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民的日常——放牧

    三个月后，此时已经正值盛夏，部落再一次来到云出生的那个河谷。

    这段时间，部落在领地范围内轮番放牧，五千多户的部落不能一直在一地放牧，会吃光草皮。

    部落始终追随水草丰美的地方，偶尔也会进山狩猎。也同居住与山林的小部落做些交易，用制作精良的猎具来交换兽皮。其中，熊皮和虎皮是有熊部落的最爱。

    在炎帝推行刀耕火种后，渭水北部平原也渐渐有了定居点，这些定居的人大都来自大部落，小型部落是没有余力刀耕火种撑几年获得足够食物的。

    大都是大部落分出一部分族人，让其在地势平坦开阔地开垦劳作，并提供食物来源。有时候也有一些中小型部落联合起来共同开垦。这些定居点也在不断发展壮大，同时吸引着流民来投靠。

    稳定的定居点很容易成为追逐落日与水草的游牧部族的交易地点，各大部族也联合在平原上建立了一些共有的交易点，并立约共同维系保护交易点的秩序安定。之前那种随缘碰头，口头约定的集会场所渐渐被交易点取代。

    因此，在不小的广袤河谷草原上，零零散散、星星点点的定居点，在务农桑、事农耕之余，也同时充当各大部族之间的交易场所。久而久之，部落间集会交易协商的地点也转移到了这些已经化为农耕的定居点。原始的集市就这么产生了。

    这些交易场所按照归属不同，可分为三大类：一类是大部落私有，属于其分支部落，主要负责部落开垦和对外交易任务，吸引外来散人；一类是中小部落集合开辟，大多保持中立，允许大小部落前来交易，他们将保护交易点提供资源；再一类是各大部落在依山傍水的中立地带共同设立，制定最完备的规定，相约共同遵守，这些集市最大也最繁华热闹。

    在鸿的推行下，有熊部落已经开始组织女子与附属部落在各个平坦开阔地播撒谷物种子，主要是稷和粟（粟米即小米），并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谷物成长和开垦农田。

    但他们并不擅长耕种，所谓播撒只是范围除草然后撒上谷物，等到秋天时候收割，储备做冬天的食物。更多时候回去找一些定居部落交易获得粮食。

    因为得来不易，所以部落里只有消化不好的老人以及孩子等地位高的人才能吃到。

    在放牧的过程中，鸿会有意组织人手捕获一部分食草的动物，杀掉一部分，留下幼崽与雌性以及不知名品种驯化。如果猎物有结余的话就阴干在地窖里冷藏，以备不时之需。

    在畜牧技术传承久远的有熊部落，部落的牲畜着实富余，风调雨顺的话生活很滋润。唯独到了冬季，草木凋亡，那时牛羊没有食物就会饿死。因此，鸿也让人抓紧囤积草料。（和后世匈奴人很像，或许匈奴也是伏羲的子孙。）

    这三个月里，部落里的男男女女都知道了有一位小公子诞生了，但大都还没见过。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暑，酷热难当，族群放牧到姬水河谷沿岸，避暑修养，正是举办一年一度夏祭活动的时候。

    今天族长准备为小公子有熊云庆生，并请部落里的大巫为他赐福，保佑有熊部落子嗣绵延。

    姬水附近的一座山丘上，已经被有熊族改为祭坛的地方，从空中下看，是一圈土夯削起来的多级高台。高台的周围从远到近站满了有熊部落的族人，此时他们都分开了通往祭台的道路。

    道路尽头，十几名精壮的汉子赤膊上阵，他们都是部落百里挑一的勇士，鸿也在其中。

    他们各自牵着数量不一的牲畜，共十八头，向中央的祭台走去。仔细观察发现牲畜的比例是一牛二猪三羊。过程中有的畜牲也在挣扎，这时如果让牲畜跑松了绳，将成为部落的笑柄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有熊族长鸿，他牵着一头硕大的黄牛，头小体长，宽额顺角，颈短粗而背腰直，臀窄平而蹄大圆。此时这头牛正在死命挣扎，踢踏处土石激荡，扭动间怪力横生，似乎要把鸿扯下山去。

    鸿跺脚使力，眼底精光一闪，仿佛熊一样双掌在身前一合，攥住绳子向身后狠狠一拉，那头大黄牛被扯的前倾，前蹄跪倒在地面上，挣扎着站起，但它仿佛遇到猛兽一般，低垂头颅哀鸣，却无力再抗衡那力量，被拉扯着拖向高台。

    “鸿！鸿！”周围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齐声喝彩。

    “这不是那个头牛吗？族长这是把自家的牛牵出来当祭品吗？”

    “族长为了给儿子洗礼也是下了血本啊。”

    （圈个有用：参照匈奴，在资源富足的时候不可能仍然把资源都归公集中管理，这会极大削减劳动积极性。

    因此依靠功劳族人会被赏赐一些牲畜。族长的畜群是最大的，拥有最多私人畜群的多是族长亲属和派系。这个时代族长的选拔一是血脉，之后是武力，势力和品德，族长需要具备带领族人找寻并捍卫草场，击退外敌。

    当然，大部分牲畜都是族群共有，由族长进行分派任务，挑选人手放牧。而这些私人牲畜一般都有记号，可以跟随大部队一起放牧，也可以脱离队伍选择附近草场自行喂养，后果自负。只要完成族群指定的任务，其他时候就可以看顾小家了。

    有自己牲畜的不便就是冬天的草料要自己筹备了，族群不会无偿提供。

    但与有了牲畜可以发展自己畜群这个好处在，依照我们先民的勤劳程度，应该没有懒蛋想把赏赐留给部落托管，那就成了不会生蛋的母鸡，永远只有那几只罢了。

    族长的牲畜都是带领族群的牲畜一起放牧地，他的牛羊也是最肥壮的。

    这点上我们先民还是很和善很仁慈的，他们当时还没有想着从这里剥削，土地是族群私有，还没有变成个人私有物，不会从生下的羊羔中抽羊头税归入族长畜群。当然，他们仍然要为族群付出劳力。后世变成了国家，无法直接打理国家的公田，类型就演变为了税收。

    我们先民的吃相还是很斯文的，同样可能是黄帝子嗣的匈奴就难看的多了，既要为公放牧，也要给羊头税。

    当然这也有这片土地本就是有熊族私有的原因，有熊族的附属族群每年在有熊地盘上放牧都要上贡的。）

    高台不远处一位有些发胖的美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与周围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眼睛正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旁边另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妇女举着拳头叫好，扭头对美妇人说着：“嫂子，你家的鸿还是这么神武，他的熊图腾神韵已经凝聚大成，走出自己的道了吧？”

    “哪有啊，兔柔妹子，还早着呢。你家的熊都也不差啊，他可是鸿的亲弟，能牵着两头猪走的稳稳当当，看样子熊图腾快要大成了吧？”附宝微笑着回到。

    “嫂子眼神真准，快了，不过听他说还得两年。”兔柔严重流露出一丝无奈，然后瞪着大眼睛，盯着襁褓的婴儿猛瞧，“嫂，我这侄儿吃的真胖，白白胖胖的，看着可不轻啊，我家鹰儿半年前可没这么胖呢！”说着目光看向附宝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不再想当初那样消瘦了。

    听到这话，轮到附宝眼里露出无奈与宠溺之色，颠了颠襁褓换了个胳膊。

    “这小家伙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吃的还勤，不给就哭，没办法，这段时间我也是被逼着吃的多了点。”但看她神色，哪有半分抱怨，分明是幸福到极点。

    似乎是听到亲妈的吐槽，云转过头敲瞧了瞧亲娘，正对上一双嗔怪的眼神，眨了眨眼，收获了一双温柔怜爱的目光。随即又看了一眼旁边兴奋说个不停的婶婶。好像是感到无聊，脑袋又歪向前方空出的场地，那里一场人与兽的角力正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