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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幽同袍万部兵

    䳐詹双不啼,梧桐不动移。

    传说里,䳐鸟詹鸟本是一处群居的双生的羁绊,䳐鸟青而詹鸟黄。有人说,它们是一个种类,不过是颜色不同。

    它们居住在一个名叫女祭的地方。

    女祭?女祭。

    丈夫国在䳐鸟詹鸟居住的北面,这里的人穿衣带帽,佩戴宝剑。形状像是游侠儿。也有人说,那些是古代的道士。

    有具女丑的尸体,是被十个太阳烤死。她在丈夫国北面,死时的用右手遮住她的脸。十个太阳高高个挂在天上,那具女丑的尸体横卧在山顶。

    萧雨浓,祭祀。

    女丑,魃。

    君子国,又名道士地,那里是古代修道士的集市。

    曹观南从没有见过,漫天燎火,焚烧的烟云,夕阳熏得如末日。黄雾蛮力,滋啦声响,荡去山河,焦土翻涌。地块皲裂,山崩齑沫。水流断涌不出,再翻滚吐出浓浪,绿波涂地,蚀刻地沟,深下千刃。

    曹观南头一次,心情沉重。一次次的观念,看人魂的经历,听道士的闲扯。都没有一种具体的感念。亲眼目睹浩劫怖世,深刻骨髓的敬畏与挣扎,反复冲击。他忍不住吼叫出来。

    “啊嗷!!!啊!!”

    狴犴已经施术医治了他的身体。剩下修为存续已不多,它凝形一个巴掌大的小老虎趴在画圣珠上。

    梧桐树城,萧雨浓被一根粗枝送到山顶,看万里黑气黄雾翻波,那场景,像天空雷雨云层降临黄雾人世,不堪天压地引,重重砸下混合,四周山摧残毁,一荡荡四处游走。

    她记得,萧观音给她幼时第一堂课。术法挥扫,演示过的沙盘。江山无变,活灵活现。萧观音一掌拍下,尘土落尽,一平无际。

    “若真遇到此处情形,吾当与世多哀悯,为天地牺牲祝祷。死而复生,向死而生。这是我族应有的命运。”

    萧观音随手长剑在一平无际的沙盘里,勾勒出旧有的痕迹。

    一张图里,勾勒深浅,牵线联络。纵横之间,有鸟儿的形象浮出。向天鸣状,眼睛闭起。

    “你等的机缘,看凤凰神座的怜惜吧。切记,大灾大愿,生民得顾。”

    “我们人族最早从兽妖神怪里,艰难为续。此后祭祀拜伏,不是不争,而是顺应天意。”

    “萧族与凤凰鸟族同生,代之自甘牺牲,侍奉天道无情。”

    “祭祀为重,天下一体。”

    一道清吟。

    昆仑山影,虚虚浮浮。在空中取代了月亮的位置。

    原来天时早已经黑了,不过黑黄雾气,一直拖着夕阳,不曾让它落下。

    此刻,惨死雾气里的修士,魂魄残缺,尽皆入魔。相互残杀,几尊强力的修士魔念暴涨,外形不再维系人型。修为以一种拼接的方式显现出来。

    一尊高大,它千手百足,身上接着长短不一的臂膀,伸出的掌心处有各个攫取的修士的面庞。这邪魔修士本尊意识随着自己的本体异化消融,手足挥动只为杀戮,掠夺,吸收。

    又一尊化作一席贴地百里的幔布,伪装成各种修行者在世时的形象。一但有新的修者进入,就合力施展生前术法擒杀。擒杀一人,扩充一分。当未有人进入,就显现修者们修行的法门手段,勾引新的修者前来。

    天空中,昆仑山脚,一道彩虹桥下,光芒璀璨。那是一个洁白如玉的圆石。它翻滚不停,眼看就要翻下山影,可迟迟未能挣脱。

    曹观南不知是被熏的眼泪,还是心中所痛,闭目泪流。此刻是虔诚的盘腿坐下。安静的颂吟起道德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刍狗啊。

    曹观南心情复杂。没人愿意当刍狗,可是周遭看遍,刍狗竟是自己。

    曹观南是很孤独的活着,与人为善不过是想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孤独。

    最远的孤独是礼貌的,最孤独的自卑才是无视。

    看着热火的兽妖,天上的山巅宫阙。一道人影,带着兜帽,轻悄的站在那。

    “看半天了,有什么想法。”

    “修行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很想当个修者。”曹观南知道这是射箭那位,也是捅自己一刀的人。

    “太颠覆了,也太无力。我想做点什么。”

    “那你是什么目的去做的呢?据我所知,你不是什么胸怀大志得人啊。”

    “嗯,我想,更多的是,能被人记住?”

    “哈,孤独的人不值得同情。你是活得孤单了。找个伴不好么?”兜帽人耸耸肩。接着说道。

    “找个人,结个婚,生子女。让亲属证明自己活着,将来子孙祭奠。多少人的活法。也就是看所有历史上,最不值得被记载的人,都是如此世世代代。那些留名的,要么大奸大恶,要么忠贞不渝。这方面,你是两头都够不上啊。”

    说着,兜帽人,还带点笑意。颇有意思的歪歪头。有点女气,还抬手捂一下嘴。

    曹观南倒是有点疑惑,这动作,似乎有点熟悉。

    试探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兜帽人:“能到这里的人,都是挑选过来的。至少不是随便谁,想来就来的。”说着指着天空昆仑山。

    “就连他们,呵,也是被逼着自己送上来。那颗昆仑门前的凤凰蛋,锁拿他们进出三千年。好不容易能送走,它们必须来!而且来现在的这里,这叫天时!”跺跺脚,示意一下,又道:

    “这地火,唯有此时,最不稳定。憨货刑天,也不想想,即使吸了这黄雾,蜚的因果,他就接受的了?真要受着,九幽下面照样吃的到天雷的!料想他不过脑子,果然,成就了地利!”

    “至于人和,”兜帽人环顾一圈,示意道:“这不都是吃人的修者么?随便代表一下,不就行了?”

    曹观南听出点问题,“你这一切,好像针对修者,没怎么提到世人百姓?”

    “此前,皇帝陛下请巫出山时,大片村寨跟着迁西而去了----是祝师的命令。十万大山,西高东低,黄雾东去。这山中筛选留下的,只有修者。”说罢,撤了兜帽,对着曹观南笑。“我也看到百姓可怜,要不然,将来不必有我。”

    一张熟悉的脸庞。

    五姨太,萧宜炼。

    高原宫就在十万大山更西,想必这也是后来那里成为他的故乡的原因。

    “宿舍里,我们交往不多,但是你是孤独的,我还是能感受到的。”萧宜炼笑道:“更何况,我明知你是不该出现在三年前的。这事能知道的不多,我知道了。”

    “你们为什么呢?说实话,我们学的就是历史,这里的问题,即便我们不更改,它也是必然的。”

    “因为啊,有妖怪啊。”萧宜炼抬手,指指不远的狴犴,又看看天上的昆仑山。

    “我们那个时代,必然不能有这些东西。但是,它们的消亡,需要我们来做。因为,这时候的人,都太善良。”

    萧雨浓被梧桐长枝一路拖向昆仑山下。下方的黑黄雾气远看千里扩散,两尊邪魔在收割,也在变大,千手已经变得更膨胀。手臂上开始密密麻麻的生长手臂出来,其上又长新的手臂。那一丛丛一簇簇的手臂粗大,就冲着萧雨浓的位置抓来。

    萧宜炼从怀里取出一个铃铛,随手丢了出去。淡然说道:

    “我没有准备让雾气祸害中原,我要的就是这一方地域的修士。我把他们炼化,就是最大的功德。”说着还看一眼狴犴,又道:“天道无情,都说的烂了。无情之下,我成为最强,那一切兽妖邪祟,就是我的修为。我能保人世平安。”

    “不是,你美剧看多了吧。”曹观南忍不住皱眉。

    “你这,现在说起来,不就是那什么,那什么狭隘民族主义?是这个词吧?”

    “哈哈,小七。你啊,先顾着自己吧。你身上的几位,都不是善类!”

    狴犴抬头看一眼,摇摇头。嘟囔一嘴:“学歪了。”

    萧宜炼斜眼鄙薄:“学不歪,能杀你们就够了!一堆老不死的东西!”

    铃铛落去,浮在黑黄雾气之内。整座雾气空间像被一个无色的容器圈进,开始慢慢爬升高度。

    䳐鸟身上的颜色开始变成半青半黄。左右对称。

    它显现这种法体,就是搏命赴死的。

    䳐鸟詹鸟双体合一,鸣叫声,就是梧桐树离开地孔的时刻。这声音会颤动共鸣,滋生梧桐的枝浆流速,加剧梧桐树的地火抽取速度,从而导致地火与梧桐树的连接脱节。其间的空洞会被地火热气蒸腾,而后,梧桐树会像一颗火箭,弹射飞走。

    好多事,其实没那么玄幻。

    现在䳐鸟詹鸟就是在等,看是凤凰先出,还是昆仑先崩。

    西王母,重伤,实不知死活。

    萧雨浓抱住梧桐树杈。巨臂抽动,完全是力,还没有用术。

    地上的幔布也顺着巨臂丝滑而上,卷在梧桐树枝,反向往树城奔袭。

    树杈与虹桥还有一里,咫尺天涯。

    萧雨浓观看许久的坟地,那藤条飞起,一头牵住梧桐树,一头连接虹桥。反而不再压制坟里的某位存在。

    顾此失彼。

    坟里的存在,浓重的深绿色,像他不止的生命力,四散喷薄,在坟头上开出点点鲜艳的小花。

    这位似乎很留恋这梧桐树,并不着急出来。

    小花无风自舞,无雨着露。露水凝结。一滴滴落下,不一会儿结成了四洼水银样的方圆。小花迅速枯萎,那四洼水便硬化成四枚牌子。

    梧桐抽出一枝卷起,点动示意。

    坟开了,一只抖动肉翅的羊头马身的兽飞出,落在坟头最短的牌位上。抖落一身的尘土。羊头附近,两只小手伸出,倒到头顶羊角下的耳朵,随手幻化出一副单镜片的眼镜,挂在左眼上。

    抬头望向天空,昆仑山上,一双眼睛隔空张目。

    白羊双手作揖,以示恭敬。

    祥瑞,白泽。

    出世。

    九幽之下,逐鹿之战囚禁的百万幽魂,本来司职地府的各阶官吏,一起抬头,看向天空的那道裂缝。

    拱手致敬。

    兽妖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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