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崩溃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暴动的原因，王初元三人足以。
回到山洞时，李鸩还在掰方季平的阴神，面庞都已经虚幻起来，李松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往姚成安身后缩了缩，“看着就疼啊。”
李鸩突然松开对方季平的牵制，拍了拍手，而方季平在跌在地上以阴神形态激起一层灰尘，李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现在你的阴神已经完全实质化了，只要敌人不用灵识将你阴神泯灭，你逃会你的阳身中，自然就能再活过来。”
方季平揉了揉头，闻言问道：“那我阳身可以和我阴神一同战斗吗？”
“理论上可以，但没必要。”李鸩面上淡淡，“只要你阴神阳身俱灭，任你多强都会死，与其阴神阳神分散力量，不如你一体之力杀敌保险——你要打不过，倒可以用阴神，跑也跑不掉就是了。”
方季平一噎，眼珠在眼眶内转了一圈，“那群战呢？”
“可以。”
姚成安猛的看向他，难能失态，激动难抑：“那为何不在群众内推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一分为二，战力大增！”
李鸩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修炼吗？方季平心湖十分扎实，又有张焘护道才能如此，还普及，你想累死谁？”
姚成安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半晌不出一句话，从眼神中流出悲寂。
李鸩微皱眉头，“外面至于到这种地步的吗？”
“大宗虽多，天山门落魄，百花谷隐世不出，王屋神出鬼没，罗浮山不听指挥，昆仑自己还有个昆仑妖窟，援助那是有心无力。”王初元叹了口气，李鸩问道：“那世家呢，他们也派不出多少修士吗？”
王初元苦笑说道：“外界其实……是排斥世家的。没有外界人力传入，世家再强也只是个家族，再加上近几十年多家遭来飞来横祸与战乱堆积，现在活下来的世家子弟实在是少，镇守京城妖窟都还需要区调令，向外界求援。”
李鸩沉默下来，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瞳孔中流转，身上凌利的杀意渐渐弱了下去，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一时山洞无声，所以李鸩喃喃自如也那般清晰，他说——“那就，试着活下来吧。”
城门外，张焘驻足，猛的扭头看向一方，下意识的就要走过去，被门下的英俊男子叫住，“张焘！你都已经到了，还要回去吗？”
张焘张了张口，似哭似笑。
男子皱了皱眉，心头一抽，也忍不住抬头望去，同一时间，京城妖窟内的章向北也有所感应，一刀劈掉对面妖兽的头颅。
京城世家，上下俱为一体，实力越强，也是如此，李鸩实力再上一层，连带了这句话也传在世家子弟心中，张焘是听见这句话的，黎正和章向北不过隐隐有所感应，而崔生和姜唯压根不知所云，王初元更是如此。
在李鸩说完这句话后，第二次暴动全面开启。
李鸩转身走向龙骨，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方季平看了阳身一眼，赶紧跟上王初元的脚步，飘了出去。
李鸩摸了摸头骨，笑叹一声。
……
方季平试着劈出几刀，差点爱上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李松寒向他攻击的方向看了看，眼角都抽歪了，“我操，快是快，可你这玩意儿单体伤害啊？”
这些妖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妖兽，普通妖兽也不要命，可也不至于这么不要命，一个劲的往前冲，它们是龙骨山上那条真龙杂乱的灵力和怨气所形成。
骨龙不死，它们不灭，从一开始李鸩就告诉他们了。
这满山怨灵一齐冲上来，对四人来说真挺要命的，他们那可都是单体攻击者，上一次暴动来得少，王初元三人勉强能抵挡得住，这次可能要费力了。
阴神弱的连三境初阶的修为都没有，好在怨气幻化的妖兽而已，也强不到哪里去，方季平应对的也算周到。
刀、枪，拳招式多变，大不了一近身就改为挥，王初元用的可是弓箭，再多变还能怎么变？王初元搭弓搭到手都抽筋，也阻止不了它们近身。
离他最近的李松寒脸色一变，刚要去接手，王初元火冒三丈，怒吼道：“给脸不要是吗？！”
王初元浑身气势一变，手中长弓一挥直接砸向前面的半鱼半猴妖兽脑浆炸裂，白金长弓瞬间被鲜血染红，长弓两端的突出被他拿着砸，其攻击力堪比双刀。
都什么人啊？平时王初元总是笑吟吟的，现在这个残暴样让李松寒更为心惊，老姚也杀疯了，他都没有这种感觉，反差越大，越让人害怕。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反正连方季平阴神都疲惫不堪了，王初元嫌弃的把身上的肠子扯下来，问道：“你们有换洗的衣服吗？”
“忍忍吧。”方季平随口说道，王初元竖眉怒道：“忍不了！一刻都忍不了了！实在不行，我裸奔得了。”
方季平无奈说道：“这么娇气啊？”
王初元差点气吐血，拎起长弓就要给他一下，被李松寒给按下去，“别气别气，不至于王娇娇。”
王初元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刀，姚成安将手中衣袍向他一递才勉强啊安慰住他濒临爆炸的情绪，结果姚成安来了一句，“给你，王娇娇。”
王初元猛地看向他，直接气乐了，不痛不痒的骂了句有病。
另三人相视一笑，也算个苦中作乐了，没了天道压制的方季平双手环胸，忽然一笑，阴气环绕就好像身着黑衣，身上也没有什么肠子，潇洒的很。
方季平看王初元愁眉苦脸的，还忍不住去聊骚，被一弓打的七荤八素。
李鸩站在骨架前，又好似站在千里之外，骨龙空灵的声音响起：“真的，你不如放弃那些蝼蚁，和本座共创妖界，你为何执迷不悟？”
“不一样的。”
李鸩摇了摇头，看着四人嬉笑打闹地从不远处走来，一时失神，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止他们，他也曾如此，他的过去如金子也要闪耀，很多时候，他选择守护的从不是那些东西或者那个人本身，他想所守护的，一直都是自己的过去。
……
在龙骨山经历两次暴动的同时，京城妖窟也在抵御暴动，章向北眼神平静，与大多数人不同，越惨烈的战争他越平静，他垂眸望着被运回来的残尸，甚至称得上冷漠，这样的镇守使太陌生，根本没有人给上前打声招呼——哦，是有一个的。
“章镇守。”崔生叫了一声，大步上前，“地上传来消息，一切安好，放心吧。”
章向北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又道：“进入龙骨山的人，是张焘亲自挑的？”
“对。”
“会怪他吗？”章向北偏头看向他，轻笑道：“河饶崔家资源枯竭，本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吧？”
崔生坦坦荡荡，大方应下：“不错，但我服从张宗师的命令。不过张宗师他在这个关头离开京城……镇守留心。”
“不用管，他一向散漫惯了。”章向北无力的挥了挥手，顿了顿，他语气复杂的说道：“而且，我信他不会害我。”
身后军营时不时有孩童悦耳的笑声传来，崔生下意识的侧头望去，忧心重重的说道：“也不知道让哆哆来是好还是坏，她才是个一境啊。”
“既然都让他下来了，就别管那有的没的。”
军营内，少女拉着孩童的手，笑魇如花，“哎呀，真要谢谢你了，之间我是求爷爷求奶奶，又找娘亲的，就这样我爹的都不放我下来，还好有你！”
黄芸眯起眼睛微笑着，少女看着看着就有些发毛，笑容渐敛，轻轻推了她一把，“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黄芸歪着头，笑嘻嘻的说道：“崔姐姐，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少女有些迟疑，“不好吧，我爹……”
“只看一眼啦！”黄芸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摇着。
少女拗不过他，拍了拍她的头，点头说道：“好吧，那就一眼哦！出去也要听我的话。”
黄芸连连点头答应。
但凡张焘或者李鸩在场都能发现不对劲，可惜这场悲剧注定要发生。
京城妖窟第一次暴动已经结束，现在是在清理战场，崔生站在章向北身后，看着痛苦哀泣的人们轻皱眉头，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一车又一车的血肉从两人身前推去，一个头颅从两人身后飞来，恰好落在血肉堆顶，又恰好和他对上视线。
崔生三十余岁，也参战无数，此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似的脸庞，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禁不住后退，他瞪大双眼，忍不住发抖。
“哈哈哈，李鸩啊！你能趁封印松动出来，我就不可以吗？”黄芸浑身散发着黑气，声音嘶哑，眼睛血红，俯身如龙入海，几乎没有人能在它面前活着超过三秒，它肆意屠杀，所到之处连求饶声都无人可以发出。
章向北立马大喊说道：“所有人！撤退！”
大地突然开始晃动，章向北脸色一僵，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京城妖窟是个好东西，它总会挑最不合适的时候暴动。
崔生在二十五岁能当上河饶崔家家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仍然处在极端的悲伤与惊恐中，他也能急忙向出口跑去，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而向一处人口密集的军营，掐诀御水一气呵成。
他带起两个大宗子弟，似有感应，偏过头去看见了仅距他十几步的妻子，他看见她微笑着向他点头，崔生刚有些动摇的心稳定下来，扭头便走。
姜唯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她无奈一笑同样掐诀，轻喝道：“里山。”
山土震动，里山姜家，以一身之躯形成一道屏障，为自己的丈夫救援争取到了时间。
崔生如流水般，拖着一个又一个修士向门口送去，人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天大的灾难，争先恐后的向门口涌去，崔生破口大骂道：“年纪小的先进！年纪小的先！抢个屁！”
崔生深知通道不可能一下子走那么多人，但是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都有可能全军覆灭。
不远处，里山外，章向北与黑龙对上，被打的连连后退，喋血不断，纵然有不少世家子弟在旁辅助也撑不了多久。
崔生忍了忍，蓦地笑出声，无奈的歪头：“好吧，但也可以。”
“河饶！”
崔生暴喝一声，身影渐消，从他身上涌出一缕缕灵力，灵力汇聚，在一起似乎都能听见哗哗水声，灵泉围绕着他们，将他们一起带了，灵泉竟然能够扰乱次维度将通道拓展，甚至包括想要救援章向北的人都被捞了回来。
代价是从此世间再无崔生。
这一战，世家留名，里山姜家姜唯以一已之身营造安全区，河饶崔家崔生以一水绕百人争取到了大把撤退时间。
当然，代价也惊人。
姜家与崔家功法彻底失传。
章向北一口鲜血喷出，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他近乎哀求的说道：“你们快出去吧，我可以挡住的……”
求求你们，为世家留种吧！
年轻貌美的女人摇了摇头，飞到章向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那双眼眸含笑，她是被章向北带大的。
“云中。”
女子一套云中掌，轻飘飘却一掌将章向北拍了下去，堂堂封王级沦落到被七境宗师拍下去，一是因为世家功法强悍而章向北又不对这些后辈设法，二则是因为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一直在通道口守住的最后一缕灵泉围绕在章向北身上，带着崔生生前最后一个念头——为世家留种——以一种强烈的力度将章向北他推了出去。
章向北瞪大了双眼，那条骨龙毫不留情的咬下，一群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
章向北不明白，死他一个换一群，不比死一群换他一个值吗？
他马上就明白了。
地下大厅被冲击摧毁，通道如漩涡直接裸露在半空中。
他刚走出去，黑龙便冲了出来，不仅如此，妖兽也伴着它出现。
章向北捂着腹部，下意识地看一向龙骨山，他让他们撤退是有道理的，果然下一刻，长剑破空而出，李鸩声音让人如坠冰窟，“滚回来！”
剑光真的撕开了时空，爆发出来的光芒，皓月不可争也。
剑光从中劈下，骨龙身影顿散，黄芸小小的一只掉了下来，不知生死。
古龙是消散了，还有千百只妖兽留在原地。
章向北面上含笑，骨龙是李鸩的责任，而这些妖兽群是他的责任，他直起腰杆。
他正想要安然赴死，有人大声喊道：“诸位！岂可苟活？！”
他迈出一步，后面修士同样上前。
“各位，此次是我的责任。”顿了顿，章向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还好啊，没把她留在地面。”
遇见古龙，他等尚有一博之力，若在地面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妖兽群，章向北突然明白那些世家子弟的心情了，如果说是章向北死亡的话，那么他们不一定能阻挡住妖群，尤其是那个通道还敞开着，从中源源不断的走出妖兽，所以他们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为人族换取一线希望。
女童逆着逃亡的人群，在他们脚下奔跑，也不知被踹了多少脚，白玉的小脸庞灰尘沾了个满，她死死握住手中玉佩。
她正是被张焘留下来的付与洋，此刻张焘离去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当时张焘的表情动作，她其实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记得，在很危险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东西送到！
前面已经没什么群众了，付与洋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妖兽，脚底发软，踩上一粒石子向前跌去。
赶不过去了。付与洋莫名这么想，这东西是要给谁的？
付与洋脑中灵光一闪，把玉佩向前一抛，同时大声喊道：“章向北！”
章向北猛的扭头，一眼就认出了是张焘的东西，连忙接住，入手温润，他眼中狠厉一闪而逝，转身将它扔向空中漩涡。
“再见，京城妖窟。”
在龙骨山又一次守住的同时，京城妖窟失守，京城世家传人仅剩五位。
……
李鸩始终关注山下动静，见妖兽气息一个一个消失才放下心，紧绷的眉眼松下来，虎口迸裂，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管伤势，偏头看向王初元，他想笑一笑，实在笑不起来，“王初元，世家只剩我们了。”
可是为什么呢？京城六十四家，家家无私心，为京城妖窟慷慨赴死，为什么最后是这个结果呢？
李鸩叹了口气，最近一直不开心。
回到山洞时，李鸩还在掰方季平的阴神，面庞都已经虚幻起来，李松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往姚成安身后缩了缩，“看着就疼啊。”
李鸩突然松开对方季平的牵制，拍了拍手，而方季平在跌在地上以阴神形态激起一层灰尘，李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现在你的阴神已经完全实质化了，只要敌人不用灵识将你阴神泯灭，你逃会你的阳身中，自然就能再活过来。”
方季平揉了揉头，闻言问道：“那我阳身可以和我阴神一同战斗吗？”
“理论上可以，但没必要。”李鸩面上淡淡，“只要你阴神阳身俱灭，任你多强都会死，与其阴神阳神分散力量，不如你一体之力杀敌保险——你要打不过，倒可以用阴神，跑也跑不掉就是了。”
方季平一噎，眼珠在眼眶内转了一圈，“那群战呢？”
“可以。”
姚成安猛的看向他，难能失态，激动难抑：“那为何不在群众内推行，几乎所有人都可以一分为二，战力大增！”
李鸩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修炼吗？方季平心湖十分扎实，又有张焘护道才能如此，还普及，你想累死谁？”
姚成安被他呛得哑口无言，半晌不出一句话，从眼神中流出悲寂。
李鸩微皱眉头，“外面至于到这种地步的吗？”
“大宗虽多，天山门落魄，百花谷隐世不出，王屋神出鬼没，罗浮山不听指挥，昆仑自己还有个昆仑妖窟，援助那是有心无力。”王初元叹了口气，李鸩问道：“那世家呢，他们也派不出多少修士吗？”
王初元苦笑说道：“外界其实……是排斥世家的。没有外界人力传入，世家再强也只是个家族，再加上近几十年多家遭来飞来横祸与战乱堆积，现在活下来的世家子弟实在是少，镇守京城妖窟都还需要区调令，向外界求援。”
李鸩沉默下来，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瞳孔中流转，身上凌利的杀意渐渐弱了下去，这是个沉重的话题，一时山洞无声，所以李鸩喃喃自如也那般清晰，他说——“那就，试着活下来吧。”
城门外，张焘驻足，猛的扭头看向一方，下意识的就要走过去，被门下的英俊男子叫住，“张焘！你都已经到了，还要回去吗？”
张焘张了张口，似哭似笑。
男子皱了皱眉，心头一抽，也忍不住抬头望去，同一时间，京城妖窟内的章向北也有所感应，一刀劈掉对面妖兽的头颅。
京城世家，上下俱为一体，实力越强，也是如此，李鸩实力再上一层，连带了这句话也传在世家子弟心中，张焘是听见这句话的，黎正和章向北不过隐隐有所感应，而崔生和姜唯压根不知所云，王初元更是如此。
在李鸩说完这句话后，第二次暴动全面开启。
李鸩转身走向龙骨，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方季平看了阳身一眼，赶紧跟上王初元的脚步，飘了出去。
李鸩摸了摸头骨，笑叹一声。
……
方季平试着劈出几刀，差点爱上这种轻飘飘的感觉，李松寒向他攻击的方向看了看，眼角都抽歪了，“我操，快是快，可你这玩意儿单体伤害啊？”
这些妖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妖兽，普通妖兽也不要命，可也不至于这么不要命，一个劲的往前冲，它们是龙骨山上那条真龙杂乱的灵力和怨气所形成。
骨龙不死，它们不灭，从一开始李鸩就告诉他们了。
这满山怨灵一齐冲上来，对四人来说真挺要命的，他们那可都是单体攻击者，上一次暴动来得少，王初元三人勉强能抵挡得住，这次可能要费力了。
阴神弱的连三境初阶的修为都没有，好在怨气幻化的妖兽而已，也强不到哪里去，方季平应对的也算周到。
刀、枪，拳招式多变，大不了一近身就改为挥，王初元用的可是弓箭，再多变还能怎么变？王初元搭弓搭到手都抽筋，也阻止不了它们近身。
离他最近的李松寒脸色一变，刚要去接手，王初元火冒三丈，怒吼道：“给脸不要是吗？！”
王初元浑身气势一变，手中长弓一挥直接砸向前面的半鱼半猴妖兽脑浆炸裂，白金长弓瞬间被鲜血染红，长弓两端的突出被他拿着砸，其攻击力堪比双刀。
都什么人啊？平时王初元总是笑吟吟的，现在这个残暴样让李松寒更为心惊，老姚也杀疯了，他都没有这种感觉，反差越大，越让人害怕。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反正连方季平阴神都疲惫不堪了，王初元嫌弃的把身上的肠子扯下来，问道：“你们有换洗的衣服吗？”
“忍忍吧。”方季平随口说道，王初元竖眉怒道：“忍不了！一刻都忍不了了！实在不行，我裸奔得了。”
方季平无奈说道：“这么娇气啊？”
王初元差点气吐血，拎起长弓就要给他一下，被李松寒给按下去，“别气别气，不至于王娇娇。”
王初元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刀，姚成安将手中衣袍向他一递才勉强啊安慰住他濒临爆炸的情绪，结果姚成安来了一句，“给你，王娇娇。”
王初元猛地看向他，直接气乐了，不痛不痒的骂了句有病。
另三人相视一笑，也算个苦中作乐了，没了天道压制的方季平双手环胸，忽然一笑，阴气环绕就好像身着黑衣，身上也没有什么肠子，潇洒的很。
方季平看王初元愁眉苦脸的，还忍不住去聊骚，被一弓打的七荤八素。
李鸩站在骨架前，又好似站在千里之外，骨龙空灵的声音响起：“真的，你不如放弃那些蝼蚁，和本座共创妖界，你为何执迷不悟？”
“不一样的。”
李鸩摇了摇头，看着四人嬉笑打闹地从不远处走来，一时失神，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止他们，他也曾如此，他的过去如金子也要闪耀，很多时候，他选择守护的从不是那些东西或者那个人本身，他想所守护的，一直都是自己的过去。
……
在龙骨山经历两次暴动的同时，京城妖窟也在抵御暴动，章向北眼神平静，与大多数人不同，越惨烈的战争他越平静，他垂眸望着被运回来的残尸，甚至称得上冷漠，这样的镇守使太陌生，根本没有人给上前打声招呼——哦，是有一个的。
“章镇守。”崔生叫了一声，大步上前，“地上传来消息，一切安好，放心吧。”
章向北淡淡的嗯了一声，突然又道：“进入龙骨山的人，是张焘亲自挑的？”
“对。”
“会怪他吗？”章向北偏头看向他，轻笑道：“河饶崔家资源枯竭，本来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吧？”
崔生坦坦荡荡，大方应下：“不错，但我服从张宗师的命令。不过张宗师他在这个关头离开京城……镇守留心。”
“不用管，他一向散漫惯了。”章向北无力的挥了挥手，顿了顿，他语气复杂的说道：“而且，我信他不会害我。”
身后军营时不时有孩童悦耳的笑声传来，崔生下意识的侧头望去，忧心重重的说道：“也不知道让哆哆来是好还是坏，她才是个一境啊。”
“既然都让他下来了，就别管那有的没的。”
军营内，少女拉着孩童的手，笑魇如花，“哎呀，真要谢谢你了，之间我是求爷爷求奶奶，又找娘亲的，就这样我爹的都不放我下来，还好有你！”
黄芸眯起眼睛微笑着，少女看着看着就有些发毛，笑容渐敛，轻轻推了她一把，“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黄芸歪着头，笑嘻嘻的说道：“崔姐姐，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少女有些迟疑，“不好吧，我爹……”
“只看一眼啦！”黄芸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摇着。
少女拗不过他，拍了拍她的头，点头说道：“好吧，那就一眼哦！出去也要听我的话。”
黄芸连连点头答应。
但凡张焘或者李鸩在场都能发现不对劲，可惜这场悲剧注定要发生。
京城妖窟第一次暴动已经结束，现在是在清理战场，崔生站在章向北身后，看着痛苦哀泣的人们轻皱眉头，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一车又一车的血肉从两人身前推去，一个头颅从两人身后飞来，恰好落在血肉堆顶，又恰好和他对上视线。
崔生三十余岁，也参战无数，此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似的脸庞，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禁不住后退，他瞪大双眼，忍不住发抖。
“哈哈哈，李鸩啊！你能趁封印松动出来，我就不可以吗？”黄芸浑身散发着黑气，声音嘶哑，眼睛血红，俯身如龙入海，几乎没有人能在它面前活着超过三秒，它肆意屠杀，所到之处连求饶声都无人可以发出。
章向北立马大喊说道：“所有人！撤退！”
大地突然开始晃动，章向北脸色一僵，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京城妖窟是个好东西，它总会挑最不合适的时候暴动。
崔生在二十五岁能当上河饶崔家家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即使仍然处在极端的悲伤与惊恐中，他也能急忙向出口跑去，跑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而向一处人口密集的军营，掐诀御水一气呵成。
他带起两个大宗子弟，似有感应，偏过头去看见了仅距他十几步的妻子，他看见她微笑着向他点头，崔生刚有些动摇的心稳定下来，扭头便走。
姜唯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也许这就是最后一眼，她无奈一笑同样掐诀，轻喝道：“里山。”
山土震动，里山姜家，以一身之躯形成一道屏障，为自己的丈夫救援争取到了时间。
崔生如流水般，拖着一个又一个修士向门口送去，人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天大的灾难，争先恐后的向门口涌去，崔生破口大骂道：“年纪小的先进！年纪小的先！抢个屁！”
崔生深知通道不可能一下子走那么多人，但是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都有可能全军覆灭。
不远处，里山外，章向北与黑龙对上，被打的连连后退，喋血不断，纵然有不少世家子弟在旁辅助也撑不了多久。
崔生忍了忍，蓦地笑出声，无奈的歪头：“好吧，但也可以。”
“河饶！”
崔生暴喝一声，身影渐消，从他身上涌出一缕缕灵力，灵力汇聚，在一起似乎都能听见哗哗水声，灵泉围绕着他们，将他们一起带了，灵泉竟然能够扰乱次维度将通道拓展，甚至包括想要救援章向北的人都被捞了回来。
代价是从此世间再无崔生。
这一战，世家留名，里山姜家姜唯以一已之身营造安全区，河饶崔家崔生以一水绕百人争取到了大把撤退时间。
当然，代价也惊人。
姜家与崔家功法彻底失传。
章向北一口鲜血喷出，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他近乎哀求的说道：“你们快出去吧，我可以挡住的……”
求求你们，为世家留种吧！
年轻貌美的女人摇了摇头，飞到章向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那双眼眸含笑，她是被章向北带大的。
“云中。”
女子一套云中掌，轻飘飘却一掌将章向北拍了下去，堂堂封王级沦落到被七境宗师拍下去，一是因为世家功法强悍而章向北又不对这些后辈设法，二则是因为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一直在通道口守住的最后一缕灵泉围绕在章向北身上，带着崔生生前最后一个念头——为世家留种——以一种强烈的力度将章向北他推了出去。
章向北瞪大了双眼，那条骨龙毫不留情的咬下，一群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
章向北不明白，死他一个换一群，不比死一群换他一个值吗？
他马上就明白了。
地下大厅被冲击摧毁，通道如漩涡直接裸露在半空中。
他刚走出去，黑龙便冲了出来，不仅如此，妖兽也伴着它出现。
章向北捂着腹部，下意识地看一向龙骨山，他让他们撤退是有道理的，果然下一刻，长剑破空而出，李鸩声音让人如坠冰窟，“滚回来！”
剑光真的撕开了时空，爆发出来的光芒，皓月不可争也。
剑光从中劈下，骨龙身影顿散，黄芸小小的一只掉了下来，不知生死。
古龙是消散了，还有千百只妖兽留在原地。
章向北面上含笑，骨龙是李鸩的责任，而这些妖兽群是他的责任，他直起腰杆。
他正想要安然赴死，有人大声喊道：“诸位！岂可苟活？！”
他迈出一步，后面修士同样上前。
“各位，此次是我的责任。”顿了顿，章向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是还好啊，没把她留在地面。”
遇见古龙，他等尚有一博之力，若在地面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妖兽群，章向北突然明白那些世家子弟的心情了，如果说是章向北死亡的话，那么他们不一定能阻挡住妖群，尤其是那个通道还敞开着，从中源源不断的走出妖兽，所以他们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为人族换取一线希望。
女童逆着逃亡的人群，在他们脚下奔跑，也不知被踹了多少脚，白玉的小脸庞灰尘沾了个满，她死死握住手中玉佩。
她正是被张焘留下来的付与洋，此刻张焘离去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当时张焘的表情动作，她其实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记得，在很危险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东西送到！
前面已经没什么群众了，付与洋看着那巨大无比的妖兽，脚底发软，踩上一粒石子向前跌去。
赶不过去了。付与洋莫名这么想，这东西是要给谁的？
付与洋脑中灵光一闪，把玉佩向前一抛，同时大声喊道：“章向北！”
章向北猛的扭头，一眼就认出了是张焘的东西，连忙接住，入手温润，他眼中狠厉一闪而逝，转身将它扔向空中漩涡。
“再见，京城妖窟。”
在龙骨山又一次守住的同时，京城妖窟失守，京城世家传人仅剩五位。
……
李鸩始终关注山下动静，见妖兽气息一个一个消失才放下心，紧绷的眉眼松下来，虎口迸裂，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管伤势，偏头看向王初元，他想笑一笑，实在笑不起来，“王初元，世家只剩我们了。”
可是为什么呢？京城六十四家，家家无私心，为京城妖窟慷慨赴死，为什么最后是这个结果呢？
李鸩叹了口气，最近一直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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