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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风云变幻之爱恨情仇(八)

    第一百二十三回_痛失所爱

    时间过得真快,中秋佳节时,越妃为萧泓奕再添一子,取名景瑄。

    秋去冬来,住在蓝园的玲珑公主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景桓。萧泓奕打算等守孝期结束后就把玲珑公主正式接入后宫,可是这样做需要太后首肯才行。

    这天,他准备好礼物来到凤鸣山庄,盘算着如何让太后同意他娶玲珑公主。太后以前不认可他的太子地位,现在也不认可他的皇位,可是他有足够的耐心。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朝局,太后的势力正在慢慢消失。

    太后没有拒绝见他,他像往常一样给太后请安,说今天来山庄是例行探望,以后还会常来。太后勉强客气了几句,询问了太皇太后和景禹的情况,萧泓奕一一作答。萧泓奕仔细观察太后,发现太后看上去明显老多了。

    这段时间太后的心情很不好,后宫频频传来产子的消息,让她倍感沮丧。泓奕不但有后了,而且还多子多福,可是自己的儿子泓麒依旧孑然一身。母子俩为这件事争吵过多次,最后萧泓麒干脆不再见母亲的面,也不再向母亲请安,独自一人搬到凤凰岭山脚下的一间农舍里,过起了田园生活。

    自从受伤以后,萧泓麒的性情真变了,他忽然对养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四年前东海赠送的雪龙尚有几匹幸存下来,萧泓奕干脆都送给了哥哥,他巴不得大哥能不问世事,只做个田园翁。另外,他还指望着哥哥能替他说服太后回宫。

    太后当着萧泓奕的面,禁不住谈起她对泓麒的失望,萧泓奕顺势说道:

    “大哥脾气倔,不能操之过急。您不能对他提起滑国公主和东海公主的事,这些过去的婚约是他的心结。还好,我娶了东海的公主,大哥还想让我把滑国公主也娶了,这样他就一身轻松了。”

    太后说道:“我担心他没有子嗣,将来老了可怎么办。”

    萧泓奕说道:“母后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大哥的。我这次来还有一事想同母后商量,滑国与我们断交了,原因是大哥不娶滑国公主。滑国投靠了大俞,对我大梁十分不利,如果想挽回与滑国的邦交,履行婚约势在必行。我与大哥谈过,可是大哥还是拒绝娶滑国公主。我想征求母后的意见,由我代替大哥娶滑国公主,母后能同意吗?”

    太后警觉地看着萧泓奕说道:“你来看我,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你想让我答应你娶那个小贱人,是吗?”

    萧泓奕说道:“事关重大,不能意气用事。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呀。”

    太后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些滑国人不是都走了吗?难道你还想把他们再请回来吗?”

    萧泓奕说道:“如果母后不反对我迎娶滑国公主,我这就派使臣去滑国谈判。如果他们仍然想把公主嫁过来,我就接着,只要能恢复两国邦交,后宫里多个人算不了什么。”

    太后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你的那些小把戏只能骗骗自己的后宫。这个小贱人根本就没回去,滑国已经派人来过我这里了,他们问我要人。是你把那个小贱人藏起来了,而且就在京城里,是不是?”

    萧泓奕心里暗暗吃惊,心想,太后怎么会知道这些呢?他假装冤枉,说道:

    “母后错怪我了。如果滑国公主已经在我手里,我为什么还要在母后面前重提此事呢?”

    太后义愤填膺地说道:“那是因为没有我的同意,你纳她就名不正,言不顺。你替我告诉她,让她别做白日梦了,她入不了我大梁的后宫,她这辈子只能出家。”

    萧泓奕听后十分郁闷,看来他这次又白来了。

    廉慧跟随丈夫来到永州,他们结婚已经四年多了,现在终于夫妻团聚了。在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总免不了一番难舍难分。

    林燮想让母亲一同去永州,可是林母却另有一番思虑。她很看重家族荣誉和门第,现在林府定居京城,封卫国公,有皇上赐匾,地位仅次于亲王,那是何等的荣耀呀,她不舍得离开这金色门庭。

    林母不愿意去永州,借口说不愿意离女儿太远。这让廉慧犯了难,是选择跟随丈夫去边关呢?还是留在京城替丈夫尽孝呢?林母的态度十分坚决,让他们都走,并且告诫林燮,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让林燮早点儿生子。最后,林燮和廉慧告别了母亲,留下十三和任静照顾老人,只带了蔺正义去永州。蔺正义是死去的前荆州恩济堂掌柜的儿子,被廉慧收留,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

    永州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廉慧怀孕了,林燮高兴极了,他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母亲,也通知了琅琊阁。冬天到了,白水河冰封,黄河也结了冰,北国一片天寒地冻。

    这天,永州恩济堂的掌柜蔺同匆匆来到将军府找廉慧,两人叙谈了很久。然后廉慧找丈夫商量,林燮这才知道蔺正来又惹祸了。

    自从蔺正来下山后就再也没回琅琊阁。在萧泓奕落难的时候,蔺正来住在冯家,和冯艳玲在一起。他整日打猎、采药、驯鹰,还和冯艳玲一起走访名山大川,玩儿得不亦乐乎。这年蔺正来已经年满十八岁,阁主蔺戬给二公子安排了一个婚事,让他迎娶一位豫州名医的女儿,恩济堂首座蔺冉是媒人。阁主让滑城恩济堂的人找到正来,让他回山定亲,但是被蔺正来拒绝了。蔺正来曾经向父亲提出过娶冯艳玲为妻,阁主当然不会同意,冯家只是普通猎户,如何配得上与琅琊阁主结亲?

    阁主不同意儿子娶猎户女儿,蔺正来干脆就不回山了。阁主反复派人来催促,二公子一气之下告诉来人,他已经在滑国娶了猎户的女儿,如果阁主不接受冯艳玲,他就永远不回山了,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好了。阁主心里那个气呀,竟然被气得病倒了。

    廉慧拿出琅琊阁的飞鸽传书给林燮看,她对丈夫说道:

    “阁主病了,病得不轻。正勋不得已才传书给永州恩济堂,让他们来找我,说只有我才能劝正来回山。正勋希望正来今年回山过年。”

    林燮说道:“正来在滑国,你如何去劝他?”

    廉慧说道:“那我就去滑国找他,劝他回山。”

    林燮担心地说道:“滑国与大梁已经绝交了,他们把白水河上的桥都拆了,梁人去不了滑国。”

    廉慧说道:“白水河都上冻了,随便就能过河,只要不被滑国守军看到就行。”

    林燮说道:“那也不好吧,你有孕在身,能骑马吗?”

    廉慧笑着说道:“看你说的,我没那么娇气,不过三五日就回来了,你就放心吧。我把正来带过来,让他在永州住几天,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正好哥儿俩聚一聚。”

    林燮说道:“我总觉着不妥,你确定能劝正来回山吗?”

    廉慧说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林燮说道:“那我派卫队护送你过去。”

    廉慧笑着说道:“你刚才还说两国绝交了,滑国能让赤焰军入镜吗?你派两个武功好的亲兵跟着我就行了。我再把正义带上,又不是去打仗,人多了反而碍事。”

    林燮说道:“那你可要小心呀,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廉慧说道:“赶早不赶晚,最好让正来在小年之前回山。”

    节气大雪,天真的降下了大雪。林燮把妻子送到白水河边,大雪覆盖了整个河道,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廉慧对林燮说道:“就送到这里吧。真是天遂人愿,我们过河后大雪会覆盖我们的踪迹,滑国守军不会察觉。三五日后我就回来。”

    林燮目送妻子过了河,四骑四人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廉慧还记着去冯家的路,可是大雪封山,他们整整走了两天才到了冯继有的家。廉慧终于见到了蔺正来。

    蔺正来见了廉慧,惊喜万分,但是当他知道廉慧来的目的是劝他回山时,心情一落千丈,他对廉慧说道:

    “慧姐,我恐怕不能跟你回山了,我这里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如果父亲不同意我娶艳玲,我回去了更别扭。还是不回去的好。”

    廉慧说道:“难道你就不想让阁主认下艳玲这个儿媳妇吗?”

    蔺正来说道:“我当然想。可是父亲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他不认,我能有什么办法?”

    廉慧说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既然你们已经成亲了,你就应该带她去见公婆,你说对不对?”

    蔺正来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我爹待人那么苛刻,又反对我娶艳玲,我怕艳玲在琅琊阁受委屈。”

    廉慧故作生气地说道:“瞎说,阁主阅人无数,深受族人爱戴,怎么待人苛刻了?他只是对你严格要求罢了。艳玲虽然出身草根,但是聪明伶俐,也许阁主见了会喜欢,说不定就认下了她。退一万步讲,如果真受了委屈,你们就下山,去过自己的日子。”

    蔺正来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既然知道要受委屈,那我为什么还要带她去呢?”

    廉慧说道:“人生一世,哪有万事如意?即使受些委屈,也是公公婆婆给的,不算过分,你说是不是?如果你不带她去见公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她。”

    蔺正来想了一会儿,他把冯艳玲叫进屋,说道:“慧姐想让我们回琅琊阁过年,你想去吗?”

    冯艳玲露出欣喜之色,有些羞怯地说道:“我还没见过公公婆婆呢,我们应该去给他们拜年。”

    蔺正来说道:“可是他们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我怕你去了受委屈。”

    冯艳玲说道:“不会的,我不委屈,我会尽力去做一个好媳妇。”

    廉慧拉着冯艳玲的手对蔺正来说道:“看,弟妹多通情达理。就这么定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启程回琅琊阁,赶早不赶晚。”

    冯艳玲说道:“慧姐,我第一次见公婆,总要带些礼物吧,咱们先去滑城置办些年货,然后再上琅琊阁。”

    廉慧说道:“不用了,你林大哥在永州等着你们呢,他会为你们准备好年货。”

    冯艳玲说道:“慧姐,我是滑国人,我想带一些滑国特产送给公婆,那样才有诚意。”

    廉慧笑着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好吧,咱们明天去滑城置办年货,在滑城停留一天,后天出发去永州。”

    冯氏夫妇准备了晚宴招待廉慧四人,大家边吃边谈,其乐融融。蔺正来好奇地问道:

    “慧姐,我听说滑国和大梁绝交了,是真的吗?”

    廉慧说道:“是呀,滑国的老皇上驾崩,太子继位后就完全倒向了大俞,断了两国邦交。”

    蔺正来又问道:“那你们是如何通过边境哨卡的?”

    廉慧说道:“两国断交,按理说梁人不能进入滑国。不过要想过来也不难,现在是隆冬季节,界河都冻实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过来了,不用通过哨卡。”

    冯继有举起酒杯说道:“欢迎廉姑娘光临寒舍,真是好久没见了。听说林燮现在是柱国大将军了,恭喜你们。”

    蔺正来也举起酒杯说道:“爹,我和艳玲明天就走了,不能和你们一起过年了,小婿先给你们拜年了。”

    冯继有高兴地说道:“好好,咱们都提前拜年。”

    第二天,廉慧与蔺正来小夫妻告别了冯继有夫妇,一行六人来到滑城。他们先到恩济堂落脚,蔺正来让廉慧在恩济堂等候,他带着冯艳玲到城里置办年货。他还买了许多酒肉,他想宴请恩济堂的人。这两年他住在滑国,没少受恩济堂的照顾。

    首座蔺贤见蔺正来买来这么多酒肉,小心翼翼地说道:

    “二公子,现在可是国丧期,城里禁止宴饮。”

    蔺正来无所谓地说道:“师叔,没关系,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吃喝,外人不知道。”

    恩济堂早早落下门板,众人聚集在后院,摆开宴席吃喝起来。

    没过多久,看门的伙计慌慌张张地跑进后院,在蔺贤的耳边叨咕了几句,蔺贤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去了前院。众人不明所以,有几个人跟着蔺贤来到前院。

    只见几个顺天府捕快站在院子里,捕头见了蔺贤,拱手作揖说道:

    “蔺老板,抱歉打搅。有酒肆的伙计举报你们饮酒,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蔺正来这时也来到前院,问道:

    “出什么事了?”

    蔺贤小声说道:“没事,你快回后院去,千万不要露面。”然后他对自己的副手说道:“你赶快去找府尹大人。”

    这天,私下宴饮的不只是恩济堂,在皇宫里,新皇秦邕正在招待他的小舅子任奇列。任奇列这次来滑城有一个特殊的任务,那就是寻找萧泓珺。自从李笃代替萧泓珺换回了元虚老道之后,萧泓珺就日渐消沉,后来元虚老道中毒无解身亡,对萧泓珺又是一次致命打击,让他一蹶不振。在一个夜晚,萧泓珺选择了醉酒自焚。可是命不该绝,他被人从火里救了出来,从此销声匿迹。最近听说他在滑城,所以任奇列便来到滑城寻找萧泓珺。

    秦邕夫妻二人正在与任奇列对饮,忽然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进来报告,顺天府府尹求见皇上。秦邕一脸的不高兴,他让皇后千惠公主继续招待小舅子,自己嘟嘟囔囔地出去接见顺天府府尹。

    一盏茶的工夫,秦邕回来了,千惠公主问道:“这么晚了,顺天府有什么事吗?”

    秦邕说道:“没什么大事。城里的恩济堂来了客人,他们买了酒,被酒肆的伙计举报了,顺天府就把恩济堂的首座带到衙门问话。府尹来找我,是为恩济堂求情,国丧期间饮酒是大不敬,我不发话,他们不敢放人。”

    千惠公主问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秦邕说道:“我让他们把人放了。恩济堂名声不错,治病救人,很多官员都在恩济堂抓药看病,就放他们一马吧。”

    千惠公主说道:“是呀,我们不是也在饮酒吗?”

    任奇列问道:“姐夫,外面刚刚下了大雪,恩济堂来了什么客人?”

    秦邕说道:“说是琅琊阁的二公子来了,他们一高兴就偷偷摸摸地饮了酒。”

    任奇列听了,忽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千惠公主说道:“小弟,你嘀咕什么呢?”

    任奇列说道:“姐姐,我这次滑城算没白来,虽然没能找到表哥,却找到了我们的仇人。这个琅琊阁二公子是我们的仇人,他害死了玄将军,还差点儿害了二叔,我们不能放过他。”

    千惠公主说道:“你认识他?”

    任奇列说道:“岂止是认识,他还差点儿害了我呢。幸亏那天我从暗道逃了出去,不然我就没命了。姐夫,把你的蓝旗营借我一用,我要去抓这个二公子,为玄将军报仇。”

    捕快把蔺贤带走了,恩济堂就乱了,饭也吃不下去了。蔺正来自责起来,说不应该宴饮,害得师叔被抓。廉慧也十分担心,她希望当晚不要再出事,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滑城。

    过了一个时辰,蔺贤又回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有人把饭菜热了又端出来,大家继续吃喝。

    吃着吃着,看门的伙计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

    “掌柜的,又大事不好了,蓝旗营的人来了,把恩济堂包围了。”

    蔺贤大吃一惊,他让廉慧和蔺正来留在后院不要露面,自己赶忙来到前院。

    前院进来了十几个蓝旗营的人,各个手持长刀,任奇列也在其中。任奇列走到蔺贤身边,打量了一下,说道:

    “你就是掌柜的?麻烦你让里面所有的人都出来。”

    蔺贤盯着任奇列说道:

    “尊下看着面熟,请问是何方神圣?如此舞刀弄枪的,来恩济堂有何贵干呀?”

    任奇列把身后的一个蓝旗营统领拉到身边,对蔺贤说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是蓝旗营,是皇城的卫士,我们到你这里来是为了捉拿奸细。”

    蔺贤说道:“恩济堂在滑城经营了几十年,奉公守法,怎么会有奸细呢?”

    任奇列说道:“既然没有奸细,你就不应该怕查,痛痛快快地让你的人都出来吧。”

    蔺贤对身边的人说道:“去,喊里面的人都出来。”

    副手应了一声,跑进后院。不一会儿,恩济堂的十几个伙计都来到前院,蔺贤说道:

    “这位大人,我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果真有奸细,就请大人把他带走,我绝不护短。”

    任奇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恩济堂的每一个人。蔺正来和廉慧悄悄躲进了药堂,隔着窗户向前院观望。蔺正来一眼看到了任奇列,不禁大惊失色,他小声对廉慧说道:

    “慧姐,大事不好。外面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是大俞的小王爷,是仇人。他在金陵差点儿被林大哥抓住,他们的玄将军就是那次丧命的。看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快,咱们必须赶快跑。”

    廉慧听蔺正来这么一说,也有些惊慌失措,她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二公子出事。她和蔺正来匆忙回到后院,对其他人说道:

    “前院蓝旗营来抓人了,快,大家从后门出去,牵了马,闯出城。”

    六个人不由分说,各自抽出兵刃悄悄出了后门,到马圈牵了马,飞身上马,向城门奔去。

    任奇列还在前院对恩济堂的人逐一辨认,蓝旗营的士兵跑来报告,旁边街巷有人骑马冲了出来,不顾蓝旗营的阻拦,奔向了东城门。

    任奇列大声说道:“你们把这里的人看管起来,谁都不许离开。快,上马,给我追。”

    滑城在三更天才关闭城门,廉慧和蔺正来等人快马加鞭,从东门出了城。到了城外,廉慧傻眼了,大雪茫茫,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跑,都会在雪地上留下足迹。随行的亲兵说道:

    “夫人,我们要不要分开走?夫人先走,我们在这里等追兵,然后把他们引开。”

    廉慧说道:“好,你们要多加小心,我们向北,你们向东。”

    廉慧带着蔺正来、冯艳玲和蔺正义向北方奔去,蔺正来问道:

    “慧姐,为什么要向北走?永州不是在东面吗?”

    廉慧说道:“大雪封山,马跑不快,蓝旗营肯定会追我们,向东走会很危险。我们向北,翻越梅岭,从甘城方向出去,这条路我们走过,更安全些。”

    四个人趁着黑夜,马不停蹄奔向梅岭,第二天傍晚,他们进了梅龙镇,来到了李铁匠家。李铁匠认出了他们,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安排他们住下。四个人累极了,吃过饭倒头便睡。

    次日清晨,李铁匠唤醒了廉慧,急火火地说道:

    “快,你们赶快走,蓝旗营的人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廉慧吃惊不小,她没想到蓝旗营会追踪到梅岭。情况紧急不容她多想,她叫醒众人,匆忙上马,从北门出了梅龙镇,向山里奔去。

    跑着跑着,一大堆积雪拦住了去路,蔺正义跑在最前面,勒不住马,马陷进了积雪。蔺正义下马,使劲儿把马拉出积雪。就在这时,一伙蓝旗营的士兵出现在山路两旁,一个首领大声喊道:

    “你们跑不了了,下马投降吧。”

    廉慧大惊失色,喊了一声:“快,往回跑。”她马鞭一挥,拨转马头就向回跑,谁知没跑多远,迎面驰来蓝旗营的骑兵。

    廉慧急得手足无措,蔺正来喊道:“慧姐,跟我来。”他一马当先,离开山路,向山上奔去,后面的蓝旗营大喊大叫,纷纷放箭。

    廉慧焦急地问道:“来弟,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这样走会迷路的,越往山上走越逃不掉。”

    蔺正来说道:“慧姐,你就听我的吧,没错。”

    追兵尾随着他们上山。蔺正义看到追兵越来越近,对廉慧说道:

    “慧姐,这么逃也不是办法,你们继续向前走,我去挡挡他们,把他们引开。”

    廉慧说道:“好,你千万要小心。挡不住别硬挡,逃命要紧。”

    蔺正义说道:“我知道。”

    蔺正义下马,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张弓搭箭,等着追兵接近。追兵被山上射来的冷箭吓住了,可是蔺正义只有十几支箭,箭很快射完了。只听追兵大声喊道:

    “他们的箭用完了,上呀,抓活的。”

    蔺正义赶忙上马,纵马越过灌木丛,向山下奔去,敌兵纷纷追赶。这时,一个蓝旗营的头目大声喊道:

    “都回来,别管那个小子,我们要的人朝山上跑了,都向山上追。”

    上山的路越来越难走,廉慧他们只能放弃马匹,徒步朝山顶上跑。追兵越来越近,不断向他们放箭。

    前面就是梅岭的顶峰了,廉慧明白了蔺正来的用意,当年林燮救华风的时候就是在山顶顺藤落下悬崖而得救的,蔺正来想故伎重演。三人奔向山顶,蔺正来断后。跑着跑着,蔺正来突然叫了一声,廉慧回头一看,只见蔺正来肩头中箭,腿上也中了一箭。廉慧和马艳玲双双扶起蔺正来,继续向山顶跑。

    刚到山顶,蓝旗营的人就追到了身边。追兵见三人被困在了山顶,便纷纷放下弓箭,抽出兵刃围了过来,他们要抓活的。

    廉慧抽出双刀挡住追兵,她对蔺正来大声喊道:“你们快走。”

    冯艳玲扶着蔺正来到了悬崖边,向下面一望,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藤条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悬崖。

    廉慧这时已经被追兵团团围住,她奋力挥刀阻止追兵登上山顶。她见冯艳玲和蔺正来站在悬崖边不动,急得大声喊道:

    “跳下去,快,跳下去。”

    冯艳玲激灵一下清醒了,她扶着蔺正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廉慧这时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她看见蔺正来和冯艳玲跳下了悬崖,便拔腿向悬崖边跑。她也想跳下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杆长枪从后面刺中了她,她扑倒在雪地上,口中流出鲜血。

    林燮这几天如坐针毡,妻子说好了三五日就回来,可是五天过去了,还不见妻子的踪影。他不断安慰自己,可能是大雪封山,道路难行,廉慧他们在滑国多耽搁了些时日。等到了第七天,他再也坐不住了,便带着卫队来到白水河边,整日观望对岸,盼望妻子出现。

    如此过了两天,也没能等到妻子归来,林燮心急如焚,他预感妻子可能在滑国出事了。第九天,他依旧来到白水河边等候,午时刚过,府里的一个亲兵跌跌撞撞地跑来,大声说道:

    “将军,正义回来了,您快回府。”

    林燮一听,快马加鞭奔回永州城,回到了将军府。蔺正义一见林燮,扑通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说道:

    “将军,夫人没了,夫人被害了。”

    林燮一听,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他努力稳住自己,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

    蔺正义哭着说道:“夫人带着我们进了滑国,起先一切顺利,可是在滑城出事了。一个大俞的小王爷和二公子有仇,要抓二公子,我们就向梅岭方向逃跑,可是我们没能跑掉,夫人被蓝旗营的追兵杀害了。”

    林燮急切地问道:“你亲眼看到夫人被害吗?你是怎么逃脱的?正来呢?”

    蔺正义说道:“我们在梅岭中了埋伏,夫人带着我和正来夫妻俩向山上逃。我在后面断后,想把追兵引开,可是追兵不追我,全都去追夫人和二公子了,最后把他们逼到了山顶。我不能自己逃跑,可是又不敢靠近追兵,只能在远处观望。我没看到二公子夫妇,可是我亲眼看见追兵抬着夫人下山了,现在夫人的人头就挂在滑城的城门口。”

    林燮一听,两眼冒火,额头青筋暴起,他双拳紧握,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泪如泉涌。林燮努力镇定自己,对蔺正义说道:

    “你下去吧,好好休息。”

    亲兵顺子愤怒地说道:“将军,报仇吧。”

    其他亲兵也高声喊道:“将军,咱们灭了滑国,为夫人报仇。”

    林燮对顺子说道:“你去把聂将军叫来,大家都先回去吧。”

    聂行远听说廉慧在滑国被害,顿时义愤填膺,当即表示要带兵与滑国开战。林燮说道:

    “这是我的事。今天做好准备,明天我带三万人马过白水河,你带领剩余人马留守永州。”

    聂行远说道:“好,我这就去传令准备,你要节哀呀。”

    第二天,林燮带着三万大军跨过了白水河,对面的滑国守军不战而降。林燮骑在青骢马上,愤怒和悲痛使他颤抖。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滑国,也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发誓。

    聂行远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对林燮说道:

    “林将军,太守知道了我们的行动,问我大军去哪里,我没明说。我看还是向兵部报备一下为好,擅自用兵的罪名可不小呀。”

    林燮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私印交给聂行远,说道:

    “你说得对,你去办吧,以我的名义。”

    聂行远接过林燮的私印,望着远去的赤焰军大队人马,忧心忡忡。

    萧泓奕这几天正在张罗年终尾祭的事,他初登皇位,第一次年终尾祭一定要体面隆重才行。他把朝堂上的事暂时交给中书令柳齐打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尾祭庆典的筹备,他还盘算着如何说服太后回城参加尾祭庆典。

    这天,兵部尚书谢理突然来到养居殿,把一份永州太守的奏折交到萧泓奕手里,说道:

    “陛下,臣刚刚收到一份紧急奏折,永州太守上书抱怨赤焰军目中无人,有重大军事行动却不向他通报。”

    萧泓奕轻描淡写地说道:“太守的首要职责是关心民生,他为什么要对军事行动感兴趣呢?他的奏折为什么要让兵部转交?”

    谢理小心翼翼地说道:“臣也纳闷为什么永州太守把奏折送到兵部,而且奏折内容的确有些夸大其词。可关键的是,他提到赤焰军三万人马跨过了白水河,进入了滑国。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兵部却一点儿不知情呀。”

    萧泓奕警觉地问道:“你是说赤焰军擅自与滑国开战了吗?”

    谢理说道:“这很难说呀。凡是重大的军事行动,都必须事先呈报兵部,交由陛下批准才行。如果太守说的是真的,那可是赤焰军的严重过失呀。”

    萧泓奕说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你赶快去查,一刻也不要耽搁,军事无小事,尽快查清楚报我。”

    谢理退下,萧泓奕对身边的高湛说道:“快去把夏江找来。”

    夏江最近留在京城里,没去其他任何地方,他正忙着筹备与师妹夏云的婚事。他原本打算端午前后就把婚事办了,可是赶上了国丧期,所以只能把婚期推迟。现在眼看新年将至,国丧期将要过去,他又开始重新筹备婚礼。他还把那所被查没充公的小宅院要了回来,他要在这个小宅子里举办婚礼,同时也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到皇上召唤,夏江匆匆来到养居殿接受皇上的指示。出乎他的意料,皇上竟让他马上去永州走一趟,调查赤焰军最近的军事行动。夏江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他已经承诺和师妹一起在京城过年。无奈皇上十分担心赤焰军出状况,看来这个年是过不踏实了。

    正在这时,内庭司转来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私信,萧泓奕打开信一看,竟然是林燮写给他的信。一读信的内容,萧泓奕顿时满面愁容。

    夏江好奇地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萧泓奕把信递给夏江,说道:“你看看吧。”

    夏江接过信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说道:

    “陛下,林将军,林将军他也太大胆了,他这样做会坏了陛下的大事呀。”

    萧泓奕说道:“你认为他带兵进入滑国会做什么?会与滑国开战吗?”

    夏江说道:“那还用说吗?他带兵就是去打仗的,明摆着是去报仇的。接回妻子的遗体只是借口。”

    萧泓奕背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

    夏江上前一步说道:“陛下,看来一场战火是避免不了了,陛下处心积虑想挽回与滑国的邦交,看来难以实现了。”

    萧泓奕皱着眉头说道:“快去把大统领、陈大人和谢大人都找来,有要事商量。”

    傍晚时分,几位大臣聚集在养居殿里,与萧泓奕一同商量如何应对滑国的局面。

    谢理说道:“林燮擅自用兵,不顾大局,实在不应该。现在马上派人去阻止他,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周胥说道:“我的看法与谢大人不同。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林燮的目标是滑城,恐怕此刻已经兵临城下了。我理解陛下的心情,想尽力挽回与滑国的邦交,可是恕臣直言,那只是陛下一厢情愿罢了,滑国倒向大俞是不争的事实。依我看,将错就错,以此为借口一举拿下滑国,并入我大梁版图,也不是坏事。如果成功,更能彰显陛下的神威。”

    夏江说道:“大统领说得在理,滑国的新皇是大俞的女婿,必然与大俞一个鼻孔出气,我支持大统领的建议。”

    谢理说道:“如果大俞出兵干涉,我们该怎么办?”

    周胥说道:“事出突然,大俞一定没有准备。只要赤焰军行动迅速,不等大俞干预,滑国已经是我们的了。到那时,大俞再来争夺就困难得多了。从风陵渡战役来看,大俞不是我赤焰军的对手。”

    陈伯求说道:“虽然滑国是一个小国,可是灭一国不是简单的事,要考虑周全,不要留下后患。”

    萧泓奕咬了咬牙说道:“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我的妻子被别人砍了头挂在城门上,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报仇。”

    他对谢理说道:“兵部即刻发指令给赤焰军,命令林燮务必在新年前占领滑国全境。”

    他又对夏江说道:“我们要吞并滑国,你更要到北边走一趟,监督军务。你还要帮助林燮接管滑国。”

    夏江说道:“臣接旨。”

    周胥补充说道:“灭国不能心慈手软,夏大人见了林将军后请转告他,让他务必肃清滑国的皇亲国戚。男丁斩首,女眷收压掖幽庭。”

    陈伯求说道:“最好把滑国的居民全部迁离,让他们散居到大梁各地。然后再把我朝民众移入滑国领地,分给他们土地。这样就能保证滑国在并入我大梁版图后逐渐被人遗忘,从而达到长治久安。”

    萧泓奕说道:“好,那就请陈大人联合户部执行移民计划。一定要稳妥,我可不希望看到民变。”

    兵部给赤焰军的指令已经发出,夏江也带着悬镜司的人马奔赴滑国。萧泓奕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两天,他思虑再三,决定把这场突变告诉玲珑公主。

    萧泓奕在蒙三勇的陪伴下来到蓝园。蓝园空荡荡的,偌大的一个府邸里只有玲珑公主母子、邢嬷嬷和两个使女。为了不招人耳目,使女是大统领府指派的,烧饭做菜浆洗打扫等一切家务都由使女担当。玲珑公主产后奶水不足,周胥从城外找了一个乳母,每天接送进城给景桓喂奶。

    萧泓奕一身世家公子打扮进了蓝园,两个使女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主人家的外戚,刚刚进城,买下了这所大宅子。萧泓奕见到玲珑公主时,乳母刚刚给景桓喂过奶,正准备离开。萧泓奕仔细打量了一下乳母,发现乳母很年轻,模样也相当周正,于是问道: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乳母回答道:“小人是梁州人,因为瘟疫才来金陵讨生活。我男人是个裱糊匠,有些手艺,在城外租了住宅,日子将就着过。”

    萧泓奕一听乳母是梁州人,不禁问道:“梁州地处西境,听说新任太守是个能官,梁州人从此安居乐业,是真的吗?”

    乳母回答道:“能官也没用。夜秦年年闹瘟疫,年年传过来,时轻时重,重了就过不下去了。我们是不打算回去了,想靠手艺攒点钱,捐个金陵户籍,当金陵人算了。”

    萧泓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送乳母离去。

    玲珑公主见萧泓奕来了,心里十分高兴。萧泓奕不常来,最多三五天才来一次,十天半月才留下过夜。今天过来,二人恐怕只能在一起吃个晚饭,说说话。

    烛光下,二人相对而坐。萧泓奕抱着景桓逗了一会儿,然后交给邢嬷嬷。使女端上饭菜酒水,二人举杯互祝。既然不能时时相守,那就要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玲珑公主把每一次见面都安排得很有仪式感。

    萧泓奕琢磨着该如何对公主开口,玲珑公主先说道:

    “欢迎陛下。几天不见,你都穿上裘皮了。”

    萧泓奕举杯与玲珑公主干杯,说道:“是呀,今年冬天很冷。不过冬天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是年终尾祭了,新年就要到了。”

    玲珑公主嫁给了萧泓奕,自然对皇室活动格外关注,她知道自己还无缘这些活动,不过她很看得开。她说道:

    “新年将近,陛下一定越来越忙了,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又是一年过去了,府里的人太少了,我想再多用两三个使女,宅院这么大,很多房舍都荒废了,需要打理。我也想让这里多些人气,恐怕以后还要在这里住很久。”

    萧泓奕抱歉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满意这里,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尽快接你入宫。我是大梁的皇上,只不过我这个皇上是新的,在一些老规矩面前需要收敛一些。”

    玲珑公主说道:“陛下不用解释,臣妾理解。快,尝尝这个菜,陛下招来使女很不错,饭菜做得好,还能出新花样。”

    萧泓奕尴尬地笑笑说道:“是吗?其实她们是大统领招来的,很可能是大统领府里的使役。”

    玲珑公主说道:“是呀,她们一直称呼我少奶奶,还以为我是大统领的什么亲戚呢。”

    萧泓奕吃了几口饭菜,喝了口酒,认真地对玲珑公主说道:

    “你父皇去世,你不能回去吊唁,是不是心里很难过呀。”

    玲珑公主噘起嘴说道:“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再提这件事了。提了也白提,反正是无能为力。”

    萧泓奕说道:“是呀,你哥哥继位后就投靠了大俞,彻底断绝了与大梁的邦交。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想认你这个妹妹了。”

    玲珑公主说道:“不认就不认吧,我已经是大梁的人了,只要陛下认我就行。遗憾的是我再也回不去滑国了。”

    萧泓奕故作生气地说道:“他就不配做你的哥哥。不过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你一定能重返滑城,故地重游。”

    玲珑公主笑了,说道:“谢谢陛下安慰我。我和哥哥并非一母所生,他与我不亲也不奇怪,我不会放在心上。”

    萧泓奕说道:“可是我放在心上。他投靠了大俞,对大梁非常不利。不如我去拿下滑城,你看好不好?”

    玲珑公主收起笑容,嗔怪地看着萧泓奕说道:“陛下不许开玩笑,你认为我哥哥会把滑城让给你吗?”

    萧泓奕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想过他会把滑城让给我。我要自己去拿,不然就来不及了。”

    玲珑公主看着萧泓奕认真的样子,愣住了,不高兴地说道:

    “陛下真有这样的念头吗?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大俞可从来没想过要吞并滑国。”

    萧泓奕郑重地说道:“大俞现在没这么想,并不意味着它将来不这么想。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玲珑公主生气了,她放下手中碗筷,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难道你想对滑国用兵吗?你刚登上皇位,就想吞并滑国吗?”

    萧泓奕说道:“是的,同时我还想征得你的同意。”

    玲珑公主气愤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我不同意。虽然我回不去滑国了,可是我还爱滑国,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

    萧泓奕略带歉意地说道:“如果战火不可避免呢?”

    玲珑公主生气地说道“陛下,你不能对滑国开战。你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要与滑国恢复邦交,说你顾及我的感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你竟然要对滑国用兵,这是为什么呀?”

    萧泓奕说道:“要怪就怪你哥哥做事太决绝了。实话告诉你,两国之间的战火已经点燃了,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玲珑公主吃惊地说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些什么呀?我听不懂。两国真的开战了吗?你是皇上,你为什么不阻止?”

    萧泓奕说道:“我想阻止,可是阻止不了。我真的没办法,不是我想开战,是你哥哥他自找。”

    玲珑公主大声说道:“这不可能,我哥哥绝不会主动挑起战火。”

    萧泓奕说道:“你还记得赤焰军的林将军吗?”

    玲珑公主说道:“当然记得,他是宸妃的兄长。”

    萧泓奕说道:“前些日子,林将军的夫人去了一趟滑城,被你哥哥抓住杀了,还把她的头割下来挂在城门口示众。林将军要报仇,他已经带着赤焰军打进滑国了。”

    玲珑公主急切地说道:“那你赶快阻止他呀。”

    萧泓奕说道:“林将军私自对滑国开战,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我已经派钦差去阻止了。可是等钦差找到赤焰军,恐怕已经是十天以后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曾经对你说过,赤焰军战力强大,在风陵渡打得大俞五万大军落花流水。滑国是一个小国,恐怕你哥哥坚持不了十天。”

    玲珑眉头紧皱,无助地说道:“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呀?”

    萧泓奕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除非你哥哥能坚持十天,等我的钦差到了,叫停战火。不然的话,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滑国已经不存在了。”

    玲珑公主落下眼泪,她胸口起伏,喘着粗气,不肯相信刚才听到的话。萧泓奕说道:

    “我想要对你说的是,你不要太难过。虽然滑国没了,可是你的家乡还在。等景桓长大了,他就是滑城的主人,你也依然是滑城的主人。”

    玲珑公主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萧泓奕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过了好一阵,邢嬷嬷抱着景桓走进来,景桓在襁褓里哭闹。玲珑公主擦了擦眼泪,站起身,从邢嬷嬷手里接过景桓,轻声说道:

    “嬷嬷替我送送陛下。”

    第二天,萧泓奕正准备上早朝,周胥匆匆忙忙进宫找他,说道:

    “陛下,出事了,公主和邢嬷嬷不辞而别,骑马出城了。使女说她们回滑国去了。”

    萧泓奕惊得目瞪口呆,说道:“这,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周胥说道:“三勇说陛下昨天去过蓝园,是不是陛下对公主说了什么?”

    萧泓奕说道:“我把赤焰军进攻滑国的事告诉了她。”

    周胥说道:“陛下,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呀,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再说多好。”

    萧泓奕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今后说我骗她。”

    周胥叹了口气说道:“唉,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萧泓奕说道:“让三勇带人去追她们,无论如何要找到她们。”

    周胥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那景桓怎么办?公主走的时候把孩子交给了使女。”

    萧泓奕握住周胥的手说道:“能不能拜托大统领照看景桓?如果能把公主找回来,一切照旧,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公主,希望大统领能替我养他。”

    周胥说道:“好吧。陛下放心,都交给我吧。”

    滑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赤焰军击败了滑国的劲旅蓝旗营,赤焰军的军旗在滑城的城墙外飘扬。

    林燮骑在马上,眼前就是滑城。一群部将围在他身边,等待他下达攻城的命令,林燮平静地说道:“攻城吧,投降的不杀。”

    当夏江赶到滑城的时候,赤焰军已经破城了。夏江找到林燮,把兵部的指令和皇上的旨意告诉了他,夏江还自作主张,让林燮把滑城里所有的居民都赶出城,逼所有滑国人南迁。

    林燮一进城就开始寻找妻子的遗体,在经过审讯多名被俘虏的滑国官员后,才终于找到了妻子的全部。他在滑城找了一具棺椁,将妻子盛殓。

    聂行远接到兵部指令后,带着人马前来支援林燮。林燮把指挥权交给了聂行远,自己带着卫队,护送妻子的棺椁离开了滑城。

    大战后的滑城一片狼藉,滑城里的居民哭着喊着,正在离开家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车拉肩扛,踏雪南迁。夏江带着悬镜司的人挨家挨户检查,他下了命令,凡是不走的人一律格杀勿论。看着痛苦沮丧的人群慢慢从身边走过,夏江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竟然差点儿忘了璇玑公主。可是他转念一想,滑国的皇室成员在破城前都已经逃走了,都去了大俞,璇玑公主应该也逃了吧。

    夏江背着手在街巷中巡视,忽然一个高大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只背了一个小包裹,还带了一柄长剑,似曾相识。他紧走几步拦住这个人,只见此人一身黑衣,披头散发,还戴了面具,面具遮挡了半个脸。夏江警惕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停下脚步,他盯着夏江,没有回答。夏江又命令道:“你把面具摘下来。”

    黑衣人摘下面具,夏江吓了一跳,这个人的半张脸满是伤痕,而另外半张脸已经没有了,十分可怖。他打了个寒战,大口喘气,把头扭开,不敢直视。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戴好面具继续前行。夏江在后面盯着黑衣人的背影,直到黑衣人消失在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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