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团聚
八月初一。
武朝皇帝纠正了一宗冤案。
礼部尚书范庭坚与户部侍郎陈志中勾结，贪墨国子监捐监银款，贿赂户部度支主事周进伪造账簿，并栽赃礼部侍郎姜有焕。幸而陛下治下清明，梦中得三清点化，既而亲审此贪腐案。秦王世子拨乱有功，呈人证、物证俱全，肃清朝纪。陈志中畏罪自尽，范庭坚革职抄家，姜有焕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这桩案子，已经被写成了话本，流传在京城之中。京城的老百姓纷纷赞叹陛下一定是神仙转世，才能有三清托梦这样的境遇。
“梦中得三清点化？”姜毓彤合上话本，不禁失笑。原来那天启上师，还能扮作圣人入皇帝的梦，果然是有本事。
“姐姐，”姜毓秀从屋外进来，“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
———
姜家马车吱呀呀地，行到了大理寺门前。
车上下来的，是姜家两位小姐，和从国子监告假回来的大公子姜毓泽。
大理寺大门打开，两名狱监领着姜侍郎，缓缓走下台阶。
“父亲！”姜家的三个孩子纷纷冲上前去，抱着姜侍郎抱头痛哭。姜侍郎也一把把他们搂入怀中，脸上布满欣慰的泪水。
“父亲，我们回家吧。”姜毓彤擦干眼泪，搀着父亲往车上走，姜毓秀和姜毓泽也紧随其后。
沉冤得雪，姜家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鞭炮，姜夫人说这是辟邪除恶。姜侍郎和儿女们从马车上下来，踩着劈劈啪啪的鞭炮走进了姜府。姜侍郎在大理寺的这些天，明明是盛夏，姜府却冷清得像个冰窖。从前姜侍郎经常来往的同僚和门生再也没有来过，连与姜夫人每日走动的其他夫人们，也都不见了踪影。一场冤案，姜府一家人看清了人情冷暖，也明白了家的重要。
前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好菜，姜家一干人等坐定，连平日不出房门的祖母也已经坐在席首，等着儿子和孙子女们。
“老爷。。。”姜夫人见夫君安然无恙地回来，也不顾姜母在场，抱住姜侍郎大哭。
众人又相拥而泣了许久，才纷纷在席上坐好。
姜侍郎首先举杯，看向姜毓彤：”今日为父得以沉冤得雪，全是大丫头的功劳啊。为我奔波这些天，大丫头都累瘦了。“
”父亲，“姜毓彤忍不住眼泪，”父亲没事就好。“
“是啊，老爷入狱，我们姜家妇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是毓彤当机立断，我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与老爷相见啊。”姜夫人再也没有了平时对姜毓彤的鄙夷和轻视，危机时刻，姜毓彤成了她的依靠。
“父亲，这次的事情，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该去招惹那彭公子。”姜毓秀掩面而泣，真心悔过。
“毓彤这次，做得不错。”此时，连祖母也肯定了姜毓彤。
一股暖意顺着口中的酒，流进了姜毓彤的心口。自己在姜家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家”是个什么感觉。因为自己丑，父亲厌弃，继母欺侮，祖母更是差一点没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就在不久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姜家，自由地生活。可现在，她有了父亲，有了母亲、弟妹，甚至祖母，她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了。
姜毓彤给自己又斟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家的温暖中回过神来，她关切地问父亲：“大理寺可有苛待父亲？”
姜侍郎摇头：“不仅没有苛待，反而每日好吃好喝。上次小王爷与你同来之后，大理寺就对我特别上心，恐怕小王爷没少打点。”
姜毓秀听到小王爷和姐姐一起去看了父亲，脸色有些难堪。她明白自己对小王爷的心意不会得到回应，也看明白了小王爷对姜毓彤的关心，说道：“姐姐，是我不应该心胸狭窄，与你争小王爷。只要姜家平安，我不要小王爷了。”
姜毓彤不知怎么安慰妹妹，有些尴尬：“小王爷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月上树梢，姜家人都喝得微醺，纷纷散去。
明日，便是姜侍郎复职面圣的日子。姜家的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
清晨，姜家的下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姜毓彤在房间里梳妆。今日，她要去博雅居见小王爷，当面感谢他的帮助。
”小姐，小姐不好了！“采薇从外面冲进来，面色苍白，泣不成声。
”慢慢说，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出事了！“
姜毓彤头也没梳好，狂奔到了父亲的书房。父亲昨夜为准备面圣，酒席散去之后就回了书房。
此时的书房已经围了一圈人，老远就听到了姜夫人嘶吼的哭声。
姜毓彤走进去，见父亲俯身趴在书案上，背上插了一把祥云雕花手柄的长刀。
”父亲！”她冲上前去，使劲摇着姜侍郎。可此时的姜侍郎，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看样子已经咽气多时了。
姜毓彤瘫坐在地上，耳边充斥着姜夫人和下人们的哭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渗着寒气。这一定是噩梦，不可能是真的。就在昨夜，他们一家人还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嘴巴也张不开，连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额间那团紫火开始越来越热，身体也越来越烫，最终恍惚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轰然倒地。
———
再醒来时，姜毓彤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边站着的，是他。
“怎么是你？”她嗓子嘶哑，只能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们都在外面。我告诉他们，我是来治你的病的。”
“我没有病。”姜毓彤把脸转过去，不去看少荼。
“你伤心过度，无法控制体内的神力，以至于被神力反噬。”少荼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帮你控制住了紫火之力，但我需要你平静心情。”
平静？怎么平静？想到父亲那惨白无血色的脸，姜毓彤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她发不出声音，任由眼泪在脸上无声地流下。
“我要你平静心情，振作起来，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为他报仇。”
报仇？姜毓彤终于转过脸来，眼中出现了一丝期望，紧紧盯着少荼。
武朝皇帝纠正了一宗冤案。
礼部尚书范庭坚与户部侍郎陈志中勾结，贪墨国子监捐监银款，贿赂户部度支主事周进伪造账簿，并栽赃礼部侍郎姜有焕。幸而陛下治下清明，梦中得三清点化，既而亲审此贪腐案。秦王世子拨乱有功，呈人证、物证俱全，肃清朝纪。陈志中畏罪自尽，范庭坚革职抄家，姜有焕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这桩案子，已经被写成了话本，流传在京城之中。京城的老百姓纷纷赞叹陛下一定是神仙转世，才能有三清托梦这样的境遇。
“梦中得三清点化？”姜毓彤合上话本，不禁失笑。原来那天启上师，还能扮作圣人入皇帝的梦，果然是有本事。
“姐姐，”姜毓秀从屋外进来，“马车已经备好了。”
“好。”
———
姜家马车吱呀呀地，行到了大理寺门前。
车上下来的，是姜家两位小姐，和从国子监告假回来的大公子姜毓泽。
大理寺大门打开，两名狱监领着姜侍郎，缓缓走下台阶。
“父亲！”姜家的三个孩子纷纷冲上前去，抱着姜侍郎抱头痛哭。姜侍郎也一把把他们搂入怀中，脸上布满欣慰的泪水。
“父亲，我们回家吧。”姜毓彤擦干眼泪，搀着父亲往车上走，姜毓秀和姜毓泽也紧随其后。
沉冤得雪，姜家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鞭炮，姜夫人说这是辟邪除恶。姜侍郎和儿女们从马车上下来，踩着劈劈啪啪的鞭炮走进了姜府。姜侍郎在大理寺的这些天，明明是盛夏，姜府却冷清得像个冰窖。从前姜侍郎经常来往的同僚和门生再也没有来过，连与姜夫人每日走动的其他夫人们，也都不见了踪影。一场冤案，姜府一家人看清了人情冷暖，也明白了家的重要。
前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好菜，姜家一干人等坐定，连平日不出房门的祖母也已经坐在席首，等着儿子和孙子女们。
“老爷。。。”姜夫人见夫君安然无恙地回来，也不顾姜母在场，抱住姜侍郎大哭。
众人又相拥而泣了许久，才纷纷在席上坐好。
姜侍郎首先举杯，看向姜毓彤：”今日为父得以沉冤得雪，全是大丫头的功劳啊。为我奔波这些天，大丫头都累瘦了。“
”父亲，“姜毓彤忍不住眼泪，”父亲没事就好。“
“是啊，老爷入狱，我们姜家妇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是毓彤当机立断，我们都不知道何时才能与老爷相见啊。”姜夫人再也没有了平时对姜毓彤的鄙夷和轻视，危机时刻，姜毓彤成了她的依靠。
“父亲，这次的事情，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该去招惹那彭公子。”姜毓秀掩面而泣，真心悔过。
“毓彤这次，做得不错。”此时，连祖母也肯定了姜毓彤。
一股暖意顺着口中的酒，流进了姜毓彤的心口。自己在姜家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家”是个什么感觉。因为自己丑，父亲厌弃，继母欺侮，祖母更是差一点没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就在不久前，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姜家，自由地生活。可现在，她有了父亲，有了母亲、弟妹，甚至祖母，她再也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了。
姜毓彤给自己又斟上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家的温暖中回过神来，她关切地问父亲：“大理寺可有苛待父亲？”
姜侍郎摇头：“不仅没有苛待，反而每日好吃好喝。上次小王爷与你同来之后，大理寺就对我特别上心，恐怕小王爷没少打点。”
姜毓秀听到小王爷和姐姐一起去看了父亲，脸色有些难堪。她明白自己对小王爷的心意不会得到回应，也看明白了小王爷对姜毓彤的关心，说道：“姐姐，是我不应该心胸狭窄，与你争小王爷。只要姜家平安，我不要小王爷了。”
姜毓彤不知怎么安慰妹妹，有些尴尬：“小王爷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月上树梢，姜家人都喝得微醺，纷纷散去。
明日，便是姜侍郎复职面圣的日子。姜家的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
清晨，姜家的下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姜毓彤在房间里梳妆。今日，她要去博雅居见小王爷，当面感谢他的帮助。
”小姐，小姐不好了！“采薇从外面冲进来，面色苍白，泣不成声。
”慢慢说，怎么了？“
”老爷，老爷他出事了！“
姜毓彤头也没梳好，狂奔到了父亲的书房。父亲昨夜为准备面圣，酒席散去之后就回了书房。
此时的书房已经围了一圈人，老远就听到了姜夫人嘶吼的哭声。
姜毓彤走进去，见父亲俯身趴在书案上，背上插了一把祥云雕花手柄的长刀。
”父亲！”她冲上前去，使劲摇着姜侍郎。可此时的姜侍郎，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看样子已经咽气多时了。
姜毓彤瘫坐在地上，耳边充斥着姜夫人和下人们的哭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渗着寒气。这一定是噩梦，不可能是真的。就在昨夜，他们一家人还聚在一起，欢声笑语，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嘴巴也张不开，连哭也哭不出来。只觉得额间那团紫火开始越来越热，身体也越来越烫，最终恍惚间，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轰然倒地。
———
再醒来时，姜毓彤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边站着的，是他。
“怎么是你？”她嗓子嘶哑，只能努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们都在外面。我告诉他们，我是来治你的病的。”
“我没有病。”姜毓彤把脸转过去，不去看少荼。
“你伤心过度，无法控制体内的神力，以至于被神力反噬。”少荼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帮你控制住了紫火之力，但我需要你平静心情。”
平静？怎么平静？想到父亲那惨白无血色的脸，姜毓彤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悲痛，她发不出声音，任由眼泪在脸上无声地流下。
“我要你平静心情，振作起来，找到杀你父亲的凶手，为他报仇。”
报仇？姜毓彤终于转过脸来，眼中出现了一丝期望，紧紧盯着少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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