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母校

    李伟龙正在和冯楠说着悄悄话,这两位自从成为了同桌之后,越发没有忌惮了。他不像杨叶一样有什么压力,在他的心中,上不上高中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这社会也不会饿死谁。很明显这是个对自己要求不高的主儿。

    冯楠说:“我家的狗生了一窝子小狗,给你一只吧!”

    李伟龙说:“那太好了,我把它当我们的儿子养着。”

    冯楠噘着嘴噗嗤笑了,他拿起书就朝李伟龙的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自己留着当儿子给你养老吧!别牵扯上我。”

    李伟龙捂着被冯楠敲疼的头说道:“就开个玩笑吗?放心绝对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冯楠说:“听见了吗?有人在喊你名字,你看那边。”说完用手指着外面。

    李伟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望去发现是杨叶身边围了不少人。不过他有点不明白的是,这家伙什么时候肺活量这么大啦!他们扎堆的位置里教室可老远啦!不是自己视力好,都看不见他。

    李伟龙对冯楠说道:“媳妇儿,我先过去看下,今天不送你放学啦!”

    冯楠害羞的对他说:“滚,谁是你媳妇。”

    杨叶已经冲李伟龙的教室大声呼喊了好久了。当他赶过去的时候,看见神智失常的杨叶,心里也感到惊讶!虽说这家伙这一阵都不对劲,可怎么一下子成了这样。

    杨叶看见李伟龙,一下子抱住他。他喘着粗气对他说:“我们是兄弟,对吗?我们是兄弟对吗?我们是兄弟,对吗?”

    李伟龙跟一般少年不一样,这孩子胆子是非常大的,所以心理素质也很棒。他立马反应了过来,他轻轻拍着杨叶的肩膀对他说:“好兄弟,我们是好兄弟,咱们一块结拜过,有啥话你对我说。”

    杨叶慢摇着头说:“我要成为第一,我要成为第一,我要成为第一,我要弄死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要弄死张奇,我再也不想看见我爸我妈……”

    李伟龙连同一帮人都安抚着杨叶,不敢再刺激已经崩溃的杨叶。虽然此时激动的杨叶喊叫的站都站不稳,但是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了,马老师此时有点搂不住火了,他冲杨叶喊道:“有完没完,不看看几点了。”

    杨叶此时虽然情绪失控,但是还是有思想意识的。他心中对马老师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因为她从来都不像是一位老师,给人以紧张的感觉。她更像是一位邻居大妈,让人感觉到和蔼可亲。所以面对发火的马老师,杨叶瞬间安静了。

    “这么晚啦!大家先吃顿饭吧!咱们做下慢慢说。”这位父亲从十几岁已经开始在社会上打拼了,大小事情都经历过。心里虽然着急,但是还是明白该干什么的,他们扶着杨叶到了附近的烧烤店。

    杨叶这个时候神智不清,头也不住的摇晃。这时的他已经喊了一晚上啦!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是嘴里仍然不住的念道“张奇,张奇,张奇……”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位叫张奇的男孩子就是被他咬死了,他心中的恨也难消万一。

    一帮人见他这样,心里既感觉杨叶可怜,同时看他的表情也不免感觉到一丝恐惧。王英老师关切的对杨叶说道:“孩子,别念道啦!吃点东西吧!”

    杨叶听懂了她的话,拿起了一把羊肉串。他咬住所有的铁签子一下子把签子上面的肉撸到了自己嘴里,他用力的咀嚼着嘴里的肉。嘴里喊着:“张奇,张奇,张奇。”同时脸上露着让人可怖的神色。饶是王英老师平日作风硬朗,但也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她心里想:“如果不是张奇今天跑的快,怕真是要出人命了,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马老师对杨父说道:“你们平时对他太缺少关怀了,他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天攒下的。”

    杨父说道:“平时生意忙,对他确实大意了。我和她妈没有什么文化,总认为打骂就是一种教育,没有想到这孩子积怨这么深。”

    马老师说道:“是这样的,可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当下的教育体制也存在众多弊端,给孩子灌输了太多一考定终身的思想。在加上这孩子平日想的多,所以才这样。”

    杨父这时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对马老师的话连连点头。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点燃了一根烟,惆怅的吸着烟。

    李伟龙这时说道:“他小时候就跟别人有点不一样,有时候太倔强了,比我都倔强。而且挺害怕回家的。”

    马老师说道:“行了,大家不要再多说什么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明天带着孩子去精卫中心看下吧!不敢再耽误了。”

    大家吃完饭后,便共同吧杨叶送了回去,当然这个过程是不容易的。

    当杨父告别众人后,便把杨叶送上了楼。这时候已经很晚了,屋子里的灯早就熄灭了。当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这让杨叶的难受极了。因为在他此刻的想法中,房屋里应该是一片光明。里面有他的同学,有他的朋友。可里面只有这吞噬人的黑暗,他的心更是凉透了。

    当灯点亮时,客厅没有一个人。杨父跄踉的安顿好杨叶,这时杨叶的母亲才从房屋出来。当她看见儿子这样,心里非常难过。

    杨叶看见她后,瞬间变得暴躁起来。嘴里冲她喊道:“滚,不是你我不会挨那么多打。”说完就准备向她冲过去。杨父一把抱住杨叶,赶紧挥手让杨母赶紧进卧室。杨母眼睛里噙着泪水,呜咽的说道:“孩子呀!你就那么恨我吗?小时候打你骂你真的是为了你好呀!”

    她还准备再说什么,杨父这时候如同暴怒的狮子一样向她咆哮道:“赶紧进去吧!别再这说了。”她这才慢腾腾的进去。

    已经折腾了一晚上的杨叶此时已经累的虚脱了。一头便扎在了床上,然而这一晚并不平静。当杨叶正在熟的时候,一条黑色蟒蛇向他慢慢爬来。当靠近杨叶时,一下子便张开血盆大口,吐着蛇信子。然后蛇身跳起,把杨叶紧紧缠绕,越缠越紧。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把杨叶淹没。

    “啊!啊!”杨叶吓的啊啊直叫。这时客厅的灯被打开了,杨父紧紧抱着杨叶。原来这是一场梦,杨叶的汗珠就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流落一样。当他看见被子还搭在自己的脚上,他吓的喊道:“蛇,蛇,蛇。”然后不断地踢腾着被子。

    杨父好不容易咪了会儿,听见动静便被惊醒了。这一晚上便再也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杨父喊了辆出租车扶着儿子去精神卫生中心。

    精神科大夫看了他的情况,对杨父说:“他这是学习压力太大,引发的躁郁症。学名叫做双相情感障碍,他现在这么严重,我建议立刻住院治疗。”

    大夫刚说完这话,杨叶立马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我不住院,我不住院,住了院我就成精神病了,我不住……”

    正要逃跑的杨叶被父亲一把抱住,大夫见杨叶反应这么大。便对杨父说道:“既然是这样,开点药回去吃吧!观察观察再说吧!”

    杨叶回家吃完药后,不到五分钟。头脑就感觉十分的沉重,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吃了几天的药,杨叶的神智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杨父和杨母做生意,所以一直很忙。所以把老家的大姐喊了过来,帮忙照看杨叶。在屋子里憋了几天后,杨叶感觉到异常的烦躁。于是大姨便带他去外面走走。

    他们下了楼,来到小区的广场。杨叶站在了踢踏板上,有劲没劲的晃悠着。大姨看了旁边的推手器材,她问杨叶:“孩儿呀!这是做什么的?”

    杨叶拿手推了两下告诉她:“这就是练习推手的,跟老人打太极是一个道理。”

    大姨点了点头,心里感叹着:“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成这样啦!”

    当杨叶修养了一阵后,离中考也就两三天了。本想参加中考的他,在同学的嘴里得知,马老师并没有给他报名。听到这个消息杨叶感到万分失落。

    中考过后,马老师联系了杨叶的家人。希望可以见下杨叶,想和杨叶谈一谈。杨叶此时并不想见马老师,因为闹腾的那么厉害。哪里还有脸面过去,但是架不住杨母的劝说,所以赶鸭子上架去了学校。

    马老师见到了杨叶显得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几天没见,你胖多了,没事就好,前几天也差点没把我吓死。”

    杨叶之所以显得有点胖,并不是因为胃口好,而是那些精神类药物的作用。这些药物吃了后就是让人睡觉,让人吃的多些。让身体得到休息和补充,从而达到治愈的目的。再这之后的几年里,杨叶的体型总是胖了又瘦,瘦了又胖。这当然也是反复吃药的关系。

    杨叶见到马老师,心里十分紧张。毕竟前几天闹的太厉害了,杨叶也为此感到窘迫。马老师又说道:“孩子,我教了你三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挺喜欢你的,中考我没有给你报名,是因为我觉的你不适合再上学了。你应该到谁社会上历练下,磨练下心智。”

    杨叶听到这话,微微点下头。毕竟以他的情况。继续求学确实已经不适合他了,就算是勉强读了高中也很难完成学业。

    马老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全班同学的毕业照递给杨叶,她对杨叶说:“这时我特意给你留的,可以作个纪念。其实上不上学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一个好身体,有一个好心态,我希望你能想开点。这次中考,有几个平时学的好的同学考的并不是很好,反而牛莉平时嘻嘻哈哈的,这次考的真好。”

    “这次咱们班没有考上高中的并不多,连你一共四个。他们三个的成绩在那摆着的,可就你最可惜。凭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高中,将来读大学的。老师只想对你说,一时的挫折算不了什么,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爸妈不是做生意的吗?去跟着他们学学生意也不错……”

    马老师说了很多,杨叶始终低头不说话。当他和妈妈告别马老师后走到了操场。杨叶抬头看向他曾经奔跑的地方,这个地方再不属于他了。恍然间在这个学校求学,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杨叶正看的出身,一颗篮球砸中了他。一个高中生向他跑过来说:“不好意思,同学。”杨叶向他友善的摆了摆手,向他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高中手微笑的向他点头致谢,然后抱着篮球飞快的跑向操场了。

    杨叶的妈妈心里叹了口气,别人家的孩子显得那么有生气。自己的孩子怎么变得这般死气沉沉。杨叶在黄山中学的求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这所学校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也给他带来莫大的遗憾。他的人生从此刻起,踏上了新的轨迹。他像一只失去的方向的火车,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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