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场里的男人们

    小菜场里的男人们，也就是摆摊子的小老板们，据我的观察，至少目前来说，都还没有发达起来，也就是说，他们都还不是大款。但是，他们一个个的日子都过得甚是滋润，自我感觉甚是良好，就跟个款爷似的，甚至，他们实在要比那些社会上公认的款爷们还要幸福得多。

    从他们的外貌上来看，他们和本地的小老板们之间的区别是很明显的。本地的小老板们多留板寸头，穿着休闲得体的衣服，一手拿着个手机，一手夹根香烟，走路的姿势很随意却又显出洋洋自得的神情。而他们呢，头发一般较长且乱，也都还没有达到穿休闲衣服的档次，也谈不上干净，他们的手机多是别在腰间的，因为他们的手是要用来干活的，他们的烟就含在嘴里，动来动去的，就是不会掉下来。有的时候，他们的耳朵上也会夹根烟，显得很滑稽的样子。

    说到干活，他们干得也多是些简单的活，比如进进货，搬搬重物等。他们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聚在一起打牌、下棋什么的。他们的女人们则是忙个不停，理货，照应顾客，一有点空还要戳几针毛衣什么的，并且还会不时地向他们汇报请示。“布鞋8块钱能不能卖啊？”对于女人们提出的这些个问题，他们一般都是否定得多，“不卖！”狠里狠气的。如果有的问题他自己也拿不准，便道：“你看着办吧。”倘若回过味来，卖亏了，便要骂人了。被骂的女人一般是不会回嘴的，一边还要忙着手里的活。

    最有味道的则是晚上收摊时刻了，男人帮着女人一边抬啊搬啊地收摊，一边听着女人汇报这一天的收获和见闻，两人不时地发出开心的笑声，气氛甚是和谐惬意。

    收完了摊，男人们便坐在各家的小桌子旁抽烟喝酒，女人们则在一旁的小煤炉上忙着炒菜端菜。男人们就跟在饭店里吃饭一样，只不过他们一般是不会对饭菜说三道四的，恐怕是早已习惯了吧。女人们把几个菜弄好后，男人们已经吃喝得差不多了。女人呢，便在围裙上擦擦手，再撩起围裙擦擦鼻涕，然后坐下来，盛一碗饭，拨一点菜，浇一些菜卤子，拌拌，喂孩子吃。孩子吃好了，但是碗里一般都还会剩些没有吃完的饭菜，她们就用孩子的碗，再盛些饭，夹些菜，浇些菜卤，拌拌。很快地，他们就把晚饭给解决了。于是便忙着收拾锅碗。男人们呢，酒足饭饱后，拍拍屁股，走了，要么继续打牌下棋去了，要么看电视去了。

    小菜场里的男人们，与其说他们是老板，还不如说他们是一家之主呢。他们在家里，恰当地说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就是酋长，就是帝王。他们来自外地农村，他们决没有当地的老板们有钱，甚至都没有当地一般的工薪一族有钱，但是，他们肯定比许多男人活得更像个男人，更像个爷们，也更滋润，更快活。

    2007-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