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捕食行为
当看到牧星接过那只注射器之时，哪怕是秦和安内心也揪了一下。
不论对错，只问结果。他自问换作另外两人，在见到牧星的那个瞬间便已经做好了抉择。
半兽种的实验至今才算是勉强完成，想要应对银河彼岸另一个高位文明的碰撞，他们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可是我们。。。应该说人们，真得做好了准备了吗？
他对牧星说的都是实话，但并不是全部的话。
多想无益，他将手轻轻抚在牧星的额头上，后者身体缓缓瘫软下去，两眼紧闭。
而于此同时，十几公里外，新生的巨人睁开了双眼，幽冥色泽的冷光再次闪烁。
停息在体内的熔岩重新开始流动，胸口的温度撕裂着空气的形状。
它左手扶住火电厂的冷却塔，从单膝跪地的状态挺立起自己的脊柱。
它抬头看了看距离它咫尺之遥的大片云晕，血染般的红霞最终消失在久远的地平线上。
太阳。
它脑海中出现了这一概念，便下意识想要将其发声出来。可它所能听到的，却是无意义的低吼声。
它有些困惑，“太阳”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就在它似乎要长久地面对着落日，在静默中无休止地思考时，一个声音突然撕穿了意识的重重包茧。
牧星！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干什么！
秦和安的声音成功唤醒了朦胧状态下的牧星，后者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过往的种种浮现，它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名叫牧星的人。
而这首先带来的，是极其强烈的不适感。
牧星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无论是那些流淌着的纹路，还是身后那具骨翼，自己的六只眼睛，都让他想要呕吐。
这不单单是心理上的不适，更是作为人的主体意识的排异反应。
他重新跪倒在地，却很快发现这具身体，并没有呕吐这一功能。
牧星，快回来。
对，牧星扣住了冷却塔的边缘再次站起，妹妹王尘云，教授秦和安，老李，小李，还有那么多人的性命。。。
我在救人！我在拯救！我不是真的怪物。。。
牧星想象着自己咬牙的状态，强忍着心理上的撕裂感将自己背后的巨翼缓缓撑开。
而后左腿重重一踏，在漫天掀起的尘埃之中，他一飞冲天。
飞行就像是他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一样，根本就不用适应与学习。
他感觉身后的异物正在大幅度掀动着，自己已经冲进了云层。而后不远处，东南的方位让他产生了感应。
牧星，我们在这里。
是秦和安，他是这么做到的？
算了，他总能做到。
牧星想象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的动作，扇动双翼，直冲而去。
身体在一步步地适应，大气流动在周遭的感觉缓缓明晰起来，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越快的飞行，风阻就会越大，这是他身为人的常识。但此时此刻，感受着空气划过，他反而感觉除了身后的那对骨翼之外，“空气”本身也在托举着他。
这让他得以不断地加速，只能感觉到下方的建筑物，群山，河流星转日替，天地景色一变再变。
他开始尝试一些细微的动作，左翼压低，双腿不断抬高，然后将自己的双臂张开。。。
快意，他开始产生这样的情绪，就好像是被囚禁了数万年之后，再度获得自由，可以化身白鸟刺破长空。
欣喜，是力量的体觉，牧星感觉体内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澎湃的伟力寄宿在这具躯体之中，仿佛只要他想，就可以打穿一切拦在他面前的敌人。
然后。。。吃掉它们？
对，然后吃掉它们！
想到这里，他感觉腹中饥火难耐，好像要垂涎三尺。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存在与肠胃相似的消化器官，更不存在可以分泌唾液的腺体。
他只是很饿，他想赶紧冲到那座实验基地的山谷间，将那只恼人的小虫子扯烂然后吃掉。
对，再快一点。
人为的建筑物已经隐匿无踪，牧星正快速穿过一望无际的平原，金秋七月，大块大块规整的土地本该被金黄色丰收的稻谷所填满。
但2022年的今天，赤裸着的田野之上一片荒芜，只有巨兽种在不断上演着弱肉强食。
而哪怕是那些巨兽种，在感觉到天幕之上掠过的那一片阴影之后，也纷纷选择了四处逃窜，远远避开。
快到了！
三双眼睛带给了牧星之前难以想象的敏锐视觉，远处大地上若隐若现的起伏，告诉他马上就要抵达自己的目的地。
而此时的山谷那边。
陈海正坐在自己的指挥车中，半开车门，冷冷地望着与军队已经陷入胶着状态的30—2011。
他们唯一的武装直升机刚才已经坠毁在山谷里，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虫子首端分开，一只已经咬着10—2209探入了实验基地之中。
他回头对通讯员说：“和基地那边的通讯为什么还没有恢复！”
“报告长官，电磁干扰仍然没有消失！”
陈海手中握着望远镜的手紧了一紧，要是秦教授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半兽种实验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陈某人就是千刀万剐扔了油锅，对于广大同胞们他也担不起这个罪。
30—2011已经不是常规火力可以杀伤的存在，这不是特例，这是达到三十米级的巨兽种的普遍特征。唯一的两架高射炮已经在校准，他队伍里的机枪单位都仅仅只能起到牵制的作用，更别说那些单兵装备。
短距离的通讯尚且还能完成，他摁住对讲机说：“三队，你们的火箭筒在哪里，尝试一下有没有效果。”
很快不远处就有几束导弹带着尾焰腾空，空了三发，中的两发确实炸掉了大块的表皮，但这对于它庞大的身躯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陈海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虽然研究院在各个区都设立了常备的武装军事队伍，但内部人员都很清楚，他们所被用于防备的，也只能防备的，是人类中的极端份子而已。
维持地方的社会秩序才是他们的能力所在。要不然十几年前，人类也不会输的那么惨。
就在他犹豫不决，苦思无果之时，天空上方的异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海走下车来，将望远镜对准了天空，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厚重云翳深处那一团可怕的黑影，还有那浩大的破风声。。。
怎么回事，真得是那玩意动起来了吗？
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对讲机开始大喊：“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自行寻找隐蔽地点，新的巨兽种出现在天空中！”
交代完，陈海几步跳到指挥车中，一拍驾驶座的士兵说道：“怕死吗？”
“不怕，长官！”
“好小子！给我顺着这条山路往实验基地那里开！”
陈海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自己也要死在去找秦和安的路上。
因为他再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人类的军火与文明，在这些宏伟的造物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而秦教授的半兽种实验，可能已经是人类最后的一线曙光。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
而在巨兽种横行的今天，国家的概念日益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为全体人类而战，无论是那些早已离去之人，还是身边仍然挣扎求活之人。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有些太迟了。
巨大的黑影削平了矮峰的山头，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中，仅仅是冲击的余波就已经将指挥车掀飞出去。
尽管陈海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扣住了车上方的扶手，但在连续好几周的翻滚之中还是近乎力竭，当车子终于停歇，他已经头朝下翻了个个，被摔得七荤八素。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从破碎的车窗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踉跄着跪在了驾驶座的门前。
那个他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士兵已经死了。
系好了的安全带将他缠死，身体几乎扭成了麻花状。
陈海心中黯然，转头再去看那空谷中的两只巨兽种。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
降临级刚才坠落那一下的势道已经将30—2011纠缠在一起的下半身完全砸烂，他站在已经血肉模糊的大地上，将掉落在地上，正在拼命蠕动着想要逃命的那一只单手扣着头部抓了起来。
然后。。。另一只手揪住它的尾部，毫不犹豫地让它的头身分了家。
他张开大口，下巴处的骨架在不断变形扩张，最终将虫子的头部囫囵吞了下去。
咀嚼中，他按住了正在往实验基地的隧道里面钻的那一只。
又是轻而易举地扯了出来，再次轻车熟路地扣住了它的头部。。。
可陈海想象中血肉淋漓的进食行为却没有再次发生。
这只降临级的头开始摇晃起来，它突然将手中的残骸扔在地上，开始吼叫。
陈海心头一惊，这难道是它要发狂的前兆吗？今天这里的人还有几个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山谷？
但它的动作缓慢下来，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一样，扶着一座山半卧在那里，眼睛中闪烁着的冷光逐渐黯淡。
陈海看着眼前这难以使人理解的一幕，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成型。
难道这就是秦教授口中，半兽种真正能够发挥的，逆转战局的作用？
如果能够控制这些巨兽种自相残杀。。。
正当陈海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的时候，他看见稍高处，实验基地的大门处走出来一队人马，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秦和安。
他正和另外一个人夹着好像昏迷了的牧星朝这边走过来，陈海赶紧跑了过去。
“秦教授，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陈长官，辛苦了。”
他很想当场就问出口，这只降临级的天降奇兵是不是研究院的作为，但在场这么多人又让他的理性告诉他，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看着陈海那焦急又憋闷的样子，秦和安笑了笑，说：“陈长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只降临级的巨兽种正是我们研究院最新的实验成果，不用担心保密协议的问题，因为我很快就会将它公布给大众。”
陈海心情激动万分，连连说：“好，好，好！”
秦和安继续笑着说：“陈长官，您先别激动，基地内部还有很多实验人员等待转移，我们部分车辆在刚才损毁了，希望你能够调度一些运输车供我们这边转移人员与物资使用，大概三辆就够。”
陈海点了点头，取下腰间的对讲机打开说：“六队请注意，六队请注意，请准备三辆运输车开到实验基地这里，协助研究院的转移工作。”
但对讲机那头只有雪花声，除此之外死寂一片。
陈海心头一沉，赶快走到山坡边用望远镜向下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大部分军人已经在各部队负责人的安排下开始了战后的整备工作，井井有条。
他困惑地再次调试了一下自己的对讲机，随后转头看见秦和安同样看着自己的通讯器紧锁着眉头。
他问秦教授道：“教授，哦，难道那只10—2209依然存活？”
秦和安想了想，说，
“不，已经。。。确认死亡。”
不论对错，只问结果。他自问换作另外两人，在见到牧星的那个瞬间便已经做好了抉择。
半兽种的实验至今才算是勉强完成，想要应对银河彼岸另一个高位文明的碰撞，他们的进度还是太慢了。
可是我们。。。应该说人们，真得做好了准备了吗？
他对牧星说的都是实话，但并不是全部的话。
多想无益，他将手轻轻抚在牧星的额头上，后者身体缓缓瘫软下去，两眼紧闭。
而于此同时，十几公里外，新生的巨人睁开了双眼，幽冥色泽的冷光再次闪烁。
停息在体内的熔岩重新开始流动，胸口的温度撕裂着空气的形状。
它左手扶住火电厂的冷却塔，从单膝跪地的状态挺立起自己的脊柱。
它抬头看了看距离它咫尺之遥的大片云晕，血染般的红霞最终消失在久远的地平线上。
太阳。
它脑海中出现了这一概念，便下意识想要将其发声出来。可它所能听到的，却是无意义的低吼声。
它有些困惑，“太阳”应该不是这个样子。
就在它似乎要长久地面对着落日，在静默中无休止地思考时，一个声音突然撕穿了意识的重重包茧。
牧星！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干什么！
秦和安的声音成功唤醒了朦胧状态下的牧星，后者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过往的种种浮现，它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名叫牧星的人。
而这首先带来的，是极其强烈的不适感。
牧星颤抖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无论是那些流淌着的纹路，还是身后那具骨翼，自己的六只眼睛，都让他想要呕吐。
这不单单是心理上的不适，更是作为人的主体意识的排异反应。
他重新跪倒在地，却很快发现这具身体，并没有呕吐这一功能。
牧星，快回来。
对，牧星扣住了冷却塔的边缘再次站起，妹妹王尘云，教授秦和安，老李，小李，还有那么多人的性命。。。
我在救人！我在拯救！我不是真的怪物。。。
牧星想象着自己咬牙的状态，强忍着心理上的撕裂感将自己背后的巨翼缓缓撑开。
而后左腿重重一踏，在漫天掀起的尘埃之中，他一飞冲天。
飞行就像是他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一样，根本就不用适应与学习。
他感觉身后的异物正在大幅度掀动着，自己已经冲进了云层。而后不远处，东南的方位让他产生了感应。
牧星，我们在这里。
是秦和安，他是这么做到的？
算了，他总能做到。
牧星想象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的动作，扇动双翼，直冲而去。
身体在一步步地适应，大气流动在周遭的感觉缓缓明晰起来，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越快的飞行，风阻就会越大，这是他身为人的常识。但此时此刻，感受着空气划过，他反而感觉除了身后的那对骨翼之外，“空气”本身也在托举着他。
这让他得以不断地加速，只能感觉到下方的建筑物，群山，河流星转日替，天地景色一变再变。
他开始尝试一些细微的动作，左翼压低，双腿不断抬高，然后将自己的双臂张开。。。
快意，他开始产生这样的情绪，就好像是被囚禁了数万年之后，再度获得自由，可以化身白鸟刺破长空。
欣喜，是力量的体觉，牧星感觉体内仿佛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澎湃的伟力寄宿在这具躯体之中，仿佛只要他想，就可以打穿一切拦在他面前的敌人。
然后。。。吃掉它们？
对，然后吃掉它们！
想到这里，他感觉腹中饥火难耐，好像要垂涎三尺。但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存在与肠胃相似的消化器官，更不存在可以分泌唾液的腺体。
他只是很饿，他想赶紧冲到那座实验基地的山谷间，将那只恼人的小虫子扯烂然后吃掉。
对，再快一点。
人为的建筑物已经隐匿无踪，牧星正快速穿过一望无际的平原，金秋七月，大块大块规整的土地本该被金黄色丰收的稻谷所填满。
但2022年的今天，赤裸着的田野之上一片荒芜，只有巨兽种在不断上演着弱肉强食。
而哪怕是那些巨兽种，在感觉到天幕之上掠过的那一片阴影之后，也纷纷选择了四处逃窜，远远避开。
快到了！
三双眼睛带给了牧星之前难以想象的敏锐视觉，远处大地上若隐若现的起伏，告诉他马上就要抵达自己的目的地。
而此时的山谷那边。
陈海正坐在自己的指挥车中，半开车门，冷冷地望着与军队已经陷入胶着状态的30—2011。
他们唯一的武装直升机刚才已经坠毁在山谷里，两只纠缠在一起的虫子首端分开，一只已经咬着10—2209探入了实验基地之中。
他回头对通讯员说：“和基地那边的通讯为什么还没有恢复！”
“报告长官，电磁干扰仍然没有消失！”
陈海手中握着望远镜的手紧了一紧，要是秦教授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半兽种实验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他陈某人就是千刀万剐扔了油锅，对于广大同胞们他也担不起这个罪。
30—2011已经不是常规火力可以杀伤的存在，这不是特例，这是达到三十米级的巨兽种的普遍特征。唯一的两架高射炮已经在校准，他队伍里的机枪单位都仅仅只能起到牵制的作用，更别说那些单兵装备。
短距离的通讯尚且还能完成，他摁住对讲机说：“三队，你们的火箭筒在哪里，尝试一下有没有效果。”
很快不远处就有几束导弹带着尾焰腾空，空了三发，中的两发确实炸掉了大块的表皮，但这对于它庞大的身躯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陈海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虽然研究院在各个区都设立了常备的武装军事队伍，但内部人员都很清楚，他们所被用于防备的，也只能防备的，是人类中的极端份子而已。
维持地方的社会秩序才是他们的能力所在。要不然十几年前，人类也不会输的那么惨。
就在他犹豫不决，苦思无果之时，天空上方的异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海走下车来，将望远镜对准了天空，随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厚重云翳深处那一团可怕的黑影，还有那浩大的破风声。。。
怎么回事，真得是那玩意动起来了吗？
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对讲机开始大喊：“全体人员注意，全体人员注意，自行寻找隐蔽地点，新的巨兽种出现在天空中！”
交代完，陈海几步跳到指挥车中，一拍驾驶座的士兵说道：“怕死吗？”
“不怕，长官！”
“好小子！给我顺着这条山路往实验基地那里开！”
陈海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自己也要死在去找秦和安的路上。
因为他再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人类的军火与文明，在这些宏伟的造物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而秦教授的半兽种实验，可能已经是人类最后的一线曙光。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
而在巨兽种横行的今天，国家的概念日益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为全体人类而战，无论是那些早已离去之人，还是身边仍然挣扎求活之人。
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有些太迟了。
巨大的黑影削平了矮峰的山头，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中，仅仅是冲击的余波就已经将指挥车掀飞出去。
尽管陈海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双手死死扣住了车上方的扶手，但在连续好几周的翻滚之中还是近乎力竭，当车子终于停歇，他已经头朝下翻了个个，被摔得七荤八素。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从破碎的车窗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踉跄着跪在了驾驶座的门前。
那个他甚至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士兵已经死了。
系好了的安全带将他缠死，身体几乎扭成了麻花状。
陈海心中黯然，转头再去看那空谷中的两只巨兽种。
那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虐杀。
降临级刚才坠落那一下的势道已经将30—2011纠缠在一起的下半身完全砸烂，他站在已经血肉模糊的大地上，将掉落在地上，正在拼命蠕动着想要逃命的那一只单手扣着头部抓了起来。
然后。。。另一只手揪住它的尾部，毫不犹豫地让它的头身分了家。
他张开大口，下巴处的骨架在不断变形扩张，最终将虫子的头部囫囵吞了下去。
咀嚼中，他按住了正在往实验基地的隧道里面钻的那一只。
又是轻而易举地扯了出来，再次轻车熟路地扣住了它的头部。。。
可陈海想象中血肉淋漓的进食行为却没有再次发生。
这只降临级的头开始摇晃起来，它突然将手中的残骸扔在地上，开始吼叫。
陈海心头一惊，这难道是它要发狂的前兆吗？今天这里的人还有几个可以活着走出这个山谷？
但它的动作缓慢下来，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一样，扶着一座山半卧在那里，眼睛中闪烁着的冷光逐渐黯淡。
陈海看着眼前这难以使人理解的一幕，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成型。
难道这就是秦教授口中，半兽种真正能够发挥的，逆转战局的作用？
如果能够控制这些巨兽种自相残杀。。。
正当陈海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的时候，他看见稍高处，实验基地的大门处走出来一队人马，仔细看去，领头的正是秦和安。
他正和另外一个人夹着好像昏迷了的牧星朝这边走过来，陈海赶紧跑了过去。
“秦教授，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陈长官，辛苦了。”
他很想当场就问出口，这只降临级的天降奇兵是不是研究院的作为，但在场这么多人又让他的理性告诉他，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看着陈海那焦急又憋闷的样子，秦和安笑了笑，说：“陈长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只降临级的巨兽种正是我们研究院最新的实验成果，不用担心保密协议的问题，因为我很快就会将它公布给大众。”
陈海心情激动万分，连连说：“好，好，好！”
秦和安继续笑着说：“陈长官，您先别激动，基地内部还有很多实验人员等待转移，我们部分车辆在刚才损毁了，希望你能够调度一些运输车供我们这边转移人员与物资使用，大概三辆就够。”
陈海点了点头，取下腰间的对讲机打开说：“六队请注意，六队请注意，请准备三辆运输车开到实验基地这里，协助研究院的转移工作。”
但对讲机那头只有雪花声，除此之外死寂一片。
陈海心头一沉，赶快走到山坡边用望远镜向下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大部分军人已经在各部队负责人的安排下开始了战后的整备工作，井井有条。
他困惑地再次调试了一下自己的对讲机，随后转头看见秦和安同样看着自己的通讯器紧锁着眉头。
他问秦教授道：“教授，哦，难道那只10—2209依然存活？”
秦和安想了想，说，
“不，已经。。。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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