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惑
随后一行人便到了公堂，而此时的差人们一个个就都为难了起来，因为这公堂之下根本就没有犯人，怎么能升堂呢，可受到压力的师奇却不管这些，见李欣然已经坐在了公堂之上，无奈之下，他只得吩咐差人们道：“快点啊，平时怎么审犯人的，你们就怎么做。”
差人们闻言便抱怨了起来。
“大人，可……这没犯人啊，我们……”
“就是啊。”
“废什么话！快点去那里站好！”师奇顿时大怒道。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自觉的站到了两边。
就当差人们准备用手中的水火棍敲击地面的时候，李欣然却伸手阻拦了他们，“不急，等等。”
“大人，这……我们等谁啊？这公堂除了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别人吗？”走到一旁的师奇一脸不解的问道。
“有，马上会来人的。”李欣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奇顿时就懵了，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明白李欣然到底在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意识到致命的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果然，没过一会儿，只见外面跑进来一名差人，他惊慌失措的对师奇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好多百姓。”
“什么？百姓？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说他们都是来自县城外的村子的，来这里是要申冤。”
“县城的村子？申冤？这……”师奇随即就看向了李欣然，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瞬间，他回想起了很多很多，那都是些施暴欺压百姓的画面，最后他想到了李欣然。
难道说她掌握了些什么证据，在村子里玩乐的时候？这……不太可能吧，她这种地位身份的人，也会掺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她一定不会考虑这些事的，很有可能是那些刁民，趁着李欣然来他们那里，抓住机会跑到她跟前诉苦的。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刻，师奇有些慌张了起来，因为不管是谁找的谁，马上都可能会出事，施暴！压迫！征税！到时候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些而丧命。可这其实也不是自己的本愿，谁都不想这样干，那都是没办法，上面就是这么要求的。那……和李欣然对抗吗？
师奇笑了，他为自己萌生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可笑，自己虽然是县令，是地头蛇，可李欣然是什么人，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无双军指挥使，现在又兼着新军的指挥使，乐阳城外可就驻扎着她的好几万大军呢。就这些还不算完，她还是圣上身边的红人，错！应该说是连圣上都要巴结的人，就是潘福那样厉害的角色都不敢和她正面作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蚂蚁，又拿什么和她对抗呢，这不是嫌命长吗！
想到这里，师奇的身体都有些晃晃悠悠的了，李欣然见状便问道：“师大人，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啊。”
“没没没，没什么，就是岁数大了，没关系，大人您不用在意。”师奇连忙答道。
“是吗，来人啊，去，给师大人搬个椅子来，此案我们一同审。”李欣然则说道。
其实，对于李欣然这样的大官，他这个正七品的县令本是连陪审的资格都没有的，这全都是李欣然的大度与不拘小节，才赐座让他陪审的。
“没听到李大人都说审了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外面的百姓都请进来啊！”见堂下的差人还愣在原地，愤怒的师奇立即大喊道。
“遵命。”说完堂下的差人便转身往外跑去。
很快，椅子就搬来了，师奇便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就在李欣然的旁边。而百姓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领头的老者见李欣然居然真的坐在公堂之上，于是他顿时就激动的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小人把村子里的人都喊来了。”
“嗯，有劳你了。”李欣然点头道。
此时，审案正式开始。
在师奇的授意下，站立于两边的差人们开始用水火棍敲击起了地面，并且口中还喊道：“威武！”
随后李欣然便问师奇道：“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大人，您得拿起案上的惊堂木拍一下，立威用的，拍完之后才能审人，这是规矩。”一旁的师奇指导道。
“哦，明白了。”
李欣然便按照师奇说的，她先是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然后对下面的老者大声说道：“好，堂下的老人家，你有何冤屈，尽管说于本官听听，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老者连忙点头说道：“大人，小人要说的就是官府，先说这些差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欺负过我们这些可怜的百姓，那是又打又骂啊，而我们还还得忍气吞声，不能有半点的反抗。前段日子，老王的内人赵氏因为不满差人的这些行为而和他们动起了手，结果……结果就被活生生的打死了。大人，这您应该是知道的。”
“我知道。”李欣然脸色凝重的点头答道。
随后她转头问师奇道：“师大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下官绝对不知道。”慌了神的师奇连忙摆手道。
“官府的差人打死了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那你当时在干什么？之后也没调查吗？”李欣然追问道。
“这……下官……”师奇顿时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欣然看出了师奇的异样，不过她却并没有继续深入追究，而是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师大人你可知道是哪位差人打死了老王的内人？”
“这……下官……下官不太清楚，但……下官可以现在追查，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师奇支支吾吾的答道。
随后师奇便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并且对着堂下的差人们喊道：“打死老王内人的是谁，快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不过其中有一个差人倒是看起来很紧张，那人便是虎子。
“好啊，好啊，很好，现在你们真的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啊？是不是看着本官平时不太爱管事，为人和蔼，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了？现在李大人在这里，我狠话说在前面，打死老王内人的人现在不主动站出来可以，但之后要是给我揪出来了，我非得给你来个凌迟！”师奇不自觉的看向了虎子，并且恶狠狠的说道。
“大人，是小人。”听到这里，虎子终于扛不住威吓站出来了，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并且神情恍惚的说道。
“好啊，好啊，很好，又是你，虎子。你说你是不是疯了，啊？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力这么干的！”师奇随即就指着虎子怒吼道。
其实师奇是知道虎子打死人这件事的，只是那个时候，他选择了包庇虎子，毕竟只是死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现在是乱世，天天都在死人，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大人，大人，小人是一不小心才失手打死老王他内人的，真的。”
“不小心？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真的，小人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
“好，就算你是不小心，那为什么要选择隐瞒？为什么不告诉本官？”师奇怒道。
“小人自知是有罪，但……”
还没等虎子说完，此时堂下的人群中就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老王，只见他指着师奇怒吼道：“师奇，你装什么好人，虎子杀了我婆娘，你能不知道？大家谁不知道你们县衙的这些官差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合伙起来欺压我们老百姓，这种事还少吗！”
“你你你……你这刁民，休要血口喷人！”师奇顿时就紧张的说道。
师奇说着的时候，还不停的看着身旁的李欣然，看着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师奇！今天我必须要和你死磕到底！我婆娘死的那天，我就独自一人来这里报案了，可是呢，我连县衙的大门都没进得去，门口拦住我的差人说你现在正在睡觉，叫我明天来。然后我就走了，可我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你却依然不见我。没办法，我就干脆坐在县衙门口等，我就不信你不出来，这一坐就是十天，而你却一直没出来过，要不是旁边开包子铺的店家看我可怜送我包子吃，我早就饿死了。之后村子里的人找到了我，说要是我再不回去的话，我妻子的尸体可就要臭了，最后我没办法，就回去了，但直到现在，也没官员帮我解决这事，而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现在好了，终于有大老爷来救我们这些苦命的百姓了，师奇，你和你手下的狗腿子，今天必须要为我婆娘的死和千千万万的受苦受难的百姓付出代价！”
老王说着的时候声泪俱下，他周围的其他百姓也都跟着哭了起来，因为他们心中也有许许多多的委屈没有发泄出来。而此时李欣然也被感动的是泪流满面了，包括站在不远处的霜生和杨沐风。
师奇绝望了，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他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有胆子敢说出这些话，不过，他还是想撇清关系，哪怕是垂死挣扎。
“大人，您可不能听这些刁民的一面之词啊，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下官真的对这些事情不知情，一切都是个虎子的错，对！没错！人是他杀死的，不关下官的事啊。”想到这里，师奇便激动的狡辩道。
“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对我啊，小人还不想死啊。”见师奇居然这样说，不甘心的虎子连忙说道。
“哼，狗东西，死到临头了也想拖着本官下水，你这废物，我要你何用！现在我就代替李大人办了你，来人啊，给我把这胡言乱语的疯狗拖下去砍了！”师奇顿时大怒道。
师奇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差人上前控制住了虎子。
“等等！先让他跪在这里，待会儿，我还会有话问他。”
可李欣然却伸手阻拦了下来，这让师奇顿感无比的尴尬，没办法，既然李欣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作罢。
“师大人，你说这不关你的事，那好，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但你得给我说说，征税的事情吧。”李欣然冷着脸问道。
师奇刚得以喘口气，却没想李欣然又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大人，您不知道，这征税的事啊，下官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的，下官也很无奈啊，没办法。”师奇故作可怜的说道。
“我明白，我理解师大人你的苦衷，那是不是周围的县城都是这种情况，还是说就你这一个县这样？”
“周围各县都是这样，大人，这种事……您应该是知道的，是明白的。这些年，边境前线几乎天天都在打仗，而我大晋的军队呢，得要粮食吧？得要军饷吧？问谁要呢，还不是当地的官府，我们也为难啊，我们也难办啊，其实下官这里也早就撑不住了，耗不起啊。”师奇说着便慢慢的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把压力转移到百姓身上了，让他们替你们这些官吏受苦？”李欣然问道。
“当然不是，但他们身为大晋的子民，大晋的一份子，难道就不应该做出点贡献吗？下官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们这些官员不停的激励他们，大人，呵，您的军队吃什么呢？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李欣然沉默了，确实，师奇的这番话是有道理的。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死循环，梁国强晋国数倍，若是拼死抵抗，那势必要动用数量巨大的军队，可这些军队得要吃粮食，得要军饷，这是个巨大的负担，大到朝廷都难以承受，那怎么办呢，最后这担子还得百姓来抗。或许谁也不想这么干，但真的是没办法。可要是真的就这么算的话，那师奇还有功了？不！他绝对没有功劳！他有罪，有罪就要受到惩罚。
此时堂下的百姓们见李欣然不说话了，于是皆自觉的跪在了地上，乞求李欣然惩治师奇，因为他们明白，若是这个时候扳不倒师奇，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而且是永远都不会有了。
而师奇见李欣然懵了，他心里就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好事，退一万步说，在没有绝对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他不相信李欣然敢直接处决自己这个正七品的朝廷命官。
此时此刻，师奇获得了重生，他翻盘了，他赢得了这场本该必死的对局。
可李欣然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李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师奇说道：“师大人，你刚才的那番话很有道理，我会谨记在心的，但是你……还是有罪，而且是罪不可赦。”
“大人！下官何罪之有啊？何罪之有！”师奇闻言便激动的辩解道。
“好，今天我就把你的罪状一一说出来，也好让你心服口服。”李欣然冷冷说道。
随后李欣然便说道：“你之前说，征税的具体事项是上面规定的，那你说说，上面规定说三石粮食就要收走两石了？”
“这……”师奇犹豫了，很明显，上面下的规定不是这样的，但是……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大人，下官确实是私自提高了些。”无可奈何的师奇最后承认道。
“提高了多少？”
“每石收三斗。”师奇低着头答道。
“你……翻了一倍？”
“大人，您不知道，其实……其实其他县也都是这样。没办法，我们这些衙门的官吏也要吃饭啊。”
“挺聪明啊，私自提高赋税，这样不仅自己的日子好过了些，而且上面交代的任务指标也能轻松完成，是吗？可……可你们想过百姓吗？他们……他们得受多少罪？”李欣然红着眼问道。
“大人，下官是有罪，但……但下官也是没办法啊，朝廷发的俸禄太少了，指望那点根本就不够用啊。”
“装可怜是吗？”
“下官不是装可怜，而是事实上情况确实如此啊。”
“师大人，你的岁数真是大了，你忘了？就在刚才，你带我们去你住宅吃饭的时候，好啊，桌上摆的可真是丰盛啊，仅仅是一顿早饭，鸡鸭鱼肉是应有尽有。你说说，就那一顿饭，得吃掉你多少月的俸禄呢？还是说，是压榨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呢？”
“大人，下官……下官也是看您第一次来，不想苦了大人您，所以才……”师奇极力解释道。
但这解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吃饭的时候，我还看见你家里有好多的丫鬟，那些是丫鬟吗？还是说是你养的的小妾？”李欣然又接着问道。
“丫鬟丫鬟，真的是丫鬟。”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丫鬟，师大人，你可真会享福啊。”
“大人，下官今晚回去就遣散她们，遣散她们。”师奇此时已经是满脸大汗了，并且声音颤抖着说道。
就在这时，堂下众多的百姓之中有一个人挤上前来，他激动的说道：“大人！师奇骗您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他从我们这些百姓手里硬生生夺来的，小人的女儿就是被他抢走的。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妙龄少女，师奇就会仗着自己是县令，不顾一切的抢夺，而我们这些百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周围的几个村去问问。”
“师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欣然闻言便转头看向了师奇，并且问他道。
“下……下官……”
师奇绝望了，现在的他，是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师大人，你起来看看，看看堂下的这些百姓，他们哪一个不是衣衫褴褛，瘦弱不堪？而你呢，却过着无比奢侈的生活。我就想问你，在你大鱼大肉吃着的时候，你的心，就不痛吗？”李欣然随后又质问道。
突然，就在这时，师奇爆发了，他愤怒的指着李欣然吼道：“哈哈哈，痛？李欣然！你装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想审判我？你没那个资格！”
“师大人，你疯了吗？”李欣然则毫不畏惧的说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百姓们其实天天都吃不饱，而且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常年都穿着麻布的衣裳和草鞋。这些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我有罪，我罪该万死。但你居然说我奢侈？而且还是那么的义正辞严，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也奢侈了？难道你这大官就不奢侈了？不！你比我更奢侈！看看，看看你和你那两个部下身上穿的衣服，我们这里还有谁能赶得上？我现在倒要反过来问问你，你和你部下身上的这些衣服，又是压榨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呢？还有你那富丽堂皇的将军府，再怎么着也比我那破宅子强多了吧？哈哈哈。”师奇癫狂的大笑道。
“师大人，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吗？”李欣然情绪则有些动摇的问道。
“哼，李欣然，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少打几仗，或许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差，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哈哈哈。”师奇狞笑道。
李欣然被震惊到了，她没有再和师奇说话，而是缓缓的转过头与堂下的百姓对视了起来。而百姓们则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们根本就没听明白刚才堂上二人的对话，不过，他们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师奇可能死不了了。
不过就在此时，堂上的李欣然突然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而在不远处的霜生和杨沐风二人见状便立刻慌张的跑了过来。
二人将李欣然扶起后，其中的霜生便开始摇晃着她，并且惊慌失措的说道：“欣然，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可李欣然却没有醒来，一旁的师奇看见她变成这样，笑声是更大了。
霜生闻声回头一瞥，见师奇居然如此嚣张，她顿时就怒了，而且是十分的愤怒，就连一旁的杨沐风都被吓到了。
“老杨，帮我扶着欣然。”霜生随后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冷冷的对杨沐风说道。
“你要干什么？”杨沐风则问道。
“没什么。”说着霜生便站起身，向着师奇走去。
“你……要干什么？”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师奇见霜生走朝自己过来了，于是便指着她，口齿不清的问道。
“打死你！”霜生怒吼道。
一瞬间，霜生便来到了师奇的面前，并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师奇则连忙开始挣扎了起来，并且还说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可霜生力气太大，师奇根本就挣脱不开，无奈之下，他只得对堂下的差人们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把这臭娘们拉开！”
差人们闻言便都靠了过来，而霜生则猛地回头对着他们怒吼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一声怒吼，便让差人们都停下了脚步，谁都不敢再上前了。
“狗东西，现在我就打死你！”见差人们都不敢动了，于是霜生又转过头，恶狠狠的对着师奇说道。
“哼，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可你就算是打死我，也不能改变事实，相反，我要是一死，那马上全天下就都知道李欣然也是个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贪官了，哈哈哈，来啊！来啊！”师奇则不要脸的大笑道。
“啊啊啊啊！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让欣然受委屈！谁也不能！”
说完霜生就握紧拳头打向了师奇的脸。
“嘭！嘭！嘭！”
仅仅三拳，师奇就倒了，地上和墙壁上溅上了很多鲜血，而师奇的脸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了，他直直的躺在地上，随后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动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尖叫，也没有一个人逃离现场，就这么直直的站着。而杨沐风也被震惊了，他本来是想阻止霜生的，但最后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差人们闻言便抱怨了起来。
“大人，可……这没犯人啊，我们……”
“就是啊。”
“废什么话！快点去那里站好！”师奇顿时大怒道。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自觉的站到了两边。
就当差人们准备用手中的水火棍敲击地面的时候，李欣然却伸手阻拦了他们，“不急，等等。”
“大人，这……我们等谁啊？这公堂除了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别人吗？”走到一旁的师奇一脸不解的问道。
“有，马上会来人的。”李欣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奇顿时就懵了，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明白李欣然到底在说什么，当然，他也没意识到致命的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果然，没过一会儿，只见外面跑进来一名差人，他惊慌失措的对师奇说道：“大人，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好多百姓。”
“什么？百姓？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说他们都是来自县城外的村子的，来这里是要申冤。”
“县城的村子？申冤？这……”师奇随即就看向了李欣然，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瞬间，他回想起了很多很多，那都是些施暴欺压百姓的画面，最后他想到了李欣然。
难道说她掌握了些什么证据，在村子里玩乐的时候？这……不太可能吧，她这种地位身份的人，也会掺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她一定不会考虑这些事的，很有可能是那些刁民，趁着李欣然来他们那里，抓住机会跑到她跟前诉苦的。对！一定是这样！
这一刻，师奇有些慌张了起来，因为不管是谁找的谁，马上都可能会出事，施暴！压迫！征税！到时候自己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些而丧命。可这其实也不是自己的本愿，谁都不想这样干，那都是没办法，上面就是这么要求的。那……和李欣然对抗吗？
师奇笑了，他为自己萌生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可笑，自己虽然是县令，是地头蛇，可李欣然是什么人，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无双军指挥使，现在又兼着新军的指挥使，乐阳城外可就驻扎着她的好几万大军呢。就这些还不算完，她还是圣上身边的红人，错！应该说是连圣上都要巴结的人，就是潘福那样厉害的角色都不敢和她正面作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蚂蚁，又拿什么和她对抗呢，这不是嫌命长吗！
想到这里，师奇的身体都有些晃晃悠悠的了，李欣然见状便问道：“师大人，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啊。”
“没没没，没什么，就是岁数大了，没关系，大人您不用在意。”师奇连忙答道。
“是吗，来人啊，去，给师大人搬个椅子来，此案我们一同审。”李欣然则说道。
其实，对于李欣然这样的大官，他这个正七品的县令本是连陪审的资格都没有的，这全都是李欣然的大度与不拘小节，才赐座让他陪审的。
“没听到李大人都说审了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外面的百姓都请进来啊！”见堂下的差人还愣在原地，愤怒的师奇立即大喊道。
“遵命。”说完堂下的差人便转身往外跑去。
很快，椅子就搬来了，师奇便不安的坐在了椅子上，就在李欣然的旁边。而百姓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领头的老者见李欣然居然真的坐在公堂之上，于是他顿时就激动的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小人把村子里的人都喊来了。”
“嗯，有劳你了。”李欣然点头道。
此时，审案正式开始。
在师奇的授意下，站立于两边的差人们开始用水火棍敲击起了地面，并且口中还喊道：“威武！”
随后李欣然便问师奇道：“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大人，您得拿起案上的惊堂木拍一下，立威用的，拍完之后才能审人，这是规矩。”一旁的师奇指导道。
“哦，明白了。”
李欣然便按照师奇说的，她先是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然后对下面的老者大声说道：“好，堂下的老人家，你有何冤屈，尽管说于本官听听，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老者连忙点头说道：“大人，小人要说的就是官府，先说这些差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欺负过我们这些可怜的百姓，那是又打又骂啊，而我们还还得忍气吞声，不能有半点的反抗。前段日子，老王的内人赵氏因为不满差人的这些行为而和他们动起了手，结果……结果就被活生生的打死了。大人，这您应该是知道的。”
“我知道。”李欣然脸色凝重的点头答道。
随后她转头问师奇道：“师大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下官绝对不知道。”慌了神的师奇连忙摆手道。
“官府的差人打死了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那你当时在干什么？之后也没调查吗？”李欣然追问道。
“这……下官……”师奇顿时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欣然看出了师奇的异样，不过她却并没有继续深入追究，而是换了个方式问道：“那师大人你可知道是哪位差人打死了老王的内人？”
“这……下官……下官不太清楚，但……下官可以现在追查，一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师奇支支吾吾的答道。
随后师奇便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并且对着堂下的差人们喊道：“打死老王内人的是谁，快给我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不过其中有一个差人倒是看起来很紧张，那人便是虎子。
“好啊，好啊，很好，现在你们真的是越来越不得了了，啊？是不是看着本官平时不太爱管事，为人和蔼，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了？现在李大人在这里，我狠话说在前面，打死老王内人的人现在不主动站出来可以，但之后要是给我揪出来了，我非得给你来个凌迟！”师奇不自觉的看向了虎子，并且恶狠狠的说道。
“大人，是小人。”听到这里，虎子终于扛不住威吓站出来了，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并且神情恍惚的说道。
“好啊，好啊，很好，又是你，虎子。你说你是不是疯了，啊？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力这么干的！”师奇随即就指着虎子怒吼道。
其实师奇是知道虎子打死人这件事的，只是那个时候，他选择了包庇虎子，毕竟只是死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现在是乱世，天天都在死人，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大人，大人，小人是一不小心才失手打死老王他内人的，真的。”
“不小心？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真的，小人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
“好，就算你是不小心，那为什么要选择隐瞒？为什么不告诉本官？”师奇怒道。
“小人自知是有罪，但……”
还没等虎子说完，此时堂下的人群中就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老王，只见他指着师奇怒吼道：“师奇，你装什么好人，虎子杀了我婆娘，你能不知道？大家谁不知道你们县衙的这些官差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合伙起来欺压我们老百姓，这种事还少吗！”
“你你你……你这刁民，休要血口喷人！”师奇顿时就紧张的说道。
师奇说着的时候，还不停的看着身旁的李欣然，看着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师奇！今天我必须要和你死磕到底！我婆娘死的那天，我就独自一人来这里报案了，可是呢，我连县衙的大门都没进得去，门口拦住我的差人说你现在正在睡觉，叫我明天来。然后我就走了，可我第二天再来的时候，你却依然不见我。没办法，我就干脆坐在县衙门口等，我就不信你不出来，这一坐就是十天，而你却一直没出来过，要不是旁边开包子铺的店家看我可怜送我包子吃，我早就饿死了。之后村子里的人找到了我，说要是我再不回去的话，我妻子的尸体可就要臭了，最后我没办法，就回去了，但直到现在，也没官员帮我解决这事，而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现在好了，终于有大老爷来救我们这些苦命的百姓了，师奇，你和你手下的狗腿子，今天必须要为我婆娘的死和千千万万的受苦受难的百姓付出代价！”
老王说着的时候声泪俱下，他周围的其他百姓也都跟着哭了起来，因为他们心中也有许许多多的委屈没有发泄出来。而此时李欣然也被感动的是泪流满面了，包括站在不远处的霜生和杨沐风。
师奇绝望了，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他没想到这些刁民居然有胆子敢说出这些话，不过，他还是想撇清关系，哪怕是垂死挣扎。
“大人，您可不能听这些刁民的一面之词啊，下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下官真的对这些事情不知情，一切都是个虎子的错，对！没错！人是他杀死的，不关下官的事啊。”想到这里，师奇便激动的狡辩道。
“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对我啊，小人还不想死啊。”见师奇居然这样说，不甘心的虎子连忙说道。
“哼，狗东西，死到临头了也想拖着本官下水，你这废物，我要你何用！现在我就代替李大人办了你，来人啊，给我把这胡言乱语的疯狗拖下去砍了！”师奇顿时大怒道。
师奇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差人上前控制住了虎子。
“等等！先让他跪在这里，待会儿，我还会有话问他。”
可李欣然却伸手阻拦了下来，这让师奇顿感无比的尴尬，没办法，既然李欣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作罢。
“师大人，你说这不关你的事，那好，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但你得给我说说，征税的事情吧。”李欣然冷着脸问道。
师奇刚得以喘口气，却没想李欣然又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大人，您不知道，这征税的事啊，下官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的，下官也很无奈啊，没办法。”师奇故作可怜的说道。
“我明白，我理解师大人你的苦衷，那是不是周围的县城都是这种情况，还是说就你这一个县这样？”
“周围各县都是这样，大人，这种事……您应该是知道的，是明白的。这些年，边境前线几乎天天都在打仗，而我大晋的军队呢，得要粮食吧？得要军饷吧？问谁要呢，还不是当地的官府，我们也为难啊，我们也难办啊，其实下官这里也早就撑不住了，耗不起啊。”师奇说着便慢慢的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把压力转移到百姓身上了，让他们替你们这些官吏受苦？”李欣然问道。
“当然不是，但他们身为大晋的子民，大晋的一份子，难道就不应该做出点贡献吗？下官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我们这些官员不停的激励他们，大人，呵，您的军队吃什么呢？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李欣然沉默了，确实，师奇的这番话是有道理的。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死循环，梁国强晋国数倍，若是拼死抵抗，那势必要动用数量巨大的军队，可这些军队得要吃粮食，得要军饷，这是个巨大的负担，大到朝廷都难以承受，那怎么办呢，最后这担子还得百姓来抗。或许谁也不想这么干，但真的是没办法。可要是真的就这么算的话，那师奇还有功了？不！他绝对没有功劳！他有罪，有罪就要受到惩罚。
此时堂下的百姓们见李欣然不说话了，于是皆自觉的跪在了地上，乞求李欣然惩治师奇，因为他们明白，若是这个时候扳不倒师奇，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而且是永远都不会有了。
而师奇见李欣然懵了，他心里就不由得开心了起来，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好事，退一万步说，在没有绝对证据和理由的情况下，他不相信李欣然敢直接处决自己这个正七品的朝廷命官。
此时此刻，师奇获得了重生，他翻盘了，他赢得了这场本该必死的对局。
可李欣然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李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师奇说道：“师大人，你刚才的那番话很有道理，我会谨记在心的，但是你……还是有罪，而且是罪不可赦。”
“大人！下官何罪之有啊？何罪之有！”师奇闻言便激动的辩解道。
“好，今天我就把你的罪状一一说出来，也好让你心服口服。”李欣然冷冷说道。
随后李欣然便说道：“你之前说，征税的具体事项是上面规定的，那你说说，上面规定说三石粮食就要收走两石了？”
“这……”师奇犹豫了，很明显，上面下的规定不是这样的，但是……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大人，下官确实是私自提高了些。”无可奈何的师奇最后承认道。
“提高了多少？”
“每石收三斗。”师奇低着头答道。
“你……翻了一倍？”
“大人，您不知道，其实……其实其他县也都是这样。没办法，我们这些衙门的官吏也要吃饭啊。”
“挺聪明啊，私自提高赋税，这样不仅自己的日子好过了些，而且上面交代的任务指标也能轻松完成，是吗？可……可你们想过百姓吗？他们……他们得受多少罪？”李欣然红着眼问道。
“大人，下官是有罪，但……但下官也是没办法啊，朝廷发的俸禄太少了，指望那点根本就不够用啊。”
“装可怜是吗？”
“下官不是装可怜，而是事实上情况确实如此啊。”
“师大人，你的岁数真是大了，你忘了？就在刚才，你带我们去你住宅吃饭的时候，好啊，桌上摆的可真是丰盛啊，仅仅是一顿早饭，鸡鸭鱼肉是应有尽有。你说说，就那一顿饭，得吃掉你多少月的俸禄呢？还是说，是压榨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呢？”
“大人，下官……下官也是看您第一次来，不想苦了大人您，所以才……”师奇极力解释道。
但这解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吃饭的时候，我还看见你家里有好多的丫鬟，那些是丫鬟吗？还是说是你养的的小妾？”李欣然又接着问道。
“丫鬟丫鬟，真的是丫鬟。”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丫鬟，师大人，你可真会享福啊。”
“大人，下官今晚回去就遣散她们，遣散她们。”师奇此时已经是满脸大汗了，并且声音颤抖着说道。
就在这时，堂下众多的百姓之中有一个人挤上前来，他激动的说道：“大人！师奇骗您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而是他从我们这些百姓手里硬生生夺来的，小人的女儿就是被他抢走的。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妙龄少女，师奇就会仗着自己是县令，不顾一切的抢夺，而我们这些百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周围的几个村去问问。”
“师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欣然闻言便转头看向了师奇，并且问他道。
“下……下官……”
师奇绝望了，现在的他，是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而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师大人，你起来看看，看看堂下的这些百姓，他们哪一个不是衣衫褴褛，瘦弱不堪？而你呢，却过着无比奢侈的生活。我就想问你，在你大鱼大肉吃着的时候，你的心，就不痛吗？”李欣然随后又质问道。
突然，就在这时，师奇爆发了，他愤怒的指着李欣然吼道：“哈哈哈，痛？李欣然！你装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吗？想审判我？你没那个资格！”
“师大人，你疯了吗？”李欣然则毫不畏惧的说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百姓们其实天天都吃不饱，而且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常年都穿着麻布的衣裳和草鞋。这些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我有罪，我罪该万死。但你居然说我奢侈？而且还是那么的义正辞严，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也奢侈了？难道你这大官就不奢侈了？不！你比我更奢侈！看看，看看你和你那两个部下身上穿的衣服，我们这里还有谁能赶得上？我现在倒要反过来问问你，你和你部下身上的这些衣服，又是压榨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呢？还有你那富丽堂皇的将军府，再怎么着也比我那破宅子强多了吧？哈哈哈。”师奇癫狂的大笑道。
“师大人，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吗？”李欣然情绪则有些动摇的问道。
“哼，李欣然，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少打几仗，或许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这么差，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哈哈哈。”师奇狞笑道。
李欣然被震惊到了，她没有再和师奇说话，而是缓缓的转过头与堂下的百姓对视了起来。而百姓们则是一脸茫然，显然，他们根本就没听明白刚才堂上二人的对话，不过，他们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师奇可能死不了了。
不过就在此时，堂上的李欣然突然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而在不远处的霜生和杨沐风二人见状便立刻慌张的跑了过来。
二人将李欣然扶起后，其中的霜生便开始摇晃着她，并且惊慌失措的说道：“欣然，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啊，你不要吓我。”
可李欣然却没有醒来，一旁的师奇看见她变成这样，笑声是更大了。
霜生闻声回头一瞥，见师奇居然如此嚣张，她顿时就怒了，而且是十分的愤怒，就连一旁的杨沐风都被吓到了。
“老杨，帮我扶着欣然。”霜生随后瞪着一双通红的双眼，冷冷的对杨沐风说道。
“你要干什么？”杨沐风则问道。
“没什么。”说着霜生便站起身，向着师奇走去。
“你……要干什么？”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师奇见霜生走朝自己过来了，于是便指着她，口齿不清的问道。
“打死你！”霜生怒吼道。
一瞬间，霜生便来到了师奇的面前，并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师奇则连忙开始挣扎了起来，并且还说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可霜生力气太大，师奇根本就挣脱不开，无奈之下，他只得对堂下的差人们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把这臭娘们拉开！”
差人们闻言便都靠了过来，而霜生则猛地回头对着他们怒吼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
一声怒吼，便让差人们都停下了脚步，谁都不敢再上前了。
“狗东西，现在我就打死你！”见差人们都不敢动了，于是霜生又转过头，恶狠狠的对着师奇说道。
“哼，来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可你就算是打死我，也不能改变事实，相反，我要是一死，那马上全天下就都知道李欣然也是个十恶不赦，罪不容诛的贪官了，哈哈哈，来啊！来啊！”师奇则不要脸的大笑道。
“啊啊啊啊！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让欣然受委屈！谁也不能！”
说完霜生就握紧拳头打向了师奇的脸。
“嘭！嘭！嘭！”
仅仅三拳，师奇就倒了，地上和墙壁上溅上了很多鲜血，而师奇的脸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了，他直直的躺在地上，随后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动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尖叫，也没有一个人逃离现场，就这么直直的站着。而杨沐风也被震惊了，他本来是想阻止霜生的，但最后还是没能开得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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