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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苏门答腊·梅阿道在成功醒过来后仍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去想那些东西的时候。

    他在这一生中从未想此时此刻这般清醒,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此渴望地去做成一件事情。

    “我要回家。”蔡明维的嘴中振振有词道。

    他的体力在紫外线的照射帮助下得以做到真正的恢复,蔡明维认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这样如此饱满的状态。

    苏门答腊·梅阿道环顾四周,发现死神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内早已完全消失不见。他认为自己是时候该出发了,但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回到家里对他来说似乎还是一个值得去商榷的事情。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讲,现在原路走回地铁站再乘坐与来时相反的列车到达最初的起点会是最好的选择。苏门答腊·梅阿道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路线,只是在他尝试回忆曾经走过的那段路程的时候,那时的饥饿感与绝望感又像厚重的乌云一般压过他的心头。

    “我的内心就像箱底,而那些东西则像压在箱子里面的沉重的货物。”

    苏门答腊·梅阿道认为自己应该选择的最佳方式是奔跑,他想要去感受磷酸二酯键断裂带来的巨大热量的感觉。巨额的能量不断地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体内产生,就像是一家发电厂在疯狂挥霍它的矿物能源一样。

    “我不能知道这样的感觉还能持续多久,但我明白如果我依旧保持住这个站立不动的姿势,那么那些东西都只会被白白浪费掉。”

    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双腿率先开始行动起来,他一开始是只想先尝试着迈开几步。但当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蔡明维就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行走的频率。

    他的双腿迈得像自行车的轴轮滚动过程一般快,他认为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能达到自己现在的前行速度,那么可能自行车这个物品它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当它被发明出来时,人们发现它竟然只会降低人类的行走速度,因此也就此被弃用了。

    苏门答腊·梅阿道认为自己根本无法计算在这段路程中他究竟消耗了多少能量,他其实有点担心这种行为造成的后果。他不知道这种超出人类极限的运动强度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体机能造成那样不可逆转的损伤。

    “没有必要去担忧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太阳所赠予你的。”

    蔡明维在很小的时候就得知了这一点,他知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都离不开太阳。他的头发,他身上穿着的质地相当不错的衣服,以及他藏在柜子里的一张张大额钞票都是太阳一一赠予他的。

    而在刚才他差点就在半途中像一个机器人般倒下,又是太阳再次拯救了他。不过苏门答腊·梅阿道也得承认,他能重新站起来是有自己的本事在里面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植物又或者是特殊的发电机器一样吸收并且能转换利用起来太阳能。

    苏门答腊·梅阿道继续向前奔跑着,其实在这样的速度下,他根本没办法看清楚前方的路。他知道自己只是在按照自己心中的念头这般去做,就如同他在处理人生中发生在他身上的其他事情一样。

    蔡明维热爱直觉更愿意去相信直觉,凭借直觉,他能够活到这个模样——尽管他每次从镜子中看见自己这张愈发丑陋的脸就会感到痛苦和自卑,但蔡明维其实对上天能给自己一副完整的躯壳还是感到庆幸的。

    “我这一生没有做过太多的错事,至少到目前为止,那种会让人断手断脚的事我还没有去尝试过。”

    “而这一切似乎都得归功于直觉,它的判断让我始终处以一种较为安全的境遇里面,这我真要感谢它。”

    这段路程按理来说对苏门答腊·梅阿道应该是极其遥远的,毕竟世界上最先进的地下列车都要运行上一个多小时才能走完全程。

    苏门答腊·梅阿道没法知道自己的前行速度究竟有多快,但凭借着他那引以为傲的直觉,他认为自己爆发出来的速度至少和猎豹在追逐羚羊时的奔跑速度一样快。

    这个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讲是惊人的,苏门答腊·梅阿道愿意相信,即使当下有基普乔格这样的人物在自己的身旁,他也会被现在的自己所震惊。

    “我感到激动,更感到紧张。”

    这样的一个句子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脑海中出现,而这也正是他心中最真实的写照。从他的脑袋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起,蔡明维就始终认为自己是个极度平庸的人,他的一切荣耀感和归属感都来源于他的父亲——更准确地说,是来自于他父亲在将来可能会传承给他的财富。

    而此刻他终于找寻到了自己一生始终缺少的那一部分,那种为自己取得的荣誉而产生的成就感。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心里明白,现在的自己便是这世间上独一无二的大人物,他前行的每一步都像烟火划过地平面一般绚烂——假如真有人把发生在苏门答腊·梅阿道身上的一切通通记录下来的话。

    蔡明维还不清楚自己应该到什么地方再停下来,不过他的肌肉已经因为产生了大量乳酸开始变得酸痛起来,他依旧像他在刚开始出发时一样的满怀自信——他清楚自己会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

    苏门答腊·梅阿道的速度始终在一个稳定的数值上下波动,他甚至觉得如果单凭他自己,他不可能把这个数字控制得这样好。在那一瞬,蔡明维突然觉得这一切可能都是原本安定好的,他不知自己在半途中因为什么样的因素而倒下,但如今他就像是个被太阳推着前行的木制玩偶。

    “我不希望自己就像这样永远被推着前进。”蔡明维在心中对自己讲道。

    可惜这却是事实,苏门答腊·梅阿在他得知这一点后,他的整具身体就被迫停了下来。他尝试环顾四周,一时间还不能弄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蔡明维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那原本应该是可以用狼藉这种词语来形容的荒地,现在看上去或许也单单只是稀松的黄土上长了几株草。

    但那片土地的价值却和它的样貌相当不符,就单单是讲苏门答腊·梅阿道脚上踩着的几粒尘土,它们都可以标上标签放在商品店的橱窗里加以出售。

    “这是产自这座伟大城市的泥土。”苏门答腊·梅阿道甚至已经为这几件商品想好了介绍语。

    无论是在这座城市的哪一片区域,它们的价格都不会低于一个相当不得了的数字。有人或许以为蔡明维脚上踩着的那片土可以换上不少的鸡蛋,如果真能这样做,想必那些人会觉得这已经是相当地值得。

    不过事实上是,假如一个人真的永久占有苏门答腊·梅阿道脚上踩着的黄土,真会有富人愿意拿上黄金来和那个人交换。

    这些想法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可惜这些东西里面都没有蔡明维真正想得到的答案。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仍然只是回到家中,而要达到这个目标苏门答腊·梅阿道就得需要知道自己现在真正在哪。

    蔡明维停下了他前进的脚步,他认为如果失去了太阳的帮助,就算现在自己拼尽全力往前面继续走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苏门答腊·梅阿道在不经意间向着空气默念道。

    空气没有对苏门答腊·梅阿道的感慨做出回应,这是它一贯的行事作风。它能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也把那些人在暗地中做的事都收在眼底,但它始终不会对这些东西做出任何的评价。

    展示时间的沙漏再次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心中显现,实际上它始终都是存在的,只要蔡明维愿意花上一些心思去感受它。

    “我并不单单只存在于你的心中,我真正存在的位置是在虚无。”

    每一颗沙砾的下落过程都是如此缓慢,但这完全不妨碍它们发出来的声音之响。沙砾之间相互摩擦,创造出不同的音阶符号。而当这些音阶符号按照顺序拼接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就变成了蔡明维耳中听得无比清楚的这句话。

    “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因为这便是你心中真正所想。”处于虚无中的沙漏回答道蔡明维提出来的疑问。

    苏门答腊·梅阿道用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他能感受到它的跳动仍和自己出生时一般稳定。蔡明维有时仍会对这一切感到不可置信,他时常怀疑自己的心脏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世界上最为精密的机械仪器。

    “你究竟在哪?”苏门答腊·梅阿道继续问道那个沙漏。

    “为什么要选择在现在刨根问底?”

    “因为我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可以选择去做了。”

    沙漏凭借着流动的黄沙告诉蔡明维其实自己对苏门答腊·梅阿道经历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无论是过去、当下还是将来。它愿意和蔡明维一起回忆过去,也乐意和他一起共享现在,唯独对于将来,它不能去透露太多。

    “继续往前走吧,你离家的距离已经没有太远了。”沙漏选择跟苏门答腊·梅阿道讲出最后一句话,接着便自动消失了。

    蔡明维听见了沙漏的建议,不过他对这样的说法还是感到怀疑的。他认为自己好歹从生下来就开始居住在这个城市,对于家附近的环境更是熟悉到了一种相当的地步——而至于这片黄土地,苏门答腊·梅阿道不曾记得自己有到过这。

    “还是听它的话向着前面走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苏门答腊·梅阿道小声地对自己讲道。

    但挑选出准确的方向对于蔡明维来讲又成为了较为棘手的问题,毕竟前方始终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因为无论苏门答腊·梅阿道面向什么方向,他都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前方。

    苏门答腊·梅阿道想到后就尝试往自己的逆时针方向转了转,不过在一定的角度后他感觉和自己开始时的位置没能差太多。他对此的判断只能是俩个位置都是不准确的。

    “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蔡明维继续对自己讲道。

    他把整个身子蹲了下来,脑海中开始想象自己其实是春秋战国被发明出来的罗盘上面的磁勺,并且用四根手指轻轻地往自己周围的泥土上画出了一个标准的正方形。

    苏门答腊·梅阿道不清楚这附近有没有人能看见现在自己的模样,其实就算真的有人能看见这一切,蔡明维心底里认为这也算不成是什么不好的事。他们最多也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位热衷于某种作法手段的宗教人士了。

    复杂的羊角形波纹以相互重叠的方式出现在苏门答腊·梅阿道所处的正方形大框里,一种神秘而上古的力量在蔡明维的附近隐隐出现。

    苏门答腊·梅阿道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他认为这正是拉美的人民让自己的身体布满刺青所追求的东西。他明白在这个时刻自己终于接触到了这个世界中最神秘的问题的答案——山羊为什么会长角。

    他乐意相信这是由于灵魂,自由的灵魂告诉苏门答腊·梅阿道他应该出去,去探索更遥远的地方。同样,山羊的灵魂透露消息给山羊,告诉它它得需要长角才能抵御攻击它的对手。

    “我和山羊之间都有属于各自的不同的灵魂。”

    “你好,山羊。”苏门答腊·梅阿道尝试和山羊交流起来。

    “你也好,苏门答腊·梅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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