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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的日常(终)

    我就一直这么走着,最终来到一栋建筑前。四周什么都没有,全是灰尘,灰尘之下是一望无垠的平地。我端详着这栋建筑,它有点哥特式教堂的风格,围着铁栅栏,杂草丛生,左上角的顶还烂了一个大窟窿,此外便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我别无选择,只好朝着这栋令我感到古怪的建筑走去。等到走近些,我发现教堂大门前有个人影,站的笔直,貌似是位小姐。她在向我招手,我又走近了些。现在她完整的出现在我眼里了---那是一个与周围环境不符的女孩,目测160cm左右,小巧玲珑,骨肉匀停。齐腰的长发随意地披着,一双本该活泼可爱的大圆眼此时却显得黯淡无光。她上身穿着类似民国时期女学生们穿的蓝色倒大袖,下身是纯黑色的百褶长裙。她笔挺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我显然认得她,因为我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感,可到底是谁呢?我死活想不起来。“走吧,等你许久了。”她开口了,声音清脆,耳朵听了有种吃了甜枣一般的感觉,但语气却是不可置否的生分。

    我生不出提问的想法,直接跟着她走了。

    “到下一个站点我们就休息,等撑到白天再说”

    “哦”

    “有人跟踪你吗”

    “。我不知道”

    “……饿不饿?”

    “没感觉,也不渴”

    “头疼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累吗?”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好像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然后……然后他打了我一下,我受伤了,主任说我很难死了,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们要去哪?为什么我的身体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是谁?其他学生呢?”问题滔滔不绝的从脑子里涌现,疑惑和恐慌占具了我的整个大脑,我渴望地望着她,希望能得到哪怕一个答案。

    “唉~”她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她一会用拇指食指摩挲下巴,一会又把大拇指尖咬在嘴里,一副沉思的样子,最终又摆出略微有点无奈的表情,摆了摆手道:“不用管,别去想了,赶路要紧。”然后继续朝前方走去。

    接下来的路程很奇怪,我们先是游过了一条大约宽10米的河,然后穿过了一片遍地灰草的草原,继续走着,沿途的植被开始茂盛起来,从灌木到乔木,再到遮天蔽日的森林,最后来到一座很高很高的山的山脚下。

    到达山脚下时,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拉着我在周围搜集了些木材然后在一个洞内生了一堆篝火。她把烧完了的木炭塞到嘴里嚼,但没有咽下去,糊的满嘴都是,还有一些灰抹到了两个眼球上面,又用锋利的石头把双手划了一道口子,再把剩下的灰塞了进去,并在手背上面画了什么图案。她要求我也这样做,我拒绝了,她也没有强求,虽然有些我不解,但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然后我们爬上了半山腰,那儿有一个小村庄---我们的目的地。

    今晚似乎特别漫长,我们到达目的地用了两个多小时,可现在还是黑夜。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鸦雀无声,可灯火通明。她拉着我找了其中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屋子进去,我们都没带行李,所以简单探索确定基本没有危险后,我们就在卧室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刚说你不累?”

    “是的”

    “那就你守夜,有情况戳我……别慌,不要大叫。”

    “好吧”

    她说完话就直接睡着了,看来是累惨了。说起来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她好像也认识我,可我并不记得我们见过,但这该死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的身体,我没道理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还没有丝毫疲倦,是因为那个怪物抓了我一下?还是因为主任给我喝的东西?还有在我们相遇时,她对我说:“走吧,等你许久了”我们提前约好了什么事吗?要去哪?为什么沿途的景物那么怪?我现在又在哪?我到底要干什么?我是谁?

    思考之余,我的余光中闪过一抹红色。我的思绪立马被拉了回来:“喂!快醒---”话音未落,她已经窜到我身后,拉着我的胳膊就往窗外翻去。

    “我刚才看到---”

    “不用废话,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跟紧我,不要走丢”

    尽管习惯不了这种不做解释直接命令的说话方式,我还是乖乖遵命,紧跟着她。幸运的是,我的身体失去疲倦后各方面能力似乎都有了提升,不然我绝对追不上她那堪比摩托车的速度。

    “来!”她把我拉到一个角落,藏了起来,娇小的手掌把我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跪着贴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呜歪~、呜歪~、呜歪~”

    我竟然听得出来,这如婴儿夜啼一般声音是刚才那抹红色身影的脚步声(不确定它是否用脚行走),声音正在靠近,她的手捂得更紧了一些,并且在微微发颤。看得出来这个小女生现在其实有点害怕,我准备安抚一下她。

    我的手动了,她一下子盯住我的手,盯着它抬起、弯曲,轻轻的放在那柔弱的后背上,她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舒缓了一些,但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呜歪~呜歪~”

    “脚步”声已经很接近了,我和她都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脚步”声骤停,紧接着,在我二人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三条长满正在蠕动的树木年轮的触手从墙壁上慢慢伸了出来,随后是诡异无比的几颗连着血管的眼珠,和不可名状的恐惧。一股令人想要自杀的注视感瞬间遍及全身。

    “南方火德星君!”霎时间,她已经把我推出三米开外,口中念出名讳,刚才手上画的图案此时绽放出赤光,身上更是窜起腾腾烈火,一时间,烈焰冲天。

    怪物叽里咕噜地叫着,和她缠斗在一起,她不断调整站位,操纵着火焰使它包裹怪物,然后隔空用力握拳,火焰轰鸣着爆裂开,再将火焰聚成三柄巨剑,手一挥,巨剑极速地插在怪物的触手上,旋即她开始不停地念咒结印,烈焰“腾”地一下遍布所有触手,将触手烧的噼啪作响,可这一切似乎效果甚微。触手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朝她汇集,在她周围扭曲,并不断的向她抽去,她好几次都闪躲不及,中招后并没被打飞出去还是怎么着,而是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而狰狞,旋即又恢复正常。

    “她坚持不了多久,得想办法帮忙”

    我冥思苦想,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模仿主任的方法试试。

    我沉下心,努力平稳着呼吸,然后回忆并模仿主任当时的步伐和手决,喝道:“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雷声四起,霹雳从天而降,正中怪物眼睛。

    我没急着惊喜,一个箭步窜上去抱起还在冒火的她撒腿就跑,留下怪物在原地哀嚎。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

    她身上的火不久后已经熄了,但两条本该如玉般白皙的手臂却失去了皮肤,变得干瘪。我将她放了下来。

    “挺有一手的嘛,还会召雷”

    “我偷学的,你的手---”

    “没事,反正最后都要坏的。”

    我没听懂,但没追问。

    “我们到底去哪?”我再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去山的另一边,去死”

    “啊?”

    “我自认为我的普通话足够标准。”

    “不是,呃……算了,能死最好,巴不得死呢”

    “你不问我为什么死?”

    “……我可以知道吗?”

    “嗯哼”她轻笑了一下,别过身去:“知不知道都没差啦,反正都是要死的。”她又把脑袋转过来,用俏皮的眼神看着我道:“非要说的话,为了一个真相吧。”

    “可是既然要死,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

    “是你自作主张把我拉走的,嗯,要好好对我负责哦~”

    “我……”

    “哈哈好啦不开玩笑了。”她突然正色道:“我在那种情况下是死不掉的,不如说比死更可怕---我会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永远在此长眠。”

    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点头不懂装懂。

    之后的路变得平静了,我借此时机把之前的问题一个一个地问了出来,她挑其中的几个做了解答:主任曾经是人类,而被我放出来的怪物则是主任的学生,被某种诡异侵染了灵魂,变成了极为恐怖的存在。主任带的三班里的学生,在它被侵染天被杀死并吃掉了灵魂,只剩下三个请假在家的幸存。主任的情况和我类似,也是被攻击了,但没被杀死而是侥幸躲了起来,不知道她躲在哪了,躲过了它,也躲过了讨伐者。

    之后主任慢慢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他开始学习某些道传法术,不知道他从哪搞到的来源,总之最后获得了大成功。于是他跑到一个学校里把那的人都献祭了做了几个封印器皿,还有那具棺材。

    他用这些器皿将那些被侵染了的学生封印起来,又引来讨伐者消耗那个怪物,最后等讨伐者死光了他在上前收割,将怪物封印在了那具棺材中。他把那三个请假的学生接到那里保护起来,然后每年都送一批学生来活祭以加强封印。

    每年有学生误入是谎言,学生运来直接就被带去献祭了。讨伐者也不是每年都来,来了也是找那三个学生的,然后主任就打开一些封印让讨伐者杀,自己和三个学生躲起来,等讨伐者走人在出来。关于讨伐者的来历,她说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至于我为什么掉队,她说因为我和她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我觉得有些荒谬,她就问我有没有上车之前的记忆,于是我接受了现实。

    她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荒谬的,而我们好像是中途硬塞进来的,没有过往,记忆可能也是虚拟的。”还有很多超自然的常识之外的事,比如她在这里待了十六年,样貌却从未改变过。

    至于她为什么没被那怪物伤害就能使用能力以及刚刚和她缠斗的东西是什么,她表示她也无从得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东西和那扇门后面的那个世界有关。我问她这些东西她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她在意识到这个世界有问题时这些信息就自动出现在她脑海里了。并且她凭借这些信息得出两个结论:真正的死亡可以摆脱这个世界。它就在这座山的另一边。

    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这里的大地被厚雪覆盖,不便行走,周围一片空旷,白茫茫的,若非几块从地面突起的石头,我真的会以为前面已经是世界边缘了。

    天开始亮了,但还是灰蒙蒙的。她走进一旁的小屋,里面正好有两套黑色冲锋衣,和两个滑雪板。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荒谬所在,走到哪里需要什么,旁边就会出现什么,像提前有人准备好一样。

    “走了”

    她招呼我,然后滑了下去。这座山也很奇怪,上来时连一条河都没见到,另一边竟全是冰雪,她说我们可以一直滑倒山脚,届时,可以迎来真正的死亡。

    但是异变发生了,我们竟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且无法移动半点自己的身体。一道身影从远处摇曳着靠近,步幅很小,但移速极快。不过三十秒就来到我们的眼前---是那个破开封印的小男孩。

    “快……跑……快…………祂来……自……门后”

    她断断续续地努力向我说道,可是无济于事,我实在动不了一点。

    “沙、沙、沙”小男孩踩在厚雪上却没陷下去,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向我伸出手,好像要摸我的眼睛,可在祂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整个大地、天空,以及除我、她、祂之外的所有事物消失了一秒,然后恢复原样,好像无事发生。

    “唉~”

    小男孩叹气,收回了手道:“即便如此,我也会一直注视你的”

    祂好像念台词一样吐出这几个字,可组合在一起却令我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祂接下来什么都没做,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依旧如鬼魅般一步百米。

    “身体恢复正常了,刚刚发生了什……!”

    她话音未落,左胸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小脸一下子变得比雪还苍白了,窟窿里流出来的血却把雪染成了鲜红色,开始是一小块,然后不断扩大,同周围白色相比显得格外扎眼。

    “别”

    我恍惚着,慢慢向她走去

    “你为什么……还没到山脚,别……”

    我慢慢反应过来,该死的小男孩取走了她的心脏,她要“死不了”了。

    我心中猛地涌起悲伤,好像也有一个窟窿在那,悲伤和恐惧不断从那里溢出。

    “不要,别这样,别流了,别……”

    我胡言乱语着,并飞扑过去,用手死死捂住窟窿,有意识到还有一边在流血,我索性把保暖内衣脱了揉成团塞了进去。

    “好了好了,不流了,血不流了,你说话,你睁开眼睛看看,别不理我,你说好到山脚下死的,你要寻找真相不是?!快走啊!那个傻逼已经走了,没有危险了我们快走!”

    血还在流,从保暖内衣里渗了出来,小巧玲珑的身体变得和雪一样冰冷了。

    “你是不是累了?好,你没被怪物打,会累很正常。我们歇一会,歇一会就走好不好?”

    我把她抱的紧紧的,好像这样可以让她的体温变暖。

    “你……”

    她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我在的!我怎么了,告诉我,我要做什……”

    她努力挪动着手,好像要抬起来,我抓起她的手顺着她的意思移动,最后,她用手盖住了我的嘴。

    “不……要……说了,我待……会儿,会……变成……怪……物,你打不……过……的。你……走……”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轻的像刚出生的小猫在叫,可惜这只小猫现在已经撑不住了,用爪子轻轻地推着抱她的人,渐渐停止了呼吸,最终一动不动地躺在我怀里,她“睡着”了。

    天终于亮了。阳光洒在白雪上,亮的晃眼。我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尸体,脑子里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地拼凑组合,然后我记起来了---是你在做梦,你做梦的时候我就会醒来,然后经历这个梦境,直到你的苏醒。

    先前的悲伤此刻荡然无存了,这个梦是个噩梦,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理所应当。都无所谓了。

    可是她还是第一回死吧,之前噩梦都是我死,为什么这次她死呢?真是郁闷啊,你的现实生活太悲催了,做不出什么好梦,我姑且理解你,希望下次我醒来会是个好梦吧。

    我坐在雪原上,她没有变成怪物,而是确确实实地死了,不过这是梦,所以怎样都是合理的,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世界开始不断地闪烁,越来越快,最终所有事物统统消失,只留下我和漆黑的四周。我闭上双眼,等待你的苏醒。

    可是余光中出现的东西使我升起难以言明的恐惧---仿佛几千亿只触手缠绕在一起,如同肾小管一般,旁边是浮起山脉和海洋,白色肉眼可见的在上面蠕动---是门后的那个东西!不同的是那团红色的管子中间多出一颗巨大的眼球,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合上,你醒了。

    (正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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