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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间计

    “大汗,千载良机啊!”

    “果有其事?”

    “千真万确,军中细作今日快马回报,北安城里已经举丧了。”

    “李睿贤还在北安?”

    “是的,细作报曰新皇帝下旨令李睿贤就地举丧不要回京了。”

    漠北大草原上,安喀拉湖畔。正是北胡王庭的驻扎地。此时营地正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里,十数支手臂粗的蜡烛把帐篷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席地端坐的是北胡的大汗也利,也利披着一袭纯白的熊皮大袍,是他前年到极北苦寒之地所狩白熊之皮所制。纯白的毛皮映衬着他那黝黑的脸庞,那脸庞如刀切斧削般棱角分明,左脸处一道长长的伤疤自眼角延伸至耳侧。二十年前,长河关下,两军对决,李睿贤一箭险些取了他的性命。

    面前坐着的是国师周元,周元原是陈朝礼部主事,四十五年前,奉当时陈朝皇帝之命出使北胡,不曾想还没到北胡,李乾便起兵造反灭了陈朝,自立为君,改国号为燕。周元不愿归国做两朝之臣,遂滞留于北胡。后又得知家人均于李乾兵变期间死于乱军之中,便死心塌地归顺了北胡,为当时的大汗,也利的父亲克里所收留。四十余年,为北胡呕心沥血,创文字,兴牧业,重通商,深得两代大汗敬重,尊为国师。如今虽已八十有余,也利仍视之为良师诤友,每有不决之事,必移樽就教。

    “哦?新皇帝是那个舞文弄墨的李灵?”

    “正是。”

    “一介书生而已,不足为虑。”李灵在建州的名仕生涯估计也利也有所耳闻,言语中颇带有点不屑。

    “大汗,万不可大意,李灵刚刚继位,我们还不知虚实,但看他此次使出的这一石二鸟之计,倒是颇出老臣意料。”

    “一石二鸟?国师此话怎讲?”

    “对,一石二鸟。大汗,李灵不让李睿贤回京,明里理由是防备我们趁机起事。但您仔细想想,李灵新帝登基,根基未牢。而李睿贤经营北安二十载,节制六州兵力,如果李睿贤此时回京,李灵岂能安然酣睡......?我想,这才是李灵的醉翁之意吧?”周元说着,手指在面前地图上北安与京城之间比划了一下。

    “没想到李灵一酸腐书生也能出此妙计!”

    “大汗,据历年细作线报,燕国唯李乾,李睿贤为我朝之患,李灵此人,依老臣所虑,不足为患。此次出此妙手,应有高人指点。”

    “高人?是谁?”也利言下颇有惊愕之意。

    “暂且不知。大汗,我朝休养生息业已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我朝始终示弱于燕国。如今李乾已死,李灵新立。老臣想,是时候择机南征了。”说到这,周元浑浊的眼珠子中猛地迸射出精光,四十五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个机会,他永远忘不了他立下的誓言。那天当他获知家人全部死于乱军之中,当即晕死过去。醒来时,他向南长跪,立誓要为家人复仇。随即散发投奔克里。

    “南征一事,乃我朝既定国策,国师毋需多虑。唯需慎重为上。如今大雪延绵,入冬后所储粮秣仅够过冬所需。我看等来年开春,粮草丰腴了,我们再择日起事。”也利也被周元说的有点热血沸腾了,他也忘不了二十年前,狼奔豕突,被李睿贤三昼夜长驱一千二百里,于此安喀拉湖畔,他祖先诞生的吉祥地,签下了耻辱的城下之盟。

    “周边几个部落小国,大汗可派员前去交通,我们起事时他们能遥相呼应最好,最不济也要想办法让他们保持中立,以绝我朝后患。”

    “这些好办,他们就是草原上流浪的孤狼,丢点骨头给他们就好了。目前所患,唯李睿贤耳。”也利对这些小国们并不是太放在心上,但对二十年前那场大败倒是耿耿于怀。

    “正是。大汗,老臣想,是不是该启动南间计了?欲败李睿贤,非南间计不可。”周元终于说出了今天觐见中要说的最重磅的话题。

    “南间计?”也利空洞的眼神望着南方,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抽搐,良久,猛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把酒灌进喉咙酒,杯子往桌上重重一顿,“我看可以,国师你就放心去办吧!”周元看到此时也利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如同夜间狼群里头狼的眼神,充满着野心与渴望,自信与蔑视。

    “南间计”是周元投奔克里之时便已策划好的一个在燕国安插已方潜伏人员的计策。当时周元位卑言微,克里也只是看过之后便置之一旁,从未实行过。但周元始终不放弃,直到二十年前兵败长河关后,也利才逐渐接纳周元的建议。也利的国恨与周元的家仇,驱使着他们用了二十年时间,把南间计经营得几乎天衣无缝。

    如今,他们要唤醒这计策中的人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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