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惊动
魔法带他们离开的距离不长但也不短，他们不得不趁着人少尽量靠近白金城堡，值得欣慰的是李承妍现在的模样不会再引起机械卫兵的注意。
这里的一天实在是太短了，李承妍不得不花费几乎所有时间在控制自己上。
而身边藏在黑斗篷下的风语却步履轻快，从结果上来看，他似乎更加被怪物们忌惮，因为他们几乎绕着两个人走，并对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女怪之前抱怨蜘蛛标记的种群是地下生活的，即使是被遮掩大半，只余下缕缕霞光的白昼也会让她浑身不适，而沉默让她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李承妍看着悠哉的风语，决定给他找点事做，便开口问:
“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吗？”
“当然奇怪，我这身装扮可是当年召唤神明降临的邪巫团穿的。”风语的声音从斗篷下飘出，“他们早就已经融化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隐没在余光的角落里都是他们的影子。”
“所以就像看到丧尸吗？”
“哈……你真幽默。”
那就是邪巫团的出现意味着某些对这种怪物不好的意义，而不是恐惧邪巫团本身？
李承妍眨了眨眼，眼前的黑雪依旧洋洋洒洒，连同理性视界的涂鸦也依旧模糊不清，他的头上勉强能看出风语两个字，却依旧能够在底色中看出什么别的字符。
“你最开始为什么会来这里？”李承妍又问。
风语停下脚步，拉着她躲进身边的巷子里。
水滴滴答的声音在耳边轻响，虽然风语的手只是短暂地在自己的手腕停留，那种灼热的疼痛却依旧清晰剧烈。
是什么帮助风语抵抗这些怪物标记的影响？是这让自己疼痛难忍的力量吗？那样强大的魔法从哪里来？代价是什么？
疑问越堆越高，可她眼下却不能继续问下去，甚至连刚刚的问题也得不到答案。
是公爵身边的女怪。
她们正在街上游荡，像是在巡视，又像是在寻找什么，身后跟着一只男怪，同样的蛇身章鱼腿，或许是男的，因为他生着一副男相，但是她们究竟是什么性别，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据说章鱼有一条触手是交接腕，可惜她对这方面了解很少，不太能看出来。
三只怪物大摇大摆地走过，在半空中投映出了数幅拼接在一起的画面。
直播？
多机位的直播完整地呈现了公爵豪华的寝殿，在那些油画、浮雕、墙绘等诸多装饰间，有一种纹饰几乎不分场合地穿插进了所有东西中，那就是……玫瑰。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玫瑰花纹，但奇怪的是，看不见一株活的玫瑰花，其他的花也少得可怜，只有满地杂草开出些细碎的小花。
“玫瑰有什么意义吗？”
“家徽。”
风语很快回答。
“可是这里看不见一朵活的玫瑰。”
风语冷笑，“因为玫瑰也被一同献祭给了那位。”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刻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怎么会来这里？其实就是四处旅游路过罢了。”
“那……还真是有够倒霉的。”李承妍捧场地回应。
他不想聊召唤神降的事。
至少在某些时候，她还是很识趣的，特指上了贼船之后。
李承妍在心里自嘲。
好像这几次的游戏她都没有掌握什么主动权。
“如果失败了，你可能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了。”风语突然道。
李承妍有些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目的，便疑惑地看向他。
风语藏在斗篷下，没有解释，但也没有继续说话。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公爵也出现在了半空中的画面里。
他穿着驼色绣金的睡袍，赤着脚走在暗红的地毯上，动作间随意又不失优雅，引人注目。
城市里难得不再充斥着刺眼又廉价的灯牌，没有光污染的夜晚能看见未被浓云遮蔽的星河，闪烁的群星围绕一轮圆月……血月。
怪物们纷纷走到月下，仰着头，满面崇敬，狂热的爱慕，分不清究竟是向月亮，还是向着挂在半空的公爵图像。
李承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了无穷的力气，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一股脑塞进了脑袋里。
不甚清醒的脑袋开始变得愈发沉重，又似塞进了蒸笼一般，滋滋啦啦的混着嘈杂的低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好像塞进来一个音响，专属背景音乐下一切都被渲染上了不一样的感觉。
残余的理智不多，李承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愣愣地抬着头，说不清到底在看什么。
“大人……”
喃喃轻语无意识地飘出。
她僵直着，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然后，停住了。
灼痛密密地袭来。
她顿住，清醒了一瞬，随后意识便又被拉扯着坠落，她是应该抗拒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在诱惑着她接受，接受这种堕落，接受坠进甜蜜湿冷的桃色深渊。
空洞吹出暧昧的甜香，那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的让她开始感觉干渴。
恍惚间，玫瑰仿佛开满了整个世界，不是普通的玫瑰，而是从尸山血海中生长，汲取血水和碎肉绽放的玫瑰，散发出诡异的、沉在潮湿中的腐败和甜腻交织混合的气味。
正常状态下不会有人觉得它好闻，但在此时此刻，李承妍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连同那栩栩如生的血腥场面都变得无比动人，遑论被奉于正中的白金公爵。
整座城市都这样陷入了死寂，这种死寂在大街小巷站满的、恍若凝固的蜡像般静止的怪物的衬托下更加诡奇。
她这样看了一夜，直到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终于迎来的黎明的清醒。
痛苦。
李承妍退回到黑暗中，灼痛却反弹着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你抓了我一晚上？”
“如果你真的冲出去，完全沐浴在血月之下，那你就算逃离这里也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污染。”风语收回有些酸痛的臂膀，语气颇为欣慰，“至少你的精神没有脆弱到两天就变异。”
李承妍胡乱地点了点头。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有强大的力量，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塞满大脑的知识，最重要的是，有公爵在，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尖细的蜘蛛腿贯穿他的身体时，会看到怎样美丽的景色，娇养的公爵大人会在陌生的剧痛下流泪、挣扎吗？鲜血会从他本就鲜红水润的唇角涌出，那双冷淡的瞳会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他或许还会用疼到发颤的手握住她的腿尖，企图把自己从利刃下救出来……
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
神眷者永远都触碰不到他们的公爵。
道德和原则警铃般轰鸣。
李承妍知道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自己的想法是有问题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脑中的想法，准确的说，她能控制自己不冲出去已经相当有自控力了。
人总是在控制冲动和欲望，驯服自己体内的野兽的，这决定了人是人，还是野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六条蜘蛛腿，还有饱满的蛛腹，会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蜘蛛怪的场景，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回对这种怪物的恐惧了，而且自己是怪物的认知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让她莫名愉悦。
这不好。
李承妍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变回去后我还会记得这些吗？”
她问。
“你知道污染源自哪里。”
风语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
李承妍不得不承认，关于神降的一切都在她的脑子里。
祂不需要血肉，因为祂是最慷慨的神，只要信徒诚心祈祷，一个简单的法阵就能召唤祂降临。但邪巫团依旧完成了屠杀，用大量血肉做颜料，虽然没有如愿召唤出祂的真身甚至分身，但是却获得了祂的子嗣。
不仅仅是后裔那么简单，同样也是祂留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由此，祂可浸染整个世界。
但是一切都被拘束在了这座小小的城市——格里巯斯。
考虑到束缚形式，这大概率是一种诅咒。
而风语……他的身上有别的东西的标记，也许是与恶魔做了交易，总之，为风语提供力量的东西至少可以抵抗诅咒的力量，那又是什么把他困在了这里？难道不仅是诅咒？
李承妍的思维拉成了一条直线。
她有些无法思考了。
公爵起床了，他只是洗漱了一番就挂着睡袍走了出来，随意地对着镜头招了招手便切断了直播。
街上顿时乱了起来。
地下生物受不了阳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痛苦，便纷纷哀嚎起来，但是没有人躲起来，还是执拗地戳在外面，你挤我我挤你地争抢着位置。
“咱们在这儿真的可以吗？”李承妍小声问。
“当然可以。”
风语的声音有些发闷。
李承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起腿穿透了风语的斗篷。
扎了个空的感觉。
斗篷下没人！
李承妍甩开骤然失去支撑挂在尖角上的斗篷，往后跳了一步。
谁料，这一步竟然跳出了数米远，撞在了垃圾桶上，惊动了外面的怪物们。
这里的一天实在是太短了，李承妍不得不花费几乎所有时间在控制自己上。
而身边藏在黑斗篷下的风语却步履轻快，从结果上来看，他似乎更加被怪物们忌惮，因为他们几乎绕着两个人走，并对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女怪之前抱怨蜘蛛标记的种群是地下生活的，即使是被遮掩大半，只余下缕缕霞光的白昼也会让她浑身不适，而沉默让她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李承妍看着悠哉的风语，决定给他找点事做，便开口问:
“你不觉得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吗？”
“当然奇怪，我这身装扮可是当年召唤神明降临的邪巫团穿的。”风语的声音从斗篷下飘出，“他们早就已经融化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隐没在余光的角落里都是他们的影子。”
“所以就像看到丧尸吗？”
“哈……你真幽默。”
那就是邪巫团的出现意味着某些对这种怪物不好的意义，而不是恐惧邪巫团本身？
李承妍眨了眨眼，眼前的黑雪依旧洋洋洒洒，连同理性视界的涂鸦也依旧模糊不清，他的头上勉强能看出风语两个字，却依旧能够在底色中看出什么别的字符。
“你最开始为什么会来这里？”李承妍又问。
风语停下脚步，拉着她躲进身边的巷子里。
水滴滴答的声音在耳边轻响，虽然风语的手只是短暂地在自己的手腕停留，那种灼热的疼痛却依旧清晰剧烈。
是什么帮助风语抵抗这些怪物标记的影响？是这让自己疼痛难忍的力量吗？那样强大的魔法从哪里来？代价是什么？
疑问越堆越高，可她眼下却不能继续问下去，甚至连刚刚的问题也得不到答案。
是公爵身边的女怪。
她们正在街上游荡，像是在巡视，又像是在寻找什么，身后跟着一只男怪，同样的蛇身章鱼腿，或许是男的，因为他生着一副男相，但是她们究竟是什么性别，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据说章鱼有一条触手是交接腕，可惜她对这方面了解很少，不太能看出来。
三只怪物大摇大摆地走过，在半空中投映出了数幅拼接在一起的画面。
直播？
多机位的直播完整地呈现了公爵豪华的寝殿，在那些油画、浮雕、墙绘等诸多装饰间，有一种纹饰几乎不分场合地穿插进了所有东西中，那就是……玫瑰。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玫瑰花纹，但奇怪的是，看不见一株活的玫瑰花，其他的花也少得可怜，只有满地杂草开出些细碎的小花。
“玫瑰有什么意义吗？”
“家徽。”
风语很快回答。
“可是这里看不见一朵活的玫瑰。”
风语冷笑，“因为玫瑰也被一同献祭给了那位。”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立刻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是不是问我怎么会来这里？其实就是四处旅游路过罢了。”
“那……还真是有够倒霉的。”李承妍捧场地回应。
他不想聊召唤神降的事。
至少在某些时候，她还是很识趣的，特指上了贼船之后。
李承妍在心里自嘲。
好像这几次的游戏她都没有掌握什么主动权。
“如果失败了，你可能永远都是这副样子了。”风语突然道。
李承妍有些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目的，便疑惑地看向他。
风语藏在斗篷下，没有解释，但也没有继续说话。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公爵也出现在了半空中的画面里。
他穿着驼色绣金的睡袍，赤着脚走在暗红的地毯上，动作间随意又不失优雅，引人注目。
城市里难得不再充斥着刺眼又廉价的灯牌，没有光污染的夜晚能看见未被浓云遮蔽的星河，闪烁的群星围绕一轮圆月……血月。
怪物们纷纷走到月下，仰着头，满面崇敬，狂热的爱慕，分不清究竟是向月亮，还是向着挂在半空的公爵图像。
李承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了无穷的力气，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被一股脑塞进了脑袋里。
不甚清醒的脑袋开始变得愈发沉重，又似塞进了蒸笼一般，滋滋啦啦的混着嘈杂的低语，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好像塞进来一个音响，专属背景音乐下一切都被渲染上了不一样的感觉。
残余的理智不多，李承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愣愣地抬着头，说不清到底在看什么。
“大人……”
喃喃轻语无意识地飘出。
她僵直着，向前迈出了第一步，然后，停住了。
灼痛密密地袭来。
她顿住，清醒了一瞬，随后意识便又被拉扯着坠落，她是应该抗拒的，但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力量在诱惑着她接受，接受这种堕落，接受坠进甜蜜湿冷的桃色深渊。
空洞吹出暧昧的甜香，那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的让她开始感觉干渴。
恍惚间，玫瑰仿佛开满了整个世界，不是普通的玫瑰，而是从尸山血海中生长，汲取血水和碎肉绽放的玫瑰，散发出诡异的、沉在潮湿中的腐败和甜腻交织混合的气味。
正常状态下不会有人觉得它好闻，但在此时此刻，李承妍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味道，连同那栩栩如生的血腥场面都变得无比动人，遑论被奉于正中的白金公爵。
整座城市都这样陷入了死寂，这种死寂在大街小巷站满的、恍若凝固的蜡像般静止的怪物的衬托下更加诡奇。
她这样看了一夜，直到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终于迎来的黎明的清醒。
痛苦。
李承妍退回到黑暗中，灼痛却反弹着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你抓了我一晚上？”
“如果你真的冲出去，完全沐浴在血月之下，那你就算逃离这里也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污染。”风语收回有些酸痛的臂膀，语气颇为欣慰，“至少你的精神没有脆弱到两天就变异。”
李承妍胡乱地点了点头。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有强大的力量，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塞满大脑的知识，最重要的是，有公爵在，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尖细的蜘蛛腿贯穿他的身体时，会看到怎样美丽的景色，娇养的公爵大人会在陌生的剧痛下流泪、挣扎吗？鲜血会从他本就鲜红水润的唇角涌出，那双冷淡的瞳会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他或许还会用疼到发颤的手握住她的腿尖，企图把自己从利刃下救出来……
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梦。
神眷者永远都触碰不到他们的公爵。
道德和原则警铃般轰鸣。
李承妍知道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自己的想法是有问题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脑中的想法，准确的说，她能控制自己不冲出去已经相当有自控力了。
人总是在控制冲动和欲望，驯服自己体内的野兽的，这决定了人是人，还是野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六条蜘蛛腿，还有饱满的蛛腹，会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蜘蛛怪的场景，遗憾地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回对这种怪物的恐惧了，而且自己是怪物的认知并没有让她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让她莫名愉悦。
这不好。
李承妍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变回去后我还会记得这些吗？”
她问。
“你知道污染源自哪里。”
风语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幻想。
李承妍不得不承认，关于神降的一切都在她的脑子里。
祂不需要血肉，因为祂是最慷慨的神，只要信徒诚心祈祷，一个简单的法阵就能召唤祂降临。但邪巫团依旧完成了屠杀，用大量血肉做颜料，虽然没有如愿召唤出祂的真身甚至分身，但是却获得了祂的子嗣。
不仅仅是后裔那么简单，同样也是祂留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由此，祂可浸染整个世界。
但是一切都被拘束在了这座小小的城市——格里巯斯。
考虑到束缚形式，这大概率是一种诅咒。
而风语……他的身上有别的东西的标记，也许是与恶魔做了交易，总之，为风语提供力量的东西至少可以抵抗诅咒的力量，那又是什么把他困在了这里？难道不仅是诅咒？
李承妍的思维拉成了一条直线。
她有些无法思考了。
公爵起床了，他只是洗漱了一番就挂着睡袍走了出来，随意地对着镜头招了招手便切断了直播。
街上顿时乱了起来。
地下生物受不了阳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痛苦，便纷纷哀嚎起来，但是没有人躲起来，还是执拗地戳在外面，你挤我我挤你地争抢着位置。
“咱们在这儿真的可以吗？”李承妍小声问。
“当然可以。”
风语的声音有些发闷。
李承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起腿穿透了风语的斗篷。
扎了个空的感觉。
斗篷下没人！
李承妍甩开骤然失去支撑挂在尖角上的斗篷，往后跳了一步。
谁料，这一步竟然跳出了数米远，撞在了垃圾桶上，惊动了外面的怪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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