸，要拯救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的多吧，银。”
银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维尔纳眼前，甩出随身的匕首，维尔纳也是扔掉了手中的神机，展开双手，决定接受死亡。“首领！”兜帽青年近乎破音的嘶吼道，再度握紧镰刀型神机，可每动一次身上的伤口就裂开一处，其他人见状慌忙压住兜帽的青年，“放开我！首领如果没了——那——”
兜帽青年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预料到接下来首领将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
“……可恶……”
“可恶什么啊？”
兜帽青年震惊的抬起头，只见银把一小罐实验用玻璃瓶放在了桌上，接着把刀也放在了桌上，掸了掸衣服。
“你……居然……”兜帽青年似乎有些无法接受，沙哑的声音说话有些结巴。
银走到维尔纳一侧，压低声音，“达斯提米勒的最新成果，同时还有几份样品，给你了。”
维尔纳没有立刻回话，先是微微鞠了一躬，“承蒙救助，救命之恩，绯红女王谨记在心。”“搞的那么大戏码……老老实实派人来找我不好吗。”银一扫之前的阴霾，有些埋怨的小声说道，“刚才也听到我的船舰说有人帮了他们，你不应该出手的，本来我就派了玥。”
“无奈，但是要骗过三贤者，我们必须如此。”维尔纳也压低声音，眼神瞟向了遍体鳞伤的兜帽青年，攥紧了拳头。
银微微侧过脸，也看向一脸疑惑的兜帽青年，“……放心吧，我控制好了力道，AGE特制的恢复药我放在他内兜里了。”
“感激……不尽。”维尔纳松了一口气，拳头也缓缓松开。
“索玛……啊不，艾因估计再过不久就会跟依尔达汇合，在那之前情报工作还得麻烦你们了。”
说完银慢慢走向船舰出口，说话声重新变大，“品格高尚啊，维尔纳。也正因如此，你的船员一个都没死。我没有杀他们。”一边说一边摆摆手，“祝你的实验成功。”
“还请等一下。”维尔纳转过身，也把音量恢复到正常水平，“接下来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阿罗贝特，一定要注意，我们以外，还有人在盯着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女。”
“哈，那下次再见了，维尔纳。”银轻笑一声一跃离开了维尔纳的船舰，背对着所有人喃喃自语，“哼……总算忍不住要行动了，那个人渣。”
“首领……请原谅我的无能——”兜帽青年缓慢在别人的搀扶下来到维尔纳面前。“不，你做的很棒了，足够了。”维尔纳没有指责，表情依旧平静，还是那平静稳重的磁性声音。
“衣服换下来吧，受伤的人来医务室，其他人作好返航的准备。”
“首领……”
“去吧。”
“是！”
兜帽青年泪眼朦胧的点点头，把外套脱下，舷窗外投下的光映照在他没有受伤的脸上，显得十分清秀漂亮，让人不禁感叹这原本该是多么英俊可爱的孩子，他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一点点挪动步伐着去往医务室。
维尔纳接过外套，看着青年的背影，仰起头深呼吸了一次，把不能出现在领袖脸上的泪水连带着不能说出口的苦涩活生生咽回去，半晌，他摸了摸外套的内兜，果然找到了一瓶特制的AGE的专用疗伤药，可以加快细胞再生，增强神谕细胞的同步，让伤势迅速恢复。
“对不起……但是，我们以后，就能在灰域里获得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了。”
“真是有活力啊，芬，要是我们也能跟芬一样自如的行动就好了。”
里卡多挠了挠后脑勺正慢悠悠的说着，耳麦里当即传来一声桀骜不驯的笑声，“呵！前提你得变成荒神，愿意吗？”“……啧。”“诶~听的很清楚，我几乎能看到你一脸不爽的样子了里卡多，哈哈哈！”
“银，帮忙指挥的时候就好好指挥。”克莱儿无奈的按下无线电提醒道。里卡多嘴角抽动了几下，“人克莱儿说得对，哪有这么不靠谱的引航员。”
“干嘛？我可是没拿工资免费干的活耶。”银不慌不忙的扭了下腰把指挥座的椅子转了一圈，“再者说了，谁叫那个商人突然迷路了，咱们船队又必须前进，艾美总不可能一边指挥露露和泽克救人，一边指挥你们开路对吧。”
“好好好，真是感激不尽，那为什么是大叔我出击呢？”
“谁熟悉那啊？”
“咱俩谁不熟悉这？”
“我忘了。”
“你要是忘了那明天灰域种早灭绝了。”
“对啊，非常合理，‘灰域里的物种’是全部灭绝了。”
“强词夺理，明明就是偷懒。”
“哪能啊，这可是充分调节机体新陈代谢规律，完善个人健康保养。”
“俩字能解决的事真是话多。”
“认真？是这俩字吧。”
“有人在装。”
“装偷懒，哇，怎么会有这么棒的船员，对吧。”
“我说……你俩，说相声啊？”一直在旁边看着芬的雪月实在受不了了，“哥你也是，能不能别老在那贫嘴，就不能来帮一下。”
跟在雪月后面的玥很不满的抱起双手，“什么嘛，雪月姐根本不把我当战力吗？”
“——就一直让人小玥出来帮忙，太过分了。”雪月不慌不忙的补充了一句，朝玥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有理由怀疑是故意的。”克莱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她们这么说哦，我可以去帮忙吗港主？”银把脸侧到一边嬉笑着问道。
“不行。”依尔达斩钉截铁的声音从甲板上方传来，“船队没有掌控感应雷达的人是很危险的”。
“你们看。”银往后一蹬，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放在桌上，手怀抱在胸前，“这下可怪不得我了，哈。”
“切——”玥和雪月发出了双重鄙视的声音。
尤格扛着神机走在最前面，全程没怎么说话，但是一股发自内心的微笑始终保持在脸上。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种氛围更让他觉得高兴的呢。
芬一蹦一跳的来到尤格身旁，“尤格，尤格！”
“嗯？怎么了？”
“芬想问一下，尤格跟爸爸是很好的朋友吗？”芬背着小手，蓝色的月轮神机拖在地上。尤格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回答，“嗯，当然，最好的。”“嘿嘿~”芬很开心的又跳了几下，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完全看不出这是与灰域种称得上同等级的人形荒神。
“爸爸也这么说哦。如果有什么事情，爸爸都说希望芬和你第一时间说话呢。”
“这里用‘交流’或者‘谈话’好一点哦，芬。”克莱儿微微弯下身子纠正道。“交流！”芬点点头，当即活学活用，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啊，很抱歉打扰一下，你们前面貌似有荒神哦。”
“貌似？艾美从来不会用貌似这个词。”里卡多握紧神机，立刻开始扫视周围，“位置呢？雷达不应该有显示吗？”
“嗯……”银站起身翻找着电子地图，“我看看……”
里卡多表情凝固，摇了摇头，“找你当向导一定是艾美唯一的错误。”
“啊，有了。”
“在哪？”
“你们头上。”耳麦里悠悠传来银懒洋洋的声音。
“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玥和芬突然起跳，玥幻化出双手的光刃，芬用其怪力旋转沉重的月轮，随着一声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几根冰霜的羽毛箭插进凝冰的地面里。
“嘎————！”偷袭未果的荒神纵身一跃，向下砸去，尤格和里卡多立刻拉开位置，雪月和克莱儿也迅速后撤几步拉开距离。尘雾渐渐散去，身披寒冰羽毛的尼曼堕天种伴随一声刺耳的鸟鸣出现在眼前。
银重新躺回椅子上，“嗯……是只冰鸟人啊。赶紧解决掉，回来正好可以赶上午饭哦。”语气丝毫不慌乱，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所以说这种家伙当指挥一定很有问题的啦！”玥摘下耳麦疯狂吐槽道。芬呆呆地歪着头，“指挥，是指什么呀？”
“混饭吃的，啊，艾美和依尔达除外哦，一位是最好的引航员，另一位是最棒的港主！”玥一边解释一边快步冲向尼曼堕天。
“难得我跟玥的看法一致……”里卡多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架好了镭射枪，“尼曼堕天种啊，火焰类型可以克制。”
“嘎————！”话音未落，尼曼堕天在脚底下生成冰封的利爪，瞬间开始高速移动脱离了里卡多的视野范围。“啧，我可没听说过荒神也会溜冰啊。”“你就负责准备好瞄准就行了，大叔！”玥金色双瞳仿佛注入能量一样，自身速度大幅提升，如同离弓之箭一样紧紧跟在高速移动的尼曼身后。“强人所难啊，那么尤格……”里卡多正要让尤格帮忙一下玥，结果尤格早就一个垫步擦肩而过。“这么厉害吗，省心过头了吧这队伍。”“哈，这下我不是唯一没用的家伙了。”银直接第一时间嘲笑道。“啰嗦。”
也就在尼曼堕天高速冲锋的同时，它的右爪不断汇集着极度寒冷的冰刺。“冰面上的速度提升居然那么多吗？”跟在后面的玥紧绷着神经，双手幻化的光刃持续释放着能量。“嘎————！”突然尼曼堕天刹住车回身反刺出去，寒冷的冰刺离玥的瞳孔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玥不屑的一笑，“你那点长度早就估算好了。”说着迅速把头偏向下方，左手擦着冰刃化解掉冲击而来的力量，冰矛一般的利爪仅仅划掉了几根头发。“嘎啊啊啊——”尼曼堕天就像意识到她会躲闪一样，借着移动的惯性二次转身横扫过来，“这家伙！”玥立刻蜷缩身子光刃挡在前面尽可能减少伤害，就在利爪要割伤玥的瞬间，橘色的神机掀起狂风冲到自己的身前，机身的盾牌挡住了利爪的横扫。
“个人实力是一回事，但是千万别过于自信只身独往哦。”尤格说罢转化神机为长剑形态，踏出一步汇集了神谕能量砍中了尼曼堕天的冰刃手臂，“伙伴的存在正是这样啊！”接着一脚蹬飞荒神的同时拉出神机柄，一发极近距离的爆破弹打了尼曼堕天一个措手不及，被炸开距离的同时手臂顿时碎裂开来。“哈，谢啦，尤格！”
“嘎啊啊——！”
“吵死了啦！”芬从背后一跃而起，回转身体的一瞬间展开了月轮神机的刃牙形态，半圆形的锯齿狠狠砸进尼曼堕天的翅膀上。“嘎啊啊啊！！！”尼曼堕天疯狂甩动着身体，企图把芬甩下来。“芬！”克莱儿和雪月从后面包抄过来，克莱儿一个翻滚将神机转化为枪形态，几发连击射中了尼曼堕天的尾翼连接处，芬也借力往后一跃脱离尼曼的身体。雪月闪到尼曼堕天的侧面，玥也重新调整姿态准备进攻。“扳机，启动！”强悍的能量刹那间流过身体每一个角落，高速旋转的银色镰刃画出白银的圆圈的痕迹，另一边的玥的超高速双光刃撕裂着尼曼的核心区域，金色的光辉染上赤红，完完全全封死了尼曼堕天的任何行动。“嘎……嘎！！！”尼曼堕天发出嘶吼的鸟鸣。“嗯？荒神神谕细胞貌似激活了。”银轻轻敲着耳麦，“要小心哦。”
霎时刺骨的寒冷停止了所有人的攻势，雪月保护着克莱儿和芬往后撤了几步，玥和尤格也一步跳开尼曼身边。“嘎——啊！！！！”冰霜的双翼从尼曼背后掀起寒流，数道冰旋风不停刮向众人。“好……冷，阿嚏！”芬躲在克莱儿身后，身子像猫一样抖了一抖，“哎呀呀，真是花了不少时间啊。”一直在蓄力镭射炮的里卡多瞄向向四周扩散冰龙卷而自己毫无防备的尼曼堕天。
“正所谓风暴眼是最平静的区域呢，哈哈。”
“轰——！！！”一道红色的镭射爆射而出，直接贯穿了尼曼堕天的脑部，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尼曼，“嘎啊啊啊！”“漂亮啊大叔！”就在尼曼受伤蹲下的一瞬间，伴随着一道金黄色闪光，玥撕开了冰龙卷的包围圈，一个垫步冲刺把光刃刺进尼曼堕天的颈部，紧接着另一只手瞄准核心狠狠插了下去，“被我，吃掉吧！”插进核心的光刃二次幻化成金色的兽牙直接包裹住尼曼堕天碎裂的寒冰核心，一口吞噬了进去。“嗯~多谢款待。”玥抽出光刃舔了舔嘴唇，“就是有点冰。”
“啊~搞定搞定~”银伸了个懒腰，“快回来吧，喝杯红茶然后准……备——睡……——”“咦？”雪月敲了敲耳麦，“银？怎么回事，听不清楚了。”“……诶？这……状——况……不对——……你们赶……回——……快……”尤格环视了一下周围，“看样子是灰域浓度增加了，身体莫名感觉毛毛的，赶紧撤回去。”
话还没说完，“呼——”暴风击碎了天窗涌进了这个废弃的发电厂，视野马上被一片白雾所覆盖。里卡多站稳脚步，大脑迅速冷静下来，“所有人，往我这里集中！快！”
“诶……看不见啊——好难看清啊……”“芬，拉住我的手别乱动。克莱儿！你在哪？”雪月半蹲下身子护住芬，一边在一片白茫茫中找克莱儿的位置。“不行，我看不见你们！”克莱儿的声音随着暴风传来，混杂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完全无法分辨位置。
“咕……”“嗯？这是什么声音？”雪月警惕起来，握紧神机搂住芬。
“那边，好像，有东西！”芬指着一个方向，雪月仔细观察，一个六只眼的蜘蛛型怪物赫然出现在眼前，腹部两个膨起的鼓似的器官发着光，也是它的自爆浓缩物质。
“不妙！是地雷蜘蛛！”
“什么？零！你在哪！”尤格把克莱儿成功找到，循着声音希望能找到雪月的位置。
“咕咕咕！！！”“糟了！芬！”雪月转身抱紧芬，地雷蜘蛛发出特殊的共振光波，本就摇摇欲坠的地基一下子崩塌开来！
“哇啊啊啊！！！”
“芬？雪月？怎么了！”玥听到芬的叫声不假思索的立刻冲了过去，然后直接对上了六眼的怪物蜘蛛，“找死！”玥反手光刃连带着地雷蜘蛛的脑袋一起斩飞到空中，地雷蜘蛛的残骸当即倒地爆炸，又掀起了层层的雾气，玥用刀锋扫开白雾，“芬！雪月！”
尤格不停呼唤着，“零！芬！玥！回答我！该死……通讯完全不通了。”
“喂？听得到吗？”
“艾美！”克莱儿按下无线电，“收到艾美，我们这不清楚玥她们的位置，能不能从那边感应雷达获得信息？”
“银已经过去了，你们先返回船上！灰域浓度在不——……停\u00ad……变化——化，你们——……三……个先回到船上，不然银也不好掌握——……其他……——人的位置。”艾美沉着冷静的指挥着，“你们正北方向10步左右距离，用神机炸开那块较脆的挡板，然后会看到一些破裂的管道，顺着管道的方向逃出那里！”
“收到，立刻返回！”里卡多按下无线电，回首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视野，尤格咬了咬牙，没再多说什么，跟着里卡多立刻顺着艾美给的方向撤退。
“咳！咳咳！”雪月从冰冷的地上慢慢爬起来，怀里抱着芬。“……地基不稳可真是要命……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不止一层建筑。”
“雪月……没事吧。”芬站稳在地面上，拉了拉雪月的衣摆。雪月歪歪头，挤出微笑，“嗯，我没事哦，芬怎么样？”
“嗯！芬很好哦！刚刚也有看见玥耶，现在不知道她在哪……”芬把小手放在下巴上，小步小步的走着，观察着周围。
雪月正打算站起身，莫名感到右臂有些沉重，而且很快传来剧痛，“啧……不妙了……看样子右手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正想着，突然芬后面四个影子由小慢慢变大，随着一声寒冰碎裂的声音，四个地雷蜘蛛堕天种从上方一跃而下！
“芬！”雪月毫不犹豫的把一脸呆呆的芬搂过来，尝试用手握住神机，但用力的一瞬间疼痛感传遍了整条手臂，“该死！”雪月护着芬的头转身用自己的身体背对着四只荒神——如同银当初在船舰上面对灰域种一样。
“——嗯，应该说不愧是兄妹吗。”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接着几道黑色的刀光闪过，地雷蜘蛛依次应声爆炸开来，同时整个地区充满了白雾。
“谁？”雪月警惕的抱着芬后退了几步，紧紧盯着白雾里的人影。“不可思议的少女。”一个魁梧的人影慢慢走出白雾，“……没有腕轮亦能在灰域自由行动，而且可以使用神机。”
声音与脚步愈发清晰，红发的中年男人，脸上还带有战斗的疤痕，身着绿色红袖标的制服，袖标上标记着城堡——即绯红女王的标识。双手握着暗红色刀身和碧绿色机体的双刃型神机，气色很温和，并没有直接感觉到任何的杀气。
“绯红……女王？”雪月略有警惕的往后靠了靠。
荒漠的某一处，一艘灰域跋涉船停留在山谷下。
“首领去了那么久了，但由于让灰域浓度上升，我们也不知道首领的情况。”一个戴着面具的绿袍AGE担忧的对着戴着兜帽的青年AGE说道。
“我也没办法，首领执意要去，我们的神谕细胞库存从来没那么少过。”兜帽青年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我们现在也只能……”
“啊啊啊！！！”“？！怎么了！”
“哼，我就猜到是你们。”
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声音穿过兜帽青年的耳膜进入脑海，“全员！战斗准备！”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绿袍的女性AGE像扔过来的铅球一样砸飞了另一边的戴面具的绿袍AGE，瞬息之间一个身影顶着两人的身躯作为盾牌直冲兜帽青年。
“是你！”兜帽青年咬紧牙关，侧身躲开，可也是这一个动作，阴影后面的人冲了出来，一拳击中兜帽青年的头部，鲜血从鼻子里涌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半蹲下身子，一个扫腿撂倒了他。兜帽青年啐了一口，绷紧神经在整个人落地前向着黑衣青年的身后翻滚，顺势拿到了自己的神机展开镰刀形态，“有神机的话……”
黑衣青年根本没有停下来或者畏惧的意思，抽出刚刚摔倒的绿袍AGE身上的小刀，垫步冲到兜帽青年右侧的墙壁甩出小刀，兜帽青年算好小刀长度，可也就在他挥出神机的一刻，黑衣青年后脚一蹬，冲着兜帽青年的下盘像铲球一样撞飞了他，几乎同时小刀应声而至，已经极大程度集中精神的兜帽青年赶紧把头偏开躲过去，然而手臂肯定就躲不开了。“呃啊！！！”刀锋刺穿肌肉扎了进去，兜帽青年勉勉强强落地，还没喘息一会，黑衣青年一个转身回旋踢又是迎着兜帽青年的头踹过去，直接把他踹飞到了另一边的墙上，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你以为，跟‘人’作战的次数我经历了多少，上次的苦头还没吃过瘾吗？”
红发男人慢慢停下脚步，温和的对着芬询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芬面对这个陌生人往雪月怀里缩了缩，用小手往后随便指了指，“那里。”
“我们的船就停在附近，要不要一起来？我护送你们到你们的船上。”中年男人半蹲下身子，磁性的嗓音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然后你也可以在船上得到一些适当的治疗，小姐。”
“零？受伤了？”芬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雪月，雪月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怎么样？要来我们的船上吗？”男人再次问道。
“不可以跟不认识的人一起走……”芬趴在雪月的身上，“……克莱儿说过的。”
“雪月？雪月听到了吗？”艾美的声音打断了红发男人继续谈下去的想法，“两个人都没事吗？”紧接着是港主的声音。“依尔达！”芬叫出声来，“芬？芬也在对吧。太好了。通讯可算是恢复了。”“嗯，需要一些帮助，问题不大。”雪月拉着芬的手回复道。
“喂！雪月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废弃通道传来，“可算找到你们了，这边哦，刚好有出去的路，我也看见咱们的船舰开过来喽。”“玥！”芬高兴的挥挥手，回过头的时候之前那个大叔却不见了踪影。“咦？那个叔叔呢……”
“我马上就到。”红发男人快速奔跑着往自己的舰船赶，耳边的无线电不断传出哀嚎声。很快来到舰桥入口，一个熟悉无比的身影极其嚣张地坐在指挥座上。苍白的头发和血瞳，以及那身黑色的风衣，毫无疑问是帝月·银。
红发的中年男人绷着脸走过钉在船板上的昏厥的船员，看向一边戴着兜帽的青年喘着粗气单膝跪地守护着其他的船员，血从半边脸上簌簌流下，另一只胳膊已经被打废垂在一边。
“对……对不起……首领……我……”沙哑的声音从这个年轻人的嘴里挤出来，红发男人摆了摆手，径直走向黑着脸，用一只手撑着头坐在指挥位上翘着二郎腿的银。
两人互相看着，沉默了一段时间，直到银先开了口打破沉静。“维尔纳，如果不是我路过看到你的船停在附近，我还真以为是灰域浓度增加导致的信号被阻断。”语气极其冰冷，毫无之前的痞气，杀气也特别浓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里变成第二个潘尼沃特。
“怪……物……”兜帽青年死咬着牙，尽力想要站起来却没能成功。但在他看向那个坐在指挥座上的黑衣青年时，一道如同死神般的眼神直逼了过来，瞬间压制兜帽青年冷汗狂冒加心跳不止——而这种濒死一般的体验只有跟灰域种战斗的时候才有过。
“……这是我的失策，我以为你会同行。”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我的性格，胆敢伤害我的人的话……”
银站起来，所有舰桥的人大气不敢出，隐隐约约缠绕在这个怪物身上的黑色气息，带来的恐惧吞噬着每个人。会死，一定会死。这个想法萦绕在几乎所有船员脑海里。
然而，被叫做维尔纳的男人却没有逃避这个质问的眼神，而是很淡然的陈述着：“原谅我的肆意妄为，但我不能让这些被抛弃的AGE失去他们的希望。无论如何，我希望能完成我的研究，完成近乎完美的抗体，他们能在着这地狱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在所谓人间像狗一样被肆意指使去死。”
陈述这段话的维尔纳没有丝毫退缩，也没有恐惧那死亡的眼神和威压，他就是很简单的陈述了最简单，最普通的目的。不是为了伤害，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求饶。“如果你执意认为我有所冒犯，那我愿意接受你的愤怒，但我希望能看见你能帮助我的团队完成这个项目，只要他们能活下去，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不然，我也只能与你同归于尽。”
维尔纳语气平静而且没有一丝阴霾，这个男人完全不同于潘尼沃特的自私与贪生怕死，也无愧于领袖的称号。
“……同归于尽吗？呵，你觉得你可能跟我同归于尽吗？维尔纳。”“或许不能，但是，你的友人们就不一定了。”维尔纳非常淡然，同时也多了一分强硬。
“你居然敢，威胁我。”银怀抱双臂盯着维尔纳，红色瞳孔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你就那么信任我会履行诺言，把你杀了以后帮他们摆脱灰域的桎梏？”
维尔纳摇摇头，“不可否认我有所顾虑，但既然你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那你一定能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我们都曾经历不幸，要拯救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的多吧，银。”
银没有说话，径直走到维尔纳眼前，甩出随身的匕首，维尔纳也是扔掉了手中的神机，展开双手，决定接受死亡。“首领！”兜帽青年近乎破音的嘶吼道，再度握紧镰刀型神机，可每动一次身上的伤口就裂开一处，其他人见状慌忙压住兜帽的青年，“放开我！首领如果没了——那——”
兜帽青年心提到了嗓子眼，似乎预料到接下来首领将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
“……可恶……”
“可恶什么啊？”
兜帽青年震惊的抬起头，只见银把一小罐实验用玻璃瓶放在了桌上，接着把刀也放在了桌上，掸了掸衣服。
“你……居然……”兜帽青年似乎有些无法接受，沙哑的声音说话有些结巴。
银走到维尔纳一侧，压低声音，“达斯提米勒的最新成果，同时还有几份样品，给你了。”
维尔纳没有立刻回话，先是微微鞠了一躬，“承蒙救助，救命之恩，绯红女王谨记在心。”“搞的那么大戏码……老老实实派人来找我不好吗。”银一扫之前的阴霾，有些埋怨的小声说道，“刚才也听到我的船舰说有人帮了他们，你不应该出手的，本来我就派了玥。”
“无奈，但是要骗过三贤者，我们必须如此。”维尔纳也压低声音，眼神瞟向了遍体鳞伤的兜帽青年，攥紧了拳头。
银微微侧过脸，也看向一脸疑惑的兜帽青年，“……放心吧，我控制好了力道，AGE特制的恢复药我放在他内兜里了。”
“感激……不尽。”维尔纳松了一口气，拳头也缓缓松开。
“索玛……啊不，艾因估计再过不久就会跟依尔达汇合，在那之前情报工作还得麻烦你们了。”
说完银慢慢走向船舰出口，说话声重新变大，“品格高尚啊，维尔纳。也正因如此，你的船员一个都没死。我没有杀他们。”一边说一边摆摆手，“祝你的实验成功。”
“还请等一下。”维尔纳转过身，也把音量恢复到正常水平，“接下来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阿罗贝特，一定要注意，我们以外，还有人在盯着那个不可思议的少女。”
“哈，那下次再见了，维尔纳。”银轻笑一声一跃离开了维尔纳的船舰，背对着所有人喃喃自语，“哼……总算忍不住要行动了，那个人渣。”
“首领……请原谅我的无能——”兜帽青年缓慢在别人的搀扶下来到维尔纳面前。“不，你做的很棒了，足够了。”维尔纳没有指责，表情依旧平静，还是那平静稳重的磁性声音。
“衣服换下来吧，受伤的人来医务室，其他人作好返航的准备。”
“首领……”
“去吧。”
“是！”
兜帽青年泪眼朦胧的点点头，把外套脱下，舷窗外投下的光映照在他没有受伤的脸上，显得十分清秀漂亮，让人不禁感叹这原本该是多么英俊可爱的孩子，他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一点点挪动步伐着去往医务室。
维尔纳接过外套，看着青年的背影，仰起头深呼吸了一次，把不能出现在领袖脸上的泪水连带着不能说出口的苦涩活生生咽回去，半晌，他摸了摸外套的内兜，果然找到了一瓶特制的AGE的专用疗伤药，可以加快细胞再生，增强神谕细胞的同步，让伤势迅速恢复。
“对不起……但是，我们以后，就能在灰域里获得只属于我们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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