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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花心郎三心二意,忠贞女大度能容。

    黄莺的回忆告一段落。杜鹃发出一声无可奈何地悠悠长叹。

    黄莺拉住娘亲的手,放在头顶上,激情地道:“娘,你打我吧,使劲打我!女儿给您老人家丢脸了!你打我一顿,我还能好受些……”

    杜鹃轻轻摇了摇头,抽回了手,“如果事情能重新来过,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可一切都晚啦!失去的不可能再找回来,找回来的,也不再完美。作为一个教训,警醒自己吧,好歹还没到无可挽回的严重地步。我真怕你窝在那深山老林里,被限制了自由,想出脱不了身,枉害了性命。家里人想帮你,却无从下手。女人不能没有娘家,没有了娘家,就没了靠山。没娘家的女人受了委屈,只能含着血泪往肚里咽……”

    黄莺宽慰娘道:“娘,你不用担心,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啦,我们是自由恋爱的,有爱情基础的。”

    “莺儿,是爱情还是欺骗,你能看得清吗?”

    这个问题,黄莺还真没仔细考虑过。如玉为了得到她的身子,下了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每每想起,也使她耿耿于怀。挚爱的人也不应该拿什么山珍海味、洋楼之类的来欺骗。但一切都是过往,说出来反而让娘闹心。

    她讪讪地道:“娘,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

    “现在农村经常唱大戏,那天仙配你也看过,你说说,董永和七仙女算不算爱情呢?”

    “那当然,”黄莺肯定地道,“他们是伟大的爱情。”

    “屁!”杜鹃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道:“从这个问题可以看出,你做事还是毛糙,人云亦云,没经过大脑细细的推敲。七仙女只在凌虚台上,匆匆看了懂永一眼,就急巴巴地跑过去嫁给了人家,脸皮厚着呢,都象她那样,天下岂不乱了套。她对懂永又能了解多少呢?她那可不叫爱情,只是七女的同情心和伟大的母爱在作怪……”

    黄莺由衷地佩服娘亲剖析的有道理。董永和七仙女确实没有爱情基础,不过是教育世人,不要嫌贫爱富的神话故事罢了。

    杜鹃接着道: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啥滋味。想来,两性吸引男女在一起肯定是美好的事。但美好的爱情,也是需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没有物质做后盾,爱情就不牢靠。有些父母百般挑剔儿女婚姻——自己的亲生儿女,父母岂能向着人家?那不成了笑话?可她们终究是孩子,头脑一热,再也听不进父母的好话!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可以说,还没有想着害自己亲生儿女的父母!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儿女过上富足的生活。可儿女们又有几人能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你再看那七仙女,从尊荣华贵,人人宠着的娇公主,一降成为人人嫌弃的弃儿婆,是什么感受?那么娇贵的身子,在天上吃的是仙丹圣果,喝的是甘露琼浆。突然之间,跟着董永。吃那揦破喉咙的菜团团。心里又是啥滋味呢?

    黄莺当然知道,就在三天前,她还天天吃着难以下咽的粗糙饭团。曾多次,她吃着吃着,泪流满面。她由衷地佩服娘亲的伟大,“娘,你不识几个字,咋懂这么多道理呢?”

    杜鹃自豪地道:“娘已活了大半辈子了,我亲身经历的比你耳闻目睹的都多。虽然都过去了,我说出来也许对你有好处。咱娘俩,也不怕你笑话,娘在新婚之夜,也没有见红。为此,你爹那个坏东西调侃了我半辈子,怀疑我给他的不是姑娘身子。其实,自己的事儿自己清楚,除了爹娘,男人连我的手都没碰过。至于为什么没见红,我也不知道。你爹那个老东西……”杜鹃嘴角现出一抹笑意,也许她在回味当年与丈夫在一起的甜蜜日子。

    娘儿俩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院里传出永新的咳嗽声。吹熄灯,东方发亮了。只有当院儿里还朦胧不清。她们赶紧躺床上眯了一会儿。

    杜鹃吩咐永新去赶集。割了几斤肉,买了几样蔬菜,又搬了一箱酒来。

    天一摸黑,当院里摆了四张八仙桌儿。邀请的有:本村一家一户年长的乡亲做代表。当然,也有一班孩子混在其中,凑热闹。

    人到齐,菜上桌。杜鹃拿出了女儿女婿结婚的一张证明信——上面盖有上海某服装厂的鲜红大印,让乡亲们传阅。并即兴演讲——

    原来,温如玉是上海某服装厂里的老技术员,厂长的得力干将,深得厂长喜爱。厂长见他们郎才女貌,有意保媒。正赶上厂长儿子结婚,厂里也有几对青年男女准备办喜事。厂长是个爱热闹的人,干脆邀他们来了个集体婚礼,一切费用由他承担。如玉和黄莺也在邀请之列。

    这解释合情合理,真个是天衣无缝。不信,叫来孔雀,只要黄莺暗中眨下眼皮,她也是有力的证人。又有盖着血红印章的证明信。虽说是萝卜大印吧,但乡下百姓见过多大世面儿?唬他们还是绰绰有余,无不心服口服。况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更无一人提出异议,齐抱拳贺喜。

    菜过五味,酒过半酣。黄莺小夫妻挨桌逐人敬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一家人在忐忑中,送走了众乡亲,才松了一口长气。虽说是掩耳盗铃吧,也总比不掩饰的好,人总是要脸皮的,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黄莺又一次佩服娘亲的伟大,老谋深算,了不起!黄莺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温如玉吃了一顿猪肉和白面馒头。

    三十年代,本乡镇还真没有什么工厂。小两口趁着兴劲儿,第二天便进了一趟曹州城。跑了两家服装厂,厂里本来不缺工人,可一听说温如玉是上海大工厂里的技术尖兵,刘厂长大喜过望,这可牵扯到先进技术方面的许多隐密,想花钱都不容易买到地!当场敲定:先以每月三百万元干着,真是人才,升车间主任或付厂长,工资上不封顶,视对厂里的贡献大小而定。

    小两口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有这么的顺利。温如玉当天便留在了厂里。

    家里有了一个拿高工资的工人,在农村,这是人人眼馋的大喜事,也是值得骄傲的事。黄莺让娘照看着小画眉,她去地里干活。

    黄庄村并没有大地主,大都是平头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二亩薄田种着。田间地头,不时传来黄莺那欢畅快意,铜铃般的笑声。她经常哼着歌曲走路,心情大好。

    因为长期在家居住,杜鹃安排他们一家三口单独一个房间。她是过来人,每逢女婿来家过星期天,她都想办法把小画眉哄走,自己搂着睡。个中缘由不言自明,小两口相视而笑。小别胜新婚,晚上,黄莺紧紧地依偎在丈夫怀里,有意说一些令人脸臊心颤的激情话,使天雷地火烧的更旺。

    日月如转轮,光阴似流水。年后,温如玉已升任科长之职,独当一面,工资翻倍。小画眉十个多月了,自己蹒跚来去,满院子撵鸡捉猫儿,玩的不亦乐乎,小嘴儿一碰,爹的,娘娘,姥姥,叫的一家人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尽是大好事。

    又是阳春,鲜花漫烂的时候,庄稼人开始麦田除草。歇着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喜欢聚到赵王河大堤上来,凑在一块儿闲聊。东家长,西家短,北街的寡妇偷汉子,南街的光棍儿不要脸。几乎无话不谈。

    有一个四十多岁地扎须汉子道:“大伙儿先别嚷嚷,听我说件正经事儿——去年麦收的时候,天刚擦黑,我从这河堤上经过,听到有人哭。仔细一看,是北街的寡妇——铁柱的媳妇。因为刚下过雨,她背着一捆麦子,怀里抱着一岁大的儿子,爬不上堤来。她把儿子送到了堤上,又下去背麦子。她一步一滑,半天也没爬上来,最后泄气了。她在堤下哭,儿子在堤上哭。好可怜人呐!我是真有心帮她,可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人碰见,传到我媳妇耳朵里,打破了醋坛子……正在左右为难,南街的光棍从对面走来,他拉起了寡妇,背上了麦捆儿,又抱起了孩子。那寡妇在后面跟着哭得泣不成声。这件事儿对我触动太大啦!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又有谁替寡妇想过?她们的日子有多艰难哪!大伙儿都知道,黄铁柱爹娘下世早,刚娶上媳妇没两年,他又出事了。可他媳妇是咱黄家的媳妇,他儿子是咱黄家的子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空有一身力气,怕流言蜚语,怕说三道四,为了所谓的面子,就是没人肯出手帮人家一把,连南街的二赖子都不如!他没有媳妇,她没了男人,他们在一块儿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可我们黄家人不发话,二赖子他一个外姓人,他就不敢……我提议,今年麦收,我们大伙儿一人伸出一只手,帮铁柱媳妇度过麦收难关,好不好?”

    “好!”大多数人随声附和。

    黄莺也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了,提议道:“我们何必这么封建?就由我们黄家人发话,让铁柱媳妇和二赖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过日子多好!大伙儿赞不赞成?”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二十多人,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没一人吭声。

    一个从前和黄莺要好的大姑娘,看没人附和,黄莺窘的脸飞红霞,有心帮她解围,提议道:“上学的时候,黄莺妹妹唱的歌最好听,来,唱一首。”

    黄莺推辞道:“不行不行,我这歌嗓自己哼着玩儿还行,蹬不得大雅之堂,让人家笑话。”

    这人往往是一个提议,百个起哄,人们怂恿道:“都是老少爷们儿一家人,谁笑话谁呀?唱一支唱一支。”

    黄莺见推辞不过,便轻声地试着唱了一首,《孟姜女哭长城》。一曲终了,人们愣了愣,才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在没有音乐伴奏的情况下,已是相当不错了。

    “再来一支,再来一支……”大伙热情高涨。在众人的撺掇下,黄莺清了清嗓子,道:“我前两天刚学了一首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现在唱给大家听。”

    黄莺饱含着对祖国的一片热爱,毫不掩饰悲愤哀伤的情愫,以饱含热泪如泣如诉的曲调,唱起了一首使人激奋向上,热血奔涌的战歌——我地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黄莺唱着唱着,突然声音嘶哑,两行热泪顺着粉白的面颊,扑簌簌而下,当唱到最后两句,呼唤爹娘的时候,她再也唱不下去了……她被意境感染了,动了真情。

    人们唉声叹气,议论纷纷。有人干脆骂起来:“这帮可恶的小鬼子,早晚有一天,老天开眼,龙抓着他们!”两位心软的老太太低下头去,悄悄抹泪。谁说百姓不爱国?它们是本事有限,无可奈何而已。

    在河堤上,地头上,劳动间歇,黄莺经常为乡亲们唱首歌。能为家乡的老少爷们儿做点儿贡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儿,她也乐在其中。

    有人私下鼓动她:如果有歌曲比赛,你也去试试。她连连摇头,心里却是摇摇欲试。

    小日子一帆风顺,黄莺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杜鹃提议道:“日子稳定下来了,也该到柳家堡你舅舅那儿走一趟,报个喜。人到礼不差,免得他挑咱的礼儿。”

    黄莺自告奋勇地道:“娘,我去。我还真想舅舅了,不知他在不在家。舅舅是大英雄,我最佩服他。两年没见了,怪想念的,三两天里抽个空,我去看看。”

    正说着呢,温如玉回来了。黄莺一喜又一惊。喜的是,晚上又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并非黄莺淫荡,小夫妻分别一周,若不渴望,定是有了外遇,咱们的黄莺可是正经人。惊的是,今日星期五,早来一天。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似乎脸也胖了。不会是和人打架了吧?黄莺心里不安,关切地问:“如玉,出啥事了?”

    如玉愤愤不平,道:“你们这里人真封建,我不过和厂长女儿巧遇,吃了顿饭。他们就把我撵回来了。”他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

    “你摸人家小手来?”黄莺似笑非笑。

    “没有。”

    “那你亲人家小嘴嘞?”

    “没影的事儿。”

    黄莺觉得不可思议,真会这么简单吗?再三追问,他仍是那句话。

    第二天,黄莺起了个大早,悄悄去了县城。她想打探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她对温如玉的话,存了七分地疑窦。如果可行的话,她还想再给温如玉找个厂子。

    现在的她,可不是一年前,刚出校门时的青涩小皱鹰,她成熟多了。三思之后认为,如果直接找刘厂长,万一是如玉的错儿,说不得被人家没头没脑地一顿数落,弄一肚子窝囊气,不划算。

    她在厂门口一站,看到了守门的老先生,坐在门房桌前抽烟。灵机一动,买了一盒儿挺不错的香烟,轻轻丢在办公桌上。喜欢抽烟的人,一般是让不脱的。那老先生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白胡子乱颤,乐呵呵地道:“姑娘,有什么事儿只管讲来,只要我能帮上你忙的,尽量帮你。”

    黄莺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温如玉的媳妇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大爷,你知道吗?”

    老先生挺爽快,“你说温科长啊?不只我知道,好些人都知道。”于是,老人家讲了一个让黄莺听了,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地故事。

    原来,并非像温如玉说的,他和刘厂长的女儿只是偶遇,吃顿饭那么简单。他们在两个月前就谈起了恋爱,不过相当隐秘,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这天,他们在一个饭店的角落里吃饭,见四下无人,忍不住接吻起来。虽然时间不长,却被饭店的老板娘看了个正着。当时,她并没在意。

    可这老板娘与刘厂长,却有着驴尾巴吊棒槌地那么一丁点儿亲戚关系。刘厂长前两天来吃饭,她前去道喜,“兄弟,恭喜你啦!啥时候喝喜酒啊?我也给小侄女添套嫁妆腿钱。”

    刘厂长莫名其妙,“大嫂,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老板娘挺神秘地凑到他耳边道:“你真不知道啊?我那小侄女和温科长好上啦。前些天在我这里吃饭,搂着亲嘴来着,嘻嘻。”

    刘厂长并不封建,女儿谈恋爱,他也不反对。但温如玉入厂时,是和黄莺一块儿来的,料不到今天会出这档子事儿,他们是什么关系?当时并没有多问。可这事关系到亲生女儿的终身,他可不敢怠慢。如果温如玉是个单身,他或许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可一调查,温如玉不但有个花骨朵一样的娇妻,还有了十个月大的女儿。他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喘气都粗了:这个鳖孙,瞎胡闹吗这不是!想沾便宜也不看看地方,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可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人。虽气却不形于色,以公事为名,把温如玉和女儿叫到了自个办公室。

    当刘小姐得知温如玉是有妇之夫,恼羞成怒。因为温如玉多次楼抱过她,亲吻过她香喷喷的弯弯的月牙儿小嘴。两座巍峨陡峭的山峰也让他那脏手攀爬过。多亏了姑娘坚贞,就是不让他“那个”。

    她焉能放过他?有爱生恨,从前看着帅气俊秀的一张脸,现在在她眼里是那么地奸诈丑陋,可憎可恨。不时眨巴着小眼睛,就像银环蛇伸缩的信子,那么阴险可怖。仗着老爸撑腰,她轮圆了小巴掌,咬着贝齿左右开弓,打的温如玉小白脸儿噼里啪啦的响。一边打一边给自己较劲儿,“说,还想姑奶奶好事不?”

    温如玉还想狡辩,“我哪想啦,就是摸……”

    “摸?摸你奶奶个腿!你媳妇儿那么俊,摸人家干啥?”

    温如玉象个斗败的公鸡,“媳妇……摸厌了……”

    “贱爪子,不要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锅里香……”

    “香?我揍死你!让你欺负人,骗子!敢想姑奶奶好事儿,看你那脏形,两条腿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恶心死个人……”

    后来手打疼了,她便换了块木板儿。姓温的自知理亏,任她打。当然,他也不敢反抗。厂长也不阻止,只到他的宝贝疙瘩打够了,出足了气,才吐了温如玉一脸香唾,气咻咻的拂袖而去。

    说到这里,看门老者诚心提醒道:“闺女,你的男人可不地道啊,以后要看紧点。你想啊,如果不是饭店老板娘撞破了机密,他迟早会把厂长女儿生米熟饭。那时木已成舟,厂长很有可能成全了他们,你岂不成了秦香莲?那可就苦啦!不是我向着我们厂长说话,看在咱们都是曹州老乡的份上,他已经够宽容啦,废了他又能咋的?你说是不是啊!”

    黄莺气的火冒三丈,顿足便走,也忘了向人家说句礼节性的话。她要回去轮圆了巴掌,在那张不争气的浪脸上打出血来。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不要脸的骚货儿?尽想人家小姑娘的好事儿。想到激愤处,止不住的嘴唇哆嗦,泪流满面,抽泣有声,也顾不得路人测目。

    时间能融灭怒火,思维使人平静。黄莺刚一出城,尚怒火填膺,愤愤不平,不依不饶。坐在扎有棚子的,专一载客的骡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权衡利弊。事已出了光气没用,还是想个解决的办法才是正经。

    黄莺是个小女人,可她大肚能容。她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把人往好处想,为人开脱罪责。通过近两个年头的耳鬓厮磨,她认为温如玉心眼并不坏,只是喜欢沾花惹草,到女人的石榴裙下讨生活。只要自己天天守着他,多给点儿温情也就没事啦。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揍他一顿,谅他也不敢还手。可这一打夫妻的缘分就算尽了,至少爱情的堡垒会出现裂痕,她可不想走到那一步。

    回到家,天也快黑了。娘和哥哥都不在,正是夫妻理论的时候。她指着温如玉的鼻子,气鼓鼓地道:“如玉,你自己说说,你升了科长,拿着高工薪,有妻有女,为啥还要弄这一出,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我就是和她吃个饭嘛……”他仍在狡辩。

    “还说,还说!我刚从城里回来,一切都弄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话说?”见温如玉低头不语,像只斗败的公鸡,她语气一缓道:“如玉,我黄莺给你的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身子,真心实意跟着你过苦日子。我虽然没见过刘厂长的女儿,但我自信脸面和身子绝不会输于她,你还有啥不知足?”

    如果温柔玉能承认错误,说句软话儿,夫妻没有隔夜仇,门外吵架被窝里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他却说了一句,让黄莺哭笑不得,气破肚皮地混帐话,他讪皮讪脸地道:“老婆,这好东西吃多了也乏味,就不兴人家尝点新鲜的,换个口味儿……”

    “你?你……”黄莺气的嘴唇哆嗦,忍不住骂起来,“姓温的,我✘你亲娘,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想气死我啊?你……!”看着他嬉皮赖脸的样子,真想打他两巴掌,可她还是忍住了。自己反而气咻咻的,撇着小嘴委屈地呜呜咽咽哭起来,再也不想理他,一跺脚跑出院去,爬上赵王河堤,躲到无人的河道里,独自哭的梨花带雨,哽咽有声,稀里哗啦。

    哭过了,擦干眼泪,长叹一声,这日子还得过啊!这可是自己做主,找的女婿,与人无尤。撵走他,自打自脸不说,年轻轻的做寡妇,谁受得了?这可是在娘家,不是自己家!搅的娘亲和哥哥都不安生。改嫁?年龄,相貌,身姿,文化,自信还不逊于人,可惜已非原包装大姑娘了!好小伙儿,好家庭,谁又愿意娶一个带犊子的破货儿?求其次?年龄大的有残疾的,她可不干!看来,也只能一步错,步步错了。刘厂长父女都没有把他怎么样,终归是一家人,自己又干嘛揪住不放呢?

    黄莺想开了,走到水边洗了把脸,思量着慢慢悠悠地走回家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哥哥永新尚没下班,娘领着小画眉儿串门去了。

    黄莺推开自己住的房间门,温如玉侧身面朝里在睡,他大概心里也不好受。黄莺推了推他,认真地道:“如玉,你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如玉懒洋洋地坐起来,低着头不说话。他猜想,黄莺就算气消了,不再骂他,也会训他一顿,他已准备好挨着,依来顺受了。

    黄莺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地道,“如玉,今天我是气糊涂了,骂你,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你的错我也不再追究。我们千里迢迢,能走到一起来,这是老天爷赐予我们的缘份,值得珍惜。一年多来,我们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风风雨雨,恩恩爱爱。除去今天,我们还没有拌过嘴,生过气,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呀!我们现在有了女儿小画眉,来年也会有儿子。以后我们相互体谅,相互尊重,恩恩爱爱过日子,你说好吗?我不求穿金戴银,住高楼大厦,但愿能象懂永和七仙女那样,夫妻恩爱日月长。

    温如玉确确实实被黄莺的大度和拳拳之心感动了。他举起一只手,郑重其事地道:“黄莺,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看错,你不但人美,心灵更美!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温如玉有一天辜负了黄莺,老天爷让我变瞎子,瘸子,聋子,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黄莺翻了个白眼,“看你,没那么严重!”她似嗔似怨,似娇含羞,白净圆润的俏脸儿红红的,两颗没抹干净的泪珠,尚挂腮边,樱唇微启,幽怨地道:“人家都是丈夫哄媳妇,你倒好,还得我像孩子似的惯着你,也不害羞!”

    如玉赶紧将她揽在怀里,温言扶慰着。

    黄莺享受地扭动着娇躯,红霞满面地悄声道:“如玉,如果……你觉得不够刺激,可以买些药来。城里那些卖夫妻用品的,不都是让人买来用的吗?也没啥好羞人。我会尽一个做妻子的义务让你……让你满意!只要不再沾花惹草就行,你说好吗?”

    雨过天晴,云消雾散,红霞满天,晴空万里。生过气的小夫妻,和好后,更增柔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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