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遗言
《太上感应篇》有云：“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欲求天仙者。”
之前斩杀蝇妖，因她数十年来守着白云庄的废墟，勾引无知壮男前来，抽干阳精后便弃之不顾，虽有作恶，却并不算多。因此只有“一善”的功德。
至于那些鬼虫，一是本体羸弱不堪，二是虽然凶恶，却只沾染一件因果，因此也不过区区“十功”而已。
但是这鬼母楚莲自从入世以来，每日便要虐杀一个孩童，尤其是在她修炼八九天魔功之后，更是满身血腥。因此《功德录》也是极为爽快，直接评判了“三善”的大功劳。
这股功德甫一落入识海，立刻有无数寰宇灵气朝陆吾的体内蜂拥而至。他心中大喜，急忙运起镇元录记载的心法，引导这股灵气沿着任督二脉不断冲关。一路势如破竹，每冲关一处穴道，便有大量灵气转化为法力，汇聚于穴道中。
及至连冲六关，干涸的丹田如同得到了甘露润泽一般，已是神满气足，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无穷的精力。
炼气九重！
从炼气三重，直接跳到炼气九重，足足抵得上当年青华老道数十年之功。
炼气九重啊……自己辛苦修炼了十几年才是区区“炼气二重”，如今仅仅是打杀了一个蝇妖，捏死几条小虫，烧死一个鬼母，便能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功德的好处，由此可见一斑！
看着烧成焦炭的鬼母，陆吾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
除掉这个心腹之患，也仅能替那些孩子报仇雪恨。但是这些早夭的生命，又如何能活转过来？
他回过头来，俯身看着地上的小灵儿，轻声安慰道：“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把铁钩拔出来！”
小灵儿静静的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吾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她肩上的铁钩，猛然双臂较力，将其生生拔出。大块的皮肉随之翻起，血流如注，将地面染得一片漆黑。
这女童性格极是坚强，这样的剧痛，竟然只是闷哼一声，痛得小脸都在扭曲抽搐。却依然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抽取阴火，又去了琵琶骨的禁制。陆吾本该将鬼虫顺手除去，但他想了一想，轻声道：“你有鬼童之身，伤势反而好得快些。等你修复了伤势，我再助你驱除鬼虫……”
不多时，便见到鬼童身上原本可怖的伤口渐渐收拢愈合，直至恢复完好。
忽见小灵儿翻身跃起，碧绿的双瞳如同鬼火一般，小嘴一张，四颗獠牙便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便要向陆吾冲去。
“好了，好了，别乱动！”陆吾左手一伸，凭借着身高臂长的优势，抓着小灵儿的后颈提了起来，任凭她悬空乱抓乱咬。右手却一刻不停的在空白黄符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差不多了！”
“啪”的一声，一张破邪符贴在小灵儿的脑门上，女童全身一颤，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模样像是僵尸被黄符定身了一般。
好一会儿，从她半张的小嘴里，突然爬出一条小小的黑虫，探头探脑，似乎在探察外界的动静。
“抓到你了——”陆吾伸指将黑虫弹飞，一道火光闪过，顿时将黑虫烧得尸骨无存。
【钧虚纪已亥年四月十四，修士陆吾斩杀鬼虫。彰显其功，记功十！】
第六次提示姗姗来迟，宣告鬼母和这几名鬼童也彻底不存于世。
只听“嘤咛”一声，却是小灵儿身子软软倒了下来。
陆吾急忙上前，却听到她急促的喘息着，声音虽是微弱，却让他心中苦涩。
“娘亲……去了镇上……找你……”
他心中一酸，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鬼母已经被我杀了！”
“杀了？”小灵儿眼神渐渐涣散，低声道，“那便最好了……”
……
……
“你要救那个小鬼童？”
“是的！如果不是她，我昨日决计难以脱身……”
“可她已经死了！”
陆吾不由得一愣，沉默不语。
“这些孩子被鬼虫完全吞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凰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女孩还能保持一点自主的灵智，或许是因为这孩子原本就有一定修行基础，用法力挡住了一丝脑部侵蚀……”
想起昨日用天眼看到鬼童身上的死气，陆吾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不是自己抢在太阳下山前，用定灵符锁住张狗儿的最后一点生机，哪怕最后侥幸脱险，得到的也不过是狗儿的尸身。
成型的鬼童已经并非原来的孩子，而只是一具鬼虫的寄生体。
如今鬼虫被驱除杀死，鬼童哪里还有幸存的机会？
“小玖，你是火灵灯化形，见多识广，你……还有办法能让她活下来吗？”
虽然凰玖并不是什么灵灯化形，但是“见多识广”绝非言过其实。她叹息道：“三魂六魄都已经被鬼虫吞噬，仅剩下一缕中枢魄侥幸尚存……你还是问问她有何心愿未了罢！”
陆吾沉默良久，眼见小灵儿的气机越来越是微弱，不由得心头一酸，蹲下身子，柔声问道：“小灵儿，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到的么？”
小灵儿粉嫩的面颊上已经浮现出极不正常的青灰色，显然是死机将至。
她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点生气，艰难的喘息道：“我是九皇山下玉家的女儿，你若是有一日路过……替我看看我娘亲……”
“我有个妹妹，叫小玲珑……”
陆吾凑近几分，好让自己听得更加清楚。
半晌，凰玖才低声道：“她已经去了——”
陆吾不由得一愕，急忙低头看去，见小灵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急切的神色，全身却已经僵直不动。
小手无力的摊开，一枚小小的玉环轻盈的滑落在地。
陆吾心中酸涩无比，将玉环取在手中，郑重其事的塞进怀里。随即跌足而坐，抱元守一。
“我名陆吾，乃玄真观当代观主！”
“阳明之精，神极其灵，且听我言！今有灵符一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归命，万福随行……”
“又有《净心咒》一文，汝且听真！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念经的声音突然嘶哑，便再也说不下去。
一把纸符飞起，化作万点火光，纷纷扬扬的洒将下来。
之前斩杀蝇妖，因她数十年来守着白云庄的废墟，勾引无知壮男前来，抽干阳精后便弃之不顾，虽有作恶，却并不算多。因此只有“一善”的功德。
至于那些鬼虫，一是本体羸弱不堪，二是虽然凶恶，却只沾染一件因果，因此也不过区区“十功”而已。
但是这鬼母楚莲自从入世以来，每日便要虐杀一个孩童，尤其是在她修炼八九天魔功之后，更是满身血腥。因此《功德录》也是极为爽快，直接评判了“三善”的大功劳。
这股功德甫一落入识海，立刻有无数寰宇灵气朝陆吾的体内蜂拥而至。他心中大喜，急忙运起镇元录记载的心法，引导这股灵气沿着任督二脉不断冲关。一路势如破竹，每冲关一处穴道，便有大量灵气转化为法力，汇聚于穴道中。
及至连冲六关，干涸的丹田如同得到了甘露润泽一般，已是神满气足，举手投足之间便有无穷的精力。
炼气九重！
从炼气三重，直接跳到炼气九重，足足抵得上当年青华老道数十年之功。
炼气九重啊……自己辛苦修炼了十几年才是区区“炼气二重”，如今仅仅是打杀了一个蝇妖，捏死几条小虫，烧死一个鬼母，便能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功德的好处，由此可见一斑！
看着烧成焦炭的鬼母，陆吾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
除掉这个心腹之患，也仅能替那些孩子报仇雪恨。但是这些早夭的生命，又如何能活转过来？
他回过头来，俯身看着地上的小灵儿，轻声安慰道：“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把铁钩拔出来！”
小灵儿静静的躺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陆吾深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她肩上的铁钩，猛然双臂较力，将其生生拔出。大块的皮肉随之翻起，血流如注，将地面染得一片漆黑。
这女童性格极是坚强，这样的剧痛，竟然只是闷哼一声，痛得小脸都在扭曲抽搐。却依然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抽取阴火，又去了琵琶骨的禁制。陆吾本该将鬼虫顺手除去，但他想了一想，轻声道：“你有鬼童之身，伤势反而好得快些。等你修复了伤势，我再助你驱除鬼虫……”
不多时，便见到鬼童身上原本可怖的伤口渐渐收拢愈合，直至恢复完好。
忽见小灵儿翻身跃起，碧绿的双瞳如同鬼火一般，小嘴一张，四颗獠牙便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便要向陆吾冲去。
“好了，好了，别乱动！”陆吾左手一伸，凭借着身高臂长的优势，抓着小灵儿的后颈提了起来，任凭她悬空乱抓乱咬。右手却一刻不停的在空白黄符上写写画画，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差不多了！”
“啪”的一声，一张破邪符贴在小灵儿的脑门上，女童全身一颤，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模样像是僵尸被黄符定身了一般。
好一会儿，从她半张的小嘴里，突然爬出一条小小的黑虫，探头探脑，似乎在探察外界的动静。
“抓到你了——”陆吾伸指将黑虫弹飞，一道火光闪过，顿时将黑虫烧得尸骨无存。
【钧虚纪已亥年四月十四，修士陆吾斩杀鬼虫。彰显其功，记功十！】
第六次提示姗姗来迟，宣告鬼母和这几名鬼童也彻底不存于世。
只听“嘤咛”一声，却是小灵儿身子软软倒了下来。
陆吾急忙上前，却听到她急促的喘息着，声音虽是微弱，却让他心中苦涩。
“娘亲……去了镇上……找你……”
他心中一酸，轻声安慰道：“不怕，不怕，鬼母已经被我杀了！”
“杀了？”小灵儿眼神渐渐涣散，低声道，“那便最好了……”
……
……
“你要救那个小鬼童？”
“是的！如果不是她，我昨日决计难以脱身……”
“可她已经死了！”
陆吾不由得一愣，沉默不语。
“这些孩子被鬼虫完全吞噬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死了。”凰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女孩还能保持一点自主的灵智，或许是因为这孩子原本就有一定修行基础，用法力挡住了一丝脑部侵蚀……”
想起昨日用天眼看到鬼童身上的死气，陆吾默默的点了点头。
若不是自己抢在太阳下山前，用定灵符锁住张狗儿的最后一点生机，哪怕最后侥幸脱险，得到的也不过是狗儿的尸身。
成型的鬼童已经并非原来的孩子，而只是一具鬼虫的寄生体。
如今鬼虫被驱除杀死，鬼童哪里还有幸存的机会？
“小玖，你是火灵灯化形，见多识广，你……还有办法能让她活下来吗？”
虽然凰玖并不是什么灵灯化形，但是“见多识广”绝非言过其实。她叹息道：“三魂六魄都已经被鬼虫吞噬，仅剩下一缕中枢魄侥幸尚存……你还是问问她有何心愿未了罢！”
陆吾沉默良久，眼见小灵儿的气机越来越是微弱，不由得心头一酸，蹲下身子，柔声问道：“小灵儿，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到的么？”
小灵儿粉嫩的面颊上已经浮现出极不正常的青灰色，显然是死机将至。
她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点生气，艰难的喘息道：“我是九皇山下玉家的女儿，你若是有一日路过……替我看看我娘亲……”
“我有个妹妹，叫小玲珑……”
陆吾凑近几分，好让自己听得更加清楚。
半晌，凰玖才低声道：“她已经去了——”
陆吾不由得一愕，急忙低头看去，见小灵儿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急切的神色，全身却已经僵直不动。
小手无力的摊开，一枚小小的玉环轻盈的滑落在地。
陆吾心中酸涩无比，将玉环取在手中，郑重其事的塞进怀里。随即跌足而坐，抱元守一。
“我名陆吾，乃玄真观当代观主！”
“阳明之精，神极其灵，且听我言！今有灵符一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归命，万福随行……”
“又有《净心咒》一文，汝且听真！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念经的声音突然嘶哑，便再也说不下去。
一把纸符飞起，化作万点火光，纷纷扬扬的洒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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