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万物点涟漪（改）

    曹观南没有参加军训，身体直到十一才渐渐恢复。

    整日除了上课，就是躺在床上睡觉。

    寝室很热闹。刚到大学舍友们浓郁的荷尔蒙爆棚，勾勾搭搭的想谈个恋爱，又被凶猛的学姐调戏。食堂大妈讥诮的抖掉几块肉，又幸福的在冬瓜排骨汤里打到排骨。课时不甚繁忙，但与高中不同的氛围，有人开始衣冠楚楚，虽然区分不出来adidas还是dadias。有人也会歇斯底里，因为一些寝室琐事而暴跳如雷。毕竟，每人都有自己的舒适圈。在大学里，臭味相投不单是性格，还有习惯，还有态度，甚至是生活。

    不多说，也不问，挺安静的。这是曹观南的室友们一起生活之后的观感。

    偶尔看到什么地方脏了坏了能收拾就收拾，别人的床铺东西基本不碰。也不会麻烦别人带饭，一天天最多就是嗯嗯嗯。没态度，没评论，没脾气。有时候上课喊着一起，也就是默默跟在后面。不讨论，也不否认。只听。

    有一次雨特别大，寝室的几个人进屋还在闹着玩，转动雨伞甩了上铺一床水。曹观南只是探头看看，笑一下，点点头，就又睡了。他对面的室友朱岁炸了锅，说把他带的天鹅绒凉被弄坏了，不能沾水，要几千块钱。然后叨叨叨不停。一众人恶心坏了。到底是凑一块，赔了五百块钱。后来有人在谱口的小摊位上看到。于是十五块钱一套买了十件，开着门大骂同学朱岁不是东西，讹人还讹一个寝室的。他把十件凉被绕着自己的床摆了一圈，他就在朱岁下铺。只要朱岁碰一下，他就要二百块钱。因为朱岁汗脚还不爱洗。朱岁也是憋着，不上不下。每天夜里床铺晃得震天响。懂得自然懂。

    后来惊动辅导员。记了个大过给朱岁。再调换寝室，出名的人，没人愿意找不自在。于是朱岁自己找了个合租房，老师退了住宿费。大二时，朱岁偷合租的男生女朋友内衣。那男生是本地人，也是学生会的。先是报警，又告到学校，又被通报，劝退了。

    朱岁的床铺走了以后很腻人，因为懂得都懂的事情。曹观南第一次开口商量，我把床收拾出来，跟朱岁的下铺高赏换换。以后自己住上铺，下铺留出来就行，给大家放个鞋子盆子什么的。墙壁也买装饰贴贴上。问大家可不可以。

    那简直太行了。高赏还帮着换了自己与上铺的床板。后来还是很腻歪。就跟宿管说一下，连朱岁床板都不要，直接空出来。曹观南买了套塑料小桌椅。有时候自己在床上躺的软酸，下来坐着复习一下。

    寝室里借此熟络起来，高赏是寝室长，也是建邺人。因为朱岁一事，取了个高大全的诨号。其余六个分别是按照省份与年岁取得绰号。老二华山郭青牛，大牛。老三皖北包晓楚，包子。老四是关外，吉峰雪，大吉。老五高原宫，萧宜炼，五姨太。老六明珠，边承关。边边。最小的是曹观南，就叫小南。爱称就是弟弟。

    等到曹观南身体好些时，跟表哥打了个电话。表哥来看望他。并给他一个1100。二手的，本来自用，跟老板跑业务不行。就淘汰下来给表弟。劝他没事给家里打打电话。曹观南没接话。表哥请宿舍吃饭。顺带着也是他们105第一次聚餐。刚上大学的学生，还是有点小拘谨。但是勉强装作大人也是成长，他们看表哥也不过刚大四，就借着这顿饭，问问迷茫的大学到底如何度过。当然，也承情。高大全说，既然是一个宿舍都是缘分。尤其朱岁那件事，叫人看的明白。其余几人也是闹着说，大哥说的对！都听大哥的！弟弟身体不好，平日里我们都帮衬着。

    魏某某的大学同学，又是不一样的版本。本来六人间，两个本地的，就把宿舍当做临时落脚点，来去匆匆平时也不住。一个景城的，一嘴片子伶俐，竟显得都城特色，与男生的关系更好。最后两个临安双姝。平日里吴侬软语的自个儿聊，别人也不懂。与同学说话倒是普通话。只太不喜欢与人交流。有些闭塞。加之魏某某也不喜欢多说，一寝室的人，极其客气。每日除了问好就不再交流。都是当宿舍是旅馆一般。

    曹观南表哥此前也见了她，毕竟是同乡，而且父辈都是教育系统的。魏某某父亲上心托付几句，表哥也就抽空在学校里寻到，叮嘱几句注意事项。魏某某很礼貌的道谢。

    她有想法下学期就搬出去住。询问表哥，附近哪里安全又便宜。最好不是合租。

    表哥倒是劝说，这里的租房单间一般都要四五百。而且因为天气缘故，真住出去，无论冬夏电费消耗很大。合租划算，但是又怕不安全。流动性太大，而且嘈乱。

    曹观南住在本部，在毂楼区。魏某某在谱口，新建的校区。表哥大四在本部，寻到魏某某只是为了尽责表达关怀。到最后出了一个主意，不行的话，你回头选修在本部的课程，坐校车来回，免费。那样你完全可以在本部附近租房。除了这边大课，完全可以在那边生活。那里环境不错，即便合租也是校友居多。主要是繁华，学校也多，可以去它校蹭课。

    魏某某答应一声，两人告别。

    表哥请曹观南宿舍人吃饭时，跟他说起来这个事。他是无意，他不知道俩人是初中同学。只以为是高中学妹。曹观南倒是记在心里了。应付几句，突然要魏某某电话。表哥一笑，众人暧昧。纷纷问长得如何。边边起哄，说小南这是春心荡漾。大牛说，这样好，不跟兄弟们抢同学！大吉说，预祝凯旋！曹观南就笑，表哥倒是一拍桌子，来来来！干一个！祝兄弟们都能早日脱单！气氛搞起来，男人的世界拉进最快的话题是女人。这一顿宾主尽欢。

    回到宿舍，半夜里，曹观南爬起来。在下铺小桌板上，掏出一本作业本来。本来想当一个账本，他现在想写日记。

    随手随写了一段话。

    尖锐不失礼数

    脆弱碰到低调

    有多少易碎的尴尬礼貌

    必然是疯狂的暧昧格调

    不必独舞孤独

    也许假装在乎

    高挑的酒杯太朦胧易醉

    深邃的眼神也孤独乏味

    没有痛的歌是呻吟的失败

    有些爱的歌是炫耀的错过

    人在错误的节点欢歌

    浣溪沙，离人落

    有人不在相拥的地点诉说

    江城子，情深错

    此情有不得，不论前言不搭后语。

    前言有倾诉，也许陈词滥调如默。

    我也曾。

    想君千万遍，相逢一笑绵。

    万水涟画如当面

    千山皑景字着浅

    西子湖畔流觞水

    沉鱼长白望风烟

    心事，诉言。

    爱情。独活。

    写下日期，十月十一日。

    他的大学生活，此刻才算是开始吧。

    因为生病许久不抽的烟，点了一根。

    也不知，再听到你的消息，是好是坏。也不知能不能再见。

    一夜好睡，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