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处境
两只女怪刚离开，满地的怪物就厮杀起来。
李承妍手疾眼快地拽着身边男人躲到了石柱的后面。
它们不仅仅追着玩家，凡是碰到的东西它们都会塞进嘴里，活像什么饿死鬼在世。
“你能打吗？”李承妍问。
魔法师正看热闹，闻言一愣，随即道，“有得打呢，现在可不急。”
不急？
李承妍看着那些瘦弱的玩家一个接一个地被糊了满地的黑色粘液缠住，对这个结论致以深深的怀疑。
“过来，它们一会儿就要被吃光了。”他示意道，指尖搓出些火花来。
一串串李承妍听不懂的话从他的口中溢出，冒着火花的手指在石柱上画上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号。
最后一笔落下，所有的怪物都停止了动作，看向了二人藏身的柱子。
李承妍顿觉汗毛直竖，随即便被拽着撞了柱。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二人从一块巨石上掉了出来，石头上凿出的字已经被风化得快要看不出原貌，依稀能看见“希尔斯”三个字。
大概这算得上禁区，被高压电围了起来，周围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分不清是什么植物，但是足够把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早就选择好的落点。
远处城堡的尖顶穿透层云，微薄的晚霞散做漫天星子，警戒的机械卫兵依旧在巡逻，比起刚刚进入城池时，城内的民众明显多了起来，他们都在望向城堡，脸上是几近疯魔的虔诚和渴望。
魔法师深深叹了口气，“又一个堕落者诞生了。”
李承妍看着他的后脑勺，攥了攥兜里的刀，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什么意思？”
理性视界里，他头顶上的涂鸦被画成一团脏兮兮的浓绿，这使她突然意识到这东西并非什么神奇的功能，而是基于她本人的认识和分析能力的画板，可以记录她自己对于看见的人或事物的理解，甚至包括潜意识的变化。
她认为与满城怪物们不同的、同样处境位置的那群正常人和自己一样是玩家，所以他们的头上才会出现玩家序号，潜意识比理智更早认识到公爵的危险，所以涂鸦变成了红色，这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是她的是天赋。
“没被污染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男人转过身来，倚着身后的巨石，摸出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
火焰从他微微张开的指间燃起，点燃了香烟，随后便被掐灭。
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
“那群怪物为了活下去可是想尽了办法。”他的语气带着嘲弄，“他们自称神眷者，实际上只是污染程度没有那么深而已。”
“你……”
“我曾被称为风语，你可以把它当作我的名字。”他笑了笑，烟头在他的掌中奇迹般变回点燃之前的模样，随后塞回了口袋里，“无所谓，我从遥远的东方大陆而来，已经被困在这里三百七十年了，虽然你的运气好得超乎想象，但依旧不一定成功。”
三百七十年？
又是这个数字。
新历至今三百七十多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活了三百多年？！！！即使是生命科学进展如此迅捷的今天，人类的寿命也不过平均百岁，闻欣然是因为游戏和污染，那这家伙又是因为什么？游戏设定？他到底是游戏里的角色还是几百年前不明真相的玩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承妍想了想，补充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被困在这里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语轻啧一声，“你一定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不然谁能无法拒绝呢？”没等李承妍发问，他便话锋一转，“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无聊的故事，关于魔法、邪神、人性之类的故事，要多无趣有多无趣，哦，看样子你还是很想听，但时间不多了小朋友，最近连时间都会受到公爵的影响，一天已经过去了，看看你手腕上的蜘蛛标记，当它完全显形时你就会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怪物，我们得想办法再回去，碰到公爵才能消除标记。”
“为什么？”
李承妍实在无法理解。
“公爵是被召唤来的那位……神的后代，他的血液中流淌着祂的力量，随着时间流逝，他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像黑洞一样吸引所有人，尤其是神眷者。”风语无奈道，“神眷者获得了超乎寻常的知识和力量，但必须待在公爵身边才能减慢神智的流失，不然就会沦为一团类似单细胞生物聚集体的污染物。他们不能碰到公爵，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正常人，希望他们能够战胜污染物，获得抵抗成为神眷者的力量，不过从来只有堕落者诞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种几乎完全屈服于渴望的、满身蛇的怪物。”
“什么希望？”
“繁衍。”风语意味深长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一个公爵怎么可能够用？他们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只能被困在这么一座几乎已经死掉的城市里，所以，他们需要公爵的血脉，然而——渎神是禁忌，当他们碰到公爵就会立刻化为齑粉。”
“那为什么不抽血之类的？”李承妍怀疑道，“不是说公爵的血液中流淌着祂的力量？”
“血细胞会死，脱离人体死的更快，要想延长血细胞的体外寿命就要降低温度，同时也降低了细胞活性，效果也大打折扣，而且抽这么多血，生怕公爵死得不够快吗？”风语用调侃似的语气道，“普通人都很难抵抗这类神的吸引力，何况被污染的所谓神眷者们？他们恨不得让自己死在公爵的床上呢！”
李承妍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发感受，她难得磕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天渐渐亮了。
风语笑着转身，“你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被吸引，对吧？”
“没有！”
她答的速度太快了，反而心虚，李承妍想到这一点，沉默了下来。
风语也没戳破，“那接下来你可能要经历人生最狂热的单恋了。”
“为什么？生理上的影响也会影响心理吗？”李承妍难以忽视那种隐藏的不适，“被当作繁殖的工具，公爵难道不反抗吗？”
“你看起来很清醒，难道不知道人的一切情感其实都是源自化学物质作用？”风语侧过头来，微微挑眉，“而且公爵是被怪物们养大的，从出生他就生活在这种环境，接收不到任何外界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风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承妍明白这些话语中藏着的可怖真相。
也许刚开始他是有机会读书、了解世界的，但当这些怪物们意识到他们需要更多神的血脉时，公爵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子，而是被圈养在一个豪华囚笼里的种犬，他看见的只有被粉饰装点的世界，被更改重塑的历史和虚假的繁荣。
“那接下来怎么做？”李承妍收拾好心情问道。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显然比不上这个在这儿待了几百年的家伙，况且她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最关键的是，他那手神鬼莫测的魔法也不是自己能正面对抗的。
“直接闯进去是不可能见到公爵的，所以咱们要么偷偷搜查城堡，要么伪装成随便什么部族混进去。”风语神秘兮兮地笑了，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蜘蛛标记，“幸运的是，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神降节，也就是公爵的生日，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近公爵，向他展示自己的……爱。”
明显且刻意的停顿充满了轻屑和讽刺意味。
李承妍没心情想那么多了，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燃烧，热流仿佛岩浆在血管里流动，炙烤脂肪和肌肉的香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呼吸间都是滚烫的气味，仿佛趴在盛夏中午干裂的土地上一样，干咳、饥饿、混乱的渴望……
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看着风语的眼神都是绿的。
她看着自己渐渐变高，抽长的腿乌黑尖细，像是放大的圆规……六条腿？？？
理性视界坍塌了。
黑色的细雪洋洋洒洒。
李承妍感觉自己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干瘪矮小，笑起来还没有尖牙。
哦，是贡品，可以买进城堡里。
李承妍浑浑噩噩地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烫！
她倏地收回手。
疼痛唤回了一丝清明。
风语见她清醒了些，笑问，“你现在明白了吗？这种失控的感觉在你面对公爵时，会放大百倍，只不过他们是潜移默化、逐步深入的影响，你是砰的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没有……变？”李承妍断断续续道。
风语古怪地对着她眨了眨眼，“你以为我是怎么以凡人之躯活这么久的？又是怎么拥有魔法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调代价了。
李承妍想。
李承妍手疾眼快地拽着身边男人躲到了石柱的后面。
它们不仅仅追着玩家，凡是碰到的东西它们都会塞进嘴里，活像什么饿死鬼在世。
“你能打吗？”李承妍问。
魔法师正看热闹，闻言一愣，随即道，“有得打呢，现在可不急。”
不急？
李承妍看着那些瘦弱的玩家一个接一个地被糊了满地的黑色粘液缠住，对这个结论致以深深的怀疑。
“过来，它们一会儿就要被吃光了。”他示意道，指尖搓出些火花来。
一串串李承妍听不懂的话从他的口中溢出，冒着火花的手指在石柱上画上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号。
最后一笔落下，所有的怪物都停止了动作，看向了二人藏身的柱子。
李承妍顿觉汗毛直竖，随即便被拽着撞了柱。
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二人从一块巨石上掉了出来，石头上凿出的字已经被风化得快要看不出原貌，依稀能看见“希尔斯”三个字。
大概这算得上禁区，被高压电围了起来，周围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分不清是什么植物，但是足够把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很难让人不怀疑这是早就选择好的落点。
远处城堡的尖顶穿透层云，微薄的晚霞散做漫天星子，警戒的机械卫兵依旧在巡逻，比起刚刚进入城池时，城内的民众明显多了起来，他们都在望向城堡，脸上是几近疯魔的虔诚和渴望。
魔法师深深叹了口气，“又一个堕落者诞生了。”
李承妍看着他的后脑勺，攥了攥兜里的刀，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什么意思？”
理性视界里，他头顶上的涂鸦被画成一团脏兮兮的浓绿，这使她突然意识到这东西并非什么神奇的功能，而是基于她本人的认识和分析能力的画板，可以记录她自己对于看见的人或事物的理解，甚至包括潜意识的变化。
她认为与满城怪物们不同的、同样处境位置的那群正常人和自己一样是玩家，所以他们的头上才会出现玩家序号，潜意识比理智更早认识到公爵的危险，所以涂鸦变成了红色，这是她自己的能力，所以，这是她的是天赋。
“没被污染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男人转过身来，倚着身后的巨石，摸出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
火焰从他微微张开的指间燃起，点燃了香烟，随后便被掐灭。
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视线。
“那群怪物为了活下去可是想尽了办法。”他的语气带着嘲弄，“他们自称神眷者，实际上只是污染程度没有那么深而已。”
“你……”
“我曾被称为风语，你可以把它当作我的名字。”他笑了笑，烟头在他的掌中奇迹般变回点燃之前的模样，随后塞回了口袋里，“无所谓，我从遥远的东方大陆而来，已经被困在这里三百七十年了，虽然你的运气好得超乎想象，但依旧不一定成功。”
三百七十年？
又是这个数字。
新历至今三百七十多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活了三百多年？！！！即使是生命科学进展如此迅捷的今天，人类的寿命也不过平均百岁，闻欣然是因为游戏和污染，那这家伙又是因为什么？游戏设定？他到底是游戏里的角色还是几百年前不明真相的玩家？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承妍想了想，补充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被困在这里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风语轻啧一声，“你一定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不然谁能无法拒绝呢？”没等李承妍发问，他便话锋一转，“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无聊的故事，关于魔法、邪神、人性之类的故事，要多无趣有多无趣，哦，看样子你还是很想听，但时间不多了小朋友，最近连时间都会受到公爵的影响，一天已经过去了，看看你手腕上的蜘蛛标记，当它完全显形时你就会变成半人半蜘蛛的怪物，我们得想办法再回去，碰到公爵才能消除标记。”
“为什么？”
李承妍实在无法理解。
“公爵是被召唤来的那位……神的后代，他的血液中流淌着祂的力量，随着时间流逝，他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就像黑洞一样吸引所有人，尤其是神眷者。”风语无奈道，“神眷者获得了超乎寻常的知识和力量，但必须待在公爵身边才能减慢神智的流失，不然就会沦为一团类似单细胞生物聚集体的污染物。他们不能碰到公爵，所以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正常人，希望他们能够战胜污染物，获得抵抗成为神眷者的力量，不过从来只有堕落者诞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种几乎完全屈服于渴望的、满身蛇的怪物。”
“什么希望？”
“繁衍。”风语意味深长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一个公爵怎么可能够用？他们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只能被困在这么一座几乎已经死掉的城市里，所以，他们需要公爵的血脉，然而——渎神是禁忌，当他们碰到公爵就会立刻化为齑粉。”
“那为什么不抽血之类的？”李承妍怀疑道，“不是说公爵的血液中流淌着祂的力量？”
“血细胞会死，脱离人体死的更快，要想延长血细胞的体外寿命就要降低温度，同时也降低了细胞活性，效果也大打折扣，而且抽这么多血，生怕公爵死得不够快吗？”风语用调侃似的语气道，“普通人都很难抵抗这类神的吸引力，何况被污染的所谓神眷者们？他们恨不得让自己死在公爵的床上呢！”
李承妍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发感受，她难得磕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天渐渐亮了。
风语笑着转身，“你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被吸引，对吧？”
“没有！”
她答的速度太快了，反而心虚，李承妍想到这一点，沉默了下来。
风语也没戳破，“那接下来你可能要经历人生最狂热的单恋了。”
“为什么？生理上的影响也会影响心理吗？”李承妍难以忽视那种隐藏的不适，“被当作繁殖的工具，公爵难道不反抗吗？”
“你看起来很清醒，难道不知道人的一切情感其实都是源自化学物质作用？”风语侧过头来，微微挑眉，“而且公爵是被怪物们养大的，从出生他就生活在这种环境，接收不到任何外界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风语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李承妍明白这些话语中藏着的可怖真相。
也许刚开始他是有机会读书、了解世界的，但当这些怪物们意识到他们需要更多神的血脉时，公爵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子，而是被圈养在一个豪华囚笼里的种犬，他看见的只有被粉饰装点的世界，被更改重塑的历史和虚假的繁荣。
“那接下来怎么做？”李承妍收拾好心情问道。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显然比不上这个在这儿待了几百年的家伙，况且她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最关键的是，他那手神鬼莫测的魔法也不是自己能正面对抗的。
“直接闯进去是不可能见到公爵的，所以咱们要么偷偷搜查城堡，要么伪装成随便什么部族混进去。”风语神秘兮兮地笑了，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蜘蛛标记，“幸运的是，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神降节，也就是公爵的生日，所有人都有机会接近公爵，向他展示自己的……爱。”
明显且刻意的停顿充满了轻屑和讽刺意味。
李承妍没心情想那么多了，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在燃烧，热流仿佛岩浆在血管里流动，炙烤脂肪和肌肉的香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呼吸间都是滚烫的气味，仿佛趴在盛夏中午干裂的土地上一样，干咳、饥饿、混乱的渴望……
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看着风语的眼神都是绿的。
她看着自己渐渐变高，抽长的腿乌黑尖细，像是放大的圆规……六条腿？？？
理性视界坍塌了。
黑色的细雪洋洋洒洒。
李承妍感觉自己有点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人，干瘪矮小，笑起来还没有尖牙。
哦，是贡品，可以买进城堡里。
李承妍浑浑噩噩地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烫！
她倏地收回手。
疼痛唤回了一丝清明。
风语见她清醒了些，笑问，“你现在明白了吗？这种失控的感觉在你面对公爵时，会放大百倍，只不过他们是潜移默化、逐步深入的影响，你是砰的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没有……变？”李承妍断断续续道。
风语古怪地对着她眨了眨眼，“你以为我是怎么以凡人之躯活这么久的？又是怎么拥有魔法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强调代价了。
李承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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