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糖拌青芒
突然，两个半米高的立柱相互射出两道红色光线，在离李文远约有两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道“红线围墙”。
这两道红色光线是青枫叶家园的虚拟电子围墙。
“请你走家园正门，不要越过边界。视频监控已经启动。”这是从立柱传来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听得非常清楚。
李文远不由得慌张地向后跑去，跑了大概有20米左右才停了下来。他看见自己刚才准备进入家园的那个地方的上方，又出现了两个红点在旋转。他仔细一看，是两个无人机在盘旋。
李文远确实饿坏了。进青枫叶家园找点东西吃的希望也破灭了。
......
“凭什么你说是我家的小狗拉的屎？！”对门的那个女主人非常蛮横。
李文远父亲住的楼层一共三户人家，就这个女人家养了狗。
父亲曾多次跟他说过，这狗经常把狗屎拉到电梯旁边。
就在前几天，父亲一出家门就踩到狗屎上滑倒了，把腿摔折了。
“别人家的狗怎么会拉到这个楼层？肯定是你家狗拉的！”
“你吃过我家狗的屎？还肯定？！”这个女人用手指着李文远的鼻子。“啃腚（肯定）你也不嫌臭？！”
李文远用手一推，这个女人脚一滑突然向后摔去，脑袋碰到了她家防盗门的把手上。
他听医生说这个人恐怕没救了，也没有多想就从医院里跑了。
李文远下意识地往长阳市南边的郊外跑去，长阳市南边鸡冠山一带的树林比较多。
一年前，他曾跟随地质局下面的一个做勘探的公司，来给青枫叶家园在鸡冠山的智能养猪场做过地勘——知道这一带山多林密。
他不敢叫车或者是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只能昼伏夜出地在离公路较远的树林或果林之中向鸡冠山方向跑去。
这些天来，他只能吃些野果或偷摘一些农家的水果来充饥。
今天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全身直冒虚汗。从工作中掌握的野外生存知识告诉他——需要补充蛋白质。
青枫叶家园这里住的都是老人，他想晚间偷偷进来也许能找到一些吃的。
李文远没料到青枫叶家园的防范这么严密，刚才那一幕确实把他吓了一跳。他决定不再试图进入这个家园了，继续向鸡冠山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李文远回头朝青枫叶园的方向看了看——好像那两个闪着的红点依然在他刚才试图进入家园的位置上空盘旋。
......
“奶奶，你看那是无人机吗？”周志远住的小院的小厨房里。杨小杨指着远处对白雪兰说。
“哦。是的。”白雪兰走过来看了一眼。“是家园的巡逻机——这两天巡逻的次数比往日要多了。”
白雪兰说，“一定又是流浪狗之类的什么动物。上次就有一只流浪狗闯过了电子边界，让两个无人机追得四处逃窜。赶来的保安好不容易把它抓住了，现在还在保安部养着呢。现在呀，这只小狗一看到有无人机飞过就连吼带叫地追——”
杨小杨说，“这就是狗仗人势！”
白雪兰笑了。
“青芒果怎么吃呢？现在一定很酸。”杨小杨看到白雪兰手里拿着的未熟的青芒果问道。
“要的就是这个酸劲儿！一会儿啊，我们把它切成丝儿，撒上些白糖放冰箱里镇一下。吃起来酸甜酸甜的，还很脆。”白雪兰剥开着青芒果的皮儿说。
“是徐爷爷喜欢吃吧？”杨小杨话里有话。她故意歪着头看着白雪兰说。
“是。”她笑着点头。“你爷爷也一定喜欢吃。”
“我爷爷是借了徐爷爷的光，这叫作月亮借了太阳光。”
“咱们抓紧做。把它放到院里先摆上。”白雪兰沉思了一下，颇为郑重地对杨小杨说：
“一会儿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是你和——”杨小杨欲言又止，她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看到白雪兰颇为沉重的表情，她没有再说下去。
白雪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拿起一个芒果条，放到杨小杨的嘴里。
“真的是又酸又甜！”杨小杨嚼着嘴里的青芒果条，吐字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和你徐爷爷的故事也是这样——又酸又甜。”白雪兰对杨小杨说：
“走。咱们去小院里坐——”
小院里。
“68年我还是一个初中生。好像是刚上初二。还不满15岁......”
白雪兰和杨小杨面对面地坐在摆着几个冷盘的休闲桌前。她向杨小杨讲述着自己和徐钢铁的往事——
“那时我是学校的文艺宣传队队员，经常上台演出。人长得又比较漂亮。”
杨小杨想，你一定很漂亮。白雪兰小时候的漂亮模样她完全能想象得出。
“我在学校比较引人注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受到小男生的‘欺负’。说是欺负，现在想起来呀，无非就是在后边拽一下你的小辫子，或者是扯一下你的书包。在更过分的一点，也就是抓个青蛙突然伸到你面前，把你吓得哇哇大叫。长大后才知道，那也是一种小男生喜欢你的方式。”
“有一次我在放学的时候，有几个调皮的小男生把我拦在了路上，非让我给他们跳舞。我不跳，他们就拦住不让我走。把我气哭了。”
杨小杨听着看着白雪兰回忆往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桌上拿起手机放在手里——偷偷地摆弄了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喊一声‘谁让你们欺负她的？！’这几个小男生回头一看就跑了——”
“一定是徐爷爷来‘英雄救美’了！”杨小杨明知故问。她感到白雪兰讲得有点沉重，想调节一下气氛。
白雪兰没有笑。看着她点点头。
这里面一定会有什么事儿发生！杨小杨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观感觉。她便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听着。
“是的，就是徐钢铁。那个时候啊，他比我们同龄的人都要高出一头。他和他家的邻居原来省拳击队的一个人又学了几天拳击。比我们高几年级的学生，都不敢惹他。”白雪兰喝了一口水。
杨小杨看到白雪兰的脸上意外地露出了一丝意。
“从那天起，每天上学时，我都要早出来几分钟在门口等着他。他上学要路过我家的门口。有时候是我等他，有时候是他等我。有时候他还带烧饼给我吃——”
“徐爷爷的烧饼做的确实好吃！我刚才吃了。咬上一口就有一股清新的麦香味儿。”
“他家烧饼的手艺是从祖上那边传下来的，真的非常好吃。那个时候粮食都是定量供应的，要凭粮证买，商店卖的饼干什么的也都要粮票。许多家的孩子都吃不饱。现在想起来，他偷偷拿给我的烧饼一定是自己挨饿省下来的。”
杨小阳点点头，那个年代凭“粮本”买粮、凭“肉票”买肉的事儿，杨子江也和她说过。
“过了没多久，我初二还没有读完。部队就从学校把我选拔走了，我就去了部队的歌舞团。刚到部队的时候，我还给他写过几次信，但他没有给我回过信。后来由于部队训练太紧张，每天练完功后非常累。我也就没有再写......”
杨小杨偷偷地用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过了大约一年多的时间，他突然给我来了一封信。信写得很短，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响应号召，自愿报名上山下乡了。也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
杨小杨把桌上的水杯递给白雪兰。她接过来抿了一口：
“当时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的准确地址。到了地方后，他一定会写信告诉我。那封信我一直放在军衣兜里，放了好几天。一直盼望着他给我来信。但是，从那以后两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给我来信。”
白雪兰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有些自己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开口说起来会很难......
那后来呢？杨小杨想这么问，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白雪兰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对杨小杨说：“我的手机放在厨房了，你去帮我拿来。”
这两道红色光线是青枫叶家园的虚拟电子围墙。
“请你走家园正门，不要越过边界。视频监控已经启动。”这是从立柱传来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但他听得非常清楚。
李文远不由得慌张地向后跑去，跑了大概有20米左右才停了下来。他看见自己刚才准备进入家园的那个地方的上方，又出现了两个红点在旋转。他仔细一看，是两个无人机在盘旋。
李文远确实饿坏了。进青枫叶家园找点东西吃的希望也破灭了。
......
“凭什么你说是我家的小狗拉的屎？！”对门的那个女主人非常蛮横。
李文远父亲住的楼层一共三户人家，就这个女人家养了狗。
父亲曾多次跟他说过，这狗经常把狗屎拉到电梯旁边。
就在前几天，父亲一出家门就踩到狗屎上滑倒了，把腿摔折了。
“别人家的狗怎么会拉到这个楼层？肯定是你家狗拉的！”
“你吃过我家狗的屎？还肯定？！”这个女人用手指着李文远的鼻子。“啃腚（肯定）你也不嫌臭？！”
李文远用手一推，这个女人脚一滑突然向后摔去，脑袋碰到了她家防盗门的把手上。
他听医生说这个人恐怕没救了，也没有多想就从医院里跑了。
李文远下意识地往长阳市南边的郊外跑去，长阳市南边鸡冠山一带的树林比较多。
一年前，他曾跟随地质局下面的一个做勘探的公司，来给青枫叶家园在鸡冠山的智能养猪场做过地勘——知道这一带山多林密。
他不敢叫车或者是搭乘其他交通工具，只能昼伏夜出地在离公路较远的树林或果林之中向鸡冠山方向跑去。
这些天来，他只能吃些野果或偷摘一些农家的水果来充饥。
今天他感到一阵头晕眼花，全身直冒虚汗。从工作中掌握的野外生存知识告诉他——需要补充蛋白质。
青枫叶家园这里住的都是老人，他想晚间偷偷进来也许能找到一些吃的。
李文远没料到青枫叶家园的防范这么严密，刚才那一幕确实把他吓了一跳。他决定不再试图进入这个家园了，继续向鸡冠山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李文远回头朝青枫叶园的方向看了看——好像那两个闪着的红点依然在他刚才试图进入家园的位置上空盘旋。
......
“奶奶，你看那是无人机吗？”周志远住的小院的小厨房里。杨小杨指着远处对白雪兰说。
“哦。是的。”白雪兰走过来看了一眼。“是家园的巡逻机——这两天巡逻的次数比往日要多了。”
白雪兰说，“一定又是流浪狗之类的什么动物。上次就有一只流浪狗闯过了电子边界，让两个无人机追得四处逃窜。赶来的保安好不容易把它抓住了，现在还在保安部养着呢。现在呀，这只小狗一看到有无人机飞过就连吼带叫地追——”
杨小杨说，“这就是狗仗人势！”
白雪兰笑了。
“青芒果怎么吃呢？现在一定很酸。”杨小杨看到白雪兰手里拿着的未熟的青芒果问道。
“要的就是这个酸劲儿！一会儿啊，我们把它切成丝儿，撒上些白糖放冰箱里镇一下。吃起来酸甜酸甜的，还很脆。”白雪兰剥开着青芒果的皮儿说。
“是徐爷爷喜欢吃吧？”杨小杨话里有话。她故意歪着头看着白雪兰说。
“是。”她笑着点头。“你爷爷也一定喜欢吃。”
“我爷爷是借了徐爷爷的光，这叫作月亮借了太阳光。”
“咱们抓紧做。把它放到院里先摆上。”白雪兰沉思了一下，颇为郑重地对杨小杨说：
“一会儿奶奶给你讲个故事。”
“是你和——”杨小杨欲言又止，她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看到白雪兰颇为沉重的表情，她没有再说下去。
白雪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拿起一个芒果条，放到杨小杨的嘴里。
“真的是又酸又甜！”杨小杨嚼着嘴里的青芒果条，吐字不清地说了一句。
“我和你徐爷爷的故事也是这样——又酸又甜。”白雪兰对杨小杨说：
“走。咱们去小院里坐——”
小院里。
“68年我还是一个初中生。好像是刚上初二。还不满15岁......”
白雪兰和杨小杨面对面地坐在摆着几个冷盘的休闲桌前。她向杨小杨讲述着自己和徐钢铁的往事——
“那时我是学校的文艺宣传队队员，经常上台演出。人长得又比较漂亮。”
杨小杨想，你一定很漂亮。白雪兰小时候的漂亮模样她完全能想象得出。
“我在学校比较引人注意，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受到小男生的‘欺负’。说是欺负，现在想起来呀，无非就是在后边拽一下你的小辫子，或者是扯一下你的书包。在更过分的一点，也就是抓个青蛙突然伸到你面前，把你吓得哇哇大叫。长大后才知道，那也是一种小男生喜欢你的方式。”
“有一次我在放学的时候，有几个调皮的小男生把我拦在了路上，非让我给他们跳舞。我不跳，他们就拦住不让我走。把我气哭了。”
杨小杨听着看着白雪兰回忆往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桌上拿起手机放在手里——偷偷地摆弄了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喊一声‘谁让你们欺负她的？！’这几个小男生回头一看就跑了——”
“一定是徐爷爷来‘英雄救美’了！”杨小杨明知故问。她感到白雪兰讲得有点沉重，想调节一下气氛。
白雪兰没有笑。看着她点点头。
这里面一定会有什么事儿发生！杨小杨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观感觉。她便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听着。
“是的，就是徐钢铁。那个时候啊，他比我们同龄的人都要高出一头。他和他家的邻居原来省拳击队的一个人又学了几天拳击。比我们高几年级的学生，都不敢惹他。”白雪兰喝了一口水。
杨小杨看到白雪兰的脸上意外地露出了一丝意。
“从那天起，每天上学时，我都要早出来几分钟在门口等着他。他上学要路过我家的门口。有时候是我等他，有时候是他等我。有时候他还带烧饼给我吃——”
“徐爷爷的烧饼做的确实好吃！我刚才吃了。咬上一口就有一股清新的麦香味儿。”
“他家烧饼的手艺是从祖上那边传下来的，真的非常好吃。那个时候粮食都是定量供应的，要凭粮证买，商店卖的饼干什么的也都要粮票。许多家的孩子都吃不饱。现在想起来，他偷偷拿给我的烧饼一定是自己挨饿省下来的。”
杨小阳点点头，那个年代凭“粮本”买粮、凭“肉票”买肉的事儿，杨子江也和她说过。
“过了没多久，我初二还没有读完。部队就从学校把我选拔走了，我就去了部队的歌舞团。刚到部队的时候，我还给他写过几次信，但他没有给我回过信。后来由于部队训练太紧张，每天练完功后非常累。我也就没有再写......”
杨小杨偷偷地用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过了大约一年多的时间，他突然给我来了一封信。信写得很短，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响应号召，自愿报名上山下乡了。也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
杨小杨把桌上的水杯递给白雪兰。她接过来抿了一口：
“当时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他要去的地方的准确地址。到了地方后，他一定会写信告诉我。那封信我一直放在军衣兜里，放了好几天。一直盼望着他给我来信。但是，从那以后两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给我来信。”
白雪兰说到这儿停顿下来。有些自己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开口说起来会很难......
那后来呢？杨小杨想这么问，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白雪兰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对杨小杨说：“我的手机放在厨房了，你去帮我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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