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 内伤

    齐国目前是田氏一族一家独大,别的势力都只能依附,或者隐忍,目前在各诸侯国中,也算是另一种形态的稳定。

    无论是君主掌权,还是某个士卿家族一家独大,这种局面才是最利于稳定的,别国想来挑拨离间都难,根本翻不出几朵浪花。

    “原来是梧先生,齐国田氏,晚辈久仰大名,实不相瞒,晚辈孤身流落于此荒山密林,加之腿脚不便,恰逢处境堪忧之际,见得篝火,便爬行至此,想来寻求帮助。”

    梧先生与壮汉护卫对视一眼,心下顿时信了七分,悟先生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由于是田氏的人,即便是别姓的旁支,他所能获取的消息渠道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小友若是不弃,便随我等先离开此处吧。待出了这深山,我再赠些盘缠路资,便可去投奔家人。”

    工赐也留意到了对方表情,不过当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感激道:“多谢梧先生,今日救命之恩,晚辈必当铭记,他日梧先生若有吩咐,定当义不容辞!”

    梧先生摆了摆手道:“小友言重了,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对了,我这护卫名叫大山,乃是百越之人,百越民俗风气与我中原略有不同,之前若有误会,还请见谅。如果你们能够相处一段时日,自然会明白大山为人,我府中之人,不管是何身份,都非常喜欢与大山相处,你以后会慢慢发现的。”

    工赐看着眼中饱含精芒的大山,心想这么一位年轻的先天高手,能不喜欢相处吗?出门在外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就是多了一张保命符,也不知道若是胖子与他交手,能不能打得过。

    “原来是大山兄,先前小弟多有出言不逊,还请见谅,我对大山兄的侦查能力,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大山爽朗地笑道:“不敢当,你体内内力虽然古怪,但小小年纪有这雄厚程度,该是我佩服你才对。若是你这身体能够痊愈,我还不一定能发现你。”

    “惭愧,惭愧,小弟内力不过是投机取巧之道,若非如此,如今又怎会双腿残废呢?习武终究是要靠日积月累的,小弟这取巧左道,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我见你这样子,若非是遇到了绕不过的坎,恐怕也不会如此,既然不愿意说,我也就不过问了。但若是你痊愈后想要找我切磋一番,在下倒是随时恭候!”

    “岂敢,我观大山兄气息,恐怕不仅仅内家修为一绝,更是外修高手,小弟空有一身内力,即便是痊愈后,也难在实战中讨得便宜。”

    “诶,小兄弟年纪轻轻,岂可如此意志消沉?我观你这身伤,外面这身皮外伤暂且不提,单就右手看来,不是爬行所能导致,恐怕近期就有过一场惨烈厮杀吧?小小年纪,便有了此等经历,你却能从中活下来,也足以自豪了。”

    工赐闻言一惊,对方这都能看得出来?短短时间,被摸了个底朝天,武林高手的观察力都这么可怕的吗?

    工赐看看有些青紫的右手,那磨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老茧,同时注意到了梧先生似乎也还在打量自己。

    心下苦笑:自己想跟这位套套近乎,攀点交情,却不妨被其一语点破。

    “确实是遭遇了歹人,不然也不会孤身流落至此了。”

    工赐说完,才察觉到右手有些隐隐作痛,之前一直靠着双手攀爬,习惯性警惕着四周,竟是没察觉到自己所受内伤。

    这么不刻意感应还好,一感应才发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隐隐作痛。

    屁股被马都快颠烂了就不说了,腿脚多处都跟裤子粘在了一起,显然是被磨破皮了。

    还有身上的,手臂,背上,多处淤青。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心里,之前孤身一人时一直自我催眠着,时刻警戒着外部环境,根本无暇悲伤。

    也不知他们脱险了没,那个死胖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工赐能选择的话,宁愿让胖子一个人逃走,凭借他的身手,当时情况也没人能够留得住他。

    至少胖子报仇的成功概率也高过自己啊。

    大山见工赐突然沉默了:“小兄弟,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你先安心养伤吧,外伤都不严重,内伤若再拖下去,恐怕会落下病根,凭你的修为,运气疏通不难。”

    “好,那就多谢大山兄了。”工赐说完,就准备原地运功。

    “且慢,天色将明,我们从齐国而来,翻山越岭赶路,是因为要赶时间的,小兄弟且先上我车架再行休息吧。”

    工赐闻言,车架他可不敢上,那是士族的标配,梧先生是田氏的同宗,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人,自己这个工家少东家可是白身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从哪方面来说都不适合。

    梧先生见工赐犹豫,笑道:“无妨,事急从权,且这深山老林之中也没旁人指指点点,且先上车吧。”

    工赐暗想也确实,自己还指望他们带出去,留下运功也不是,双腿不便也不好乘马,这些人可不是自己人,还背个累赘骑马赶路,只会遭人嫌。

    工赐眸中闪过一缕微不可查的红光,既然对方三番五次邀请,也只能拱手感谢一番,就被大山提上了车架,但他坚决不肯入内,就坐在了外缘,扶正双腿,开始了内息行气。

    天色将明,不少手下也都起来了,烧旺篝火,洗漱的洗漱,造饭的造饭。

    很多人注意到了坐在车架外缘的工赐,也没人指指点点。

    只是不少人觉着这个少年有些奇怪,大夏天的披着个黑熊皮,若不是露在外面的脑瓜,活像一头熊。

    工赐运气疏通好内伤,睁开眼来,缓缓舒了一口气,双目的神采,恢复了几分。

    工赐一阵张望,这浩浩荡荡的商队已经行在路上了,只不过周围仍旧是深山老林。

    工赐正凝神往密林中一阵张望,前方大山纵马赶往身边,抛过来一个葫芦道:“小兄弟接着,这是我吩咐人熬好的药,活血化瘀的,有利于你的伤势。”

    “多谢大山兄。”工赐结果,扒开该死一股难闻的药味袭来,也不废话,捏着鼻子就直接给干了。

    工赐喝完,头回正的惊鸿一撇中,一道红影掠过。

    惊得工赐打了个嗝,这打嗝出来的都是一股子中药味。

    工赐再定睛一看,方才那处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大山见工赐如此痛快喝了药,爽朗大笑着道:“哈哈哈哈哈,小兄弟就不怕这药里掺了东西吗?”

    工赐笑着先是夸了一句:“小弟虽与大山兄相识日短,但也察觉到了大山兄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更何况,您若要害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诶,你这种念过书的人说话就是好听,不过也算是快人快语,我喜欢。”

    后方车内梧先生听到了车外动静,打开了车门道:“小友感觉伤势如何了?”

    “区区伤势,有劳梧先生挂怀了,原本运功就已经好了大半,这又喝了大山兄第的药,已然痊愈。”

    “喔?我只道大山是我的心腹侍卫,武艺高强,没想到这医术也是天下一绝哇,哈哈哈哈哈。”

    梧先生的这番调侃引得三人大笑,大山道:“东家怎么也调侃起了我呢,这位小兄弟有深厚内力护体,原本内伤就不重,我那药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好好好,大山是个实在人,经不起我等的调侃,小友,既然伤好,可方便入内一叙?”

    工赐冲大山笑了笑,见大山一直神色如常,凭借对方的观察力,都没发现异常,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吗?

    “前辈有请,晚辈断然不敢拒绝。”

    工赐方一入内,只见内有一矮桌,桌子上摆满了饭食茶水,看到一坛酒时,顿时目光一凝。

    酒上所刻正是枕山,这是自己的酒庄出品的,工赐岂能不认得?

    梧先生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工赐,笑道:“小友方才一直在疗伤,这桌酒菜是为你准备的,请用吧。”

    “梧先生,区区晚辈,何德何能得前辈如此厚爱?晚辈着实受宠若惊,若是先生有何吩咐,还请尽管吩咐,只要是晚辈能做到的,绝不敢推辞!”

    “诶,我与小友一见如故,小友为何如此见外呢?区区饭食,不过是待客之道,乃应有之义。”

    工赐暗道你个糟老头子坏滴狠,话都没说几句,鬼才信你的一见如故呢。

    赐些饭食确实是应有之义,可是赶路途中这么丰盛,还是在车架上,那可真的是有些反常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外界情报中应该是‘生死不明’,加之山庄被毁后,枕山酒那可是喝一瓶少一瓶了,极具收藏研究价值的收藏级别的酒,竟然被你拿来招待一个萍水相逢的落魄少年?

    工赐看着面前饭食还是不敢动筷子,大山看着就是个爽快人,不怕他来阴的,眼前这位嘛,工赐还是持怀疑态度。

    就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工赐也认了,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这才出狼窝呢,还是小心谨慎一些,莫要转头便掉入虎穴为好。

    梧先生见工赐仍旧不肯动筷子,叹了口气道:“哎,莫不是小友信不过我不成?”

    梧先生说完,当着工赐的面就开了那瓶枕山,车厢内顿时酒香四溢。

    工赐见此,仍旧是没有动筷的意思,笑道:“晚辈岂敢不信先生?晚辈还是那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凡前辈有所吩咐,晚辈定当全力报之。”

    梧先生仿佛是自言自语道:“可惜呀可惜,此酒名为枕山,乃是卫国工家所酿,奈何工家遭人算计,酒庄被毁,工家父子也生死不明,恐怕此等好酒,很快便会在这世间绝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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