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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3 庸人自扰

    工赐很钦佩自己的适应力,这么多离谱的事情发生在了自己头上,没几个月,竟然就适应了下来。

    魂穿就不提了,全身脖子以下几个月动弹不得,随便换个普通人,这谁顶得住啊?

    自己竟然适应下来了,不仅适应下来了,竟然还有些…享受。

    “噗…酒老,你这是按照我的方法酿出来的吗?怎么这么酸?”工赐吐掉口中酒,连忙扭头吃了口侍从递上的果子清口。

    “啊这,确实是严格按照少东家吩咐蒸馏所酿,老朽刚也尝过,这酸度不至于如此夸张吧?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酒。”

    工赐默了默,这时代人口味这么重的吗?还是自己这具身体不会喝酒?喃喃自语:“不应该啊,固态蒸馏,即便是酒曲不同,也不该会酸涩才对,你这一罐酒浆用了多少粮食?”

    “此等好酒产量很低,两斛的粮食,反复蒸馏,才能产一斛酒。”

    “以现有的蒸馏技术,还有二比一的高产,加上反复蒸馏,没有掐去酒头和酒尾?”

    “少东家有所不知,若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会亏本的。”

    “这你不用担心,只需严格执行,先酿造出好酒。而且到时候度数太高,还可勾兑些山泉水再封瓶陈酿,好酒自然有好酒的卖法。”

    待酒老领命离去,一侍从来报:“少东家,先生已经到了,现在书房等你。”

    工赐偏头示意一番,今天恰好又轮到了老六当值,扛起工赐就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一番颠簸下来,工赐直接被放在了一张45度斜角的木板上,这是提前准备的。

    工赐感觉角度还是有点小了,自己要用下眼皮才能看到先生,改天还得再调整下。

    “学生见过先生,请恕学生身体有恙,无法行礼。”

    临时工先生饶有兴致的起身,围着工赐打量了一圈,笑道:“无妨无妨,情况我都听说了,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只是你都这情况了,还坚持听课,倒是令我颇感意外。”

    工赐当然不会说自己现在身体这么僵着太无聊了,笑道:“与先生一别数月,学生甚是想念呀,学生对先生敬仰之情,犹如那…”

    临时工先生连忙摆手打断:“打住,既然你如此怀念听课,那么我们这便开始吧,我且问你,这段时间可有反思过我之前所授内容。”

    工赐一怔,这么快就直接开始了吗?都不来点前戏铺垫下?躲过了寒假作业,终究没能躲得过问询,回道:“学生当然时常反思,只是尚有诸多疑问。”

    “喔?反思能产生疑问,倒也算是一种进步,说明你的认知更深了一步,且说来听听。”

    “如先生之前所言,自周王室日衰以来,各诸侯国史官所载纪年,互有观点偏差,近的如伊尹放太甲,诸如鲁国等记载:太甲改过自新后,伊尹还政于太甲。而晋国等的记载却是太甲得势后,反杀伊尹,夺回政权。学生困惑,不知该听信哪家学说。”

    “史料之所以称之为史料,便只是参考资料,书为人著,著书之人立场不同,自身认知不同,个人观念不同,因而各国记载略有偏颇,也属人之常情。”

    “那不知先生作何看法?何为真?何为假?”

    “依我所见,二者均为真!”

    “可是先生,若是二者皆为真,然二真却又不同,这说不通呀。”

    “站在我现在的视角,教书育人,教导于你,我更愿意相信是伊尹见太甲改过之后,主动还政于太甲。自此,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但先生也只是更愿意相信,不是吗?”

    “呵呵,不错,但凡事物,皆有利弊,往事已矣,我等身为后人,也只能从现有记载中去推敲。事无绝对,亦非黑即白。逝者已矣,伊尹还政,或者太甲反杀伊尹夺权,对我们来说真的重要吗?”

    “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但学生总觉得我们自己的心里,应该有个定论。”

    “我等回首往事,也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去寻找线索,推断,既然只求个心中定论,倒也简单。”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那鲁国始受封者:周公,初始常被人与伊尹相提并论,二者均摄政过,有许多相似之处,因而鲁国记载伊尹还政于太甲,成就又一段前朝君臣佳话,也就不难解释了。”

    “而晋国乃王姓分支,虽然与前朝国姓无关,但立场更多站在王姓一边,记载太甲反杀伊尹,夺回政权,倡导王姓自强,应该也很好理解吧?”

    “先生如此一说,学生明白了。”工赐听完,想起所谓正史,所主要参考的书籍文献都发掘于西汉时期。

    汉武帝独尊儒术发生在西汉时期,史记成书也同样在西汉时期,史记的依据文献也是在同一时期被发掘于孔子老宅…这一切,都仅仅是同一时期内的巧合吗?

    还是这所谓正史,身上先天的政治味有些过于浓重了。

    “这分析也仅仅是片面的,尽信书,不如无书。或许真实历史二者皆是,又或者二者皆假,谁能确定呢?认清真假很重要,但有时候也没那么重要。”

    “学生谨记。先生今日准备讲些什么?”

    “今日我原本只是想先看看你,顺便考校一番,但你之前的问题,令我顿感意兴阑珊,便且作罢。你父与我同来,估计已经在等你许久了,且先回去吧。”

    工赐有意无意瞥了眼窗外两个小小的人影,尴尬道:“倒是学生扫了先生雅兴,嘿嘿,那学生就先不打扰先生了,也请先生先安顿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也好,你现在这状态,我的生活琐事就不必挂怀了。本以为你小小年纪,遭此突变,会难以接受,今日见你已适应,我也就放心了。今日起,你我间的琐碎礼节就免了罢,安心静养为主,我便先回去歇息了。”

    “多谢先生体谅,先生慢走。”工赐目送先生离去。

    边上老六:“那少东家,属下扛你去见东家。”

    “且慢,我行动不便,还是让他过来吧。”工赐是真不喜欢被人扛着,颠得慌。

    “也好,那我便去请东家。”

    工赐眼角余光瞥到窗外两个人影也悄悄离去了,百无聊懒地躺在木板上等。

    这段时间工赐身边可谓是全天候被人保护,但那两个人影看着就是两小孩,肯定不在安保之列。

    而既然护卫没有驱赶,也没提醒工赐,那么必然是那两姐弟无疑了。

    工赐失去身体行动力之初,那群吴人妇孺还特地来看望过,那女孩比工赐稍高一些,弟弟比工赐还小。

    从他们近乎麻木的神情中,工赐能感受到,那场仇杀剧变后,仇恨的种子,已经深埋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了。

    除了暗自叹息也没办法,毕竟工赐现在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需要人照顾,仿佛又回到了婴儿时期。

    甚至于,婴儿时期虽然对于身体掌控力很弱,但至少还能动。现在的状态,也没法顾及别人,只想着尽可能地补偿,毕竟他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才是真凶,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感,于是吩咐过不要限制他们活动。

    或者是年纪相仿的关系,山庄内一共也就这么几个小孩。

    又或者是三人都遭遇过剧变,他们是家族中最强大的支柱被杀,突然没了家。

    工赐是原本好好地,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前一天的上午还挺剑挡在了那群杀神前救下了他们呢,第二天就变成了直挺挺的‘人形气球’。

    那群吴人妇人虽然不明就里,但同一天时间内发生的,不免令人多想,或者是误以为工赐变成这样是受了自己一方牵连吧。

    于是在得知工赐‘突发重病’的消息后,便一群人结队前来看望。

    工赐也不好说那伙黑衣人其实就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吧,万一他们当场发飙找自己报仇呢?

    更何况双方背后的利害关系,工赐可谓是全然不知,便没主动告知。

    此等情况下,双方可以说是各怀着对彼此的愧疚感而相处着,彼此间的关系反而是瞬间拉近了许多。

    期间,工家对外也是宣称工赐是突发重疾,还像模像样地请了些名医来过过场子,结果这卫国都城的名医皆是束手无策,摇头感叹:“此等重疾见所未见,根本无从下手,可叹天妒英才,此生恐怕难以恢复了。”

    工赐也能预想到,自己这个原本不知名的商贾之家独子,应该又一次要在都城出名了吧?

    工赐可不关心人们会怎么说,茶余饭后笑谈也好,唏嘘感慨惋惜也罢。真正的知情人,只局限于工赐的父母先生还有贴身的护卫侍从,除了先生外,都是些工父的亲信。

    而即便是先生和一些贴身侍从,也只其所然,不知其所以然。

    只知道工赐过个十年八载会康复,不知道是传功所致。

    并不是工家信不过临时工先生的人品,而是没告知的必要,先生在得知了会康复后,也没追问的意思。

    与工赐未告知那群吴人妇孺同理,没告知的情况下,反而能另双方生活得更好。

    或许临时工先生没有追问,也是同样的想法,可以为双方避免许多麻烦,假如说了之后,风声走漏,还要多怀疑一个人,先生那边也免去了一个自证清白的不必要性。

    工赐听先生提过:文人圈子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某些圈子的消息甚至比王侯还要灵通,更加全面。

    但这全面不包括一些不知所谓的八卦。临时工先生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真真假假并没那么重要。

    若过度苛求,则无异于庸人自扰。

    工赐正想着如何让人造个轮椅,等自己身体能弯曲了后好使用,至少比被人扛着舒坦,避震方面还可设计一番,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你们在外守着,我去看看赐儿,有人过来先通报一声。”

    “是。”

    工赐一听,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不打招呼,还有些气没顺。传功也好,洗精伐髓也罢,之前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自己那晚可是差点被吓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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