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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消失的女人 第二十九节 成年人的无奈

    那天,从集团回老宅的车上,黄巢林接到下属报告,公司新开的康养项目工地上挖出骸骨,立马报告给了张婧庭,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媒体炒作太多,势必会影响后续销售和口碑。张婧庭冷哼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民众有猎奇的思想本来就很正常,忘事的本领也很快,且等他们闹段时间吧,再看看。”

    没想到的是,经过媒体的推波助澜、连番报道,342原址骸骨事件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虽然项目上申请了几次复工,一句“在研究”,“再看看”,报告都被有关部门轻飘飘的打了回来。对于一个进行中的项目来说,一旦启动,所有的人力、资金、贷款都是压在公司运营成本上的大石,分公司只得向上反应,集团内有心人开始拿这个做文章,虽然这个项目是张凯在任时就已经敲定下来的,但是,如今是张婧庭主事,自然有人拿这个问题发难。

    黄巢林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日里焦躁不安,如今局势刚刚稳定,张婧庭位置还没坐稳,如果这个项目有什么闪失,实在是给了对手把柄抓到手里。张婧庭反倒是不急,集团内的声音要么被她太极打回,要么就索性不出席,只说再等等。

    黄巢林不知道她到底在等什么,也不敢问,只能自己憋着火左穿右入,努力平衡关系。

    那日,张婧庭突然说想去项目上看看,喜的黄巢林以为她要着手解决停工问题了,结果没想到在项目现场碰到孔林一行人。

    黄巢林涩声道,“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孔林认真听完黄巢林的话,仍是有一问不解,“为什么是我?我跟张婧庭又不熟”,察觉话中语病,孔林改口道,“我跟那个老太婆又不熟,干嘛死乞白赖非要拉我上你们的贼船。”

    黄巢林纠正道,“她现在就是张婧庭,小心有心人听了去。”

    “好,”孔林举手投降,“干嘛要找上我,我就是个小记者,你们鼎盛那摊子事,我搞不来的。”

    黄巢林摇头,“张董为什么找你,我不知道,不过跟她这些日子,我也算了解了,张董人不坏,就是嘴巴坏了点,她必然有她的考虑,而且,张董很护短的,只要忠心对她就好,她对待自己人,也是很大方的。”

    “你是在暗示我,跟着她以后可以吃香喝辣,从此以后江海市横着走也没人敢惹。”孔林戏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黄巢林连连否认,“我只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毕竟那个珠子”,黄巢林指指孔林身体,剩下半截话未说。

    孔林下意识捂着胸口,是啊,那个珠子的事还没解决呢,当时也是一时意气,强撑着一口气,假装硬气的离开。如果珠子的问题真如张婧庭所说那样,自己还不是得乖乖的跑出去,在别人手下乞怜讨生活。

    孔林灌下一大口啤酒,颓然低下头,还以为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没想到,果然一切是幻觉而已。直觉告诉他,一旦跟着张婧庭,后面一定有不尽的麻烦,说不定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又撞上来,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除非现在、立刻、马上有辆失控的车撞上路边的他,马上就嗝屁,否则,生活还得继续,没见谁被屁憋死的。实在不行就走走看,一察觉不对,立马撤退。大丈夫能屈能伸,回头再去找老太婆服个软就是了,大不了抱着她大腿哭得伤心欲绝,死活不撒手,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一切想定,孔林掏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吸上几口,红色光点迅速往烟杆上燃去。孔林拿起啤酒瓶,举到黄巢林面前,“来吧,祝我们共事愉快。”

    黄巢林眼见他同意了,忙拿起酒瓶待要碰瓶,孔林手往回一撤,“先说好啊,如果有违法乱纪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做的,大爷我宁愿站着生,也不要跪着死。”

    黄巢林拍着胸脯,忙说,“放心吧,现在的鼎盛很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陈飞他们一伙早就被关进去了。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来担着。”

    “那好,这可以是你说的,”孔林递上酒瓶。

    “咣,”两瓶酒瓶在嘈杂的夜市摊上发出的声音并未引起旁人注意,谁也不知道,这一声碰撞后来带来了如何的机遇变化,当事人双方又会经历怎样的惊天动地、生离死别,此时此刻,只是一个碰杯,一个承诺,一个认可,仅此而已。

    两个大男人,蹲坐在小凳上,就着面前小桌上的烤串和啤酒,吃的满嘴流油,喝得畅快淋漓,话越聊越多,桌角散落的空酒瓶也越来越多。

    孔林趁机问出心中疑问,“按理来说集团法务经理这个职位也是个肥缺,怎么你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了?”

    黄巢林连连摆头,晃得整个脑袋像是线上的坨,“工作是好工作,薪水也比很多同行都要高,但是,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钱,不够哪。”

    “哦?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养女人?”孔林好奇。

    黄巢林噗嗤一笑,“我养女人做什么,这几十年,我读书刻苦,工作兢兢业业,不过就是想多攒点钱,让我寡母小弟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可惜啊,我那老母亲也是个没福气的人,”黄巢林吸吸鼻涕,眼角隐隐泪光,“五年前,查出子宫癌中晚期,我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了,可是根本是杯水车薪,治病要钱的啊,没钱人就只能等死,我还能怎么办,我就去借,一次不够就借第二次,两次不够就借三次,到最后,被追债的逼得没法了,差点想死。是张总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帮我还了债打发那堆人,还借一大笔钱让我先给老母亲治病,张总当时说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母亲在时,尚有来处,人没了,自己就如同世间漂浮的孤萍而已了”,可惜最后钱花完了,人没留住。”黄巢林说不下去,泪珠大颗落下,伏上小桌。

    孔林默然,未经他人事,不解他人愁,世间百态,酸甜苦辣咸,我们以为的个中曲转,只是我们看到的表象,内里谁知有多么深的纠葛伤痛,不过是隐藏于那副面皮下罢了,这就是成年人的无奈。

    “喝一杯!唯有杜康解千愁!”孔林扬起酒杯,朗声道,黄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一漾,漫出杯沿,顺着根根手指滴落。黄巢林抬起头,擦去眼泪,拿起桌上的酒瓶,与面前的酒杯一碰,仰头灌下。

    孔林伸长腿,努力把裤腰往下挪一挪,装满啤酒的肚子撑得实在难受,此时的黄巢林半个身体撑在小桌上,满脸酡红,双眼迷离开始傻笑,看来已是半醉了。

    孔林轻推几下,“黄巢林”,对方只是嗯一声,仍是半眯着眼傻笑。孔林没法,赶紧结了账,拉起半瘫的黄巢林,拉过手搭过肩膀,两个人摇摇晃晃走过半夜的百梧街,喝得烂醉汉般的人在百梧街比比皆是,不多这两个。

    孔林咬着牙,半拉半拽,终于把黄巢林敦实的身躯拉上楼,轰的甩上床,老式床腿颤微发出吱呀声,仿佛无力呻吟。孔林热得满头大汗,赶紧脱下外套,扶着这么个醉酒后胖子,简直比跑五千米还累。

    果然是酒量浅,才喝了几瓶啤酒就醉成这个样子,孔林活动着肩膀,一边从外套兜里找烟抽,将自己丢在电脑桌旁的靠背椅上,孔林总算是轻松了,一口,两口,三口,慢慢的吸着烟,感受混杂着尼古丁和焦油的烟雾涌入喉咙,扩展入整个肺部,又被呼出,如此反复。

    张婧庭的话一说出,孔林就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了,只不过是头脑发热,一时嘴快,走出大门的时候自己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立马回去,难不成还真要英年早逝不成。如果不是黄巢林耐不住找上来,估计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绷不住跑跟前去了。她的话孔林不全信,可是又不得不信,赤条条来这世上一遭,总不能这么憋屈的离开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且等等吧,先看看张婧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顺手一弹,一点红点飞向旁边的墙角,慢慢熄灭。孔林爬上床,在黄巢林脚边挤出小块地,缩成一团,随手给两人搭上被子,很快睡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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