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搭档

    正在这时,我察觉到了藏笛房子的门口有一些轻微的动静。藏笛似乎也发现了,虽然还在吹着,但显然那笛声小了许多。树叶被嘁嘁地磨出了声响,有几片叶子落了下来,零落到了地上。后院的门抖动了一下,于是被打开了。

    “还不回去?”一个粗重的声音突然响起,“天气就要变凉了,时间也不早了。”那个人站在暗处,身上的衣服反射不出除黑色外的任何颜色,让人感觉阴暗单调,似乎就像昼伏夜出的蝙蝠,不愿在月光下现身,而用黑色的身躯将自己隐藏。笛子停止了发声,似乎振动全转移到了手上,只见她越发震颤;笛子的手越发无力,握不紧手中的笛子,于是嗖的一下掉落在了两腿之间。

    “爸……爸爸……”什么?我痴呆地瘫坐在石凳上,只觉得脸上一阵热浪扑袭。一瞬间,我的脑袋变得空白了,白色在我的世界里突然就变成了主旋律和休止符,所有的黑暗以及黑暗之中的景物似乎都被泼上了惨白的颜色。我和藏笛此刻被抓到现行,该如何是好!

    “哎?这位是?”他发现了我,我为什么与藏笛偷情之前没有在她家的院子里挖一个洞呢!我恨不得立刻挖出一条隧道,像安迪逃出肖申克监狱一样逃出此地。

    “他……他是……沅……”藏笛支支吾吾地说。

    “我是藏笛的同学。今天藏笛邀请我来跟她玩,我们顺便解决了这周不会的作业。”我下定决心打算礼貌地回答。

    “噢,我听出来了,我就说你声音怎么有些熟悉,你就是家长会上的那位沅同学吧?”

    为你提一提我和她的其他往事吧,那是在我和她表白之前。那一次藏笛的段考成绩在班级排名中名列前茅,而且在班级里进步最大。为了准备没多久后举办的家长会,老师便要求进步程度最大的学生留下来帮助老师布置一下教室,给每个桌子上放好成绩条,以及带领同学家长到每位同学的座位上等等,其实最终的目的是要藏笛发表一些关于学习方式的见解,表明自己是以何种方式取得进步的,顺便在晚上的家长会上总结一下班级近况。前面的还好说,她都可以解决。可是那个时候她才转来这个班级半个学期,哪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这么多班级的情况而总结出班级近况嘛!真是难为藏笛了。藏笛惊慌得不知所措,只怕上去一句话都讲不出来,而她认为随意编造篡改班级情况又是不应该的。其实谁会注意这些东西呢,不过正是藏笛这股认真的劲儿,使得她不愿意推卸责任,但因此也让她满脸通红,不知从何提笔。说巧不巧,正因为那张纸飞上了藏笛的书桌,因此藏笛注意到了我。她想到我是这个班级的原班人马,而且我的文笔又很好——虽然这和总结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她凭直觉感受到在这件事上依附我准没错。于是后来,她鼓起勇气红着自己的脸诚恳地跟我道出了她的苦衷,她那由于焦急而鼓起的脸腮就好像熟透的苹果,面对着我时,我感觉汁水就要从藏笛的脸上顺着躯体流下来。

    喜欢的人主动找你聊天,找你帮忙做事的时候,那时候除喜悦外,别无他想。或许正是因为对她的喜欢才促使我不顾老师是否看出我和她互相的依恋,鼓起勇气告诉老师让藏笛总结班级近况的局限性,以及请求把这项任务转交到我的身上。老师有些惊讶,这样请求同学做班级任务的要求在他教过的学生之中还是第一次出现,于是夸我责任心强;便叫藏笛过来,重新给我们分配工作。藏笛看我平日高冷,还以为我不会帮她,来找老师是去告发她的秘密,已经低下了头,准备好接受老师的训斥了;而此时看到我神采奕奕,而从老师口中得知他对我们的分工表示赞赏与鼓励,同时也希望我们能够共同合作,于是她的眼睛里充满火热,心也炽热起来。

    正因如此,我才有了借口坐在藏笛的旁边。那段时间,我借着便于与藏笛讨论总结工作的名义,和藏笛的同桌谈判了一下,他同意了和我交换座位;为了方便,他也不愿意总是换来换去,直接让我每节课都坐在他座位上,我至今依然感谢这位“僚机”。于是我便能光明正大地与藏笛同桌,坐在藏笛旁边了。起初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纯粹就像陌生人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讲。我听见藏笛吞咽口水的声音,好像寂静的森林里汩汩的流水,响度之大几乎覆盖了周围的其他一切。有时候窗口有微风吹过,她的发丝还会和我一起作伴,在我的脖子上挠痒痒。聊天的时候比过往都更多了,我们就这样逐步深入,情愫也像清晨的太阳一步步上升,爬到了我们身上,给予相恋之人以爱意的光芒。

    我们共同完成了这篇班级总结,我对她说:其实你也有能力做得到的嘛,没有经历过尝试的事物,就不应该片面地断定自己无法完成。而藏笛说,没有我的帮助,她是完成不到这一步的,要不是我协助她,她不知道还需要多久,需要调查多少同班同学才能完成这篇总结呢。我们相视而笑,彼此如同知己。

    晚上的家长会,我们分别总结自己熟悉的部分,除了藏笛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以及刚开始太过紧张念错了一两个字,后面的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若不是因为我们还是学生,很多大人都不愿让孩子们在学校谈情说爱——虽然也并不能阻止我们相互喜欢——家长们定会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词,称赞今晚举办得从没有这样完美的家长会,或许还会说我们是及佳的搭档。

    过后藏笛告诉我,那天家长会结束后,她受到了爸爸的表扬。我想我应该不会不如藏笛吧,便感觉月爸爸也在夸我,便开心地笑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我和藏笛以往归家总是形影不离;而那一天,我却感受到了一阵冷落,因为家长会一结束,她就坐家里的车回去了。我只好一个人走回家。那天回家的路没有笛声,就感觉生命中空荡荡的,那傍晚的夕阳似乎也不再美好,更多的是凄凉在侵袭心头。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已经无法失去月藏笛了,我已经沉浸在她带给我的酣梦之中,就像空旷原野上两棵紧紧相依的树,潜移默化地扎下了同结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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