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的她11
转眼春节远了，看守所那边传来消息，邹建平的案件已经查清楚，转交法院那边，可能在二月也可能在三月就会审理，作为家属，邹建平这边得亲朋可以去法院旁听。
原本商量着一家人都去，包括邹辰。可临到了，大伯的生意放不下，邹辰和堂哥一众小的要上学，姑姑的酒店也离不开人，总而言之，竟然没人去现场。
邹奶奶想去，毕竟是她的儿子，就算被关进去了她也想看看他。可邹奶奶年纪大了，又不认识字，根本连法院的门都找不到，更别提去见了。
至于邹辰，他想去，邹奶奶不乐意。谁会愿意小孙子看他爸爸最狼狈地时刻呢？
到最后，只知道邹建平因参与聚众斗殴，群殴人致死被判了两年零九个月。死者家属表示不服，他们觉得所有事情都因他而起，他应该作为主犯，凭什么判那么短地时间。法院则表示，支持上诉，但是否维持原判，要看有没有新的证据……
整个案子下来，一审就耗了差不多半年，二审不知道要耗多长时间，死者家属决定不上诉。但终究是亲人没了，心里有怨气，于是闹到邹家来。他们闹了三次也只是让外人看足了他们家的笑话，知道邹辰的爸爸是杀人犯，仅此而已。
而对于邹家人来说，邹建平惹出来的事，自己被关进去倒是安全，父母和孩子可就倒霉了，自从那家人闹上门，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担惊受怕的。邹辰在学校努力了三个月，同学们终于对他有些好脸了，这下又被孤立起来了。
春天过去，邹辰放弃在学校里交朋友了，他觉得小姨说得不对，人不是非得要有朋友的。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好每一天，尤其堂哥这个大孩子终于愿意带着他玩了。
“弟弟啊，你还没看过什么好东西，哥哥带你长长见识。”堂哥比去年又胖了一些，走路的姿势都变了，他坏笑着把自家大门关了，然后关上屋门，打开了影碟机和电视机。
“什么好东西？哥，我不看鬼片！”邹辰捂住眼睛，“奶奶一会儿喊我回家吃饭。”
“我跟奶奶说了，你今天在我家住，在这边吃。”堂哥一顿倒腾，影片直接就开始了。
那是邹辰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那种片子，他以为是恐怖片，实际上比恐怖片还刺激。邹辰当晚就高烧不退，大伯把堂哥打了一顿，他才说出兄弟俩人到底看了什么。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看女人，我打死你！”大伯手下不留情。
大伯母心疼儿子，忙护着跟大伯吵，“他这么小懂什么？倒是这片子是谁给他的？邹建业，是不是你？我儿子就是被你害的。”
夫妻两人一通闹腾，影碟机都被砸了。邹奶奶也被气了一场，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子嘛，想女人也没错，难道想男人就对了？儿媳妇就是找茬跟男人闹……
最后，邹奶奶把堂哥和邹辰一起接到她院子里。兄弟俩躺在一起，半夜都没睡着。邹辰是被刺激地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堂哥是担心爸妈因此闹离婚。
“辰辰，我早就知道，我爸外面养了个小的。”堂哥说。
邹辰没听，他在说胡话：“妈妈，我看到好多好多星星，哪一颗是你？”
“我爹妈好歹还活着，你就惨了，妈妈没了，爸爸在牢里，你比我惨。”堂哥伸手抱住邹辰，“辰辰啊，哥希望快点长大，有自己的媳妇！这样我就不想爹妈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还要去上学。堂哥早起被自己母亲接走了，邹辰一脸没睡醒地吃奶奶给做地早餐。粥有些糊了，有点难以下咽。
经过一夜地折腾，邹辰退烧了。但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奶奶有点担心孩子给烧傻了。但，即便到了2000年初，老百姓生病还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
“奶奶去给你再拿点药，中午回来吃。”邹奶奶送邹辰去了学校。
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邹辰就看到了小姨。刘春霞脸上带着几分喜意，邹辰忙走了出去。他已经习惯了现在地生活，奶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小姨偶尔送来些钱让他加餐或者零花。大伯跑东跑西，想起来才会问候他的生活，大伯母选择无视他，但也乐于堂哥带着他玩。至于其他亲人，在邹辰日常生活里很少见，几乎就没什么存在感。
“辰辰，小姨怀孕两个月了。”刘春霞说：“妹妹今年就会出生。”
“是妹妹吗？”邹辰看着小姨的肚子。
“是妹妹。”刘春霞有些羞涩。
邹辰问：“那我长大可以娶她吗？”
“不可以。”刘春霞严肃地说：“她是妹妹，你的小妹妹。妹妹是不能娶的。”
邹辰垂下头，他其实想说，我想跟小姨成为家人，如果妹妹不能娶，那是不是就不能变成一家人了？他很快又自我调节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不在任何人的计划里。
刘春霞把手里的糖饼交给邹辰，“这是你姥姥做得，让我带给你。这是小姨给你的零花钱，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嗯。”邹辰接过糖饼和20块钱。
尽管刘春霞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少给他钱，邹辰还是意识到，这钱早晚会属于另一个孩子，自己拿一次少一次。心情忽然滴落下来……
刘春霞是赶着没什么事的时间来见邹辰的，她着急回去上班，也没注意邹辰的情绪。她不知道，邹辰中午没有回奶奶家吃饭，而是去了坟地。
年前他来过，J城春节前有迎过世亲人回家团圆的习俗。年三十这天，十二点前要准备一大包的纸钱，在坟前燃了，这期间会放炮会在坟前供酒。回到家饺子要下锅，要放鞭，一套程序下来，邹奶奶会多盛出一份饺子，有一盘就供在邹辰家的客厅里，邹辰抱出母亲的遗像给母亲磕头、上香，请母亲吃饭……
这天，春寒料峭，东风吹过旷野，地里地麦子只有三寸，满眼望去几座坟头儿，一个孩子站在夕阳地余晖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邹辰还是太小了，所以他不知道，真正地坎坷还没来呢。
原本商量着一家人都去，包括邹辰。可临到了，大伯的生意放不下，邹辰和堂哥一众小的要上学，姑姑的酒店也离不开人，总而言之，竟然没人去现场。
邹奶奶想去，毕竟是她的儿子，就算被关进去了她也想看看他。可邹奶奶年纪大了，又不认识字，根本连法院的门都找不到，更别提去见了。
至于邹辰，他想去，邹奶奶不乐意。谁会愿意小孙子看他爸爸最狼狈地时刻呢？
到最后，只知道邹建平因参与聚众斗殴，群殴人致死被判了两年零九个月。死者家属表示不服，他们觉得所有事情都因他而起，他应该作为主犯，凭什么判那么短地时间。法院则表示，支持上诉，但是否维持原判，要看有没有新的证据……
整个案子下来，一审就耗了差不多半年，二审不知道要耗多长时间，死者家属决定不上诉。但终究是亲人没了，心里有怨气，于是闹到邹家来。他们闹了三次也只是让外人看足了他们家的笑话，知道邹辰的爸爸是杀人犯，仅此而已。
而对于邹家人来说，邹建平惹出来的事，自己被关进去倒是安全，父母和孩子可就倒霉了，自从那家人闹上门，无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担惊受怕的。邹辰在学校努力了三个月，同学们终于对他有些好脸了，这下又被孤立起来了。
春天过去，邹辰放弃在学校里交朋友了，他觉得小姨说得不对，人不是非得要有朋友的。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好每一天，尤其堂哥这个大孩子终于愿意带着他玩了。
“弟弟啊，你还没看过什么好东西，哥哥带你长长见识。”堂哥比去年又胖了一些，走路的姿势都变了，他坏笑着把自家大门关了，然后关上屋门，打开了影碟机和电视机。
“什么好东西？哥，我不看鬼片！”邹辰捂住眼睛，“奶奶一会儿喊我回家吃饭。”
“我跟奶奶说了，你今天在我家住，在这边吃。”堂哥一顿倒腾，影片直接就开始了。
那是邹辰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那种片子，他以为是恐怖片，实际上比恐怖片还刺激。邹辰当晚就高烧不退，大伯把堂哥打了一顿，他才说出兄弟俩人到底看了什么。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看女人，我打死你！”大伯手下不留情。
大伯母心疼儿子，忙护着跟大伯吵，“他这么小懂什么？倒是这片子是谁给他的？邹建业，是不是你？我儿子就是被你害的。”
夫妻两人一通闹腾，影碟机都被砸了。邹奶奶也被气了一场，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子嘛，想女人也没错，难道想男人就对了？儿媳妇就是找茬跟男人闹……
最后，邹奶奶把堂哥和邹辰一起接到她院子里。兄弟俩躺在一起，半夜都没睡着。邹辰是被刺激地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堂哥是担心爸妈因此闹离婚。
“辰辰，我早就知道，我爸外面养了个小的。”堂哥说。
邹辰没听，他在说胡话：“妈妈，我看到好多好多星星，哪一颗是你？”
“我爹妈好歹还活着，你就惨了，妈妈没了，爸爸在牢里，你比我惨。”堂哥伸手抱住邹辰，“辰辰啊，哥希望快点长大，有自己的媳妇！这样我就不想爹妈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还要去上学。堂哥早起被自己母亲接走了，邹辰一脸没睡醒地吃奶奶给做地早餐。粥有些糊了，有点难以下咽。
经过一夜地折腾，邹辰退烧了。但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奶奶有点担心孩子给烧傻了。但，即便到了2000年初，老百姓生病还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
“奶奶去给你再拿点药，中午回来吃。”邹奶奶送邹辰去了学校。
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邹辰就看到了小姨。刘春霞脸上带着几分喜意，邹辰忙走了出去。他已经习惯了现在地生活，奶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小姨偶尔送来些钱让他加餐或者零花。大伯跑东跑西，想起来才会问候他的生活，大伯母选择无视他，但也乐于堂哥带着他玩。至于其他亲人，在邹辰日常生活里很少见，几乎就没什么存在感。
“辰辰，小姨怀孕两个月了。”刘春霞说：“妹妹今年就会出生。”
“是妹妹吗？”邹辰看着小姨的肚子。
“是妹妹。”刘春霞有些羞涩。
邹辰问：“那我长大可以娶她吗？”
“不可以。”刘春霞严肃地说：“她是妹妹，你的小妹妹。妹妹是不能娶的。”
邹辰垂下头，他其实想说，我想跟小姨成为家人，如果妹妹不能娶，那是不是就不能变成一家人了？他很快又自我调节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不在任何人的计划里。
刘春霞把手里的糖饼交给邹辰，“这是你姥姥做得，让我带给你。这是小姨给你的零花钱，要省着点花，知道吗？”
“嗯。”邹辰接过糖饼和20块钱。
尽管刘春霞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少给他钱，邹辰还是意识到，这钱早晚会属于另一个孩子，自己拿一次少一次。心情忽然滴落下来……
刘春霞是赶着没什么事的时间来见邹辰的，她着急回去上班，也没注意邹辰的情绪。她不知道，邹辰中午没有回奶奶家吃饭，而是去了坟地。
年前他来过，J城春节前有迎过世亲人回家团圆的习俗。年三十这天，十二点前要准备一大包的纸钱，在坟前燃了，这期间会放炮会在坟前供酒。回到家饺子要下锅，要放鞭，一套程序下来，邹奶奶会多盛出一份饺子，有一盘就供在邹辰家的客厅里，邹辰抱出母亲的遗像给母亲磕头、上香，请母亲吃饭……
这天，春寒料峭，东风吹过旷野，地里地麦子只有三寸，满眼望去几座坟头儿，一个孩子站在夕阳地余晖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邹辰还是太小了，所以他不知道，真正地坎坷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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