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想儿时少年梦，原是从军一段情（3）

    从春天到夏天，道路两侧山坡上的荒草也从黄到绿，时间就这样在我们越野时铿锵而有力的脚步声中匆匆而过。

    每当在练习射击的大柿子树底下趴的时间过长时，我就翻过身脸朝天，看着这颗有百年树龄的大柿子树，从它干枯的枝杈钻出第一颗毛茸茸的绿芽开始，再到它开花，花香招来一群群采蜜的蜜蜂，它像一颗巨大的绿伞，为备战训练的我们遮风挡雨。

    几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距离九月份比武的时间越来越近，刚进八月份，上级通知我们集中到市里的军区训练基地，集中强化训练最后一个月，明确指出每天都是实弹射击，五公里实地越野，训练地就是比武考核地。

    到基地的第二天，大队长就亲自带领我们大队三个连队的尖兵班，实际考察指点五公里越野的路线，他带着我们走一段就停下来，指着路标让我们记下来，一边走一边讲解：“你们看，同志们注意啦！跑到这里就是百货大楼，从这里再往前就是西大街，过了西大街拐角就是火车站，这段距离大概是三公里，同志们，跑到头车站后拐过来往回跑到出发点，就是这次考核路线和距离。”

    “大家实际越野时不要急，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利用这个时间先熟悉路线，记住路线经过的实际路标就行，每次训练时，要沉着冷静，心里就想着，跑到百货大楼有多远，再到火车站有多远，拐过弯就到啦。”

    讲到这里，他又轻松的对我们说：“不要想着有多远，把这个路线分成几段，这样跑就简单了。”他又重点指示我们：“咱们武装越野的目的，是战时机动增援，现在我们正点训练时路上人多，车多，你们可以在早上天亮前路上人少、车少的时候训练，我估计比武测试那天，也应该是这个时间段。”

    以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就按照大队长指示的这条路线，玩命的跑，张排长，一米八的大个子，他大长腿一步可以迈两米多，他在前方带队。每跑一步就回头喊：“快点，快点，前面就是百货大楼了，再往前拐过弯就是火车站了，没多远了，大家坚持！”往回跑时，他又喊：“快快，过了百货大楼就是终点了，坚持就是胜利！”

    连续一个月，只要一开跑，我们的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条路线：百货大楼→火车站→拐弯→百货大楼→终点，以及张排长像复读机似的鼓励声音“快、快、快，坚持就是胜利。”

    正式比武的这一天终于到了，大队长来到我们全副武装的队列前，他微笑着挨个给我们紧紧武装带，稳稳扛在肩上的枪枝，然后面向我们很轻松的笑着说：“同志们，不要慌，大仗面前要稳住阵脚，我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天武装越野的实际距离，不是到火车站拐弯，你们今天只要卯足劲，跑到百货大楼就往回跑到终点就行了，我们一个月的训练距离是十公里，现在我们只跑它的一半。”

    说到这里，他看着我们茫然后又惊喜的脸笑出声来。后来我觉得这就是有能力的领导所具有的独特的指挥艺术。

    知道了考核距离才是我们拼命训练时的一半，我们三个中队的战士，信心暴涨，拿在手里的枪都觉得轻飘飘的，起步的发令枪响过之后，就觉得我们像飞一样跑完了全程，整个支队的前三名都是我们大队的，成绩差距也就是一两秒。

    在基地的射击靶场上，我们用模拟弹练瞄准，只练了四天，一个星期后，大队长把我们三个连队的机枪手集合到一起，他让文书从车上搬下来三铁盒的子弹，他微笑着和蔼地对我们说：“不能让弟兄们净干吃草不上料啊，从今天开始给你们上干货，这三盒弹，你们每人一盒800发，但是有一样，你们可别一天就搂出去呀，这个星期五，我可是要检查成绩的啊！”

    说完话，他向我们摆摆手：“同去们，干活吧！”用实弹和用模拟弹练射击的效果，可真的不一样啊，而且还是这么多的子弹。要知道在平时的部队训练，一年才只有两次实弹射击，而且每次都是十发子弹，哪有机会提升射击技巧，基本上没有实弹射击的经验，把子弹打出去就不简单了。

    电影和小说里描写的一点都不差，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副手把子弹压满弹夹，这么多的子弹，第一次随心所欲的扣动板机，激动的心情无法描述，我在兴奋紧张的同时，稳好机枪，心里严格按照教员指导的射击要领，先抓一把土测好风向，定好标尺，修正了一下风向误差，扣动扳机，每打出一个点射，都聚精会神的观看报靶员指导弹道的中靶区位。

    我在心里嘀咕着“刚才这一枪瞄的是这里，弹着点却是这里，再往这边修正一下。”基准弹的弹着点掌握了以后，我又在心里琢磨着连发连中的窍门，还有就是怎样控制手指的力度，保证每一个点射都是两到三颗子弹，射击比武规定：十颗子弹，五个点射，五个基准弹着靶算及格，只有五个点射全部打中，十发子弹十个弹孔，才算优秀，然后再标环数，比第一，如果控制不好手指力度，一个点射打出三颗子弹，十颗子弹，顶多也就三四个点射就打完了。

    连续两天，在确定每次击发基准弹都中靶后，我就停下来一会，眼里盯着二百米外的人形胸环靶，心里想着教员指点的射击技巧“慢搂快撒，两至三发”一次次体会手指扣动扳机的力度和射出的点射弹数，怎样才能做到完美的结合，达到两至三发的最佳状态。

    随着击发次数的增多，手指扣动扳机的力度感觉在一点点的成熟，枪口发射子弹的声音也从两声“哒哒”，三声“哒哒哒”，变成了都是很从容的“哒哒”两声，我的信心大增，射击教员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有经验的射手，听声音就知道自己的成绩，不用看报靶员手势。”

    随着越来越多的轻脆欢快的“哒哒”声充斥在耳边，我也把更多的信心和必胜的表情写在了脸上，等我把八百发子弹打出了一多半时基本做到了手指的力度和点射弹数的完美结合，打点射，想打几发打几发，可以随心所欲。

    最重要的体会和最大的技术收获是我发现准备射击时，如果用肩膀把机枪支架向前顶到家，扣动扳机“哒哒”两枪是九环、0环，基准弹中靶，再用手把支枪支架往回拉到家，这样去扣动扳机也是“哒哒”两声，八环，0环，基准弹中靶，如果把机枪支架前推后拉，找到合适的中点再瞄准，发射的子弹也是“嗒嗒”两声，但中靶数都是七环、八环，全部中靶。

    心里确定这个技巧被我发现后，我连着打了十几个点射都是，“哒哒”“哒哒”，报靶指示“七八”“七八”看着这个确定下来的成绩，不禁心里一阵窃喜，想着：“我看这个第一还有谁敢跟我抢。”

    我默默的计算，十颗子弹，五个点射，都中基准弹十环，成绩才是五十环，如果像我这成绩五个点射中靶，最低也是七十环以上，心里又一次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