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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白岩(十八)

    (十八)轻薄

    白雪闻言警告道:“雨儿,你……不要胡来!”

    白雨开门而出,脚步声声远去,很快听不见了。

    白雪唯余一叹:“这不醒事的二丫头!”

    她也无奈,本来说的好好的,好的开始却没有好的结果。总是这样的。

    眼见为实,亲眼所见才为事实。白雨也是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对于白雪而言,她这是认死理,认死理就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导致谈话再进行不下去了。

    白雨也知道自己是任性的。

    姐姐明明喜事将近,她却少不得同平常一样,又拿姐姐的好脾气当作是好欺。但她只能认识错误,总不能改。

    姐姐好脾气,我却特别任性。为什么呢?姐姐生来温柔善良,我却刁蛮任性。为什么?

    白雨是想不通,一有想不通的时候,她都要找爹,给他撒娇。然后爹会安慰她,不管为了什么而烦恼,爹总能安慰了她。

    可这一次不知如何,爹的脸在脑海浮现,接着又是另一张脸。是一张模糊的脸,一个模棱两可的人像,身材是高大健壮的,但衣服时新时旧,一会贵,贵而不奢;一会儿贱,贱而平和。

    平和者,是为她夹菜像爹一般无微不至的人,那个小铁匠,大铁牛。贵和者似乎是今早见到的那个上门提亲的家伙,齐小林说的,那个不知何方神圣、胆敢觊觎他的未来大嫂的厚颜无耻之徒,叫齐云的。

    白雨纳闷,怎么这两个人的形象,合在一块成了一个看不清楚面孔的人影了?

    ……

    白笑敢出门了,本想一个人悄然去铁匠铺看看。

    奈何整个白岩城街谁个不认识他白老先生呢,只能怪他有大作为,善行无数,显赫富贵,自然受人拥戴。

    泰安街上更是人人都认得他,人人他也都认识。

    但是到了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不用像对待外人一般招呼个没完没了。一般情况,下面的掌柜、店员见了他不会上前来打扰,只会站那注目一下,待他视去,才会行礼称呼他一句“先生”,等他走了,该待客的待客,该坐堂的坐堂,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铁匠铺就位于北边街头,然而白笑敢是从反方向的街尾自南而北过来的。南边第一间铺子是个办事走账的“公房”,里面坐着的一个总管见家主来了,忙出来问安,闻知先生要走一走,还要跟在身边伺候。白笑敢不用他跟着,说只是自己随便走走,便把他打发了。

    闲步去到了铁匠铺,却见到铺面上了门板封严了,人要么在内院,要么出门去了。铺子外那台炉灶一靠近便火热袭人。

    白笑敢想到,老铁匠王师傅是走了半年了,这个铺子打造兵器的生意也停了那么久。老铁匠的徒弟守着铁匠铺,仍每日早起打铁,生意却不再做了。有人看上了这个铺面,想用来做纯粹的武器买卖,老铁匠的徒弟似乎就是因为不想这炉火太快灭熄,就拒绝了出高价想转租铺面的人。

    年轻人这理由也说得过去。这事是下面人处理的,原本要租铁匠铺的人是一个不易相与的江湖浪子,认识几个同是江湖中人的三朋四友,那人被拒绝后虽未立时与老铁匠那徒弟过分争执,只是转身找到了总管,请求帮忙说服老铁匠的徒弟。总管出面了,体恤那徒弟的用心没有强迫其让出店铺,只让其按时交租,铺子就可以由他继续用下去。找了总管,事情还是不成,浪子始终是浪子,当下想到了用强使诈。于是浪子回头纠结了狐朋狗友,专去铁匠铺外蹲着吓唬那徒弟。那徒弟却对几人视而不见,自顾挥锤砸铁,一把铁锤在手里抡出了花样来。几日过去,几个浪子的朋友等之不及了,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决定直接打将上门去。未料老铁匠那徒弟并不是好收拾的,却让那徒弟把几个自诩会几手功夫的浪子给轻易收拾了。

    从此,老铁匠的徒弟安生地守着铁匠铺,城街上的人都当他是给死去的师傅“守孝”,那徒弟自然有了人缘,却未免被当做痴傻不变通之辈,人对着他说好,背着却说糟。

    这便是老铁匠徒弟的故事。白笑敢是有所耳闻,却连铁牛这个名字也未曾放在心上,听了就忘了的。

    如今一个神秘的年轻人,想到他白府当上门女婿晚了一步的小伙,就与这铁匠铺产生了联系,白笑敢也想弄清楚到底二者之间有何关系。

    然而一来就吃了闭门羹,出师不利嘛。白笑敢正扫兴欲归,忽耳朵一动,听见了一点动静。

    在上面,屋顶上有人。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下高来高去、飞高走低,显然不是普通人会干的,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事。

    屋顶的动静延续着,一直到了某一处忽然断了。

    白笑敢转过头,看向了铁匠铺紧闭的门。

    有人潜入铁匠铺附近,是谁?目的为何?

    无论如何,这个铁匠铺里果然是有猫腻的。

    还没完,白笑敢生起警惕,在附近寻了个地方隐身而候。果然,又让他察觉到这边接着先后又来了两拨人,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若非有了第一次的察觉,白笑敢难说一定能够发现后面的两次情况。

    单以轻功来论,后面的人不比前面的人逊色,反而更加悄无声息。

    也有来者在明,而他在暗,他以有意对无心的缘故,否则他还不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动而自己不被察觉的把握。

    出于对这些人的实力不明的顾虑,他终究没有主动暴露自己去打探内情的意思。想的是仍在暗中关注好了,既然确认了这个地方有鬼,不怕狐狸不会不露出马脚来。

    白笑敢躲在隐秘处秘密监看了铁匠铺多时,最终也从隐秘处悄然离去了。

    ……

    菩提女已然幡醒过来,半躺在齐云怀中,齐云正扶着她慢慢起身。

    怀中女人咬着唇面带痛苦神色,眼里几分哀怨地看着齐云。

    菩提女气若游丝却语带气忿地道:“你,你还不愿意扶人家呢。”

    齐云愈发小心扶着对方,嘴上亦否认道:“哪里的事,这点忙都帮不了,除非我齐云心是黑的,是臭的。”

    菩提女仍是忿忿不平:“那公子如何解释之前为何犹豫不决?”齐云已将其扶着立起身,她挣着仅剩的一分力气自个站住了,同时欲把齐云推开不让扶了。

    亏这女人倔强劲儿上来了,推开齐云手的同时说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不必勉强。”

    末了齐云只好撤了手,不触碰女人的身体,仍双手护着她预备随时去扶的样子。心里苦啊,之前是犹豫了一下,可是连自己都没有在意,女人却体察入微立马介意了。得亏是伤的不轻,话虽然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腆着脸不走勉强自己也勉强对方一下。

    都怪自己啊,齐云你这是怎么了,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来真的?怎么人家说了自己不会武功而你就是不信呢。还以为是对手故意使诈令你掉以轻心、打乱你的方寸,都什么跟什么啊。最后的结论自然是他齐云就是个蠢货。

    这不,还得为自己的蠢付出一点有损尊严的代价。其实现在还哪来的尊严不尊严的,都把人给打伤了,差点没铸成大错,怎么弥补都是不够的。

    “先先生……您说您不会武功,那还提出跟我比试呀,这不是让人费解吗?”齐云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女人咬了咬唇道:“都怪小女子表达不清,让公子跟着犯了糊涂……”

    齐云一听这话里的势头不对,不能任人家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去,遂打断道:“先生无错,你无错,错在在下小人之心,还请先生不吝责骂,就是被打在下也甘愿,只恳请先生勿因为别个的过错气坏身子,那样不好,不好。”话到最后语气讪讪地。

    女人道:“小女子哪里肯为常人伤心,公子乃是这般出彩的人物,小女子虽无武功,但多少懂些武学,云游四方所识之高手武士其数不计,全以纸上谈兵之法探讨攻守之道罢了。更多的武士颇愿意演示其武学,而小女子常常在旁胡言乱语指点一番罢了。今番未对公子说明此事,是小女子……小女子轻薄了。”

    这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曾经听过的一点传言不多,关于菩提女在坊间盛传其于武学上有天才,属于天人之姿之类的。但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家是懂武功,可自己不会。话说难听点,就是属于“光说不练”的那种。但人家一定不是假把势,一定善于指点练武之人,否则哪能像这样美名万人传呐,齐家主又哪会这般口口声声尊称其为先生,而且奉为上宾。

    亏自己也一口一个叫着人家“先生”,可是自己根本不懂这个女人之谓先生的真正含义。

    见齐云木呆呆立在那,菩提女又道:“公子不必理人家了,人家现在没事了。”说着就要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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