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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最后一战

    “猜猜我是谁。”

    “唔……谁呀。”

    “是我呀!阿珍!”

    “哈哈,我知道是你。”

    “元元,我们真的要带上那只狐妖吗。你带着狐狸精,我们会被人盯上的。“

    “她会修炼成人的,我们会在闹市开一家饭馆,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活着。”

    “哼!她要是能摆脱妖的身份,多个人打下手也好,到时候我来算账,你负责炒饭,她来端盘子,饭馆的名字我都相好了,就叫珍味饭馆,嘻嘻。”

    “好啊。”

    “……”

    徐元匀一口气,睁开双眸,眼前乱石岩壁一片荒凉萧索,邪宗道子站立八方,鬼面郎君雄立中央,鬼神面具中两点幽绿光芒夺人心魄。

    天空中云翳扭曲如怪兽,沉沉压在天际,时不时有雷芒穿梭其中。

    山风呼啸,吹动徐元的衣袂衣摆猎猎作响。

    比深渊更黑暗,比蛇蝎更无情,比野兽更残暴,比云霞更难测。

    徐元非常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志同道合,热血尚侠的大哥徐洪。

    他现在是杀人如麻的踏天宗主,残暴不仁的鬼面郎君。

    徐元喃喃道:“勤学苦练的枪法,今日总算能派上用场。”

    夏海从未见过徐元使枪,心里面搜索起江湖中使枪的高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漠枪神楚空名。

    此人乃吴天远房侄子,依靠吴天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名列天下高手榜前十甲第九位,师承蹈虚真人,兵解多年的蹈虚真人曾为十方剑主的师尊。

    名师出高徒,楚空名自然也是顶级高手,枪法毒辣老道,曾凭着一杆红缨精钢长枪只身闯入魔门,独战数百魔道修士,击伤魔道真主,潇洒而去。

    真主败亡后,圣主崛起,横扫六国,灭亡十方道宗。

    楚空名在吴天授意下整合十方道宗的残余势力,创立天道盟,与踏天邪宗一时分庭抗礼。

    可惜邪宗势力庞大,天道盟的人越打越少,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十人。

    想来是楚空名救了徐元,并传授了他枪法。

    一寸长一寸强,在远古时期,人们用长矛对抗狮虎猛象等野兽,而如今徐元使用长枪对战鬼面郎君。

    徐元将布条扯去,露出古铜色光泽的枪身,这竟然是一把火枪!

    看来没有楚空明什么事了。

    在众邪修看来,徐元掏出火枪的举动十分可笑,须知修士的肉身远比凡人坚韧,灵活无比,修炼到元婴,乃至元婴期之上的修士更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一把火枪有什么用?

    大昌朝廷兴建过数支火枪队,最后发现不如弓箭队实用,因为火枪射程短,还需要装填弹药,而大昌地势低,毗邻大河流域,造成雨季偏多,一旦下雨或者下大暴雨,火枪的威力就会下降许多,弹药也不易保存。

    还好今日细雪绵绵,不会减弱多少火枪威力,但是想要单凭火枪威力,去伤害小乘期修士鬼面郎君,无疑于痴人说梦。

    徐元身为炼气修士,自然知道这一点,修士的强悍建立在充沛的真气之上,有无真气便是修士与凡人的区别。真气一旦受限,顶多就是强壮些的凡人武者。

    他重金购买的火枪便有了用武之地。

    鬼面郎君望着徐元,迟迟不动,莫非是在忌惮隐藏在暗处的强敌?

    沈清远略一思量,朗声道:“义父!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作为新时代永恒伟大的先驱者,不可以万金之躯以身犯险。

    容属下为您探一探他的虚实。”

    “永恒伟大?”夏海冷笑道:“日月之于宇宙,也不过是转瞬而逝的两粒尘埃,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凭什么能够永恒伟大?”

    沈清远冷笑道:“井底之蛙,无知鼠辈,劝你闭上嘴,免得暴露了自己肤浅的学识。”

    徐元手中的火枪早就装填好了火药,背后还有不少存货,以备不时之需。

    夏海强压心中恐惧,提了口真气,飞身凌空打出一拳。

    鬼面郎君单手接住,身子后移三尺,轻咦一声。

    汲血魔魂!徐元的领域已经展开了!

    夏海虽有勇气奋起反击,但做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拳头能够击退鬼面郎君,一时间满脸错愕,反被对方一拳打翻在地。

    还好没有真气加持的拳头不重,不然夏海的脑袋直接开花了。

    徐元飞奔而至,扣动扳机,刹那间火药于枪管点燃,产生高压往枪口喷薄而出,巨大压力推动枪管中的铁丸飞射出去。

    鬼面郎君侧身避开,衣袍被弹药擦到,顿时燃烧起来,他一把扯下,露出被白色绷带缠满的身子。

    绷带下肌肉大块隆起,如鬼面郎君这般炼气修道之余,注重肉身锻炼的修道士,少之又少。

    躺倒在地的夏海见状忙挣扎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串符文丢了出去,掐了道法诀:“爆!”

    符文啪一声在鬼面郎君面前爆开,火星寥寥。

    真气受到限制,以致于蕴含真气的符文也无法发挥原本的威力。

    夏海抬头望见头顶巨大的魔魂阴影,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领域中,所有邪修都近乎普通人!

    而徐元手中有枪!

    砰砰砰接连数声枪响,徐元肆无忌惮地倾泻.出大半弹药,将冲上来的邪修打死打倒在地。

    像一只穿越花丛的蝴蝶,徐元身姿灵巧,越过其他的邪道修士,冲向徐洪,同时手中徐元迅速装填弹药。

    鬼面郎君从背后掏出一把环首大刀,欺身压上。

    徐元左手抽出腰间兵刃,格挡住鬼面郎君的大刀,刀刃相接,火花四溅。

    鬼面郎君单手握刀,另一手抓起徐元肩头,将他整个人提起扔飞出去,徐元于空中扭转身形,稳稳落地,见到一个硕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拳尖距离徐元眼珠只有一寸的时候猛然顿住。

    徐元趁机使剑刺中鬼面郎君,鬼面郎君捂住肋下,后退几步,鲜血溢出指间沾满鲜血。

    不可一世的鬼面郎君竟然受伤了!

    众邪修大吃一惊,沈清远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进来。

    鬼面郎君收拳后退几步。

    方才那一剑堪堪擦过心脏,剑气割裂心脏,如今每一次跳动,心脏都会迸发不少鲜血,只是旁人不知。

    外人眼里以为徐元是用古怪法术让鬼面郎君动作停滞,但徐元自己知道,是鬼面郎君故意停下了拳头。

    这是为何?

    魔道修士往往会抛弃一切情感,自诩为超脱,难道如今已经身为魔道霸主的他,还无法达到所谓的超脱吗?

    徐元呼出一口白气,收起火枪,持剑迎了上去。

    刀与剑碰撞,巨大的力道从虎口处传来,徐元顿感手心发麻,难以握住剑柄。

    走了十数招,徐元渐感吃力,果断抽身,手腕连抖,剑刃在手心转成一圈剑影,回旋着斩向鬼面郎君。

    心脏猛然一抽,鬼面郎君动作一缓,剑影纷飞中,一条胳膊噗嗤一声骨肉分离,鲜血狂飙!

    众邪修一阵惊呼。

    鬼面郎君眼神平静,仿佛刚刚被斩下的不是一条胳膊,只是无关紧要的头发丝。

    “啊!”脚下黑色符文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徐元仰天大啸一声,魔魂骤然下沉几分,黑暗魔影中探出一只漆黑大手,携带巨力轰向鬼面郎君。

    真气受到压制的鬼面郎君立刻抓住腰间一颗万魂珠,握拳击出。

    轰然巨响过后,鬼面郎君身影纹丝不动,魔影剧烈颤动,在场所有邪修均感到真气有所恢复,额头道纹光芒闪烁,明灭不定。

    徐元真气紊乱,口喷鲜血,鲜血迅速蒸发,化作丝丝缕缕飘向半空中的魔影。

    魔影猛然壮大几分,手上发力将鬼面郎君整个人捶入地面,只余一个脑袋。

    夏海飞身而至,怒出一剑削下鬼面郎君的脑袋,脖颈处猛烈喷发出一丈多高的血柱,鲜血在夕阳下绽出一道凄丽的彩虹。

    鬼面郎君的脑袋从空中坠落,落地砰然碎成无数透明碎渣,这是一颗万魂珠!

    地面爆发亮光,一道人影冲破地面,正是鬼面郎君,他巍然伫立,腰间余下五颗万魂珠。

    难度还要再杀他五次吗?

    夏海浑身发颤,无力感涌上心头。

    徐元从背后包裹拿出一颗滋血补气丸吞下,苍白脸色立刻红润几分。

    “给我!”夏海大声道。

    徐元道:“你最后不要再动了,再动真的会死。”

    夏海道:“我已经是半具尸体还怕死吗!快给我!”

    徐元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掏出几颗丹药,丢给了夏海。

    一日内不可过多使用丹药是基本的常识,但是这时到了生死关头夏海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接过丹药全塞进嘴里,简单咀嚼了几口直接咽下。

    丹药落腹后,夏海神采焕发,手中真气长剑具现,双眼紧盯鬼面郎君道:“元弟,你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徐元眼神坚定。

    死者越多,魔魂越强,汲取了在场所有死者鲜血的魔魂空前壮大,生长出无数黑色大手,将众邪道修士与鬼面郎君阻隔。

    徐元肃声道:“这个领域维持不了太久,我们最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明白!”夏海率先冲上前去,不出意外地被鬼面郎君重拳击退。

    徐元伸手扶住他,纵身向前,没过几招也被打退了回来,不过他又奋力向前,争取在汲血魔魂抽干他全身血液之前,打败鬼面郎君。

    “惊雷剑法!”

    “八方云动!”

    “地狱冥火!”

    夏海将穷尽毕生所学,配合徐元前后夹击鬼面郎君。

    鬼面郎君眼珠微转,将二人攻势尽收眼底,身形腾挪间,拳脚并用,不多时夏海与徐元已吃了他十几记重拳,若非汲血魔魂的猛烈压制,二人早就被打成了一滩肉酱了。

    徐元吐出一口血,环视周遭,山峰倾倒,破碎的山体形成一块块巨石散落四方,大地布满裂纹,远处的山林燃气熊熊大火,不用想也知道是邪修们放的火。

    天空中阴云流动,雪花飘飘,未至夜晚,却有一股鬼气森森的感觉。

    鬼面郎君立在不远处,恍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弹药和弹药都已用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徐元眼中露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夏海的目光从鬼面郎君身上移开,落在徐元身上,心头一跳:“我参透了!”

    “什么?”徐元面露疑惑。

    “我参透了!”夏海神色激动,仰天一笑,九转金符在手中绽放光芒,额头道纹缓缓绽放出第五道。

    夏海临阵突破至小乘境界!

    徐元一脸惊奇:“你居然突破了?怎么办到的?”

    夏海想起当年夏归云惩罚他的事情,又想起和吴天提及夏归云的理想时,吴天猛然精神振奋。

    此时再见到徐元,他终于领悟了

    “徐元,我知道那个理想是什么了!那也是你一直在追逐的东西!”

    “我一直在追逐的东西?”徐元愣了愣。

    九转金符光芒大盛,同样是神器显威,不同的是,吴天道心不稳,而夏海道心坚定。

    修士破境,往往伴随大量真气涌出,夏海在这一瞬间感受到半空中的魔魂还来不及压制自己,便迅速趁着这个空档,脚底真气爆发,猛冲向鬼面郎君,一拳击出,饱含真气的拳头准确无误地捣进鬼面郎君的胸腔,连同他那颗心脏一同打得粉碎。

    夏海再顺势抓住鬼面郎君腰间那万魂珠,但手瞬间被烫伤,他强忍痛苦握住万魂珠,他明白,他一旦松手,刻在宝珠上的符文会立刻复生鬼面郎君。

    “护驾!”沈清远大喊一声,众邪修挺身向前,却被黑色大手阻挡。

    “接住!”夏海手快被烫烂,夏海不得已将五颗万魂珠扔向徐元。

    万魂珠中的一颗,爆发出璀璨光芒,于空中扭曲膨胀,快速形成人的形状……

    徐元快速结出一道法印,汲血魔魂法术撤去,半空魔影下沉,与徐元融为一体。

    他竭力稳住心神,操控魔魂的数千只黑暗大手,合成一只巨大拳头,重重砸向那万魂珠!

    轰然一声巨响!

    巨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震飞出去。

    地面裂开一个大凹坑,其中躺着还未完全凝聚成人形的鬼面郎君。

    鬼面郎君的面容自然也是一团模糊,如同一滩人形肉泥,发出模糊不清的杂音,他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徐元手指用力,将万魂珠捏得粉碎,闭眼轻叹。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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