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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猎骄靡

    事情谈妥,再虚假客套两句,两方都倦了,一个端茶,一个行礼,各自告退。

    出了帐篷,安归追上阿容,解释道:“我阿耶平日里很好说话的,今天不知道怎么,脾气有点冲,不好意思。”

    “我没有觉得首领哪里不好,圣水保存百年,对你们禺知意义重大。”

    “而追月对你们来说不过是陌生人养的一匹马,为什么要为陌生人的马儿无条件奉献自己的圣水呢?”

    “可圣水……对我们来说作用也不大了。”

    只有从天契山下来的马才会有这样的病症,禺知保存圣水只是单纯因为当初没用完,还留了一坛子。

    “作用不大不代表没有意义,美玉也不能吃喝,但人们一样觉得它很珍贵。”

    阿容看出他的内疚都是因自己而起,便道:

    “安归,你不欠我,相反,是我欠你。”

    “得知追月病情,你一声不响就领我来禺知,遇到马贼,你又是第一个护我周全。”

    “诚然马贼此事我是无辜被卷入,但那是马贼的错,不是你的错。”

    “你如此诚心诚意待我,而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所以你不要觉得亏欠内疚,那样我心中亦难安。”

    这话说得多熨帖,躲后面观察的赫兰然听到了都直呼仙女的程度。

    “再者,安归,你是特勤,是禺知的特勤,首领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总站在我的角度想问题。”

    就是就是,赫兰然之前在主帐外面偷听的时候,也觉得安归处处维护阿容,真是弟大不由姐。

    安归沉默了一瞬,再抬眸直视阿容,眼中赤忱一片。

    “我没有忘记我是禺知的特勤,只是,阿容,是你先帮我,若无你引荐,我怎会轻易见到三爷。”

    “没有三爷,我们禺知又怎么凑够药材去防马瘟。”

    “我对你好,并仅仅因为我叫安归,也是因为,我是禺知的特勤,我们禺知,有恩必偿。”

    那显然是三爷和王仪的恩情大一点呀,人家王仪那出手阔气得,跟搁外边金屋藏娇似的。

    阿容在内心悄悄暗杠,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真诚笑道:

    “是啊,我见特勤第一眼,便觉得亲切,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如今我们也算经历了生死,也算朋友,朋友之间,就不用那么多客气愧疚了。”

    有缘这点安归十分认同,朋友之谊他也听着泛甜。

    总之,阿容说话真好听。

    后边的赫兰然也收回了竖起了耳朵,原本偏向父亲的天平瞬间就倒阿容这了。

    嗯,阿弟拐了个仙女回来。

    下次阿耶脾气再不好,她也要出来讨伐。

    阿容在赫兰然的热情款待下,用了一顿油腻腻的晚餐,全是肉,且辛辣重口,真的是难为她这个清淡挑嘴。

    吃饱喝足后,她便找巫医要来了药膏,是治外伤的,外敷,有股淡淡的金莲花味道。

    阿容回帐篷的时候,安归也恰好拿了一个药瓶过来。

    阿容纳罕:“特勤这么细节?”

    她大股磨破了他也知道?

    安归道:“这是去疤痕的,我看你手中有伤。”

    阿容则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是徒手接谢幼庭马鞭时刮破了皮,若安归不提醒,它大概明天就自动脱痂了。

    “你拿了药啊?”

    “都用得上。”

    “你是不是受伤了,这是外伤消毒的。”

    阿容轻咳了一声,问道:“你确定要听真实答案吗?”

    安归点点头,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阿容就道:“我大股磨破了皮。”

    安归瞬间脸涨红,他拿着药瓶,不知该送还是该跑。

    最后还是小心翼翼送到阿容手中。

    “多谢特勤,不知首领喜欢什么味道的熏香,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品,下次一定补上。”

    “阿耶不薰什么香,你不用太客气。”

    安归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决定邀人夜游草原了。

    “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

    “嗯,好的。”

    阿容拿着药瓶端详片刻,打开盖子闻了闻。

    是一股草药清香。

    但跟她在帐中所闻又完全不一样。

    那股异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错觉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今日受到的惊吓不少,还是早早回去睡美容觉。

    不过阿容到底是没睡成。

    太阳落山时,赫兰然邀她一起去草原上的晚霞。

    看着天边橙红渐金的霞光,有点艺术细胞的阿容心动了。

    这样浓烈艳丽的色彩,光凭她手中的颜料是根本画不出来的。

    “草原的落日是不是很美?比起你们中原如何?”

    赫兰然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着霞光对阿容展开明艳的笑容。

    她真的很漂亮。

    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连肤色也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当然很美,但大禹地域辽阔,我去的不多,所以也无从得知中原其余各地的落日如何。”

    阿容提着裙裾走上山坡,站在高地,虽寒风冻人,但草原上的落日长虹,壮丽无比,值得她挨冻。

    “除了草原,我只看过我家乡的太阳。”

    “我家乡在湘州大庸,那边跟蜀州接壤,多是山岗峡谷,丘陵溶洞,地形非常复杂。”

    “但河水溪流也多,环着山绕着谷地,就跟画里一样,青山绿水,人间桃源。”

    “那边山高,湿气也重,比起晚霞,早上的朝阳更值得一观。”

    “尤其是站在高山上,清晨的时候,山雾与云层混在一起,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暖红的金光就散落在云和雾中,你站上去,真的会以为到了瑶池仙境。”

    赫兰然听得无比神往,她羡慕道:“那你家乡的人一定很幸福,又有山又有水,还有那么漂亮的美景。”

    “不像我们草原,一到冬天,又缺水又缺粮,草原上就是光秃秃的,只有落日能看了。”

    “唉,若是猎骄靡能一直统领我们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也能像你们一样,留守故土,不再迁徙。”

    大庸虽然山水多,但不代表富裕,那边丘陵山地多,垦荒极难,道路也难通,加上湿地瘴气,毒虫野兽,算是有名的穷乡僻壤。

    不过,她现在更关心猎骄靡。

    “你觉得猎骄靡统领草原很好?”

    赫兰然灿然一笑:“我说的猎骄靡可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一个人。”

    “她是我们草原上最璀璨的英雄,是盘古父神宠爱的孩子,生来就有鹰狼侍奉,连兽神都要敬重她。”

    阿容疑惑道:“这,听起来也跟猎骄靡部落一样啊。”

    “哼。”少女不屑轻哼,昂首道:“那个部落可跟她没关系,猎骄靡征战草原时,根本就没有崔北,沧澜,还有那个冒名的猎骄靡部落。”

    “两百前,我们草原上经历了很严重的天灾,牛马羊数量骤减,族人也消亡很多,但那时候部落比现在还多。”

    “越多越乱,都是靠劫掠活着,不是抢别的部落,就是被别的部落抢。”

    “而猎骄靡就是在我们草原最艰难的时候,突然出现,带着她的鹰和狼统领了草原大小部落。”

    “你知道我们禺知最早的祖马吗?那原来叫天马,踏风而行,速度极快,而且特别聪慧,根本没有人能驯服。”

    “但它们遇到了猎骄靡,感受到父神的祝福,就主动成为她的坐骑。”

    “最最最厉害的是,猎骄靡是个女子!是我最最最崇拜的人!”

    若赫兰然所说皆真,那猎骄靡真是天降猛女。

    阿容很感兴趣,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啊,她不仅天生神力,驯服万兽,还能预测风雨,锻造神兵,我们禺知的养马术,昆弥的锻造术,崔北的酿酒术,就连冒名猎骄靡驯服鹰狼的本事,都是她教的。”

    “唉,要不是她后来失踪了,我们草原说不定还是统一的,这样就可以在她带领下,找到一个合适栖息地,不用迁移,就能自由地活在草原上。”

    “这么厉害的人物,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阿容纳罕,她是真没听说草原上还有这么彪悍的猛女。

    “因为……”赫兰然明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失踪之后,有关她的事就成了禁忌。”

    “可若是禁忌,为何会有一个部落以她的名字为族名?”

    赫兰然困惑摇头:“我不知道啊,那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忽而,她紧张地拽住阿容的袖子,眨巴眨巴大眼睛道:“阿容姑娘,拜托拜托,不要把这些告诉我阿耶,他会生气的。”

    阿容笑意渐深,郑重道:“我不跟告诉他,我跟他有代沟,说不来。”

    “什么叫代沟啊?”赫兰然歪头,像猫猫一样的眼睛疑惑地瞅着阿容。

    阿容强忍住想撸她脑袋的冲动,耐心解释。

    “代沟呢,就是说两人的想法,兴趣,行为都有着巨大的差异,按年龄来算,差三岁就很容易形成代沟。”

    赫兰然恍然道:“你说得对,难怪我跟阿耶老是吵架,原来我们有这么多沟。”

    “那阿容姑娘你多大了,我们俩聊得好开心,一定是同岁。”

    “年后便是十七。”

    “嘿,那我比你大一点点,我现在就十七了。”

    赫兰然惊呼:“啊,原来我还是姐姐,我还以为我要叫你姐姐。”

    你叫阿姨都没问题。

    毕竟过完年,她前后两辈子年龄加起来冲破四十大关,搁古代都能抱孙子了。

    “不过还是你叫我姐姐吧,我可以保护你啊。”

    赫兰然咧嘴一笑,脸颊上的酒窝一个比一个甜。

    “呀,天黑了,我们也回吧,夜晚的草原上会有恶狼的。”

    “嗯。”

    赫兰然主动牵起阿容的手,摸了摸,又软又滑,又主动往脸上贴贴。

    “哎呀,阿容妹妹你好香哦。”

    “我要是男子就好了,那我就能把你娶回家了。”

    “又香又软,说话又好听,长得又好看,唉,我怎么就不是男孩子呢?”

    一路上,赫兰然都在絮絮叨叨。

    心肝乌漆嘛黑的阿容坦然接受了她的赞誉,虽然彩虹屁它没营养,但是听着好听啊。

    试问,有哪个猛女会拒绝软妹的崇拜。

    阿容觉得她不行,在赫兰然甜妹的夸赞中,她差点迷失了自我。

    回营的路上,她们偶遇了一群背着篓子,拿着粪耙子的奴隶。

    阿容觉得有个人身形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于是走上前想仔细瞧瞧。

    那人刚好就摔了一跤,篓子里粪球就滚了出来,到处都是。

    赫兰然拉着阿容往后退,皱眉呵斥:“怎么回事,这是我们草原的贵客,你小心点哦。”

    那人瑟缩磕了几个头,忙不迭跪爬于地,用手去拢散落的粪,从头到尾,都把头埋得很低。

    阿容已经认出了他,知道他还在掩饰,便笑道:

    “没事,是我唐突,觉得他像一位南地的故人,走近一瞧,原来认错了。”

    那人身形一僵,但还是没抬头,只紧紧攥着装粪的篓子,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

    赫兰然也不在意这个小插曲,依然亲热挽着阿容走进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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