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启上师 （二）
小隔间里，小王爷和姜毓彤讲着自己读的那些话本上的妙趣故事。半晌，天渐渐黑了下来。姜毓彤想着采薇还在屋里帮她挡人，便起身跟小王爷告辞。
“我送你回府吧。”
“不用了小王爷，被我家人看到你的车驾到了姜府，还不得全都出来列队迎接？”
小王爷想想的确不妥，就只好让姜毓彤自己回府了。博雅居就在宫城边上，禁军夜夜巡逻，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姜毓彤走出雅间，沿着二楼侧边的楼梯走下楼，正要请店家帮她叫马车，耳边却想起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偷听人家说话，也是大家小姐的礼教吗？”
姜毓彤循声望去，眼入眼帘的是一个居士装扮的年轻男子。他着一身天青色道袍，头发没有束起，只用一只白玉簪子半束在脑后，青黑的发丝轻轻悬在襟前，如世外仙人般飘逸。而他的脸，白净却棱角分明，眼神中有一丝戏谑，但更多的却是哀伤。
“是你。”姜毓彤非常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影。
“是我。”
“你是道士？”
“不是。”
“那人叫你上师。”
“没错，我现在是合渊宫中的天启上师。”
“你是人吗？”
“不算是。”
“你是鬼？”
“你才是鬼。”
“你问完了吗？”天启上师似乎被姜毓彤问得不耐烦了，“我送你回去。”
不知怎的，明明这才是第一次跟这位上师“见面”，姜毓彤却对他丝毫不疑心，彷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她也没有多想，便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和不安，终于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姜毓彤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半晌，天启上师开口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为什么你一直看不清我，为什么别人看不见我，为什么我会法术。我想诚实回答你，但是我怕告诉了你我会后悔。如果以后我们再见，我会全部告诉你。”
“我接近你，的确有我的目的，跟你额前的紫火有关。可我怕太接近你，我会伤害你。”
“所以，今夜以后，你就当从未见过我，我也再不会来找你。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待你紫火的力量，不要再嫌弃你自己。”
“到了。”
姜毓彤还没反应过来天启上师的一连串话，就已经被扔在了姜府门口。
他是什么意思？他再也不会来了吗？那他之前出现算是什么？
她失落、失望，继而又委屈和愤怒。这算是什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搅乱了她的心绪，鼓励她变得不再懦弱，鼓励她变得更相信自己的力量，然后刚刚见到他的真身，就说什么再也不见了？凭什么他说不见就不见？
姜毓彤被各种情绪充满了头脑，踉踉跄跄走进了姜府。
合渊宫里的天启上师？我就不信找不出你来。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再见一面，问个清清楚楚。
———
少荼回到屋中，脱下那身天青色道袍，坐在床上打坐定神。
他心里有一丝混乱。
昨夜他本来是想用紫衫钟生取后焰神识，尽快结束这一切，带后焰回神界重塑火神之身。可他犹豫了，更准确地说，他害怕了。
他害怕后焰知道自己为了她结束凡人的性命，怕后焰怪他不顾自己为凡人所做的牺牲，但同时，他害怕这个凡人会怪他。
初见这个凡人时，他觉得她配不上后焰的神识，但越接近她，越在她身上看到了后焰的影子。继母欺负她，她默不吭声，可是她能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毫不犹豫地以命相拼；她对自己的一切毫无所知，却又像后焰一样说她当初的选择跟自己没有关系；她身在凡人丑恶的偏见下，却有勇气对别人的鄙夷不屑一顾。。。
他不忍心杀她。
所以昨夜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留她性命，在凡间暗中护她走完这一生，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一切，结束她的性命，取回后焰的神识。
在凡间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他需要一个身份。
所以他现身合渊宫，给了身染寒症的皇帝陛下一颗话梅。一夜之间，陛下身体大好，尊他为天启上师，请他长居宫中施法炼丹。
他本不想在她面前现身，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怕她多问，怕自己忍不住告诉她一切。可不知怎的，他再一次没忍住。
无妨，她总不至于找到宫里去。他这么想着。
———
翌日清晨。
姜毓彤起得很早，或者说，她没怎么睡着。
府里的小厮们也才刚刚起床，正洒水扫地。姜毓彤和采薇往厨房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先填填肚子。
正往厨房走着，两人却见姜毓秀房里的金珠在很远的地方四下张望，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杼纭轩，似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小姐，金珠这个时候回来，肯定出去做坏事了，要不要去告她一状？”
“傻采薇。她这个时候回府，门房却没拦她，肯定是出去帮主子做事了，跟她主子告她的状有什么用？我倒想看看，她主子这又是再打什么鬼主意。”
“还能有什么鬼主意？肯定是想法设法地要去蹭小王爷的车撵去乞巧节花灯会啊。”
姜毓彤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同乘车撵去花灯会？“
”小姐，你不知道这花灯会的习俗。花灯会是乞巧节的大集会，公子小姐同乘车撵去花灯会，就是给京城中的王公百姓都知道，这两家要结亲了，否则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传出去那小姐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啊，我猜二小姐就是想蹭小王爷的车撵，逼他就范。“
”原来是这样。。。“
”对啊，而且听说今年陛下和贵妃娘娘也要去花灯会。要是二小姐和小王爷在陛下面前同乘一驾车撵，他们这婚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那秦王府和小王爷可愿意？“
”当日不愿意。所以啊，这都是二小姐的一厢情愿。“
姜毓彤看着金珠的背影，隐隐觉得这恐怕不是一厢情愿这么简单。
“我送你回府吧。”
“不用了小王爷，被我家人看到你的车驾到了姜府，还不得全都出来列队迎接？”
小王爷想想的确不妥，就只好让姜毓彤自己回府了。博雅居就在宫城边上，禁军夜夜巡逻，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姜毓彤走出雅间，沿着二楼侧边的楼梯走下楼，正要请店家帮她叫马车，耳边却想起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偷听人家说话，也是大家小姐的礼教吗？”
姜毓彤循声望去，眼入眼帘的是一个居士装扮的年轻男子。他着一身天青色道袍，头发没有束起，只用一只白玉簪子半束在脑后，青黑的发丝轻轻悬在襟前，如世外仙人般飘逸。而他的脸，白净却棱角分明，眼神中有一丝戏谑，但更多的却是哀伤。
“是你。”姜毓彤非常肯定，他就是那个人影。
“是我。”
“你是道士？”
“不是。”
“那人叫你上师。”
“没错，我现在是合渊宫中的天启上师。”
“你是人吗？”
“不算是。”
“你是鬼？”
“你才是鬼。”
“你问完了吗？”天启上师似乎被姜毓彤问得不耐烦了，“我送你回去。”
不知怎的，明明这才是第一次跟这位上师“见面”，姜毓彤却对他丝毫不疑心，彷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她也没有多想，便跟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空气中充满了尴尬和不安，终于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姜毓彤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半晌，天启上师开口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为什么你一直看不清我，为什么别人看不见我，为什么我会法术。我想诚实回答你，但是我怕告诉了你我会后悔。如果以后我们再见，我会全部告诉你。”
“我接近你，的确有我的目的，跟你额前的紫火有关。可我怕太接近你，我会伤害你。”
“所以，今夜以后，你就当从未见过我，我也再不会来找你。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待你紫火的力量，不要再嫌弃你自己。”
“到了。”
姜毓彤还没反应过来天启上师的一连串话，就已经被扔在了姜府门口。
他是什么意思？他再也不会来了吗？那他之前出现算是什么？
她失落、失望，继而又委屈和愤怒。这算是什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搅乱了她的心绪，鼓励她变得不再懦弱，鼓励她变得更相信自己的力量，然后刚刚见到他的真身，就说什么再也不见了？凭什么他说不见就不见？
姜毓彤被各种情绪充满了头脑，踉踉跄跄走进了姜府。
合渊宫里的天启上师？我就不信找不出你来。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再见一面，问个清清楚楚。
———
少荼回到屋中，脱下那身天青色道袍，坐在床上打坐定神。
他心里有一丝混乱。
昨夜他本来是想用紫衫钟生取后焰神识，尽快结束这一切，带后焰回神界重塑火神之身。可他犹豫了，更准确地说，他害怕了。
他害怕后焰知道自己为了她结束凡人的性命，怕后焰怪他不顾自己为凡人所做的牺牲，但同时，他害怕这个凡人会怪他。
初见这个凡人时，他觉得她配不上后焰的神识，但越接近她，越在她身上看到了后焰的影子。继母欺负她，她默不吭声，可是她能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毫不犹豫地以命相拼；她对自己的一切毫无所知，却又像后焰一样说她当初的选择跟自己没有关系；她身在凡人丑恶的偏见下，却有勇气对别人的鄙夷不屑一顾。。。
他不忍心杀她。
所以昨夜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留她性命，在凡间暗中护她走完这一生，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再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一切，结束她的性命，取回后焰的神识。
在凡间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他需要一个身份。
所以他现身合渊宫，给了身染寒症的皇帝陛下一颗话梅。一夜之间，陛下身体大好，尊他为天启上师，请他长居宫中施法炼丹。
他本不想在她面前现身，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怕她多问，怕自己忍不住告诉她一切。可不知怎的，他再一次没忍住。
无妨，她总不至于找到宫里去。他这么想着。
———
翌日清晨。
姜毓彤起得很早，或者说，她没怎么睡着。
府里的小厮们也才刚刚起床，正洒水扫地。姜毓彤和采薇往厨房走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先填填肚子。
正往厨房走着，两人却见姜毓秀房里的金珠在很远的地方四下张望，鬼鬼祟祟地走进了杼纭轩，似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小姐，金珠这个时候回来，肯定出去做坏事了，要不要去告她一状？”
“傻采薇。她这个时候回府，门房却没拦她，肯定是出去帮主子做事了，跟她主子告她的状有什么用？我倒想看看，她主子这又是再打什么鬼主意。”
“还能有什么鬼主意？肯定是想法设法地要去蹭小王爷的车撵去乞巧节花灯会啊。”
姜毓彤不解：”为什么一定要同乘车撵去花灯会？“
”小姐，你不知道这花灯会的习俗。花灯会是乞巧节的大集会，公子小姐同乘车撵去花灯会，就是给京城中的王公百姓都知道，这两家要结亲了，否则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传出去那小姐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啊，我猜二小姐就是想蹭小王爷的车撵，逼他就范。“
”原来是这样。。。“
”对啊，而且听说今年陛下和贵妃娘娘也要去花灯会。要是二小姐和小王爷在陛下面前同乘一驾车撵，他们这婚事就算板上钉钉了。“
”那秦王府和小王爷可愿意？“
”当日不愿意。所以啊，这都是二小姐的一厢情愿。“
姜毓彤看着金珠的背影，隐隐觉得这恐怕不是一厢情愿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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