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姐,千山回来了”。

    梧桐正坐在案后读着各方报事呈条,听暮雪言抬头笑看着她,“快让她进来”。

    话落,暮雪笑嘻嘻地跑去门外,挽着一女子一起走到梧桐面前。

    千山利落地抱拳向梧桐行礼:“小姐,长安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关正已着手布置,最迟下月便可成。”

    “好”,梧桐颔首,微微一笑,“你们做事,我很放心。你来往赶路,辛苦了,好好休息两天。”

    “属下不辛苦”,千山领命退下。

    “小姐”,关文辉手拿托盘,急匆匆地走来,站在门口,“千山回来了?”

    暮雪向他行了一礼,退出布茶去了。

    “关管事,请进,坐吧”,梧桐收拾好呈条,“长安那边安排好了,千山便回了。有关正在,必不会出差错。”

    “嗯,长安分号我们已经营了十年,关正也呆了六年”,关文辉捋着胡子,面露得意,“就算长安有硕鼠食猫,他也能抓出那只鼠来。”

    “小姐,长公主府遣人送来了请帖,邀您去花朝宴。”关文辉将托盘放在案上。只见盘里有一张浅紫色请帖,封面有描金大字‘花朝’,下有两行墨点小字‘朝花夕拾,莫负朝朝。曲水流觞,清谈眷眷’。请帖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冷梅香味,显示出其主人对雅致情趣的追求。

    梧桐拿起请帖,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看。

    关文辉见梧桐不语,在一旁轻问:“小姐,可去?”

    “去,怎么不去?”合上请帖,梧桐漫不经心地说,“长公主之邀,我梧桐不去,岂不是显得我太过猖狂、目中无人了。”

    暮雪进屋来,给梧桐和关文辉送上茶盏,立于梧桐身旁。

    关文辉喝了茶,润了润唇齿:“先帝在时,命长公主年年在花朝节期间筹备宴饮。本意在于联各地诸侯皇族之谊。诸侯分封后,非诏不得离其封土。所以用此名头,邀请各地诸侯王公之后,来洛都相聚,以示皇族之威。近几年,被邀请的人家不再限于皇族王公,民间雅士、豪富之家也被邀请入宴。也只有在十四年前,长公主需为先帝和亡夫守孝,停过几年。长公主之夫乃先帝牙门中军之校尉,战功了得。十四年前伐虏,归王善左路军之下,与匈奴战时,中箭而亡。后,长公主带两女住府中,未曾再嫁。其两女皆已发嫁。”

    梧桐执起茶盏,一口饮尽,一双明目飘向暮雪:“长公主府的宴饮肯定非比寻常,那吃食自然是外面吃不到的……”

    暮雪砸吧砸吧嘴巴,鼓着圆脸颊,热络地回应:“小姐,暮雪陪您吧!”

    关文辉指着暮雪,没好气地说:“切莫贪吃,丢了小姐的脸面。”

    梧桐单手撑头,侧看着暮雪:“自然,你和千山都去。曲水流觞,清谈眷眷……靠着嘴皮子能破蛮虏?都是吃饱了撑的。”

    暮雪在一旁笑得咯咯唧唧的:“小姐,婢子觉得这啥宴就像相面大会一样。这家的儿郎相看那家的小娘,谈谈诗,喝喝风。要我说,人家没空吃饱,吃食再好,也是靡费了。”

    关文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泼丫头!好好的风雅之事,竟被你说得如此猥琐。”

    梧桐笑而不语,手指轻轻地点着案面。

    关文辉和暮雪见状,急忙闭语不言。

    待梧桐手指动作停止后,关文辉轻声请示:“小姐既要前去,是否寻人教些贵女礼仪,也好备宴。”

    “不用”,梧桐眼神晶亮,“我本就是关家梧桐,商贾之女,行贩西北,人所共知,何必去做东施效颦之事!我还得风风光光地去,大大方方地展示我关家有多豪富……就看能钓起哪些鱼了?”

    关文辉怔愣一时,随即了然:“小姐所言甚是!”

    梧桐看着二人,眨了眨眼睛:“况长公主请宴,参与之人会四处购置稀奇之物以充门面。关管事告知下去,行里举凡玉佩、金银之类首饰器物并西域各国的香料、织物,日涨两价。物以稀为贵,物以贵闻名。他们可不愁银钱。目下谷贱,我们当多多筹备。”

    关文辉领命而去。

    十日后,长公主府外,车马盈街。府内众奴仆来往迎接,热闹非凡。

    长公主坐在自己的朝辉堂内,叮嘱着子侄出面招待宾客之事。

    一旁坐着的年轻男子笑着应承:“姑母放心,侄儿定不负所托。”

    长公主尤不放心地继续念叨:“你呀,学得你父王十成。恁大的人了,也不成婚。你就在这次的花朝宴里选一个,姑母替你说合去。在这洛都里,姑母的话还是很有用的。”

    此人正是东海王的独子——司马恺,字维德。

    “父王言娶妻娶贤,娶得多生得多,恁费钱。我东海之地沿滨,看天赏食,治下也不富裕,比不得江淮的叔伯们”,司马恺嘻笑地说,“父王就养我一个,也已十分费神了。实在不忍父王再为我累心。侄儿就拜托姑母帮我寻一个女子了。”

    堂内仆人皆埋头忍笑,不敢出声。

    长公主揉着太阳穴,:“听听!你说的甚话?那你喜欢怎样的女子?”

    “唉!侄儿一向不重门阀身份,毕竟是随我回治地吃苦的”,司马恺苦着脸,掰起手指数起来,“其一,要能吃苦的,给食吃食,给汤喝汤,不哭不闹;其二,贤惠持家,能一身新裳穿个三五年,缝缝补补再三年的;其三,家财万贯,家中无兄弟子侄者为最佳。”

    满堂仆众强忍不住,有甚者已泪流双行。

    大公主听不下去了,挥手制止其言:“行了!你给我去好好接待宾客,不可失了身份。”

    司马恺依然笑嘻嘻地领命走了。

    “唉!这像什么话?”长公主长叹一声,“这孩子母妃走得早,偏我长兄又是那样。真是让我忧心!”

    一旁侍候的老仆劝道:“小王爷是赤城的性子,一定会有良缘的。”

    其外早有宾客入门,司马恺带着自己的随从和公主府的奴仆一起前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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