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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我要当一回男主角

    上一回,由夏弥生和罗朝暮发动的刺杀案震惊全洛京城。

    最后的结局是夏弥生负伤,带着几个刺客逃走,罗朝暮不知所踪,而夏弥栎在被救治后被关押进了牢中。

    龙伟等人因护驾有功,在被治完病恢复完之后,获得了和皇帝见面参加庆功宴的机会。

    “今日,在座的众人都是护驾有功之人士,这一桌你等请放开了吃!朕在宴后还会对你们有奖赏!”说罢,洛长卿便抬起酒来痛饮一杯。

    皇帝即已发言,众人也便各吃各的起来。

    一张大长方桌,左边坐着龙天霸、林德才、王信许和贾文安这四个重臣,而右边则坐着龙伟、彭语心、黄聿真和余筱蕾这四个挺身而出救驾的人。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众人皆各自欢度了一场盛宴。

    到了尾声,酊酩大醉的洛长卿大喝道:“来来来!请几个能歌善舞的给各位演一回!”

    随即两侧便走出几个歌、舞女来,各自做好了准备开始演奏、舞蹈。

    龙伟见状趁机起座,向洛长卿请示道:“小人想去方便一下。”

    醉醺醺的洛长卿自然同意了这个要求。

    龙伟临行前拍了拍正在欢笑的龙天霸的肩膀,示意其与他一同离座。

    “啊哈哈哈,老臣这个儿子不才,都这么大还要人陪去方便,请陛下开恩准老臣去了吧!”龙天霸大声喊道。

    大家都一同笑了起来,只有龙伟的脸黑了下去。

    “这家伙咋这么不靠谱。”他是这么想的。

    龙伟和龙天霸两人离了座,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父亲,关于‘惟夜’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吗?”龙伟说道。

    原先还笑嘻嘻的龙天霸瞬间正经了起来:“天傲,你想知道这些干什么?”

    “我要查清楚,关于夏弥栎的事,还有罗朝暮那个混蛋。”龙伟攥紧了拳头。

    “好吧,那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龙天霸摆了摆手。

    “感恩不尽了。”

    “首先,惟夜是陛下清肃旧党之后建立的你知道吧?”

    “知道的,我还知道它是因为夏弥栎犯了错误才被解散的,以及后面夏家兄妹失踪等等。”

    “惟夜最早是陛下用来清理旧党用的。”

    “哈?那次大乱之后,不是有很多旧党官员被流放和斩首了吗?”龙伟震惊道。

    “其实不然,找得到罪证的固然可以治罪,但找不到的该如何是好?要是无凭无故,想必谏院那帮老头子又要上谏道:‘陛下要德治,法治,不得逾越规矩,这是不合天纲的’一类,因此,陛下只得想出些别的手段。”

    “那就是‘惟夜’的由来?”

    “是的,尽管那些高官被暗杀,言官们心里明知是陛下干的,但是陛下只要一口咬定,都是那帮乱臣贼子派的人暗杀的,那纵使言官们再怎么想要上谏,却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就算说了,也会被陛下以‘应报与刑部作查贼人之事’为由搪塞开去。”

    “那关于夏家兄妹和罗朝暮那混蛋呢?”

    “我能知道的很少,首先,罗朝暮他教了夏家兄妹武功,其次,据说夏家兄妹那两个的父母曾经就是旧党人士。”

    “旧党人士?那陛下怎么敢把旧党人士的亲属安插进自己的刺客组织里?”

    “大概是因为他们两个是被遗弃的孩子吧,亲生父母抛弃了他们,而惟夜的原则便是成员不得有父母在世。”龙天霸思考了一会儿,“说是罗朝暮教那两个定要遵守命令,命令大于一切甚至于生命,因此在陛下派遣他们去暗杀刘瑞云的时候,夏弥栎才会义不容辞的前去,然后就失败了。”

    “等等等!什么东西?刚刚信息量太大我没听懂。”龙伟扶着额头说道。

    “前首相刘瑞云虽然被流放,但还是很具有影响力,因此旧党人士早就明白陛下迟早会对他动手,日日夜夜埋伏精兵在刘瑞云身边。”

    “陛下他不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派惟夜的人去,事不成,他便可以以此作为借口一把除掉惟夜以防其造反和透露信息,事成,对旧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此后再不必为此担忧,真是两全其美。”

    “所以说,陛下利用了夏弥栎?让她前去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借此除掉惟夜?”龙伟吃了一惊。

    “是这样的,当然夏弥栎也确实如他所想一般前去了,不过有一个小变数。”

    “什么变数?”

    “夏弥生。他独自一人追上了夏弥栎,据后来情报表示当天他们两个重伤逃离了不知下落。”龙霸天摇了摇头,“但这并没改变什么,惟夜被以‘办事不力’的名义强行解散,许多领导者被以‘旧党死士’为由抓了起来斩首。”

    “罗朝暮在那个时候没有被陛下杀掉?然后又召集了旧成员,就是想报当初惟夜被解散之仇?至于夏家兄妹,他们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然后加入了罗朝暮?”龙伟猜测道。

    “不清楚,不过很有可能是这样的。”龙天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明白了,还有关于夏弥栎,还请父亲你多在陛下身边美言几句,免去死罪吧。”龙伟对着龙天霸鞠了个躬。

    “诶诶,你这是什么意思,带头刺杀陛下本应诛灭九族的,陛下怎可能留她性命?”龙天霸扶起了龙伟。

    “她来刺杀我的时候没有对其他人动手,我认为她的本性其实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一切是因为罗朝暮,他才是导致她这几年来行动的罪魁祸首。是他在当年教育她要遵守命令,后又对她发号施令,完全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来使唤,脏活累活都交给她去做却在她失去作用的时候抛弃她……我觉得应该去死的是罗朝暮那个混蛋。”

    “那这个全由陛下定夺了,我会尽力的。”龙天霸挥了袖准备回席,忽然他回过头来问道,“天傲,你真的变了好多,变得不像同一个人了。”

    “是啊,确实不像一个人了。”龙伟感叹道。

    两人沉默着回到了宴席上,陪陛下看完了歌舞表演,领了洛长卿分发下来的金银等财物奖励,然后各自回家歇息。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龙伟早晨起身更衣洗漱出了门,只见到黄聿真在自房外来回踱步。

    “怎么了?”龙伟伸了个懒腰。

    “你还没听说吗?陛下旨意,今日在东市菜市场对捉到的刺杀贼人斩首示众!”

    龙伟吃了一惊,明明昨天刚和龙天霸交代过,怎么今天就要杀了?

    “夏弥栎也在要被斩首的人里面吗?”龙伟连忙追问道。

    “是的,说是在下午二时囚车会从刑部出发,一路到菜市场,然后到下午三时一齐斩首,届时陛下,高官们都会来观刑。”

    “什么?!”龙伟很是慌张,现在照样子动嘴皮子已经没有用,想救下夏弥栎来只有一个办法——劫法场。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我又不是男主!女主现在有危险,男主怎么还不出现来?!”龙伟跺着脚,埋怨着真正的男主为何迟迟不出现。

    “没办法了,到时候我们也去看吧,当是为她送行了。”黄聿真叹了口气。

    龙伟一听这话,愤怒地跨步向前,大喊道:“真正做错的人是罗朝暮那个混蛋!一点儿为人师表的品质都没有,凭什么要让弥栎为这种混蛋献出生命?”

    “你既然要管,那便去管!怎么管!”黄聿真也愤怒了,“你以为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生气吗?经历过那一幕,看到她倒在我面前血流满地的时候,我恨不得把那个衣冠禽兽给撕碎成碎片!”

    龙伟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了过来:其实黄聿真也不想让她死去,他也切实的见到了夏弥栎为罗朝暮而献身,但罗朝暮却把她抛弃的这一幕,也为此而深深受了打击。

    两人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人动了起来:龙伟快步地走出了龙府。

    黄聿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龙伟先叫了人去大鳖寨送信求援,请求他们能够来帮忙救下夏弥栎,又跑去找林小姐。

    在万福楼,龙林二人碰了面。

    “林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龙伟低着头道。

    “我知道,是为了那个叫夏弥栎的对吧?”

    “嗯。”

    “筱蕾都和我说了,我也觉得她很可怜,但实在是爱莫能助。”林晴舒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龙伟抬起头来问道。

    “陛下叫我和我父亲都去观刑,筱蕾也脱不开身,虽然我们再三要求不过去,想要在背地里行动,但是陛下一定要叫我们去,叫我们一定要在他的身边好好观看。”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龙伟连忙推开门出了包间,付清了钱后离开了万福楼。

    “还有谁……还有谁……”如此想着,龙伟焦虑地在街上走着。

    “啊!”一阵熟悉的叫声响起在耳边。

    龙伟低下头朝着路边看去。

    “你这家伙有没有素质啊?!走路不看路的是吗?踩我脚了!”蓝舒秦正破口大骂着,一见是龙伟,骂得更狠了。

    “你这家伙,说好的抓到刺客要给我玩玩你怎么不守约定啊!走,阿伟,现在我要去你家玩玩。”蓝舒秦刚想起身却被龙伟按了回去。

    “求求你了,帮个忙吧。”龙伟乞求道。

    两人离了街道,到了阴暗的地方,龙伟把事情经过都给捋了一遍,再三拜托蓝舒秦前去救下夏弥栎。

    “拜托了!如果你救下了女主,你就是男主啊!当了男主角就可以不用天天在街上乞讨了!”

    原先龙伟以为蓝舒秦会爽快地接受,可没想到蓝舒秦却反问了他一句话:“叫我成为男主,你难道不想成为男主吗?”

    龙伟被这话惊到了,后退了两步:“我…我想啊…但是……”

    话正欲说出来却被蓝舒秦打断:“那为什么你要让我来当而不是自己来当呢?我没想错的话,主角这种东西应该不是坏东西吧?”

    “是,确实不是,但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你不留着自己来当而是叫我来呢?”蓝舒秦质问道。

    “那是因为我没能力……”

    “借口!都是借口!你说你没能力,那我就有能力了吗,那我还说我没能力呢!”蓝舒秦走上前几步,推了两下龙伟,“你这家伙,究竟是为了当男主而去救那个刺客,还是为了去救那个刺客而去当男主?”

    龙伟思考了片刻,便回答道:“我想救下她来,她本不该为了罗朝暮那个人渣而死。”

    “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无关当男主,你就是单纯的想把那个刺客救下来对吧?”

    “是这样的,但是我没能力救她。”龙伟低声说道。

    “没能力?!你没能力?!当初你和罗朝暮,和她对打的时候怎么没有退缩过,到现在却又开始胆怯了?!”蓝舒秦厉声喝道,“听好了!你要救那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帮不了你!要是因为你自己胆小害怕而救不成,那也与其他人无关,归根结底我根本不在意什么不公平的审判,什么被老师背叛的学生,那关我屁事啊?!要是你愿意,那你便去伸张正义,莫要来乞求别人!我可以自己贫困去大街上乞讨,但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可怜兮兮地求过别人!”说罢,蓝舒秦一甩衣袖愤怒地走了。

    被泼了冷水的龙伟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没过多久,负责送信的下人便给龙伟带来了个坏消息:“我寨今日事务繁多,实在是爱莫能助。”

    日当正天,下午二时到了。

    刑部官吏一呼,几辆牢车便从大门里面出来,中间的那辆,里面关押的便是夏弥栎。

    话说她正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色囚服,原先束着的头发散乱做一团,看不见了眼睛,跪坐在囚车上,身上带着一个厚重的木枷,上书“刺杀陛下者夏弥栎尔”。

    过路百姓有的怒骂“怎么敢刺杀陛下,该死!”也有的叹惋“年纪轻轻却这样死去。”

    夏弥栎对此并不在乎,她自从被救治醒来后唯一在想的命题便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吗?”师父教导她要服从命令做事,她照着师父的话去做,杀了不少的贪官污吏。这一次,师父没有下令,她为了报答师父的教导,挺身而出,可师父却一拳把她打翻在地。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师父没有命令她而她却自作主张救下了他?

    那自己大概也确实该死去了,因为不服从了命令。当初师父便想把自己杀掉,却没有成功,现在也只是多活一会儿罢了。

    所以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歇斯底里,她就这样跪坐在车上,对周围的人的看法讨论一概不去理会。

    囚车一路开动,不过半小时便到了行刑场,洛长卿等人也来到了现场一旁的楼上观赏。

    几名犯人被解下囚车,押到行刑场上。

    下午二时末,行刑前夕,刽子手一脚把几个犯人踹跪在地上,抬起刀来做好了准备。

    “三时已到,行——刑——!”端坐行刑场正中央的刑部尚书发话道。

    那一刻,死一般的宁静笼罩了全场。

    突然,有一明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停手——————!!!!”

    众人皆朝着声音方向望去,那里正站着三个人:一个胖子拿着三把苦无,一个瘦子拿着一把银色长枪,一个女人拿着把银白色长剑,都穿着黑衣,带着面具,辨认不清样貌。

    见到此状,坐在洛长卿身边的龙天霸站起身正想喊话,被洛长卿笑着拉了回去。

    在林德才身边站着的林晴舒和筱蕾二人喜出望外,连忙朝着三人招手。

    那三人不错便是龙伟、黄聿真和彭语心。

    “你等是什么人?!难道妄图劫法场吗?!”刑部尚书怫然道。

    “今日陛下也在,望陛下图个恩明——这批犯人是受了罗朝暮这个主犯的蛊惑,小人以为现在拿他们开刀不妥,应当让罗朝暮来替他们承罪!”龙伟跪下,朝着洛长卿所在的楼磕了个响头。

    “真是大胆,国有王法,岂能因不是他们本意便不杀了他们?!”刑部尚书一拍桌,正准备喊护卫下去把三人抓了,却听见在高楼上的洛长卿发话了。

    “你等说什么‘罗朝暮’是主犯,好!朕便依了你,但朕找不到那个‘罗朝暮’,你等若擒得来那个家伙,朕便开恩,免了他们的死罪!”

    “给小等五日,不出五日,必把主犯送来!”龙伟立下大誓。

    “哈哈哈哈!好!就要你这个魄力!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来!朕都依你,只要你能五日能把主犯擒来,想要什么,朕都给你!”洛长卿大笑道。

    “小人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什么身份权力……但只求陛下给小人一个人。”

    “哦?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去做?甚至不要金钱财宝?”洛长卿疑惑道。

    龙伟不做答,甩出苦无一下拍晕了几个刽子手,然后慢步踏进行刑场。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刑部尚书慌了神,直从椅子上跌下来。

    龙伟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走到了夏弥栎面前。

    夏弥栎抬起头来,凌乱的头丝中隐约可见那暗红色的眼中泛着阵阵泪光,她质问龙伟:“我要杀过你,你为何来救我?再说了我本来就自作主张救了师父,本来就该死……”

    “那家伙不值得你叫‘师父’,你也不值得为他而死。”龙伟轻轻地说着,指引苦无把木枷给切成几段。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死刑犯夏弥栎给扶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给搂进了怀里。

    “老子我今天就是要当一回男主角!不管你是不是女主角,我都要救你!所以,你不该为罗朝暮那个混蛋而死了,那个作为他弟子的你已经逝去了,现在作为‘夏弥栎’,请好好地活下去。”

    夏弥栎听罢便大哭起来,攥住龙伟的衣服,把头贴在他的肩上,大哭着。

    “其实,我不是害怕死去,我只是害怕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接纳我了……师父他不需要我了,我无处可去,我便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就是我这样子的人,你却愿意救下我,让我活下去,愿意接纳我……”夏弥栎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我这个人向来性子直,想做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会去做,我就是见不得罗朝暮那个混蛋这么对你!我看不下去!因此我救下了你,所以,活下去!”

    洛长卿在楼上看着只鼓掌,他大声问道:“你要的人是——?”

    “她,夏弥栎。请允许我把她带走,这样我就把罗朝暮抓来给你。”

    龙伟直勾勾的望着洛长卿,坚毅的眼中充满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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