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狠人江帆
2065年3月，距离人类灭亡还剩3年9个月。
江帆出高价请人导演，演出，录制了一系列父母和孩子生离死别的场面，然后是孩子们被送入毒气室，最后是孩子的尸体堆成小山被人放火焚烧的画面。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孩子被带走不是去升级，而是永别，再看到这些视频，全球所有的人都站出来抗议联合政府的这一政策，联合政府面临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AI决策系统决定不理会这些噪音，因为这个情况已经被准确推演过了，过一阵子他们自然会接受现实，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领政府救济的废人，是没有底气和政府抗衡的。七人决策委员会也一致支持这个决策，因为他们的老婆和孩子都是真人，完全体会不到这些废人失去爱人和孩子的痛苦。
正如AI系统的预测，在下一次领生活费的时候这些废人基本都闭嘴了，因为AI系统要求他们签署支持政府决策的文件，否则生活费会逐渐降低，直到取消。在是否能活下去，和活的好不好之间，他们只能选择活下去。
第一反击没有成功，江帆决定造假。
现在，江帆认为没有道德约束的顺其自然才是最优的策略。他记得Ken说过，机器人没有道德这个概念就是机器人最大的优势。同样，如果一个人类放弃了道德的约束，就可以在人类世界通行无阻了。
江帆改变了策略，开始抓住仿生人公司的数据可以造假来说话，因为像他一样，还有很多非婚生的孩子，因为怕被发现而注册成了仿生人，也有一些贫困的成年人在早期被注册成了仿生人当成富人的杀人游戏的道具。所以，按照现在国安局的这套做法，世界上会有很多真人被误杀。
唯一能做的要能找到一套可靠的识别真人和仿生人的手段，而据目前科学的进展，人类DNA和最高端的仿生人DNA是很难百分百区分开来的，准确率只能到千分之一；当然如果用一家人的血缘关系来鉴定，能有更高的准确率，就像他和小英和孩子做的那种，但那也会有万分之一的差错。
在另外一方面，很多人购买了仿生人孩子，但把孩子当成真人来注册，为的是让孩子有更健康的心理状态。这种事情在AI政务系统全面推广之前非常多，花点钱就能办到了，现在很多这样的孩子都已接近成年，快要开始谈情说爱了。
于是江帆的情报部门筛选出了五个富人家庭，孩子是非婚生的真人，但身份是仿生人。江帆先安排人举报了这些孩子，迫使老白的警察优先上门回收他们的孩子，在确认孩子被销毁以后，江帆拿出所有事先采集的证据，证明他们其实是真人，状告联合政府滥杀无辜。
同时，江帆的情报部门刷选并举报了15个穷人家庭的孩子，是真人，但之前被非法篡改成了仿生人，供富豪们杀人的游戏。这些孩子也都被警察优先带走销毁。
搜集了足够的证据后，Sailor联合其他的仿生人公司向联合政府提交了一份特别报告。同时，他们一起花巨资在媒体上掀起了第二次舆论海啸。
在全息电视上，大家能看到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拿着证据悲痛欲绝的控诉，二十个家庭，二十个不同的悲情，每天放出一集。
放到第十集的时候，所有有投票权的十万名精英都加入了讨伐的队伍。但AI决策系统依然决定执行原来的方案，根据它的测算，在采取了充分的验证后，误杀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全球最多有50个人被误杀。但这次，七人委员会拒绝了AI的决策，仿生人回收计划被迫终止。
仿生人数量止跌回升，Sailor终于再次度过了难关。
Ken非常高兴。
他需要江帆这种无底线的谋篇布局，只是，江帆这一下子就设计毁灭了二十个家庭，Ken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这类人，朋友是不能做了，但事业的合伙人还是可以的。所以Ken依然非常信任江帆，并照旧把公司让江帆来管理，即使他的亲信一个个被江边缘化甚至清理出公司也都没有提出异议。
此时的江帆并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对手，老白，不会放过他，尤其老白拥有着全世界最强大的计算资源。
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开发出新的仿生技术，让他们的DNA百分百符合人类DNA特征，从而无法从物理上区分开，甚至大脑的胶质细胞，1000亿个神经元，突触，都和人类一样。江帆知道自己在和老白赛跑，他必须尽全力，跑过去老白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老白确实没打算放过江帆，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早就是一个没有人性，没有底线的怪物了。老白说服了7人委员会增加了数十倍的预算投资算力，同时秦朗夜以继日的开发，他需要能百分百准确区分仿生人和真人的系统。
秦朗对自己天分的认识是在在35岁的时候才开始的，他发现自己认为很普通的想法，别人就很难想到，而这些想法，都被别人说成是伟大的创新。他不知道这些想法是怎么产生的，似乎是突然之间的灵感，也许就是上帝的gift把，也许是宇宙中某个神秘力量的波动在他的大脑中产生了涟漪。
老白和江帆的赛跑，就在秦朗的脑波动中展开，并在3个月后见了分晓。
在秦朗的新算法稳定的这一天，他请老白来实验室做验收测试。老白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仿生人走进了测试室，身体被固定在一个椅子上，带上一个头盔，人脑数据马上显示在控制台的屏幕上，系统问了仿生人100个问题，耗时1个小时，休息1个小时，再问另外100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结束，系统马上发出了警报。固定仿生人腕部的装置开始给仿生人的静脉注射针剂，10分钟后化为一滩水和衣服鞋子。工作人员清理现场。1分钟后，记录这个仿生人信息的所有区块链节点的信息更新：因为测试不通过被国安局清理，时间，地点，执行人，见证人。
然后开始真人测试，秦朗自己走进测试房间，坐到椅子上，装置把秦朗双腿，双手固定，头盔降下罩住秦朗的头。问道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老白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会有事，但理论上任何试验都是有可能犯错的。
最终，秦朗顺利通过了测试，并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秦朗给老白解释了原理：“森林狼以外的仿生人无法对自学习的根算法本身进行自我进化，他们的自学习算法都是出厂时固定的，当然可以在线升级新的版本，但无法自己进化修改代码。只有森林狼的可以一定程度上进化，但也无法和人类相比。而人类天生就有这个能力，只是人类的这种机制一直没有研究透，这个研究在森林狼倒闭后就停滞了，其他公司也没有人在做。”
说到这里秦朗喝了口水，刚才他实际上也是有些紧张的，生怕系统误判把自己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的方法就是设计100个问题并同时扫描现有的大脑响应机制，然后1个小时后问另外100个相关问题，观察大脑的响应机制。人类会在前一百个问题后进行对自学习算法做微调，一个小时以后再测试就能区分出细微的差别。而所有的仿生人，包括森林狼之前的仿生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因为能被系统识别出来。”
老白默默听着，大致的思路之前他就知道，所以这次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他只是关注这个过程可能留给外界的感受：“仿生人不要化成水，蒸发掉，抽风机吸走，只剩衣物就好。否则会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视频流出去会怕会有舆论反弹。另外也要做足社会样本测试后再给7人委员会演示。我亲自来做。”
秦朗在随后的一个月做了另外25万组对比测试，确认识别率可以达到百分百后，老白这才定下日子亲自给长老会演示。仿生人的处理方法也依着老白的建议做了改进，会有一个舱体，人穿着衣服鞋子躺进去，合上盖子，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是仿生人，打开盖子的时候就只剩叠好的衣服和摆放整齐的鞋子。工作人员取出后会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送给仿生人的主人做纪念。同时会有一笔赔偿金马上入账。
老白的演示非常成功，当老白从舱体里出来的时候，7人委员会都松了一口气，一致同意继续回收存量的四千万台伴侣型仿生人和一千万台孩子型仿生人。
同时为了避免造成社会动荡，一小部分伴侣型仿生人被回收后重新训练成共享机器人提供公共性服务，但要以时租的方式。
因为秦朗的算法的百分百检测准确率，Sailor和其他仿生人公司束手无策，眼铮铮看着自己的仿生人一个个被回收销毁。
而且因为新的政策，没有孩子的富人无权购买仿生人，穷人的免费配发政策也已经停止，Sailor的新订单数又遭遇了断崖式的下降。
存量仿生人不断消失导致Sailor无法再大量收集用户数据为后续新品的优化提供支撑，新产品的开发也几近乎停滞，这是Sailor历史上面临的第三次危机。
Ken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3个月前，江帆联合其他几个股东要稀释Ken的股份，Ken不想看到管理层内讧，便主动退出，只保留了象征性的1%以保持和这个公司的关系，他希望能作为一个顾问长期留在董事会，他想继续为公司出谋划策，他希望这个公司成功。江帆开始还假装高兴，但很快就不再邀请Ken参加任何会议了。Ken很知趣，反正手头有一笔巨款，在80岁的年龄退休也算是好的结局了。于是Ken开始全世界的走亲访友，他甚至还去冰岛的监狱里看过吴楠。Ken是在BJ和小英喝茶的时候，才听小英说起Sailor的第三次危机。
“我现在和孩子一起过，习惯了，偶尔会和江凡打个电话，主要是让孩子和他说说话。他前阵子还答应来看我们，但似乎现在公司遇到生存危机，走不开。是什么危机？能说吗？”
Ken耸耸肩，“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被江帆边缘化了。”
“怎么会？告诉我。”小英睁大了眼睛。
Ken不想多说，但小英坚持：
“这对我很重要，我要知道江帆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责任应该在我自己吧，那次让他参加东部世界的训练后，江帆就彻底变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攀岩的时候，和江帆拴在一根绳子上，两人悬在空中，绳子只能承重一人的时候，我用刀割断了绳子，你们中国话叫做舍生取义，我以为自己很伟大。可巧，下面有一颗小树挡住了我，没有掉下去，我用手抓着小树以为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江帆却用脚把树枝踩断，看着我坠下悬崖，似乎这样他才真正安全。”
Ken看着小英疑惑的神情，慢慢说道：
“是的，这就是过去我们都信任的江帆。”
在Ken道别的时候，小英给他说狄虎在新加坡，“你反正没事，去那边散散心，狄虎人比较忠厚，应该还是可以当朋友聊聊天的。”
于是Ken来到了新加坡。
狄虎已经不是大家眼里的那个老虎了，他创立的科学守望者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宗教组织，他也成了真正的宗教领袖，全球三千万的信众让联合政府也要敬他三分，但他并没有飘飘然，他依然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除了在大众面前布道，他极少有其他活动。通常他每次布道都能会在十万人的体育场进行，其场面的壮观只有过去的麦家朝圣能与之媲美了。
听说Ken来见他，狄虎非常高兴，特意抽30分钟见了Ken，地点选在了大巴窑的一家咖啡店，这是狄虎的生活状态，他从不去高档场所，所有的接待都是在自己简陋的房子，或者在居民区的大排档里。狄虎的学生告诉Ken狄虎老师很忙，这30分钟的大排档咖啡已经是最高礼遇了，很多大牌的追随者见面最多只能聊上5分钟。
但这次和狄虎的交谈让Ken极不舒服，狄虎说话的口气俨然已经是上帝的代言人了，对叙旧一点兴趣没有，他是更想让Ken成为他的一个追随者，期望中的老上级对老下级的对话，完全变成了新贵对过气明星的教导，如果这不算是羞辱的话。
在Ken离开这个位于宏茂桥的巴沙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话居然是：“祝福老虎吧，他算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如果大家都不免一死，那在人世间多折腾一下岂不是更有意义？”
离开了新加坡，Ken决定给还是和江帆见一面，毕竟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死掉。
江帆礼貌的在内罗毕的总部接待了Ken，他告诉了Ken所有的实情，公司最多只能再撑一年，但他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说完眼神里面流露出不用您老人家操心的表情。
Ken灰溜溜的离开，江帆连象征性的吃顿饭都没有安排，只有一杯白水，连冰都没有加。Ken心里很难受，但他知道江帆能成功，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江帆吗？有什么可遗憾的？遗憾的就是自己出局吧。”Ken出门看到对面的中国城，他以前常和江帆来光顾的那家兰州拉面馆还在，便走了进去要了一碗牛肉拉面。
“so他妈what?”
吃完最后一口面的时候，Ken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早上见江帆的不快一扫而光，Ken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天空，几颗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眼角，和着沁出的几抹泪花，他用纸巾擦了擦，准确的弹到了街角的垃圾筒里。
江帆此时站在窗口，目送着Ken远去的背影，脸上漏出了自信的微笑，他现在想到了对策，他计划要对秦朗动手了。
是的，就是这个2008年榜单上排名第一的科学家。
现在他弄明白了，他的对手并不是老白，老白的谋篇布局是很不错，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所有的竞争都会回到算法本身，AI早就可以自己做算法了，但在一些核心的场景，还是比不过人类的天才，秦朗，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
有了秦朗，就能天下无敌了。
准确的说，有了秦朗的大脑，就能天下无敌了。
江帆出高价请人导演，演出，录制了一系列父母和孩子生离死别的场面，然后是孩子们被送入毒气室，最后是孩子的尸体堆成小山被人放火焚烧的画面。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孩子被带走不是去升级，而是永别，再看到这些视频，全球所有的人都站出来抗议联合政府的这一政策，联合政府面临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AI决策系统决定不理会这些噪音，因为这个情况已经被准确推演过了，过一阵子他们自然会接受现实，因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领政府救济的废人，是没有底气和政府抗衡的。七人决策委员会也一致支持这个决策，因为他们的老婆和孩子都是真人，完全体会不到这些废人失去爱人和孩子的痛苦。
正如AI系统的预测，在下一次领生活费的时候这些废人基本都闭嘴了，因为AI系统要求他们签署支持政府决策的文件，否则生活费会逐渐降低，直到取消。在是否能活下去，和活的好不好之间，他们只能选择活下去。
第一反击没有成功，江帆决定造假。
现在，江帆认为没有道德约束的顺其自然才是最优的策略。他记得Ken说过，机器人没有道德这个概念就是机器人最大的优势。同样，如果一个人类放弃了道德的约束，就可以在人类世界通行无阻了。
江帆改变了策略，开始抓住仿生人公司的数据可以造假来说话，因为像他一样，还有很多非婚生的孩子，因为怕被发现而注册成了仿生人，也有一些贫困的成年人在早期被注册成了仿生人当成富人的杀人游戏的道具。所以，按照现在国安局的这套做法，世界上会有很多真人被误杀。
唯一能做的要能找到一套可靠的识别真人和仿生人的手段，而据目前科学的进展，人类DNA和最高端的仿生人DNA是很难百分百区分开来的，准确率只能到千分之一；当然如果用一家人的血缘关系来鉴定，能有更高的准确率，就像他和小英和孩子做的那种，但那也会有万分之一的差错。
在另外一方面，很多人购买了仿生人孩子，但把孩子当成真人来注册，为的是让孩子有更健康的心理状态。这种事情在AI政务系统全面推广之前非常多，花点钱就能办到了，现在很多这样的孩子都已接近成年，快要开始谈情说爱了。
于是江帆的情报部门筛选出了五个富人家庭，孩子是非婚生的真人，但身份是仿生人。江帆先安排人举报了这些孩子，迫使老白的警察优先上门回收他们的孩子，在确认孩子被销毁以后，江帆拿出所有事先采集的证据，证明他们其实是真人，状告联合政府滥杀无辜。
同时，江帆的情报部门刷选并举报了15个穷人家庭的孩子，是真人，但之前被非法篡改成了仿生人，供富豪们杀人的游戏。这些孩子也都被警察优先带走销毁。
搜集了足够的证据后，Sailor联合其他的仿生人公司向联合政府提交了一份特别报告。同时，他们一起花巨资在媒体上掀起了第二次舆论海啸。
在全息电视上，大家能看到失去了孩子的父母，拿着证据悲痛欲绝的控诉，二十个家庭，二十个不同的悲情，每天放出一集。
放到第十集的时候，所有有投票权的十万名精英都加入了讨伐的队伍。但AI决策系统依然决定执行原来的方案，根据它的测算，在采取了充分的验证后，误杀的概率只有千万分之一，全球最多有50个人被误杀。但这次，七人委员会拒绝了AI的决策，仿生人回收计划被迫终止。
仿生人数量止跌回升，Sailor终于再次度过了难关。
Ken非常高兴。
他需要江帆这种无底线的谋篇布局，只是，江帆这一下子就设计毁灭了二十个家庭，Ken开始有些不适应了。
这类人，朋友是不能做了，但事业的合伙人还是可以的。所以Ken依然非常信任江帆，并照旧把公司让江帆来管理，即使他的亲信一个个被江边缘化甚至清理出公司也都没有提出异议。
此时的江帆并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对手，老白，不会放过他，尤其老白拥有着全世界最强大的计算资源。
他需要用最短的时间开发出新的仿生技术，让他们的DNA百分百符合人类DNA特征，从而无法从物理上区分开，甚至大脑的胶质细胞，1000亿个神经元，突触，都和人类一样。江帆知道自己在和老白赛跑，他必须尽全力，跑过去老白就拿他们没办法了。
老白确实没打算放过江帆，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对手，早就是一个没有人性，没有底线的怪物了。老白说服了7人委员会增加了数十倍的预算投资算力，同时秦朗夜以继日的开发，他需要能百分百准确区分仿生人和真人的系统。
秦朗对自己天分的认识是在在35岁的时候才开始的，他发现自己认为很普通的想法，别人就很难想到，而这些想法，都被别人说成是伟大的创新。他不知道这些想法是怎么产生的，似乎是突然之间的灵感，也许就是上帝的gift把，也许是宇宙中某个神秘力量的波动在他的大脑中产生了涟漪。
老白和江帆的赛跑，就在秦朗的脑波动中展开，并在3个月后见了分晓。
在秦朗的新算法稳定的这一天，他请老白来实验室做验收测试。老白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仿生人走进了测试室，身体被固定在一个椅子上，带上一个头盔，人脑数据马上显示在控制台的屏幕上，系统问了仿生人100个问题，耗时1个小时，休息1个小时，再问另外100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结束，系统马上发出了警报。固定仿生人腕部的装置开始给仿生人的静脉注射针剂，10分钟后化为一滩水和衣服鞋子。工作人员清理现场。1分钟后，记录这个仿生人信息的所有区块链节点的信息更新：因为测试不通过被国安局清理，时间，地点，执行人，见证人。
然后开始真人测试，秦朗自己走进测试房间，坐到椅子上，装置把秦朗双腿，双手固定，头盔降下罩住秦朗的头。问道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老白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会有事，但理论上任何试验都是有可能犯错的。
最终，秦朗顺利通过了测试，并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秦朗给老白解释了原理：“森林狼以外的仿生人无法对自学习的根算法本身进行自我进化，他们的自学习算法都是出厂时固定的，当然可以在线升级新的版本，但无法自己进化修改代码。只有森林狼的可以一定程度上进化，但也无法和人类相比。而人类天生就有这个能力，只是人类的这种机制一直没有研究透，这个研究在森林狼倒闭后就停滞了，其他公司也没有人在做。”
说到这里秦朗喝了口水，刚才他实际上也是有些紧张的，生怕系统误判把自己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的方法就是设计100个问题并同时扫描现有的大脑响应机制，然后1个小时后问另外100个相关问题，观察大脑的响应机制。人类会在前一百个问题后进行对自学习算法做微调，一个小时以后再测试就能区分出细微的差别。而所有的仿生人，包括森林狼之前的仿生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因为能被系统识别出来。”
老白默默听着，大致的思路之前他就知道，所以这次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他只是关注这个过程可能留给外界的感受：“仿生人不要化成水，蒸发掉，抽风机吸走，只剩衣物就好。否则会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视频流出去会怕会有舆论反弹。另外也要做足社会样本测试后再给7人委员会演示。我亲自来做。”
秦朗在随后的一个月做了另外25万组对比测试，确认识别率可以达到百分百后，老白这才定下日子亲自给长老会演示。仿生人的处理方法也依着老白的建议做了改进，会有一个舱体，人穿着衣服鞋子躺进去，合上盖子，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是仿生人，打开盖子的时候就只剩叠好的衣服和摆放整齐的鞋子。工作人员取出后会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送给仿生人的主人做纪念。同时会有一笔赔偿金马上入账。
老白的演示非常成功，当老白从舱体里出来的时候，7人委员会都松了一口气，一致同意继续回收存量的四千万台伴侣型仿生人和一千万台孩子型仿生人。
同时为了避免造成社会动荡，一小部分伴侣型仿生人被回收后重新训练成共享机器人提供公共性服务，但要以时租的方式。
因为秦朗的算法的百分百检测准确率，Sailor和其他仿生人公司束手无策，眼铮铮看着自己的仿生人一个个被回收销毁。
而且因为新的政策，没有孩子的富人无权购买仿生人，穷人的免费配发政策也已经停止，Sailor的新订单数又遭遇了断崖式的下降。
存量仿生人不断消失导致Sailor无法再大量收集用户数据为后续新品的优化提供支撑，新产品的开发也几近乎停滞，这是Sailor历史上面临的第三次危机。
Ken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3个月前，江帆联合其他几个股东要稀释Ken的股份，Ken不想看到管理层内讧，便主动退出，只保留了象征性的1%以保持和这个公司的关系，他希望能作为一个顾问长期留在董事会，他想继续为公司出谋划策，他希望这个公司成功。江帆开始还假装高兴，但很快就不再邀请Ken参加任何会议了。Ken很知趣，反正手头有一笔巨款，在80岁的年龄退休也算是好的结局了。于是Ken开始全世界的走亲访友，他甚至还去冰岛的监狱里看过吴楠。Ken是在BJ和小英喝茶的时候，才听小英说起Sailor的第三次危机。
“我现在和孩子一起过，习惯了，偶尔会和江凡打个电话，主要是让孩子和他说说话。他前阵子还答应来看我们，但似乎现在公司遇到生存危机，走不开。是什么危机？能说吗？”
Ken耸耸肩，“我也不太清楚，我已经被江帆边缘化了。”
“怎么会？告诉我。”小英睁大了眼睛。
Ken不想多说，但小英坚持：
“这对我很重要，我要知道江帆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
“责任应该在我自己吧，那次让他参加东部世界的训练后，江帆就彻底变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攀岩的时候，和江帆拴在一根绳子上，两人悬在空中，绳子只能承重一人的时候，我用刀割断了绳子，你们中国话叫做舍生取义，我以为自己很伟大。可巧，下面有一颗小树挡住了我，没有掉下去，我用手抓着小树以为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江帆却用脚把树枝踩断，看着我坠下悬崖，似乎这样他才真正安全。”
Ken看着小英疑惑的神情，慢慢说道：
“是的，这就是过去我们都信任的江帆。”
在Ken道别的时候，小英给他说狄虎在新加坡，“你反正没事，去那边散散心，狄虎人比较忠厚，应该还是可以当朋友聊聊天的。”
于是Ken来到了新加坡。
狄虎已经不是大家眼里的那个老虎了，他创立的科学守望者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宗教组织，他也成了真正的宗教领袖，全球三千万的信众让联合政府也要敬他三分，但他并没有飘飘然，他依然过着苦行僧式的生活，除了在大众面前布道，他极少有其他活动。通常他每次布道都能会在十万人的体育场进行，其场面的壮观只有过去的麦家朝圣能与之媲美了。
听说Ken来见他，狄虎非常高兴，特意抽30分钟见了Ken，地点选在了大巴窑的一家咖啡店，这是狄虎的生活状态，他从不去高档场所，所有的接待都是在自己简陋的房子，或者在居民区的大排档里。狄虎的学生告诉Ken狄虎老师很忙，这30分钟的大排档咖啡已经是最高礼遇了，很多大牌的追随者见面最多只能聊上5分钟。
但这次和狄虎的交谈让Ken极不舒服，狄虎说话的口气俨然已经是上帝的代言人了，对叙旧一点兴趣没有，他是更想让Ken成为他的一个追随者，期望中的老上级对老下级的对话，完全变成了新贵对过气明星的教导，如果这不算是羞辱的话。
在Ken离开这个位于宏茂桥的巴沙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话居然是：“祝福老虎吧，他算是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如果大家都不免一死，那在人世间多折腾一下岂不是更有意义？”
离开了新加坡，Ken决定给还是和江帆见一面，毕竟是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死掉。
江帆礼貌的在内罗毕的总部接待了Ken，他告诉了Ken所有的实情，公司最多只能再撑一年，但他已经有必胜的把握了，说完眼神里面流露出不用您老人家操心的表情。
Ken灰溜溜的离开，江帆连象征性的吃顿饭都没有安排，只有一杯白水，连冰都没有加。Ken心里很难受，但他知道江帆能成功，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了。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江帆吗？有什么可遗憾的？遗憾的就是自己出局吧。”Ken出门看到对面的中国城，他以前常和江帆来光顾的那家兰州拉面馆还在，便走了进去要了一碗牛肉拉面。
“so他妈what?”
吃完最后一口面的时候，Ken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早上见江帆的不快一扫而光，Ken擦了擦嘴，抬头看了看天空，几颗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眼角，和着沁出的几抹泪花，他用纸巾擦了擦，准确的弹到了街角的垃圾筒里。
江帆此时站在窗口，目送着Ken远去的背影，脸上漏出了自信的微笑，他现在想到了对策，他计划要对秦朗动手了。
是的，就是这个2008年榜单上排名第一的科学家。
现在他弄明白了，他的对手并不是老白，老白的谋篇布局是很不错，但在现在这个时代，所有的竞争都会回到算法本身，AI早就可以自己做算法了，但在一些核心的场景，还是比不过人类的天才，秦朗，就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才。
有了秦朗，就能天下无敌了。
准确的说，有了秦朗的大脑，就能天下无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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