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父亲姜侍郎
姜毓彤轻轻闻了闻那张纸条，心中立即有了计较。亏得姜夫人这些年苛待自己，否则这一次，怕是很难洗清了。
“父亲你闻闻，”姜毓彤把纸条又递还给姜侍郎，“这墨闻起来一股脂香，完全没有木料味，这是油烟墨。”
”整个姜府都知道，妹妹平素最爱作画，因此全府上下，除了父亲，只有妹妹房里才分得到这上等的油烟墨。女儿从小到大，分得的从来只有松烟墨，从未用过油烟墨。所以，这条子，只有可能是妹妹写的。”
“不，你胡说！“姜毓秀慌了神，”你怎么可能没有油烟墨，这么平常的东西，你会没有？“
”咳咳。“姜夫人清了清嗓子，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下去。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她一手操办，每年各房里的账目明细她都会给丈夫过一次目，她清楚的很，姜毓彤用的什么墨，丈夫不可能不知道。
”彭贤侄，“姜侍郎思忖片刻，客客气气地对彭家公子说，”贤侄今日先回吧，过两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彭公子心里当然憋屈，不仅被姜家小姐戏弄，现在还弄不明白是姜家那位小姐，更羞辱的是，她们似乎都对自己无意，只是利用自己互相坑害而已。他怒从心头，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告辞回府，等姜侍郎给他个说法。
———
彭公子前脚刚走，姜侍郎就”哐”地一声把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
“你们母女长本事了！”他用气得颤抖的手指着姜夫人和姜毓秀，“平日里小打小闹，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们了！现在居然要背着我把毓彤卖给那彭家！”
他走到吓得微微颤抖的姜夫人跟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毓彤的婚事你不要插手。她这辈子就算在我姜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能嫁给任何人！“
”还有你，“姜侍郎气得站不稳，踉踉跄跄走到姜毓秀面前，”你一个官家小姐，是谁教给你这些弯弯绕绕害人的心思的？你弟弟在国子监读书，功名还没个着落，姜家小辈的门面是要靠你撑起来的。这下好了，那彭家要是一口咬定你递的条子，中书舍人的儿媳妇，怕就是你最后的归处了。“
”父亲，“姜毓秀听言，知道事情闹大了，立马大哭，”是女儿错了，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父亲你一定要帮帮女儿，女儿不能嫁给那彭公子啊，女儿这一辈子，只认小王爷一人。“
姜侍郎也不想把姜毓秀嫁给彭家。彭舍人在中书省做事，靠着给皇帝陛下谏言，官做得顺风顺水，与朝中许多大臣都有私下来往，尤其是东宫。女儿要是嫁给了彭家，就等于把自己拴给了东宫，从此以后，政治斗争他是躲也躲不过了。
“金珠，”正当姜侍郎愁眉不展，姜夫人却有了主意，“你可愿去彭府，做个妾室？”
金珠家里穷苦，九岁被卖进姜家，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照拂：“回夫人，奴婢，奴婢愿意。”做中书舍人家的公子，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比给人当奴婢要强多了。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们姜家自会照顾。”姜侍郎见金珠愿意，也就应了下来，”明日我便去找彭舍人。”
姜侍郎见那母女还跪着，也心软了：“你们既然知错，就先起来吧。毓秀，你回去抄《女德》两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
母女俩领罚告退，前厅里就剩下了姜侍郎和失望的姜毓彤。
她知道父亲一向都是向着那对母女的，本不该对父亲有期望，但是父亲竟然说自己不能嫁给任何人，姜家小辈的门面要靠姜毓秀，自己依然还是忍不住的失望和受伤。
她不甘心自己永远做姜家见不得人的女儿，她想好好问问父亲，自己到底哪里让他失了脸面。就因为额上的胎记吗？那红印是父亲亲手画的，难道父亲也认为自己的紫火印记是灾厄化身吗？
“父亲，”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我就那么让您丢脸吗？”
姜侍郎像是没料到姜毓彤会这么问，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父亲，你说我要在姜府做一辈子老姑娘，不能嫁给任何人，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丑，我给姜家丢人了，是吗？”
听女儿这么说，姜侍郎的心脏突然漏掉了一拍。他以为姜毓彤还是以前那个小孩子，大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渐渐地，她自己也就相信了，也就不在意了。没想到，女儿到底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心中的不舍、怜惜和痛苦被女儿这么一问，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这么多年，他有意冷落姜毓彤，原本是想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但现在的他觉得，女儿不是他一个当爹的能护住一辈子的了。
他缓缓坐了下来，细细跟姜毓彤道出自己的心声。
“女儿啊，爹本是想护你，没想到，真让你伤心了。
“你刚出生时，祖母说你是灾厄显身，爹当然不信，可为人子的，孝为先，这才给你画了红印，保下了你的命。本想着，只要你在府里好好长大，在爹的庇护下就可以安稳地过完一生，可是经过今天的事，爹发现是爹太自信了。你差一点，就要被强嫁进彭府了。你嫁了别人，若是紫火胎记被发现，爹可就再也护不住你了。
“爹从来没觉得你给爹丢人。你是爹的女儿，你娘是爹毕生的遗憾，我怎么会觉得你丢人？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想把你一直护在自己身边。你是爹一生最大的牵挂，我不敢、不忍，更不愿把你嫁给任何人。”
姜毓彤听父亲吐露心声，忍不住泪流成河。
原来父亲这些年对自己的冷漠，是不想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目标，从而暴露在危险中。她本想经过这一次之后就离开姜家，从此与姜家无关，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父亲是如此的脆弱，连保护女儿都要用这种隐忍的手段。她额间的紫火微微发热，似有一团火焰也在心中熊熊燃烧。为了父亲，她可以再做几年的姜家丑女，保护这个爱她爱得深沉的男人。
“父亲你闻闻，”姜毓彤把纸条又递还给姜侍郎，“这墨闻起来一股脂香，完全没有木料味，这是油烟墨。”
”整个姜府都知道，妹妹平素最爱作画，因此全府上下，除了父亲，只有妹妹房里才分得到这上等的油烟墨。女儿从小到大，分得的从来只有松烟墨，从未用过油烟墨。所以，这条子，只有可能是妹妹写的。”
“不，你胡说！“姜毓秀慌了神，”你怎么可能没有油烟墨，这么平常的东西，你会没有？“
”咳咳。“姜夫人清了清嗓子，示意女儿不要再说下去。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她一手操办，每年各房里的账目明细她都会给丈夫过一次目，她清楚的很，姜毓彤用的什么墨，丈夫不可能不知道。
”彭贤侄，“姜侍郎思忖片刻，客客气气地对彭家公子说，”贤侄今日先回吧，过两日，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彭公子心里当然憋屈，不仅被姜家小姐戏弄，现在还弄不明白是姜家那位小姐，更羞辱的是，她们似乎都对自己无意，只是利用自己互相坑害而已。他怒从心头，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先告辞回府，等姜侍郎给他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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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公子前脚刚走，姜侍郎就”哐”地一声把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
“你们母女长本事了！”他用气得颤抖的手指着姜夫人和姜毓秀，“平日里小打小闹，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们了！现在居然要背着我把毓彤卖给那彭家！”
他走到吓得微微颤抖的姜夫人跟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毓彤的婚事你不要插手。她这辈子就算在我姜家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能嫁给任何人！“
”还有你，“姜侍郎气得站不稳，踉踉跄跄走到姜毓秀面前，”你一个官家小姐，是谁教给你这些弯弯绕绕害人的心思的？你弟弟在国子监读书，功名还没个着落，姜家小辈的门面是要靠你撑起来的。这下好了，那彭家要是一口咬定你递的条子，中书舍人的儿媳妇，怕就是你最后的归处了。“
”父亲，“姜毓秀听言，知道事情闹大了，立马大哭，”是女儿错了，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父亲你一定要帮帮女儿，女儿不能嫁给那彭公子啊，女儿这一辈子，只认小王爷一人。“
姜侍郎也不想把姜毓秀嫁给彭家。彭舍人在中书省做事，靠着给皇帝陛下谏言，官做得顺风顺水，与朝中许多大臣都有私下来往，尤其是东宫。女儿要是嫁给了彭家，就等于把自己拴给了东宫，从此以后，政治斗争他是躲也躲不过了。
“金珠，”正当姜侍郎愁眉不展，姜夫人却有了主意，“你可愿去彭府，做个妾室？”
金珠家里穷苦，九岁被卖进姜家，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照拂：“回夫人，奴婢，奴婢愿意。”做中书舍人家的公子，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比给人当奴婢要强多了。
“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们姜家自会照顾。”姜侍郎见金珠愿意，也就应了下来，”明日我便去找彭舍人。”
姜侍郎见那母女还跪着，也心软了：“你们既然知错，就先起来吧。毓秀，你回去抄《女德》两百遍，不抄完不许出来。”
母女俩领罚告退，前厅里就剩下了姜侍郎和失望的姜毓彤。
她知道父亲一向都是向着那对母女的，本不该对父亲有期望，但是父亲竟然说自己不能嫁给任何人，姜家小辈的门面要靠姜毓秀，自己依然还是忍不住的失望和受伤。
她不甘心自己永远做姜家见不得人的女儿，她想好好问问父亲，自己到底哪里让他失了脸面。就因为额上的胎记吗？那红印是父亲亲手画的，难道父亲也认为自己的紫火印记是灾厄化身吗？
“父亲，”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我就那么让您丢脸吗？”
姜侍郎像是没料到姜毓彤会这么问，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父亲，你说我要在姜府做一辈子老姑娘，不能嫁给任何人，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丑，我给姜家丢人了，是吗？”
听女儿这么说，姜侍郎的心脏突然漏掉了一拍。他以为姜毓彤还是以前那个小孩子，大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渐渐地，她自己也就相信了，也就不在意了。没想到，女儿到底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心中的不舍、怜惜和痛苦被女儿这么一问，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这么多年，他有意冷落姜毓彤，原本是想让她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但现在的他觉得，女儿不是他一个当爹的能护住一辈子的了。
他缓缓坐了下来，细细跟姜毓彤道出自己的心声。
“女儿啊，爹本是想护你，没想到，真让你伤心了。
“你刚出生时，祖母说你是灾厄显身，爹当然不信，可为人子的，孝为先，这才给你画了红印，保下了你的命。本想着，只要你在府里好好长大，在爹的庇护下就可以安稳地过完一生，可是经过今天的事，爹发现是爹太自信了。你差一点，就要被强嫁进彭府了。你嫁了别人，若是紫火胎记被发现，爹可就再也护不住你了。
“爹从来没觉得你给爹丢人。你是爹的女儿，你娘是爹毕生的遗憾，我怎么会觉得你丢人？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想把你一直护在自己身边。你是爹一生最大的牵挂，我不敢、不忍，更不愿把你嫁给任何人。”
姜毓彤听父亲吐露心声，忍不住泪流成河。
原来父亲这些年对自己的冷漠，是不想自己成为任何人的目标，从而暴露在危险中。她本想经过这一次之后就离开姜家，从此与姜家无关，可现在，她突然觉得，父亲是如此的脆弱，连保护女儿都要用这种隐忍的手段。她额间的紫火微微发热，似有一团火焰也在心中熊熊燃烧。为了父亲，她可以再做几年的姜家丑女，保护这个爱她爱得深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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