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罪业
清酒，樱花，榻榻米。
标准的传统和式建筑，清雅的悠闲生活。
“哗啦”的出水声，打破一室的静谧，搅动着池中落花。
“哒哒”的脚步声，是木屐磕碰地板的回响，稳健，随性，漫不经心。
“小锦来了，真是难得见到你不穿带兔耳兜帽的衣服。这身衣服挺合你身。”雅静的屋子里，有人笑得清朗。
对于这人的称赞，穆锦却是置若罔闻，屈身跪坐在小几的另一侧，与他相对而坐。
“我们很久没这样聊过天了吧？”对面的人给她斟了一盏清酒，道。
“一年又六个月零三天。”穆锦道。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遂又笑得恣意，“记得这么清楚啊？真不愧是小锦！”
穆锦不语。
“还是那么不喜欢说话。”男人喝尽杯中酒，笑得无奈，“去瞧过你母亲了吗？”
“没有。”穆锦端起酒盏浅酌，答得淡然。
“好歹她是你母亲，既然来了，怎么也该去瞧一瞧才是。”男人叹着，带了些许责备。
“是，父亲。”穆锦答得恭敬，下意识地伸手到脑后，却摸了个空。
“小锦，我们是父女，不是主仆。”穆君华苦笑，“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那个孩子……”
听穆君华提起这事，穆锦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立时冷然了神色，“别提他！如果你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差，就别提他！”
穆君华敛了笑，面容愁苦，“小锦……”
“明天就是与武士道的剑道交流会，我累了，先去休息了。”穆锦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
“小锦，武士道有问题，你要多加小心。”穆君华最终换了话题。
“你要走？”穆锦顿了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穆君华。
穆君华点头，“今天晚上的飞机。照顾好自己，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知道了。”穆锦目光闪了两下，转头离开。
瞧着穆锦离开的背影，穆君华凝了眉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
若当年没被小锦撞见那一幕，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吧？
但为了联盟，他又不能不那么做……
当年，到底是谁放小锦进去的？又是谁让那孩子的力量暴走的？
穆君华揉着发胀的眉心，心绪不宁。
总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但总是差那么一步。
话说回来，似乎小锦身边来了一个跟那孩子很像的家伙，叫洛什么来着？
等等！姓洛……
一个念头在穆君华脑中闪过，让他惊惧万分！
然，还不等他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手边的手机却是亮了起来。
是电话，来电提醒显示的号码，属于一个早该不存于世的人。
“喂？”穆君华接了电话，“你有什么事？”
“什么？”对面不过三两句，穆君华却是蓦然瞪大了双眼，“你个疯子！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的事！”
“正是因为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所以才不得不试。”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君华，我们都是亵渎神灵的有罪之人。他由我们带来这世间，也理应由我们送回神坛去。这是我们赎罪的唯一方式，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穆君华沉默。
他说的在理，可是……
穆君华瞧向穆锦离开的方向，眼里尽是挣扎。
“这件事，我是不会放弃的。”电话那头的人道，“钟山之巅，阴阳交替之时，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浩劫即至。”
“但若是我们失败了，浩劫的时间就会提前！”穆君华低声喝道。
“做，就还有一线机会；不做，浩劫就一定会降临，早与晚，结局都一样。”那人显然已经铁了心。
穆君华的瞳孔飞速地颤动，无数的可能性在他的脑中闪过——那是他的能力“预演”，可以推测一切可能的后果。
如那人所说，做，他们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成功；不做，他们就注定会失败。
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就救世而言，已是极高的概率了……
“算我一个。”穆君华最后还是妥协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那人明显松了口气，振奋地道。
“算上奈奈子的份儿，都由我一并还清。”穆君华道。
“是由我们一并还清。”那人纠正他道。
穆君华浅笑，最后望了一眼穆锦离开的方向，所有的不舍，最后都化作了坚定与执拗。
穆锦跪坐在榻榻米上，瞧着衣橱里的连身套头剑士服，一对长耳从兜帽上垂下。
这是穆君华为她准备的，明天剑道交流会上的战袍。按着她的喜好，做得宽松舒适且带着兔儿。
穆锦伸手拽住那长长的兔儿，手指轻捻，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小小的声音，轻声抱怨她拽乱了他的帽子。
穆锦轻笑，却又蓦然敛了笑，脸色煞白。
惨白的房间里，小小的身体被固定在斜竖着的医疗床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在他身周盘旋，在他的身旁，是一个同样被固定、咒文环身的女人。
痛苦的嘶嚎声，从那小小的胸腔里迸发，如同绝望而愤怒的野兽。
强大的能量在屋中形成了风暴，盘旋的咒文越发明亮，一侧的女人却是“嘭”的一声，爆成了一蓬血雾。
她听到了穆君华猛然爆发的悲怆哭嚎，才意识到，那个她称之为母亲的人，就在刚刚，在她的眼前，永远地消失了。
而那孩子的嘶嚎、咆哮还在继续，风暴渐渐撕裂了束缚他的咒文，席卷向整个空间。
穆锦呆呆地唤了一声，“烛……”
被称作烛的孩子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双瞪大的眼里，瞳孔缩作一线，满是愤怒与痛苦。
穆锦的声音，没有唤醒烛，却震惊了穆君华。
原本顶着风暴接近烛的穆君华迅速转身，飞快地扑向了穆锦，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那狂暴的风暴触发了紧急预警装置，启动了禁绝结界。
禁绝结界内，无法使用魔力，烛未完成的魔法被切断，穆锦和穆君华得以存活。
“那个孩子死了，死在他自己的魔法反噬之下。”这是穆锦从昏迷中醒来时，穆君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打那以后，穆锦就“喜欢”上了一切和兔子有关的东西。仿佛这样，那个喜欢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穿着她送的兔偶服能乐的合不拢嘴的小家伙，还活在这世间。
若你不曾有此神力，就不会被人所觊觎；若贪婪的人不曾觊觎你的神力，就不会被神的力量抹杀，你也不会如此痛苦地逝去。
罪与罚，因与果，相依相存，无错无漏。
标准的传统和式建筑，清雅的悠闲生活。
“哗啦”的出水声，打破一室的静谧，搅动着池中落花。
“哒哒”的脚步声，是木屐磕碰地板的回响，稳健，随性，漫不经心。
“小锦来了，真是难得见到你不穿带兔耳兜帽的衣服。这身衣服挺合你身。”雅静的屋子里，有人笑得清朗。
对于这人的称赞，穆锦却是置若罔闻，屈身跪坐在小几的另一侧，与他相对而坐。
“我们很久没这样聊过天了吧？”对面的人给她斟了一盏清酒，道。
“一年又六个月零三天。”穆锦道。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遂又笑得恣意，“记得这么清楚啊？真不愧是小锦！”
穆锦不语。
“还是那么不喜欢说话。”男人喝尽杯中酒，笑得无奈，“去瞧过你母亲了吗？”
“没有。”穆锦端起酒盏浅酌，答得淡然。
“好歹她是你母亲，既然来了，怎么也该去瞧一瞧才是。”男人叹着，带了些许责备。
“是，父亲。”穆锦答得恭敬，下意识地伸手到脑后，却摸了个空。
“小锦，我们是父女，不是主仆。”穆君华苦笑，“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那个孩子……”
听穆君华提起这事，穆锦就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立时冷然了神色，“别提他！如果你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差，就别提他！”
穆君华敛了笑，面容愁苦，“小锦……”
“明天就是与武士道的剑道交流会，我累了，先去休息了。”穆锦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
“小锦，武士道有问题，你要多加小心。”穆君华最终换了话题。
“你要走？”穆锦顿了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穆君华。
穆君华点头，“今天晚上的飞机。照顾好自己，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知道了。”穆锦目光闪了两下，转头离开。
瞧着穆锦离开的背影，穆君华凝了眉头，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
若当年没被小锦撞见那一幕，他们之间的关系，大概也不会到如此地步吧？
但为了联盟，他又不能不那么做……
当年，到底是谁放小锦进去的？又是谁让那孩子的力量暴走的？
穆君华揉着发胀的眉心，心绪不宁。
总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但总是差那么一步。
话说回来，似乎小锦身边来了一个跟那孩子很像的家伙，叫洛什么来着？
等等！姓洛……
一个念头在穆君华脑中闪过，让他惊惧万分！
然，还不等他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手边的手机却是亮了起来。
是电话，来电提醒显示的号码，属于一个早该不存于世的人。
“喂？”穆君华接了电话，“你有什么事？”
“什么？”对面不过三两句，穆君华却是蓦然瞪大了双眼，“你个疯子！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的事！”
“正是因为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所以才不得不试。”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君华，我们都是亵渎神灵的有罪之人。他由我们带来这世间，也理应由我们送回神坛去。这是我们赎罪的唯一方式，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穆君华沉默。
他说的在理，可是……
穆君华瞧向穆锦离开的方向，眼里尽是挣扎。
“这件事，我是不会放弃的。”电话那头的人道，“钟山之巅，阴阳交替之时，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浩劫即至。”
“但若是我们失败了，浩劫的时间就会提前！”穆君华低声喝道。
“做，就还有一线机会；不做，浩劫就一定会降临，早与晚，结局都一样。”那人显然已经铁了心。
穆君华的瞳孔飞速地颤动，无数的可能性在他的脑中闪过——那是他的能力“预演”，可以推测一切可能的后果。
如那人所说，做，他们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成功；不做，他们就注定会失败。
百分之十的成功率，就救世而言，已是极高的概率了……
“算我一个。”穆君华最后还是妥协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那人明显松了口气，振奋地道。
“算上奈奈子的份儿，都由我一并还清。”穆君华道。
“是由我们一并还清。”那人纠正他道。
穆君华浅笑，最后望了一眼穆锦离开的方向，所有的不舍，最后都化作了坚定与执拗。
穆锦跪坐在榻榻米上，瞧着衣橱里的连身套头剑士服，一对长耳从兜帽上垂下。
这是穆君华为她准备的，明天剑道交流会上的战袍。按着她的喜好，做得宽松舒适且带着兔儿。
穆锦伸手拽住那长长的兔儿，手指轻捻，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小小的声音，轻声抱怨她拽乱了他的帽子。
穆锦轻笑，却又蓦然敛了笑，脸色煞白。
惨白的房间里，小小的身体被固定在斜竖着的医疗床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在他身周盘旋，在他的身旁，是一个同样被固定、咒文环身的女人。
痛苦的嘶嚎声，从那小小的胸腔里迸发，如同绝望而愤怒的野兽。
强大的能量在屋中形成了风暴，盘旋的咒文越发明亮，一侧的女人却是“嘭”的一声，爆成了一蓬血雾。
她听到了穆君华猛然爆发的悲怆哭嚎，才意识到，那个她称之为母亲的人，就在刚刚，在她的眼前，永远地消失了。
而那孩子的嘶嚎、咆哮还在继续，风暴渐渐撕裂了束缚他的咒文，席卷向整个空间。
穆锦呆呆地唤了一声，“烛……”
被称作烛的孩子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双瞪大的眼里，瞳孔缩作一线，满是愤怒与痛苦。
穆锦的声音，没有唤醒烛，却震惊了穆君华。
原本顶着风暴接近烛的穆君华迅速转身，飞快地扑向了穆锦，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那狂暴的风暴触发了紧急预警装置，启动了禁绝结界。
禁绝结界内，无法使用魔力，烛未完成的魔法被切断，穆锦和穆君华得以存活。
“那个孩子死了，死在他自己的魔法反噬之下。”这是穆锦从昏迷中醒来时，穆君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打那以后，穆锦就“喜欢”上了一切和兔子有关的东西。仿佛这样，那个喜欢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穿着她送的兔偶服能乐的合不拢嘴的小家伙，还活在这世间。
若你不曾有此神力，就不会被人所觊觎；若贪婪的人不曾觊觎你的神力，就不会被神的力量抹杀，你也不会如此痛苦地逝去。
罪与罚，因与果，相依相存，无错无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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