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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同心结有缘无份 明月宴千乘之风

    钩陈的醒来,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清河止不住留下难过的泪水,一把抱住了心上人,撒娇念叨:“将军,你吓死我了!你再也不要离开清河了好吗?”

    “清河,我……”钩陈欲言又止,复又咳嗽几声。姮娥一旁劝阻对曰:“清河别胡闹,将军还有伤在身!”曾经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如今重伤在身,叫人怜惜。清河袖间拭泪,小心翼翼退守于床榻边。

    子懿难以按捺激动的情绪。毕竟他们历经了三生三世,仍是知己深交,钩陈太了解他了,以前的那个他。

    “夷羿,你还活着,真好!”钩陈欣慰而笑。子懿靠近床榻,小心握住他的手,回曰:“不急,你且慢慢养好伤!有我在,天下无人能伤你分毫!”

    “夫君,且容妾身探探将军的情况,如何?”姮娥一旁问。

    子懿点点头,退去一旁,替姮娥取来木凳一把,对曰:“夫人辛苦了!”

    姮娥坐下把脉,思虑片刻,点点头,与众人语:“将军的情况,正如芷兰姑娘所言。幸得她出手,才保住了将军的性命。这段时日,将军且需继续静养,服食芷兰姑娘调制的药方即可。”姮娥从腰间掏出白瓷瓶,赠予钩陈,“将军,此药乃太上老君仙炉所制,能够更好地助你恢复功力,你且在运功时服下!”

    钩陈感激对曰:“多谢仙子出手相助!”钩陈激动得复又咳嗽几声。

    清河轻轻地抚慰着钩陈的呼吸,小声埋怨,“将军,莫要焦急,我……我们都会护你周全!”

    “夜已深,将军需静养,我且派焱儿守着,夫君、清河可放心!”清河、姮娥摇变凡胎,紫儿现身,子懿随后,轻轻带上屋门。

    翌日清晨,山间的莺鸟叽叽喳喳,欢乐和鸣。阳光洒满竹林里的小村庄,一切都如此的祥和,叫人心情舒畅。

    芷兰早早醒来,把熬煎好的汤药徐徐端进内室。她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却没想到,男子正打坐运功疗伤。更不凑巧的是,男子运功期间的汗水,浸湿了他的浅白里衣,那一副健美的酮体若隐若现,芷兰禁不止看多了几眼,害羞地转过身。

    “何人?”虚弱间带点温柔的声线,更叫芷兰脸泛红晕,她甚至还能在这安静又略显尴尬的空气中,听到她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芷兰深呼吸一口,醒了醒神,作为医者,何种人没见过?!她鼓起勇气,转过身。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背后。待她转过身时,手中的瓷碗刚好碰到了他的胸脯边上,她猛然抬头,迎上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啊,尉家二公子,如果我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我现在还以为他是哪路神仙呢。那种直逼心灵的英气,还有他均匀的呼吸,黑色发鬓,炯炯双瞳,仿佛能把她全部的心思看穿。

    芷兰愣了愣,羞涩又紧张,自我介绍道:“尉公子,我是殷芷兰……我……”芷兰只觉羞愧,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会如此的不知所措。

    “谢谢你,芷兰!”钩陈温柔言谢,伸手接过汤药,一骨碌喝完了,复又呛到,咳嗽几声。芷兰焦急,小心搀扶,关切问:“公子,你见如何了?”

    钩陈摇摇头,芷兰慢步搀扶他回床歇息,切脉察之,惊讶。现在的他,脉象平稳,蓬勃有力,暗流涌动。芷兰不住慨叹,却又陷入深深沉思。他的伤势好得愈快,那就意味着他离开她的日子就不远了。芷兰不禁内心挣扎,却又自耻。作为医者,怎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芷兰从钩陈手中取过瓷碗,微笑对曰:“公子身子渐佳,再多服两三天的药便可痊愈!”

    眼前的这个凡间女子,虽无法力加持,但她干净的眸子,透出仙气和纯真,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亲切。只可惜,天界律法不可违。三界中,岂能容得下人神之恋?想到这,他禁不住替月宫仙子和子懿心忧。

    钩陈抱拳言谢,对曰:“君武再谢芷兰姑娘的救命之恩!”

    芷兰摇摇头,对曰:“天下医者父母心,二公子无需言谢!”

    清河见房门未关,跨门槛而入,见二人亲近,立马火冒三丈,醋意四起,提溜嗓门,“君武哥哥,你醒了!”欢悦疾步,挤近身边,笑意盈盈。芷兰自觉退步,见子懿和凌月随后而入,欣喜而侯安:“大公子、凌月姐姐!”

    钩陈看着芷兰借机离去的身影,失落又惋惜。

    待芷兰离开后,凌月轻轻带上房门,几人围坐在床榻边。见钩陈气色尚佳,子懿关切问:“钩陈,寿华之野,到底发生了何事?”

    钩陈细细回忆,道:“夷羿可还记得,当初你我一同剿灭的齿凿?”子懿点点头,钩陈续:“不知怎的,又出现了。天帝命我率兵,为民除害,可出乎意料的是,齿凿出奇顽抗,似有邪祟蛮力左右之。区区数十天兵天将,不足以与之抗衡!”

    凌月若有所思,邪祟蛮力?莫不是同先前的血月之祸、魑魅魍魉有干系?看来传言的冥帝神荼复仇之怒,并不是空穴来风。

    清河焦急追问,“将军法力无边,可为何身负重伤?莫不是有什么奸佞小人从中作梗,欲加害将军不成?”

    子懿同问,“钩陈,此仗,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钩陈思虑再三,摇摇头,无奈回曰:“我想不起来了……”

    子懿起身,徘徊,析曰:“将士鏖战整三日,天庭却没有及时派兵增援。战败,却又颁意旨,寻你。如此怪异之举,真真一如天帝之性子。毕竟,将士悉数身死,独独不见你的踪影,不知所以然的人看来,以为你是个背信弃义之主。所以,如若你回去,天界定会治你个不忠不义之罪。回去了,也只能沦为阶下囚!”

    闻道,钩陈深吸一气,神色不安,复议,“你这么说,倒也有理。不过,如果我不回天庭述职,那我岂不是要背负一生罪名?”复又自言自语,“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自证清白!”钩陈恼怒。

    “将军,莫急!定有法子的!”清河一旁抚慰。

    “玉石俱焚倒是不必!”子懿规劝对曰:“趁着这一阵风,不如将功补过,把事实之真相据呈,如此一来,既能告慰逝去之魂,又可保明哲,证清白。你看如何?”

    钩陈意会点头,内心不禁啧啧称赞。有道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昔日好友生而为人,却与前世大不相同。他的心思之缜密,言语之聪慧,实在难以匹及。听君一席话,顿解心头疑!夷羿的存在,叫人心安。也难怪月宫仙子,执意追随。

    凌月谏言对曰:“将军放心!疗伤期间,焱儿会留下策应。相信不过三日,将军便可痊愈!届时将军,随夫君入尉府即可!”凌月转向清河,吩咐道:“清河,你且回天宫罢,有什么消息,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子懿微笑对曰:“如此甚好!”

    申时已过,子懿、凌月以京城事宜为由,拜别钩陈、殷武、芷兰后,御马返程。纵使清河有十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听姐姐的话,回天宫。申时三刻,天色渐暗,鸦雀回巢,家家户户轻烟冉冉,烛火照亮这一片宁静的村庄。

    消食回屋,钩陈准备歇下前夕,门外传来芷兰的声音。推开门,烛光下的芷兰,愈发红晕得可爱,她背手紧揣,欲言又止。

    钩陈关切问:“芷兰,有何事?”

    “二公子!我……”

    “唤我君武罢!”钩陈温柔浑厚的声线,芷兰听罢,心里一阵酥麻。经过一阵心理活动,她终于打开心扉,把藏在手心的同心结拿出来,一把塞到心上人的手中,腼腆地笑了,转头小碎步跑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竟让钩陈有些手无足措。看着手中美好的稻草同心结,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遥望斑斑星空,还有那一轮皎洁的明月。

    一切准备就绪后,国商宴在一片热闹与喧嚣中开始了。都邑城门徐徐打开,迎来一日的朝阳,各国代表使团陆陆续续进程,百姓夹道欢迎。晋文侯姬仇和拓跋雠将军等几人驾马骑车,看着满天的张灯结彩,声势浩大,他只觉无趣,哼唧一声,与拓跋雠语,“想不到,这场国商宴,郑人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拓跋雠点头,低声叮嘱对曰:“郑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属下定会全力护主公周全!”

    阵风拂面,姬仇不禁裹紧了玄衣,还有里衣里的保命符。

    晋国身后的是宋国使团,宋戴公及护卫将军数十人;陈国外节使臣傅渊率陈国商贾三团一道赴约;卫国来的是大祭司旭尧及护卫数十人。他的一身白衣打扮,仙气十足,惹得一众郑国女子欢呼雀跃,眼神发光。毕竟有关诸国礼节之事,卫武公清楚郑武公的脾性,于是乎断然不会亲自出面,免得抢了东道主的风头;楚王若敖同样派了外节使臣赴约,这个相貌平平的不苟言笑的甄子骞,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正气,不卑不亢,很难对付。燕顷侯倒是与安坐马车内的诸侯王不同,他身披战袍,腰间挂刀,御马前驱。还有就是谢邑的申伯,他怀揣金灿灿的宝箱一个,满脸安慰,毕竟即将可以看到几年未见的外嫁女武姜,自然激动不已。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队伍中还有来自东洛的势力。

    姚邕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东洛的外节使臣岑予正。姚邕急了,焦虑万分,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这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宫人传信,武公听罢,生闷不悦,哼唧一声,吩咐宫人:“既然来了,那就好生招待。如若落下舌根,本王在君上面前,怕也不好交待!”武公啧啧称赞,对曰:“祁爱卿果然料事如神!”

    诸国使臣在郑国百姓的热烈欢迎与簇拥之下陆陆续续进入王城,礼部司、地官大司徒、卿家、御林军、护卫军乃至于大祭司等朝中要员系数出席迎接。酉时三刻,明月宴启,轻歌燕舞,鼓瑟吹笙,编钟编磬,叮叮咚咚,时而悠扬舒缓,时而热烈欢畅,时而低沉浑宏。

    一曲《千乘之风》,分五章,唱尽宫、商、角、徵、羽五音,让人叹为观止。

    一则诗曰:“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二则诗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三则诗曰:“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四则诗曰:“羔裘如濡,洵直且侯。彼其之子,舍命不渝。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五则诗曰:“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曲幕,诸国使臣纷纷拍手叫好。旭尧细细品评,对曰:“好一首《千乘之风》,把这世风搬上大雅之堂,竟能又与鼓瑟钟磬合二为一!毫无违和杂音,通俗晓畅,真叫人回味无穷矣!”

    武公讶异好奇,啧啧称赞:“想不到大祭司竟也是个知音人啊!难得难得!”

    旭尧恭敬回曰:“承蒙武公抬举,旭某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

    武公高兴,举觞邀饮:“来!”众人迎声同饮,颇为热闹。

    只有姬仇如坐针毡。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郑国君主,还有围绕在他身旁的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高手,都在紧紧地盯着他。

    一阵风拂面,姬仇禁不住又揣紧了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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