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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命丧北渡口

    海川三人明知道不能放这丫头逃走,无奈史柯与大师兄交手,贾铁被赶来的二师兄缠住,唯一空手的海川几次试图从大师兄那边追出去却都被那轮弯刀的寒光逼退。

    平心而论,八王府四大金刚绝非平庸之辈。

    今日死战,二人又破釜沉舟用出十二分精力。

    而那大师兄与二师兄,也是越山派掌门旗下最得意的两位弟子。越山派掌门新晋,老掌门正是当年莲花山争霸中人送外号双飞燕之人。老掌门的做事风格就如他的功夫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所以管理门派不喜亲临一线,早早将掌门之位给了如今的新掌门,但是帮派之内一切重要事务,新掌门都会与他沟通,不会擅自做主。

    越山派蜻蜓点水的绝学闻名天下,这使得史柯与贾铁虽然占尽优势,但是两位后生凭借轻功绝学竟然也能与此二人周旋,一时半刻,也缠住了海川三人不能前进一步。

    时间越是向前,海川越是心急如焚,一会儿来了接应的人,那就再没有机会脱身。

    史柯与贾铁也渐渐意识到,这两个年轻人虽然不是自己对手,但是他们凭借过硬的轻功技巧,也很难短时间内被他们二人制伏。

    几人战至正酣,虽然每个人的脑子里各有打算,但是手脚之上不敢怠慢。

    只见此十,贾铁手中巨剑一晃,如白龙过江,剑到之处,注入内力的剑气如霜,一招便将对面两人逼得仓惶后退。

    趁此机会贾铁凑到海川与史柯身旁道:“我们三人,今日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一会儿那个小女孩一旦叫来援军,我们就更难脱身。千鹤兄,你我合力拖住这两人,让海川快快逃出去,无论如何,我们得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八王,就算你我今日命丧于此,八王爷也能为你我报仇!”

    史柯道:“百凤兄所言正合我意,你与我将这二人逼到侧路,这样海川才可脱身。”

    海川道:“有劳二位。”然后将身子一闪,不再恋战,只准备抓住机会跑路。

    史柯二人商量妥当,先扔下二师兄,一左一右向那大师兄扑来。

    这大师兄毕竟还不是四大金刚的对手,此时两人包夹,只能马上利用轻功躲闪,这一躲闪,就被逼到与二师兄一侧的山脚下。他见自己把守的一边出了空当,心中大呼不好,知道自己上了对手的当,忙挥动弯刀上前冲锋。

    那二师兄虽然平日里看似只会油腻讨喜,但关键时刻并不糊涂,他也看出来对方有人要跑,也拼了命将手中短刀舞得虎虎生风,试图堵住漏洞。

    海川瞅准机会,不等对方发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出混战圈,顺着那条山路,撒野似地飞奔而去。

    这山路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渊,深渊下是滚滚玉龙江。山路崎岖不平,又蜿蜒曲折,海川几次差点跌落山崖之下。

    玉龙江的水声越来越大,眼前可以看到江对岸的北渡口军事要塞。海川曾经在多年前来过北渡口,那时这里刚开始建要塞,他还依稀记得站在要塞中看对面的悬崖峭壁,感慨这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以此为据点,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不用担心大梁山北虎视眈眈的大辽。

    谁能想到,时到今日,他深入秘境,又从另一个角度遥望北渡口,却发现原本以为固若金汤的北渡口其实并非如眼见那般坚不可摧。

    他想到陛下身先士卒,征战品川多年,满心想着解决帝国的边境隐患,却不知在京都西北口,竟然有着一个如此秘密的存在,真可谓内在的危机才是最可怕的。

    海川只想尽快将这个消息带出这里,因此不顾一路上摔倒爬起,一鼓作气往山下冲去。

    才跑了不多久,前方山路忽然出现一处岔路,岔路一边通往一天然洞穴,另一边看似是通往玉龙江边。

    江水近在咫尺,澎湃的水浪声是玉龙江深沉的呼吸,这呼吸很短促,因为暗礁漩涡让江水变得湍急。

    海川刚到岔路口,忽见洞口中火把闪动,一行人步履匆匆逆行而来,正与飞奔的海川狭路相逢。

    一定是小师妹叫来的救兵!海川见前路被堵,丝毫不犹疑地转身向悬崖边跑去,一路上他早做好打算,如果路遇小师妹的救兵,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绝不可硬闯,唯一的希望就是脚下的玉龙江。

    海川刚掉过身来,耳边一洪亮的声音已经传来:“小贼休走,拿命来!”

    海川不敢迟疑,猛地纵身一跃,将圆溜溜的身体腾空,砸向滚滚玉龙江。

    借着月光,海川勉强看清玉龙江水泛起的波光,昏暗的是礁,明亮的应该是波浪。他赌上性命,屏住呼吸将身子一团,在空中一转,调整好姿势落向水中。

    就在他腾空的一瞬间,海川感觉到了屁股一阵阵痛,紧接着就是冰凉的江水与肌肤的碰撞。

    “师傅,这贼人真是鬼精,让他给逃了!”一个子不高的男子走到悬崖边,看着玉龙江激起的水花,有些恨恨地说道。

    “师弟也不仔细看,有师傅出面怎可能让他活着逃跑,刚刚师傅放了暗针,那男子中了暗针,活不过多久,更何况此处暗礁密布,水流湍急,他就算是鱼精转世也活不过今晚!”说话的是一个又胖又高的男人,他笑眯眯地跟在师傅身边,言语中尽显谄媚。

    一中年男子全身青袍,头戴青冠,手里拿着一团蒲扇,与此时川北还有些微凉的天气极其不相称。男子四五十岁模样,另一侧站着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正是刚刚跑来求助的小师妹。这男子轻摇羽扇道:“秘境如此重要,竟然能让外人闯入,真是我越山派奇耻大辱,我刚刚放了三枚毒针,但是那人十分警觉,在空中团成一团,针没有打中要害,虽然有毒,怕是一时半刻要不得他性命。我们必须小心为上。四清尘,你立刻下山去,沿着玉龙江仔细查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不要留下一个活口。其余人,快与我上山活捉另外两人。”

    那胖胖男子听说师傅让他去找这个落江之人,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是他不敢反对师傅,只好领命离去。

    师傅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向山上急奔,而在另一边,大师兄与二师兄已经全身是伤,正在苦苦支撑。

    贾铁与史柯也不恋战,他们边打边向山下方向移动,四个人此时的战场已经由刚刚进入悬崖小路边的地方向下走出了很远。

    “先攻那个弱的,解决一个算一个!”贾铁见这二人颇为难缠,向史柯喊话道。

    刚刚四人交手之后,经验更加丰富的贾铁与史柯已经摸清了对手的底细。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这两位青年是越山派的得意门生,又有着“蜻蜓点水”的轻功绝技。但是真碰到四大金刚这样的老江湖,还是嫩了许多。几十回合过后,自己的套路已经被对方摸透,因此此刻贾铁看准时机,让史柯与他一起出手就是要致对手以死地。而当贾铁与史柯逼上来时,这位二师兄顿时觉得自己如待宰羔羊,完全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大师兄在旁边看得真切,心中暗道不好,忙挺出弯刀向贾、史二人挥去试图救二师兄的危机。然则自己的几招功夫也早被看透,贾铁将大宝剑连出几招,便又将他远远逼退。

    待到大师兄持刀再攻,却是为时已晚,史柯的袖珍小板斧已经在二师兄腿上开了两个洞,一时间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大师兄被这眼前一幕惊呆,还未及再有反应,就见贾铁大宝剑忽地化作一条霹雳巨龙,一道寒光之后,二师兄已经命丧黄泉。

    贾、史二人不等大师兄有一点喘息之机,又如猛虎扑食,同时向他攻来。

    大师兄知道如若再恋战,自己恐怕也将成为贾铁的剑下鬼魂,忙施展轻功绝技,躲闪腾挪向山下跑去。

    贾、史二人岂肯放他离去。也轻提丹田之气,施展轻功追了上来。

    别看史柯长的圆圆胖胖,脚下功夫却是一点不含糊,见大师兄早有要跑的打算,先行一步跳到下山路边。大师兄见前路被堵,脚下稍一犹豫,身后的贾铁已经提剑赶到。

    史柯不等大师兄调整,一对儿袖珍圆斧已经对着他下三路一阵猛攻。大师兄频频招架,已经无心应付身后追来的贾铁,那贾铁看准时机,将硕大的宝剑横推出去,就像一盏闸门横住大师兄的退路。

    就听得哎呀呀一声惨叫,大师兄一个躲不及时,左手被锋利的宝剑齐刷刷地砍掉,痛得他冷汗直流,差点昏厥过去,心中暗念:‘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二师弟的腰牌没能骗来,今日我与二师弟反倒要一同去见阎王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就听得前方空中朗朗一声道:“休要伤我徒儿!”

    史柯与贾铁闻着声音抬眼观瞧,忽见几枚银针带着一道道寒光扑面而来。二人忙持兵器抵挡,抽身躲向一旁。

    来得人正是大师兄的师傅,也是双飞燕的得意大弟子,当今越山派掌门——三驴子!

    越山派几百年历史,但是只有近百年才正式开始活跃于中土武林。大概是为了适应潮流,才给每一代弟子取了一个绰号。

    当年莲花山七绝之一的是大师兄的师爷,绰号双飞燕。

    而这位三驴子据说是因为自小命非常不好,便起了个特别皮实的绰号转运气。

    小师妹见自己的大师兄伤痕累累更是心痛得要命,也不顾危险,直跑过去将大师兄拥进怀中,拿出伤药和救急的绷带为大师兄疗伤。

    三驴子见自己的得意大弟子被人砍断了左手,不得意的二弟子被穿透了心脏。顿时气得牙痒痒。

    史柯与贾铁见来者脸色铁青,面露杀气,料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三驴子的声音因为气愤和伤心而变得又扭曲又怪异:“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秘境!”

    贾铁有些气喘吁吁,将大宝剑向地上一杵,冷笑道:“刚刚你那宝贝女儿拦我们时不是已经问了么?说了你们又不信,那还问什么啊?”

    三驴子倒背着手慢慢走到贾铁身前,上下打量他一番,又望了望身后史柯,也冷冰冰地回道:“能将如此巨大的铁剑用得游刃有余的,这世上只有凤鸣剑法创始人贾铁贾百凤了。后面这位袖珍双斧的使用者,莫非是史柯史千鹤?”

    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被认心里爽。

    史柯忍不住哈哈笑道:“不错,正是在下。对面可是越山派的掌门双飞燕?”史柯只知道当年莲花山七绝的双飞燕,并不知越山派其他人有谁?与此相反,越山派潜伏北渡口,就是为了收集大睿国的情报,因此对睿国各派势力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信息不对称,无知的一方便要成为倒霉蛋儿。

    三驴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原来来的人是八王爷手下的四大金刚中的两位,那刚才跳下悬崖的那位一定也是八王府的人。两个多月前,自己在十里坡帮助三公子解决后患时,便也遇到过八王府追寻之人。当日他给八王留下一段儿恐吓的口信儿,目的就是扰乱八王的判断。自己按照师傅之命,偷偷帮助北渡口的二王爷训练秘境中的军士并刺探情报,完全是希望睿国内乱,让北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二王爷太过隐忍,洛城起义如此大好机会,却只是隔岸观火,并不亲自出马,在这一点上,他一直有些看不惯。因此上次十里坡,自作主张向八王爷留了条信息颇为挑衅。

    然而三驴子的师傅双飞燕却对二王爷的决策十分赞同,告诫三驴子必须全力支持二王爷的决断。师命不可违,他三驴子即便心里有一百个埋怨,也还是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得益于这些年来的暗自调查,三驴子对八王府几个人的实力早已了如指掌。这位三驴子虽然比不上他师傅——莲花山七绝双飞燕,但在七绝之下也是非常厉害的角色,想到自己两位徒弟一个惨死一个重伤,自己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又因为二王爷的隐忍让自己早就憋的一肚子力气无处发泄,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打算,今夜就要让这两个八王府的倒霉蛋血债血还!

    三驴子不再废话,内提丹田起,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背后弯刀已在手中,像一阵寒风,刹那间已到贾铁身前:“双飞燕是在下师傅,就凭你们两个还不配与他老人家交手,今日先让在下见识一下大睿国八王府四大金刚的实力!”

    三驴子名字虽然矬,看问题眼光虽然短,但是论功夫绝对是个奇才。用章琅的话说就是骨骼精奇之人。

    三驴子的弯刀此时已经化为一条曼妙的弧线,配以蜻蜓点水的飘逸轻功,在月色下宛如灵动的精灵飘忽不定。

    刀光配上剑影,月色夹携冷风,三人与峡壁之上翻转腾挪,看得几位小辈的徒儿瞪大了眼睛,说是瞠目结舌也绝不为过。

    三人一直战了一百多个回合,三驴子心中不禁感慨:‘情报总归是情报,八王爷府内之人果真不是一般货色!怪不得二王爷一直隐忍,怪不得师傅也很谨慎。此一战,倒真是我想的简单了。’

    贾铁与史柯心里更是吃惊:‘两个人自从进入八王府后,虽然很少在江湖行走,但是曾经江湖上交手的经验让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的功夫绝对是这片中土大路上一顶一的高手,此人功夫已经如此之高,那么双飞燕的功夫将是多么的恐怖?’

    贾铁与史柯此时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看样子今天走出秘境是不可能了,但是成为北辽异族的阶下囚更是这两个热血男人绝不能接受的。

    大丈夫死得其所,如不能建功立业,也不可苟延而活。

    贾铁眼睛瞄向悬崖下的玉龙江,这是大睿国都的母亲河。我不如就投入这玉龙江中,让她把我的尸体带回到中都城,也算死而无憾了。

    史柯心中的想法与贾铁不谋而合,如果被俘虏,我史柯就算扛得住今夜见到的那些刑具的折磨,怕也抵挡不住对方美人计的诱惑。但是作为一名战士,这样的背叛将会让他的一生钉在耻辱柱上,他的家人和孩子,又如何面对未来别人质疑的目光?

    两个人的心在无意识中得到了同频,这种共鸣产生了非常一致的举动,二人几乎是同时虚晃一招后,便转身向玉龙江跳去。

    这举动让三驴子大吃一惊,睿国八王下的勇士,让他一个北辽的人都不得不暗暗佩服,如若睿国都是这样的战士,大辽轻骑即便天下闻名,也难真正征服大睿国,就算能征服大睿国,也不可能征服大睿国的人民!

    三驴子又放出几枚银针,这些银针有些被贾、史二人挡开,有些则不幸射入他们的体内。

    玉龙江上激起两朵美丽的浪花,比天上明月更加的皎洁无瑕,然而这浪花只有那一刹那,而明月才是永恒地与太阳交替着东升西下。

    人生有失去,人生也有永恒。

    同样,人间有失去,人间也有永恒。

    因此,对于任何人,得失,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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