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器官.鬼眼
乱葬岗。
猜出黑衣人是妖，李献一时觉得新鲜。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修成人形的妖。
时至今日，某位李姓修士虽然承认了自己非人的身份，却并不把自己归为妖类。
在他看来，自己的灵魂是人，精神是人，那么自己约等于人，没毛病。
他走到最高处的坟头，捡起幽冥昙的花颈，仔细打量。
花蕊如珠，色黑，通透。
花颈细长，呈血红色。
他从体内引出一条灵根，与花颈连接在一起。
聚集在乱葬岗的鬼火被幽冥昙吞噬大半。
只剩下一些虚弱的飘在半空，仿佛随时会熄灭。
李献发现，透过花蕊之珠观察它们，看到的竟是一个个半透明的魂儿飘在天上，以鬼火为心。
男女老少，贩夫走卒，富翁官宦，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全都目光呆滞。
李献多少知道一些和鬼有关的知识，是易道元的法术册子里记载的。此方世界，人死后，魂魄会慢慢消解，即便因为各种原因存留下来，也难以保留神智，甚至有堕化为厉鬼的风险。
当然，以上仅限于普通人。
如果是无垢道的修士，或者受诡秘道某些手段的影响则另算。
李献望着天上的魂魄。
他们生前都是普通人。
死后存续至今，犹如无根浮萍，今夜被幽冥昙吸引而来，做了扑火的飞蛾。
鬼火是它们外放灵力产生的现象。
就像残余的蜡烛加速燃烧，很快，他们就会因为耗尽灵力而消失。
李献拿开花颈。
魂魄在他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团团虚弱的鬼火。
“有点意思！”他望向花蕊之珠。
通过它能看到鬼。
李献断开与花颈的连接，抬手戳破右眼，从眼眶里拔出一条灵根，与之相连，然后将整根幽冥昙塞进眼眶里。
望向天空，鬼影幢幢。
“以后就叫你鬼眼吧。”
他捂住右眼，拿开手掌时，画皮在他新的右眼上形成一层膜，将漆黑的眼球包装成正常瞳色。
转天清晨。
他起了个大早，一路向西，终于走出密林，看到了田垄和炊烟。
山阳县，甘氏布庄。
李献花了些钱，买了件灰白长衫，换好衣服后，店老板笑呵呵地送上一个香囊。
“本店优惠酬宾，特赠香囊一个，还请客人收下。”
李献接过香囊看了看。
做工不算精美，但清香扑鼻。
“你们山阳县到处都是这种味道。”李献道，打进来到现在，一路上，哪儿哪儿都是这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店老板自豪道：“我们甘氏的药香驰名州郡，半个山阳县都靠它为生，家家种药晒药，全县的制香作坊就有二十几家，客人在哪儿都能闻到这股药香不奇怪。”
“原来如此。”李献收下香囊，付了钱。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宽体胖的八字胡。
“哟，钱管家。”店老板笑脸相迎。
“府里要的红缎子做得怎么样了？”八字胡道。
“早已备下，放在后院呢。”
八字胡点了点头，一挥手，四个家丁进门，直入后院，扛着两大箱红绸缎走了出来。
检查无误，八字胡带人离开。
见对方走远，李献望向店老板，问道：“刚才那位是……”
“甘府的管家。后天是府里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他来张罗来的。”
李献哦了一声，付完钱，离开布庄。
山阳县是富县，人烟稠密，地方也大。
李献逛了一路，发现很多人家、店铺都在张灯结彩。
想到布庄老板的言语，心想难道这些人都在准备庆祝甘老夫人的寿辰？
“这个甘家在当地倒挺有名望。”他忖思。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一路逛到镇西，正准备找家客栈住下。
突然，右眼异动。
通过鬼眼，他看到一座花楼对面的暗巷里站着一只肤色发灰，双眼混白的女鬼，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气。
她身着翠烟衫，细柳纤腰，银钗斜插，一看就是手艺人，但左颊、双臂都被削去好大一块肉，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她呆愣愣地站在巷子里，望向花楼二层。
这死的也太惨了！李献不禁心想。他望向花楼二层，释放神识，想看看女鬼到底在看什么。
稍早时候。
春满楼二层的一间厢房内。
一位白衣公子正手捻指诀，站在一摊血迹前。
血迹早已干涸，但此时却重新液化凝聚。
一滴血腾空而起，悬停在白衣公子的眼前。
“好一招滴血还肉之术，沈公子不愧是沈家俊才，裴某真是服了。”白衣公子左侧，一名持刀捕头拱手道。
“不过是太岁道的小把戏，裴捕头过誉了。”白衣公子笑道，心里还是很受用这山阳县总捕的吹捧，“接下来只要跟着这滴血走，就能找到如烟。”
裴捕头点了点头，谁知下一刻，啪的一声，血竟然崩散！
白衣公子：“……”
裴捕头：“……”
眼见法术失败，白衣公子愣住了，心想没道理啊。
裴捕头轻咳一声，找补道：“沈公子不必在意，法术吗，总有施展岔了的时候。”
白衣公子皱眉道：“不可能，我的法术明明成了。这种情况更像是有人出手斩断了血与肉身的因果。”
裴捕头听不太懂。
就在这时——
“谁！”白衣公子望向窗口，他感受到了神识扫描。
话音刚落，他破窗而出，正好看到楼下的李献，并确定他就是神识的源头。
“哪儿来的妖人！”他将李献当成阻碍自己施法的家伙，怒从心起，一掌拍下。
李献忙后退。
轰的一声，白衣公子落地刹那，雄浑的掌力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你有病吧！”李献怒道。
“妖人！你跟肆虐山阳县的妖魔是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招你大爷！”李献心中大骂，嘴上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过的！”
“还敢狡辩！”白衣公子手捻指诀。
登时，金色的纹路在他身上蔓延，犹如图腾。
他的肌肉鼓胀发红，冒出蒸汽。
李献见状，心生骇意，因为就在前一秒，他判断此人最多练气巅峰，可现在，眨眼的功夫，其境界直接蹿升到神通境初期，和他持平了。
含羞草接连警告！
白衣公子像炮弹一样射出。
“该死的！”李献掏出一张符，抛出。
白衣公子肉身硬撼，一拳砸在那飞射而来的符上。
轰！
气浪翻涌！
李献被逼得后退数步。
街上的摊子被掀翻好几座。
百姓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白衣公子却停住了。
“嗯？”
他不禁一愣，只见身上的金纹快速消失，境界也跌落下来。
贴在他拳头上的符，耗尽力量，化为飞灰。
那是一张散法符。
猜出黑衣人是妖，李献一时觉得新鲜。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修成人形的妖。
时至今日，某位李姓修士虽然承认了自己非人的身份，却并不把自己归为妖类。
在他看来，自己的灵魂是人，精神是人，那么自己约等于人，没毛病。
他走到最高处的坟头，捡起幽冥昙的花颈，仔细打量。
花蕊如珠，色黑，通透。
花颈细长，呈血红色。
他从体内引出一条灵根，与花颈连接在一起。
聚集在乱葬岗的鬼火被幽冥昙吞噬大半。
只剩下一些虚弱的飘在半空，仿佛随时会熄灭。
李献发现，透过花蕊之珠观察它们，看到的竟是一个个半透明的魂儿飘在天上，以鬼火为心。
男女老少，贩夫走卒，富翁官宦，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全都目光呆滞。
李献多少知道一些和鬼有关的知识，是易道元的法术册子里记载的。此方世界，人死后，魂魄会慢慢消解，即便因为各种原因存留下来，也难以保留神智，甚至有堕化为厉鬼的风险。
当然，以上仅限于普通人。
如果是无垢道的修士，或者受诡秘道某些手段的影响则另算。
李献望着天上的魂魄。
他们生前都是普通人。
死后存续至今，犹如无根浮萍，今夜被幽冥昙吸引而来，做了扑火的飞蛾。
鬼火是它们外放灵力产生的现象。
就像残余的蜡烛加速燃烧，很快，他们就会因为耗尽灵力而消失。
李献拿开花颈。
魂魄在他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团团虚弱的鬼火。
“有点意思！”他望向花蕊之珠。
通过它能看到鬼。
李献断开与花颈的连接，抬手戳破右眼，从眼眶里拔出一条灵根，与之相连，然后将整根幽冥昙塞进眼眶里。
望向天空，鬼影幢幢。
“以后就叫你鬼眼吧。”
他捂住右眼，拿开手掌时，画皮在他新的右眼上形成一层膜，将漆黑的眼球包装成正常瞳色。
转天清晨。
他起了个大早，一路向西，终于走出密林，看到了田垄和炊烟。
山阳县，甘氏布庄。
李献花了些钱，买了件灰白长衫，换好衣服后，店老板笑呵呵地送上一个香囊。
“本店优惠酬宾，特赠香囊一个，还请客人收下。”
李献接过香囊看了看。
做工不算精美，但清香扑鼻。
“你们山阳县到处都是这种味道。”李献道，打进来到现在，一路上，哪儿哪儿都是这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店老板自豪道：“我们甘氏的药香驰名州郡，半个山阳县都靠它为生，家家种药晒药，全县的制香作坊就有二十几家，客人在哪儿都能闻到这股药香不奇怪。”
“原来如此。”李献收下香囊，付了钱。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宽体胖的八字胡。
“哟，钱管家。”店老板笑脸相迎。
“府里要的红缎子做得怎么样了？”八字胡道。
“早已备下，放在后院呢。”
八字胡点了点头，一挥手，四个家丁进门，直入后院，扛着两大箱红绸缎走了出来。
检查无误，八字胡带人离开。
见对方走远，李献望向店老板，问道：“刚才那位是……”
“甘府的管家。后天是府里老夫人的七十大寿，他来张罗来的。”
李献哦了一声，付完钱，离开布庄。
山阳县是富县，人烟稠密，地方也大。
李献逛了一路，发现很多人家、店铺都在张灯结彩。
想到布庄老板的言语，心想难道这些人都在准备庆祝甘老夫人的寿辰？
“这个甘家在当地倒挺有名望。”他忖思。
然而，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一路逛到镇西，正准备找家客栈住下。
突然，右眼异动。
通过鬼眼，他看到一座花楼对面的暗巷里站着一只肤色发灰，双眼混白的女鬼，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气。
她身着翠烟衫，细柳纤腰，银钗斜插，一看就是手艺人，但左颊、双臂都被削去好大一块肉，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
她呆愣愣地站在巷子里，望向花楼二层。
这死的也太惨了！李献不禁心想。他望向花楼二层，释放神识，想看看女鬼到底在看什么。
稍早时候。
春满楼二层的一间厢房内。
一位白衣公子正手捻指诀，站在一摊血迹前。
血迹早已干涸，但此时却重新液化凝聚。
一滴血腾空而起，悬停在白衣公子的眼前。
“好一招滴血还肉之术，沈公子不愧是沈家俊才，裴某真是服了。”白衣公子左侧，一名持刀捕头拱手道。
“不过是太岁道的小把戏，裴捕头过誉了。”白衣公子笑道，心里还是很受用这山阳县总捕的吹捧，“接下来只要跟着这滴血走，就能找到如烟。”
裴捕头点了点头，谁知下一刻，啪的一声，血竟然崩散！
白衣公子：“……”
裴捕头：“……”
眼见法术失败，白衣公子愣住了，心想没道理啊。
裴捕头轻咳一声，找补道：“沈公子不必在意，法术吗，总有施展岔了的时候。”
白衣公子皱眉道：“不可能，我的法术明明成了。这种情况更像是有人出手斩断了血与肉身的因果。”
裴捕头听不太懂。
就在这时——
“谁！”白衣公子望向窗口，他感受到了神识扫描。
话音刚落，他破窗而出，正好看到楼下的李献，并确定他就是神识的源头。
“哪儿来的妖人！”他将李献当成阻碍自己施法的家伙，怒从心起，一掌拍下。
李献忙后退。
轰的一声，白衣公子落地刹那，雄浑的掌力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你有病吧！”李献怒道。
“妖人！你跟肆虐山阳县的妖魔是什么关系，从实招来！”
“招你大爷！”李献心中大骂，嘴上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路过的！”
“还敢狡辩！”白衣公子手捻指诀。
登时，金色的纹路在他身上蔓延，犹如图腾。
他的肌肉鼓胀发红，冒出蒸汽。
李献见状，心生骇意，因为就在前一秒，他判断此人最多练气巅峰，可现在，眨眼的功夫，其境界直接蹿升到神通境初期，和他持平了。
含羞草接连警告！
白衣公子像炮弹一样射出。
“该死的！”李献掏出一张符，抛出。
白衣公子肉身硬撼，一拳砸在那飞射而来的符上。
轰！
气浪翻涌！
李献被逼得后退数步。
街上的摊子被掀翻好几座。
百姓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白衣公子却停住了。
“嗯？”
他不禁一愣，只见身上的金纹快速消失，境界也跌落下来。
贴在他拳头上的符，耗尽力量，化为飞灰。
那是一张散法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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