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十四节 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要不怎么说我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呢，”老狗一脸得意，“我老婆她娘家不是就在观山乡嘛，那地方距离江海市也就两百多公里，但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一向是问道修行的首选之地。有了山水滋润，所以我老婆才长得那么清丽脱俗…”

    孔林受不了老狗一提到老婆就一脸舔狗相，打断道，“所以呢？”

    “哦，对，前几天我老婆娘家的二姨带着她婆母到我们家来，你也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各种毛病，这次过来是想着去大医院查一查身体。正好昨晚我蹲守了半夜，今天上午在家里补觉，然后呢正好出了张家二子这个事，正好我老婆她二姨他们没有出门，我搜张家新闻的时候他们顺路瞄了一眼，我老婆的二姨的婆母别看年纪大了毛病多，一双眼睛倒是好的很，一眼就看到张婧庭的照片，然后自言自语，这不是净庭那丫头吗？这娃还活着呢？咋还上新闻了？”

    老狗冲孔林得意的挑挑眼，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孔林，又自己开上一瓶喝了两口，“咱是做什么行业的，我一听，这话里有戏啊！我能放过吗？不能够啊！赶紧拉着我老婆她二姨的婆母坐下唠了半天嗑，该掏的都吐了个干净。原来我老婆她二姨的婆母以前一直是他们乡的妇女主任，一直负责整个观山乡的妇女工作。他们乡主要是观音山方圆百公里的乡民，观音山绵延数百公里，出行不遍，当地乡民靠山为生。在这大山深处哪，有一座庙，原先本是给那些失了依靠、立志守节的妇女建的围屋，后来嘛，她们在里面吃斋念佛，慢慢的，有了香火供应，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一间尼姑庵了，建国前还曾被作为抗战根据点。后来嘛，时代发展了，人的思想开始活络了，谁还愿意在庙里枯守着，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最后也只剩个老尼姑带着一个小尼姑死守着，人少了，香火也少了，日子过得很是清贫，我老婆她二姨的婆母逢年过节的，代表乡里也会去送点米面油啥的。”

    “那小尼姑？”孔林插话道。

    “老尼姑死了后，小尼姑也长大了呗。她不愿意还俗，后来不知从哪儿拣了个女婴，你也知道，以前的农村还是重男轻女的，碰巧生下女娃随便往山里一扔也不是没有的事。这小尼姑吧，就带着那个女娃在那间庙里，一起相依为命，守望山中岁月呗。后来嘛，大概是灶膛里的火不小心掉了火星子出来还是咋的，起了一场大火，等到山民赶到的时候，整个庙早就烧了个干净，只来得及灭掉蔓延开去的山火。最后在废墟里，只发现那尼姑的尸体，小女娃的没找到，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只当是死了。”

    孔林没有言语，听着老狗的话，心里莫名感觉一场悲凉，仰头喝下一口啤酒，“那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老狗舔舔嘴唇，“我不是说了嘛，我老婆她二姨的婆母以前的妇女主任，专门负责观山乡的妇女工作，尼姑就算入了空门，那也是妇女啊。当时乡上要统计全乡的妇女情况，就把这册子给暂时要了去，所以才没被烧掉，后来庙没了，这东西当时办事的人估计也没当回事，扔在柜子里十几年，也就留了下来，费了我老大劲才给翻出来，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翻出了这。”老狗冲桌上的匣子努努嘴，“这应该是她们以前去慰问的时候拍的，你也知道，基层工作嘛，慰问慰问，没有拍照哪儿算完成任务呢。人事浮杂，这庙没了后，也没人管这事，反而留下了几张照片。”

    孔林沉默半响，“老狗，这事咱就算是交接清楚了。”

    “知道，我懂，”老狗拍拍手，把桌上的啤酒一仰而尽，捏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从嘴上横拉过，“过了你的手，就是你的了，我酒性不好，一觉醒来，就容易忘事儿。”

    “其他人呢，你卖这些的时候他们没看？”孔林追问道。

    平时货钱两讫，一向干脆明了，老狗还从未见孔林这样小心过，不由瞄了他两眼，“那几个，一听我说价钱就直接摆手了，后面的东西见都没见到。我老婆她们也不知道这事，我只告诉他们我是去查山野杂闻，作为我文章的素材，其他什么我都没漏。”

    “你没想过去找张婧庭？”

    老狗一脸受辱相，觉得孔林这话就是在侮辱他作为一个职业狗仔的专业素养，“我是那样的人吗？就算作狗仔，我也是个有职业操守的狗仔好吧，勒索事主这种事，不能够！”

    “嗯，”孔林把酒一仰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