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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范府

    “你们别乱来,我去禀报官人。”老滑头撇下众人,飞也似的进了门。

    其他家丁见胡排拔了杀猪刀,牛哄哄地迈上了台阶,急忙整整衣服,拱手为礼:“哎呀,原来是家舅来了,欢迎欢迎。”

    长老埋怨猴子,鬼也怕恶人,看来果真如此,要不是昨日立威,今日哪会有这等待遇?

    胡排听到了他们刚才嘀咕,心里暗叹。

    他掖了杀猪刀,按了按乾坤壶,一边拱手还礼:“承让,承让!”一边往大门里迈。

    众家丁急忙横身堵了门口。

    胡排大眼一瞪:“既然欢迎,干嘛不让进?”

    众家丁面面相觑。

    家丁甲迟疑了一下,急忙又堆起笑脸:“家舅大驾光临,我家官人自然亲自迎接,亲自迎接。”

    家丁丙也反应过来:“有人已经去通报,还请家舅稍待片刻,稍待片刻。”

    其他家丁也纷纷附和。

    NM,这明朝的家奴,都挺识相的!

    既然他们笑脸相迎,胡排于是冲暗处的胡梅使了一个眼神,接着双手抱胸,倚着门柱子,静待范进出来。

    只要范进出来,杀猪刀计划就可以提前实施。

    此时范府之中,张依德正在帮范进试穿新郎官衣服,老滑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启禀官人,二衷子来了。”

    “二衷子?”范进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老滑头:“官人要不要迎一下?”

    “迎什么迎,快把他赶出去!”张依德大眼一瞪。

    “哎,哪有赶舅子的道理?”范进回头瞪了张依德一眼,“三纲五常,舅乃妻党,圣人教诲,诗书礼仪,都被你吃狗嘴里了?”

    顶你个肺,你脑门被驴踢了?

    张依德心中大骂。

    老滑头脸上竭力憋住笑。

    范进急忙脱了新郎官衣服:“依德,快随我去迎。”

    张依德恨不得给范进一脚,急忙拉住袖袍,小心提醒:“官人,昨日他用你的家传《论语》擦屁股,你难道忘了?”

    他本来想激起范进的火气,哪知范进想起昨日被岳母追砍,唬的魂不附体:“依德,快去快去,想办法把他弄走,如果让他闯进来,我拿你是问。”

    张依德满脸郁闷。

    “我顶你个肺,还愣着干什么?”范进抬脚就踹。

    他虽然恨胡屠夫,但其实心里也害怕。

    毕竟杀猪卖肉的,万一逼急了,胡屠夫不比张飞差。昨日欺负胡排,胡家娘子那狠劲,追了将近半个城池,范进早被吓丢了魂。

    张依德只得立即飞奔。

    看他这一路狂奔的架势,显然带着怒气。

    这状态下跟他叽叽歪歪,肯定是浪费口舌,胡排心里暗忖:先给你上一课再说!

    刚到大门口的张依德,还没来得及站稳,忽见明晃晃的杀猪刀甩来,吓得急忙飞退,被门槛一绊,啪叽一声,跌了个倒栽葱。

    一众家丁,皆捂嘴而笑。

    张依德瘦猴一般的小身板,就像从树上贪玩失足的猴子,捂着屁股哼唧护疼。

    外科手术式打击,早TM老套路了,这都顶不住,真TM废物!

    胡排暗暗骂了一句,腰间掖了杀猪刀:“那倭瓜是钻桌子还是钻地下室,怎么不出来迎接?”

    “顶你个肺。”张依德一下子爬起来,一脚越过门槛,伸手一指鼻子,“竟敢称学道倭瓜,来人……”

    胡排一把按住了刀把,张依德下意识地后退,被门槛一绊,又是一个倒栽葱。

    这次众家丁忍不住了,哄然大笑。

    演习而已!

    胡排也被逗得直乐:“圣人都说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听说今日大喜,也不来请我这老舅吃杯喜酒,那倭瓜太他娘的不够意思……”

    “他娘的,等新夫人进了门,我让你冚家产!”张依德两次被绊倒,大怒异常。

    前世胡子涵非广东人,但他知道冚家产什么意思,此时二话不说,一脚踩住瘦猴般的身躯,拔出杀猪刀就捅。

    众家丁见他怒了,急忙上前劝架。

    老滑头枯树枝一般的大手,急忙卡住杀猪刀:“家舅,家舅,冷静冷静,这是山东,同为广东老乡,乡梓之情,乡梓之情。”

    这老滑头的手劲,犹如铁钳子一般,胡排吃了一惊。

    众家丁也趁机连连相劝。

    这是明朝,没有火车,更没有飞机,广东离山东好几千里,来一趟超级不容易。

    老滑头这副手劲,应该是有来路的,胡排于是趁势掖了杀猪刀。

    刀尖差点捅了肋骨,张依德唬的胆战心惊,趁机连滚带爬。

    老滑头偷偷附耳:“张管事,赶紧陪个不是。”

    冷静下来的张依德,刚要作揖行礼,忽然感觉屁股又疼了:“他持刀……”

    “他现在还是家舅。”老滑头低声提醒,“咱们家官人的性子,你难道不清楚?”

    范进虽然老奸巨猾,但从不失表面功夫。作为下人,当场和家舅干架,这种事少不了一顿骂。

    可是昨日狼狈,今日又狼狈,张依德觉得胡家气数尽了,心里不愿意。

    恰好此时孟中高提着礼物过来了,他想起昨日鲁国狂士的路子,急忙隔空作揖:“孟先生……”

    他忽然又想起,孔乙己的称呼孟中高更喜欢,急忙改口,“不,孔先生,瞧你教出来的学生,一点规矩也没有。”

    范进是山东学道,几日后秋闱的主考官。如今他小婚,布政使、按察使等等,山东几乎所有的大员出于礼节,都会过来吃喜酒。

    孟中高如今还是个秀才,提前过来道贺,一来巴结,二来为接下来交接人脉,预留充足的时间。

    他一见胡排,立即大眼一瞪:“胡排,你竟敢当众逃学,还敢编排圣人,又拿圣人经典擦屁股。”

    他下意识腰后一抽,今日没带戒尺,于是顺手折了一根柳条,“把手伸出来。”

    哎,孔乙己啊孔乙己,你TM真会赶点!

    虽然儒家教育在胡子涵看来是白费功夫,但这是老师。

    德国,甚至是岛国,可都是靠教育积累的脑袋翻身。即便是那个岛国先生,鲁迅印象也是极为深刻。结果一背诵课文,胡子涵脑海中也留下了深沟,补脑液补了不少,怎么补都不平。

    胡排希望孟中高是岛国先生穿越来的,可是他已经把孔乙己称号送给他了,不得不暗吞一口闷气,急忙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地作揖:“学生有疑惑,不知先生能不能解?”

    孟中高气势如虹的脑袋,一下子蔫了下去。

    他迟疑了片刻,吹了吹胡子:“今日学道大喜,改日再罚。”

    他一把扔了柳条,提起衣衫飞速迈上台阶。

    嘿嘿,这年头,靠谁都靠不住,学生调皮了,老师也该回家了!

    胡子涵心里暗笑不已。

    这个二衷子,果然有点门道!

    老滑头暗笑一声,急忙接了孟中高的礼物。

    孟中高趁势拱手行礼:“区区薄礼,还请张管事替老朽多多美言。”

    “哪里,哪里。”张依德急忙还礼,“孟先生,不,孔先生带着圣人之光,光临范府,实乃我家官人之幸,快请,快请。”

    孟中高还想啰嗦,可隐约觉得后背被胡排瞧得直发紧,急忙迈进了门槛。

    客人马上陆陆续续都要来了,张依德不想和二衷子啰嗦:“滚滚滚。”

    “嘢嗨!”胡排一把又抽出了杀猪刀。

    张依德吓得连连往后钻:“快快快,快拦住他。”

    胡排毕竟还是范进小舅子,八个家丁昨日也见过胡屠夫夫妇的凶狠,不敢真动手。

    老滑头趁机耳语:“张管事,这就是个棒子,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找个理由打发了就是了。万一再被客人给瞧见了,今日是喜事,还是唱大戏的?”

    张依德顿时冷静了:和傻子能计较出什么东西来?

    新夫人今日进了府,我一定亲自带着按院兄弟,抄了你胡家!

    他心中盘算一番,整了整衣服:“你没有请帖,不能进门。”

    “没请帖就进不去?”

    “当然。”

    “今日若进去了,我就说是你让进了,看那倭瓜怎么收拾你。”

    吆嗨,你当我眼瞎啊!

    张依德指天立誓:“你今日若能进来,我叫你祖宗。”

    “小爷太年轻,受不起你的香火。”胡排瞥见暗处的胡梅着急了,转身就走。

    好你个二衷子,等过了今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依德暗恨。

    他刚要转身,老滑头低声提醒:“后门。”

    张依德顿时醒悟,立即指使老滑头,挑两个家丁去把守后门。

    今日范进大喜,胡家人根本不适合出现。

    自从搬到山东,胡排这是第一次来范府。胡排的导航,胡子涵也觉得不保险,所以他早就知道进不了门,闹这一出只是试探情况。

    此时他忽然瞥见了高级。

    他也是个秀才,只是家里太穷。

    他望见孟中高的背影,满脸都是羡慕嫉妒恨。

    他像极了以前的范进,胡排大起怜悯心。

    然而想起范进此时的表现,胡排心里五味翻腾。

    以农耕为基础的古代,要么种地要么做官,其他行业全不正经,典型的二元社会结构。一旦高级中了举,很可能和范进一样,反过头来欺压老百姓。

    “阿排,刚才你闹的不轻,已经把张管事给得罪了,咱们怎么进得去啊?”胡梅心情焦躁。

    胡子涵顿时从感叹中回过神来,此时他成了屠夫之子,境况还不如高级,首先要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本来就是你家,难道你还怕他一个管家?”

    胡梅低下了头。

    哎,明朝的女人,你要是铁娘子穿越来的,哪用得着我来费事?

    胡排暗叹一声。

    刚才他趁扯淡的功夫,已经探查了范府的院墙:“老姐,你家院墙又高又严密,有没有低的地方?”

    胡梅顿时回过神来:“后门。”

    刚才看见了老滑头和张依德耳语,胡排摇了摇头:“后门一定也有人。”

    胡梅一脸沮丧。

    进不了家,杀猪刀计划就成了摆设。

    “傻舅舅,我知道有个狗洞。”范兜忽然叫了起来。

    狗洞?

    到了这明朝,我还要来一出晏子使楚?

    胡排敲了小脑壳:“狗洞太小,舅舅钻不过去。”

    范鱼也叫了起来:“那狗洞旁边还有一颗桐树,我见过一个贼,从那上面跳进院子里。”

    不来晏子使楚就来庄公爬墙,有意思!

    胡排于是蹲身提醒:“到时候该怎么做,舅舅给你们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个顽童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此时虽然小,但也不愿意成为后娘养的,所以他们殷切希望母亲夺回家庭主权。胡排的杀猪刀计划,他们记得甚至比胡梅还要清楚。

    于是两个顽童钻了狗洞,胡排扛着胡梅攀上桐树爬上了墙。

    接着胡排再用腰带把胡梅吊下去。

    进了院子,胡梅就轻车路熟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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