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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甄树请客

    贺录参加工作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于这样的情况,那就是村级换届。那时好像还在上学,自己虽然也有年满18周岁的选举权,但自己的参予意识很淡薄;或者说那时就没有认识到法律赋予自己责任的神圣。

    那时村子里换届,竞选的人也没有向贺录打招呼的。每遇到这种时候,都是父亲贺大山出面应酬、接待、许诺的。什么叫“一家之主”?这就叫。农村都是这样的,每遇到村子里有什么大的事需要民主了,这时代表一家子意见的发言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家之主。

    不管这个“一家之主”在家里是不是真的能做了主,但在外边发表意见时绝对能代表了这一家人的主的。

    因此,贺录自己的记忆中,打从年满18周岁有了选举和被选举权之后,自己的权力都是委托了父亲的。

    可这次不同。畜牧站传出要推选一名正科级干部之后,贺录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些出乎寻常的热情一浪一浪地炙烤着他。

    首先是早于自己几年参加工作的小李,这几天没事老往贺录的办公室里蹿。旁敲侧击地告诉贺录,说自己参加工作都八、九年了,论功劳、论苦劳、论能力,自己都应该早被提拔了的。可惜世风日下,自己老是被领导忽视,每次遇到干部考察都名落孙山。

    贺录清楚,小李这是在搏得自己的同情,想让自己在关键的时候给他投上一票推荐。

    起初贺录并不知晓小李给自己说那些话的意图。还是宋建利听了自己的向暄后给分析的。

    “什么论功劳、论苦劳,他除了无休止的牢骚而外,在单位里做什么贡献了?!他也就是个小专毕业生,遇到了分配的政策才有了这份工作,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人才了。呵呵……”

    在早晨签到的时候,宋建利抽开点时间又到单位来照个面。当他听老同学贺录说那个小李这几天老往自己办公室这里跑,又说了许多的“心里话”。宋建利告诉贺录,那是他在有意拉推荐票呢。只是这次传言畜牧站只推荐一名正科级后备干部,没听说有其他的,因此小李也不好意思明说,只是打个“擦边球”而己。

    贺录这才知道,原来工作中不只是单纯业务上的事那么简单,还有业务之外的另一些纠结等着自己要应付。

    当然,打“擦边球”的除了小李之外,还有几个平时对他这个农村来的新人比较淡漠的同事,也忽然间亲热了起来。贺录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有些活泛了呢。

    倒是副站长甄树,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晦涩。听到站里的同事都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说:

    “恭喜甄站又要上一个台阶了。苟富贵,勿相忘,提拔了可别忘了弟兄们啊!”

    听到这些,甄树也不避讳,他总是笑眯眯地回答:“怎么会忘呢。如果我真的进步了,一定会记得是大家伙把我抬起来的。”

    当然,在他们的打趣下,甄树也不忘以实际行动提前回馈一下朝昔相处的同事。这也是甄树最大的一个优点。他为人处世总是游刃有余。

    参加工作的十余年间,甄树对上对下都谦恭温顺。对上,他孝而不焦。对下,他笑而不傲。每一个领导都喜欢他,每一个同事都贴近他。

    能做到这一点,本身就是一个异于别人的长处。所以在他曾提拔担任畜牧站副站长时,虽说得益与和县长吕海贵的关系,但在单位推荐时也几乎是众口一词。

    又一个周末,眼看着组织部的考察就要开始了。甄树觉得应该请同事们再吃一顿饭了,有些话酒场上好说一些。

    这一天,边城的天被一层乌云抹平,显得沉闷压抑。

    一早,淅淅沥沥滴答了一阵小雨,让干燥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呛鼻的黄土馨香。

    上班的人儿一到周末本来就油然而生一种怠意,加之阴沉的天气更是催发了懒散的情绪。

    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甄树挨着畜牧站的办公室打招呼,让同事们都安排好下午家里的事务,他要在醉三边酒楼请大家周末热闹热闹。

    还有几个下乡不在的,他也逐一打电话通知了。甄树知道:“宁可绕过一村,也不能绕过一户”。电话提前通知到每一个人,至于他们是否能够赏光,那倒另当别论了。

    总之,不能让单位里的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有意忽视了他。否则会弄巧成拙的。

    这场酒席似乎有些公开收买人心之嫌了。

    这两天,单位的人们都已经知道了甄树要被提拔的消息。

    当然,这消息有的是听说的,但更多的、是他们的领导在私底下叮嘱他们的。甄树知道,畜牧站的好多人都已经是受到了局领导们的招呼:

    “甄树这次可能要被交流提拔,这是好事。你们在民主测评的过程中可要给投票。他走了,不是又空开了一个位子嘛。人挪活、树挪死,对大家都有好处啊......”

    但凡听到领导招呼的,都是领导自己觉得能听得进去的人他才那么说。

    果然,领导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让一些个也有着严重不平衡心理的干部职工们打消了自己消极抵抗的想法。

    是啊,都说损人利己。那么,这损人不利己的事自己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听到甄树要在下午请客,他们都痛快地表示会去参加。不吃白不吃,自己不去参加,反而会让请客者有着敏感的遐想。

    这次甄树在醉三边酒楼订了三桌酒席,是醉三边酒楼最大的一个三连包间。下午下班后不久,全单位的人全部到齐了,就包括下乡的三位同事也赶了回来。

    三年前,甄树提拔副站长时,那时单位共有16个人。三年的时间,边城县畜牧站又陆续安排进了10名新的同事。甄树把这26名同事请到一起,嘴上说是周末请大家聚聚,但酒场上的暧昧味道,早将甄树的意图暴露的没有一点隐蔽了。

    这一场酒局中,贺录看到甄副站长淋漓尽致地表露出了自己对上以及对下无可挑剔的应对能力。同时也让贺录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冲击:难道这就是体制?!

    酒席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挺开心,毕竟桌上的菜看起来很好吃。

    在动筷子之前,甄树给大家一起敬了三杯酒。敬过酒之后,让贺录没有料到的是,甄树几乎一整场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他一会儿到这桌上,关注着问询大家菜好不好吃。一会儿又到那桌,端着酒杯,到处碰杯,寒暄恭维......贺录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社交力”。

    贺录经常不怎么喝白酒。但经不住甄副站长的热情劝敬,他也不好推托。几杯烈酒下肚,贺录至而觉得很崩溃。因为他想象到,假若是自己组织酒局,他肯定不会和甄树一样,能自然地周旋在各样性格的人物之中。而且是那么地游刃有余。他也理解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到了这个体制内真的是不合适。也直到此刻,贺录觉得自己对整个社会的认知还过于的幼稚和肤浅。今后的路会那么顺畅地走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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