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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流民之苦(四)

    管家是在四方城存在了很长时间的一个家族,在上一个皇帝在位的时候,管家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安居一隅,从来不加入甚么势力牵扯,而在那个时候流民巷就已经是交给管家来管了,不过那个时候管家的家主自然不是管青言,那个时候的流民巷也还是真正的流民巷。

    管青言当初如何坐上管家家主之位也是实在难说,他本是管家第四个儿子,管家前任家主是他的哥哥,管青言的父亲在很久之前久已经去世了,大约是在慕子忱回城之后差不多的时间就病逝,然后管家家主之位就传给了管家的老二管青初。

    管青初掌管管家时间说长也长不到哪里去,差不多又是在五年之前,管青初莫名其妙突然患病突然去世,旁人都是不晓得到底发生甚么事情,只晓得管青初当初去世时将管家家主之位交给了管青言。

    管青言那时候已经跟羽家走得十分近,甚至于是跟羽程欢称兄道弟,他接管管家之后羽程欢还专门来访贺喜,那个时候苏城叛变消息已经传出,羽程欢的地位在城中是一跃而起,没人敢小看他,因为如此,管青言连带着管家都是出名起来,因为羽家的关系,也没有人敢对管家如何。

    而流民巷也差不多是在五年之前,就换掉了宫中的守卫,由管家的人代替,皇帝当初正是病中无暇管理更多事务,再加之管青言的理由又是合情合理,也是找不出由头拒绝,也就撤回了人手,这些年来传到皇帝耳中的消息都是流民巷一切安好。

    本来慕子忱有个元叶做耳目,可是元叶偏偏当初被羽归寄无意中救过性命,一直对于羽家心存感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总想庇护他们,而管青言又跟羽家走得那样近,元叶又不曾真正进入过流民巷,根本不了解其中情况,这也是羽程欢所谓……

    流民巷若真是如苏璃那样说,那么一定是管家的问题,管青言有问题那羽程欢也是脱不了干系,慕子忱想到如此,就是想到自己身上的噬心蛊,这可是必须要经过男女之事才能种下的蛊,他很早就有了疑心,可是却一直不愿意相信。

    此时苏璃看着面前脸色大变的管青言,笑笑道:“他们就在那边,管大人可是要我将他们唤过来?一同进府吃一杯酒,为管夫人贺寿。”

    管青言顺着苏璃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霎时一百,他自然是认得慕子忱与元叶的,此时真正见到慕子忱与元叶站在那边,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方才看守流民巷的人过来禀告有三个不知道身份的人去过,两男一女,一男子身体不好,而另外一男子身怀高深武艺,而衣着描述,却是与苏璃三人很是相似。

    难道……管青言本是因为心虚而煞白的脸此刻已然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赶忙起身,道:“不了,不了,我自己过去找他们。”

    管青言匆匆忙忙起身走下台阶,还险些自己绊自己一跤,剩下的人无论是客人还是管家的人,都是一脸懵逼,看着管青言离去,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苏璃转而对一个看起来长得就像是管事的人说道:“管大人刚刚跟我说他与那边的两个人有要紧话要说,他们可是老朋友了,见他太过急切竟是都忘记交代你,想来这边还需要你来代劳。”

    那人恍然大悟,有些感激得朝苏璃点点头,赶紧去招呼剩下的客人来。

    而苏璃走到慕子忱那边时,只见管青言神色十分拘束,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得:“不知道陛下来此是所为何事?这外边天气冷,陛下可莫要伤了身子。”

    慕子忱声色淡淡:“不牢你费心了,我最近听到一些事情,与那流民巷有关,就想来这流民巷瞧一瞧,出门匆忙忘记带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价,被人拦在巷口。”

    听到此处管青言隐在袖中的手不觉一抖。

    而慕子忱则是继续道:“我记得流民巷有看守是为了维持秩序,从未有过说法是为了不让人进出,如此禁制,我倒想晓得是谁制定下来的?”

    他说着转而看管青言,而管青言却是眼神乱瞟,也不敢看那慕子忱,他支支吾吾道:“本来是没有这些规矩的,毕竟当初的规矩是先帝定下的,无人敢更改……只是近些日子来……那流民巷……”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后颈出了一片冷汗。

    “那流民巷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正在查凶手,所以要封闭巷口不让人出入,而且那流民巷中空气不是很好,陛下正是病着还是莫要去了,万一被染了病可不好。”

    慕子忱紧紧看着他:“哦?”

    管青言语气更是磕巴了一些,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慕子忱道:“不知道那流民巷近日来是发生了甚么事情?为何我去了就会染病?流民巷中的病是从何而来?”他声色微微加重一些:“青岩,你今天怎的怪怪的?说话都说不清楚?”

    管青言低着头,沉默片刻,而一旁的元叶感觉到腰间别着的刀有点松,许是刚才拔刀然后手冷没有别好,就伸手去扶了扶刀,而管青言眼角余光瞥到元叶这一动作,是吓得一激灵,猛然抬头看着慕子忱,看着他颇是严肃的脸色,心中是慌了起来。

    他道:“是我管教不严,我那府中有一个家仆在看管流民巷时喝了点小酒就是醉了,哪知道就是发了酒疯,在流民巷中走动,不小心与一女子相撞,他不甚将那女子撞倒在地,而那女子竟以为他要非礼于她,不停喊叫,还拿石头砸他,人慌乱起来就是没数,那石头砸到了他的脑袋,他又是醉着。”

    “云里雾里的,他就反手抢过那石头也去砸那女子,而后就离开了,哪知第二日却见到那女子死在那边,而问他他却是甚么记忆都没有了……”

    慕子忱道:“杀人乃是大事,为何要封闭消息自己处理?可是想徇私?”

    管青言赶紧道:“不是不是,那个仆人我晓得,他胆子十分小,决计不敢做出杀人之事,即使是醉了酒,他也没那个本事杀人,而且那天晚上看守的人都是喝了酒睡着,并不晓得有没有人趁这个机会偷偷进去,事后我狠狠责罚了他们,而流民巷中有人说确实是丢了些东西。”

    他抬眼瞅了瞅慕子忱的脸色,继续道:“我怀疑……我怀疑是有贼人偷偷进入了流民巷,那女子乃是那人所杀,我不愿冤枉任何人,所以这才封闭起来仔细巡查。还请陛下谅解。”

    慕子忱思虑片刻,道:“原来如此,想来是我错怪你了。”

    管青言听到此话,是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苏璃与元叶却是暗暗摇头,慕子忱哪里会真正相信他的话,若是没有之前巷口那三个士兵之事,或许慕子忱还会相信几分,可是此刻他是再也不会相信那管青言的话了。

    慕子忱看着管青言,终是笑笑道:“你那看守巷口的三个仆人不愿意我进去,阻拦于我,我听奚儿说着流民巷最近是可能有瘟疫起的预兆,这位叶姑娘是城中医术极高的大夫之一,我今日带着她前来去瞧一瞧,研究解决之法,你带着我们去罢。”

    管青言刚刚放松下来,听到慕子忱还是坚持要去那流民巷,脸色又是一白,可是此时无论如何也不敢拒绝慕子忱啊,他拳头捏紧了些,强装镇定道:“陛下可否能等属下回去告知夫人一声,她今日的生辰,望陛下见谅。”

    慕子忱笑笑:“我自是晓得,你回去告诉她一声,顺带替我捎去祝福。”

    管青言连连点头,赶紧是转身朝管家跑去。

    而他一离开,慕子忱的脸是沉了下来,他转而看苏璃,轻轻开口道:“如何看?”

    苏璃一怔,随即笑笑:“陛下都已经看出来,何必问我?”

    慕子忱沉默片刻,最后仰头看着天,长长叹了口气。

    当初的事,终是他看错了人,做错了事。

    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管青言一路是跑着回到管夫人的房间的,管夫人此时在厅中坐着与一堆妇人说话,衣着华丽,脸上蒙着面纱,这是如此瞧,是一位极为有气质的美人了,而几人正是说到好笑处掩着口鼻正在笑,管青言急吼吼闯进来,拉着管夫人就是朝里间走去。

    管夫人本是嫌他败了兴致,却见他面色十分不好,关切道:“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管青言急切道:“你快些派人传消息去给羽将军,就说皇帝来了,他要去那流民巷里查看民情,我拦不住了,而且……而且谅凉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管夫人听到此话也是面色大变,她瞪大双眸抓着管青言道:“你说甚么?谅凉的事情要给皇帝晓得了那还了得?!皇帝是如何晓得的?”

    管青言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当时心慌,你不知道那元叶是刀都握在手里了……我情急之下就抖出来了……”

    管夫人眉头一紧,直接是扬手在管青言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动作过猛,她脸上的面纱也是随之掉落,露出本来面目,外界一直传言管夫人长得奇丑,此时瞧来却是是丑,可是却不是生得丑,而是那一张脸是给毁了容,整张脸皱巴巴的,还能见到血块血丝,十分怖人,再加上她此刻表情扭曲,就是更加吓人了。

    她怒吼道:“管青言!凉凉是我姐姐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可是却不能明出身份这都是因为你!他没了父母都是因为那羽程欢!你如今若是敢让他出了甚么差子,老娘掐死你信不信?!”

    管青言此时一见她的面容,以及被她晃得头晕,本来就心中烦躁,现在是更烦了,他怒吼一声:“混账!”是吓得那管夫人一怔。

    管青言恶狠狠道:“你可莫要忘记当初那些事情你也不干净,少在这边与我装圣人,你如此模样,我不抛弃你,还要你,对你来说已是十分幸运,此刻若是皇帝发觉了些甚么,整个管家都要完蛋!”

    他扬起手是要打管夫人,可是手扬在空中,看着管夫人怔然的脸,他硬是将手放下来,转身离去,抛下一句话:“你赶紧将此事告诉羽将军,皇帝在外边等着我。”

    管青言离去许久,管夫人才知道伸手捂住嘴巴,悻悻哭起来,而边哭也边提笔颤抖写下消息,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叫她将此书信送到羽府给羽将军。

    而此刻的羽府中也正是一团乱,羽程欢最小的弟弟羽琴宣出了一趟门不知道是惹了风寒还是吃了灰尘,回家就晕倒了,他是本来就身子不好,当初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也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人预言说命中有一劫,是以在二十岁之前一直是远离四方城,在城外山外寺居住,静养念经。

    羽家三人是最心疼这个小弟弟,总觉得自己欠了他许多,在他回来之后是想着法对他好,不说原本就在羽府的羽程欢跟羽凉月了,就连宫中的羽岚之也是时不时叫宫女太监送许多好东西出来给羽琴宣。

    管夫人的信送到的时候,羽程欢正坐在羽琴宣房间里,看着面色苍白的羽琴宣面色也是十分焦急,他紧紧盯着那老大夫,紧张道:“丘大夫,你是老大夫了,我这边甚么病症都是找你瞧过,你可是看出了我弟弟这是如何了?”

    那丘大夫搭着羽琴宣的手腕半晌,才起身,叹气摇摇头,一旁的羽凉月见此脸色一变,随即眼眶就是红起来,身子软了软,还好沉玉在身旁将她扶住,而羽程欢则是沉下脸来,一言不发。

    此时外边跑进来一个小仆,还未进门就给守在门口的侍卫拉住:“你干什么去?”

    那小仆道:“有人给将军送了信来。”

    那侍卫道:“将军正烦着,此时不想听任何事,你先在此候着吧。”

    那小仆当然也不愿意惹得羽程欢不开心,就在门口候着了,反正有理由不做杂活他还乐得清闲。

    苏璃三人跟着管青言走到流民巷巷口,却见到那边围了不少人,走近一瞧却是那三个士兵在跟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扭打,跟地痞流氓一样。

    三个男人不觉皱皱眉,而苏璃看到那小孩的面容却是一惊。

    “一一?你怎的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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