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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四回 鸟鸣

    楚浩打猎之余,滑冰、滑雪、爬山,尽情寻找刺激。

    他把楚文用马车改造的雪爬犁底上抛光,按照他来回几次辽东的路上见过的当地雪爬犁改造。用两匹骑乘马,拉着改造的雪爬犁在河面上飞奔。

    春天来了,马群前几个月掉的肥膘被新草填补回来。冰雪刚开始融化,花朵就迫不及待地开放。站在半圆洞前的高台上视野开阔,景色由原来的黑、白、灰逐渐变得多彩。

    由于生活用品实在有限,楚文决定制作些陶器。在德州老家,王氏娘家就是靠制陶为生,制陶对他们夫妇来说并不是难事儿。

    等河岸的稀土稍微解冻,楚文和王氏选了适合的土层,挖了很多泥土晾在石板上。

    土干透以后,放在一个石坑里捣碎,用麻网过滤数遍,加水,和成泥。

    在地上夯一根木柱,放上一个木板,把搓好的泥条捏塑、拍打成想要的罐子、汤锅、脸盆、碗等形状的土坯。

    土坯用松软的草覆盖住,防止冻裂和动物踩踏,最重要是要防止被生人发现。太阳出来就拿出来晾晒。

    等泥坯干透,关键的步骤来了。

    楚文把从山上砍来的枯木就地铺上一层,上面放一层粗大的草梗,然后把晾干的土坯由大到小向上摆放,再在土坯上面堆盖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糊上一层粘稠的泥浆,底部留一个小口用来点火。

    点火烧造期间,不时补一些泥和草防止外壁干裂热气外泄。

    楚文拿着一根细木棍在糊好的泥浆上插几个小孔,一缕缕细细的青烟缭绕上升。

    “这样可以吗?”楚瀚对火烧、窑铸特殊敏感,可是眼前柴草堆起来的土窑,他却感觉不到里面的温度。

    “可以,在德州都是用馒头窑,那个更保险,只是费时、费力,费柴。”

    “馒头窑,叔叔会砌吗?”楚瀚好奇道。

    楚文骄傲地笑笑说:“当然,我还烧过呢。”

    “那……”

    楚瀚眼里的光又慢慢暗淡下来,是啊,不管是什么窑,现在又有什么用呢?他转身回到洞里躺下,万念俱灰。

    只有楚博一个对新环境充满了兴趣,他好奇地研究着各种动物、花草、树木、岩石,更是对抓鱼、挖藕情有独钟。

    河面的冰融化的差不多了,不能再到河对岸玩耍,大家被局限在洞口附近的斜坡上。

    楚文和秦铭正在研究怎么能造一艘小船,楚浩没有兴趣,出门去爬山。在斜坡上跟楚兴玩耍的楚博,听楚浩要去爬山,非要跟着一起去。

    陡峭的山壁,必须要借助绳索才能攀爬,楚浩在好几个地方都试过,就是爬不到山顶,这越发激起他的好奇,山那边到底有什么,有人吗、田地、还是湖泊,或是另外一个山脉?

    这回他又爬到半山腰,再一次被面前的岩壁止足不前。突然楚浩看到河对岸一群骑兵纷至沓来,他马上把楚博按倒,趴下身子仔细观望。

    以楚浩的经验判断,他们不是唐军,也不是高句丽军队。

    初春温度很低,有几个人却漏出半边膀子,他们头上梳着奇怪的发辫,有的戴着兽皮,有的戴着鹰尾毛。等他们将要走近,楚浩才看清他们举着的旗子上面是狼的图案。

    “突厥人!”楚浩惊呼。

    谁都知道突厥人跟他们的图腾一样难缠。还好老天保佑,不远处的河面填满两个山崖之间,他们无法通过,掉头回撤了。

    楚浩站起来长长出了口气,立刻下山回去报告情况。

    “突厥在西北方向,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呢,应该是靺鞨人。”楚涛不相信。

    “冬粮吃完了,出来抢掠也有可能。”齐夫人担心道。

    “突厥人对中原人一向野蛮,见到人不是杀就是抓去做奴隶。还好河冰融化,不然他们闯来,就麻烦了。”楚涛叹气道。

    “如果被突厥人发现,抓去做奴隶,还不如死了痛快。”楚博说。

    “他们马上的铁甲和旗子上的狼图腾,说明他们肯定是突厥人。”楚浩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判断。

    “那也说不好。不要慌,这几天大家都不要出门,再等等看。”楚涛虚弱地安抚大家的情绪。

    “叔叔还在下面守着土窑烧陶器呢,怎么劝也不肯离开。”楚浩皱眉道。

    “你叔、婶做哪些陶器不容易,眼看今天就成了,怎么能放弃呢?咱们都拿好刀剑在外守着,等拿回陶器再说。”齐夫人说完拿起花枪就往外走。

    楚涛也跟了出去。

    经过两天一夜的烧造,扒开泥巴和燃烧殆尽的柴草,漏出了火红色的陶器,楚文夫妇别提多高兴了。

    看到齐夫人,王氏拿起一个小碗敲了敲,声音脆响:“嫂子,这次烧得出奇好,没有一件残次……”

    “快,赶快把器皿都拿上去,把柴灰埋起来,所有人都躲到洞里去。”楚浩催促道。

    楚文问楚浩:“突厥人来干什么?”

    “我估计他们应该是跟高句丽勾结,一起对付大唐,可能是迷路了。”

    “那要不要送信儿给楚岳。”

    “不用,万一被发现了,叔叔不是他们的对手,在二哥没有给咱们信号之前,还是好好守住这里。”

    几天的紧张情绪过去之后,大家似乎有些放松下来,楚浩又要出去打猎。

    楚涛叫住他:“浩,动物都到了繁殖季节,你尽量不要伤害雌性动物,尤其是怀孕的母山羊。”

    “为什么尤其是山羊?”

    “有一种说法,春天猎杀怀孕的母山羊不吉利。”

    “父亲您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

    “这不是迷信,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为的是动物能繁衍后代,生生不息,猎物才不会猎杀殆尽。”齐夫人解释说。

    楚浩认同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差不多跟“涸泽而渔”是一个道理吧。”

    河北岸的空间只有短短二三里,窄窄的一条,楚浩找了半天,什么野物都没有看到。倒是河对岸,山羊,野猪,兔子,野鸡,狍子甚至还有几只鹿满世界撒欢。

    河面太宽,他干着急没办法。

    逾狮看到他也跑了过来,在对岸低吟着撒娇。看来叔叔和秦铭是对的,应该想办法弄艘船。

    可惜北岸没有足够大的树木,楚浩找楚文和秦铭商量后,打算用马车改造。

    造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眼下吃饭的事情必须解决。

    楚浩从马车上取下一块铁片让楚瀚想办法做成鱼钩,他搜寻四周找两根长的树枝,做成两个鱼竿,在没有完全开封的河面上钓鱼。

    楚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钓鱼的活非要试一试,齐夫人只好陪着他。一天倒是钓上来两三条鱼,还有一条个比较大的,可因为吹了风,得了风寒,楚涛又趟倒了。

    幸而开河鱼数量很多,味道也非常鲜,跟几种草根炖煮出来居然有超乎想象的美味。鱼是再好不过的食物来源,大大减轻了狩猎的压力。众人想到很多捕鱼的方法,足够大家享用这条河的馈赠。

    缺少工具,马车改船困难重重,而且没有一个人懂造船技术,进展更慢。

    憋了几天楚浩想到了办法,在一个无风的日子,来到河边,打口哨把骊龙和逾狮叫到对岸等着,然后他脱光了,用羊皮把衣服包好,跳进冰冷的河水里游到对岸,迅速打开羊皮包,穿上衣服,骑上马,去林子里寻找猎物。

    楚文疑问道:“确定要这样吗?”

    楚瀚没有下水,就抱着肩膀哆嗦:“太冷了,哎呀。”

    楚浩感受着自己的体温,他需要迅速找到猎物,好游回对岸坐在火堆边让自己暖和起来。

    他没有给骊龙上马鞍和笼头,趴在它背上,让它的体温温暖自己,也可以减少身体被风吹的面积。

    远远楚浩看到鹿群,等了很久终于和它们见面了。他明知道鹿太大,恐怕很难弄过河,不过一时看不到别的猎物,便毫不犹豫举起弓箭。

    从马上一坐起身来,冷风钻进他的衣服,冻得楚浩直打颤,第一箭没有射中。

    箭如果射到猎物身上还好,如果射偏,一是失去了最佳时机,二是射出的箭很难找回。

    他趴到骊龙身上又兜一圈,鹿群似乎习惯了骊龙和逾狮,也许就在不久前它们还一起吃草,所以没怎么警惕。

    楚浩搭弓再射时,整个身体都绷紧,努力控制手臂,在箭发出去的那一刻稳住弓弦。

    “嗖”一声,箭正中一头鹿的前胸,因为太过用力,整根箭只有箭羽漏在外面。那头鹿没有任何挣扎倒了下去,以至于旁边的鹿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深灰色的鹿比一头牛还大,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积雪,他怎么才能把这头庞然大物弄回去呢?

    尽管很冷他还是到草丛里找到射偏的那支箭,那是他打猎的必备,怎么都不能丢弃。

    接下来就是怎么拖那头鹿,他四周看了看,对面山的阴面有好几个水洼,上面有完整的冰面。楚浩找了一个比鹿着地面稍大的冰,用刀撬开四周的泥土,把冰扒下来,翻个面,表面光滑的一边朝下,放在那头鹿的旁边。

    其他的鹿这时才对楚浩的出现有所警觉,逃回到南面山里去了。

    楚浩弄来两个粗树枝,夯在地上,固定住冰块的一侧,从另一侧把鹿推到冰上去,然后推着冰块在草地上滑动。

    好容易到了河边,刚刚暖和起来的身体非常抗拒再次跳到水里。

    他把鹿的角、头、腿跟那块冰用绳子捆结实,和对岸等着的楚文和楚瀚摇摇手臂,坐下来,休息一下,调匀呼吸,脱了衣服放进羊皮包,扎在鹿身上,然后拿着绳子另一头下水。

    游到河中间鼓起来的小岛,楚浩把鹿连带那块冰一起拽下水,拖到小岛上,再游到河对岸,把绳子交给楚文和楚瀚,让他们两个拽过去,他则捞起衣服迅速上岸穿上。

    自此,楚浩好像爱上了这项活动,每天都去冒险,他甚至还鼓动两个弟弟和秦铭跟他一起裸泳,到了对岸也不穿衣服,光着身子骑在马上狂奔打闹。

    随着天气转暖,河水全部消融,流量加大,带猎物过河不再像初春时那么轻松,需要几人协作。

    楚浩在猎够足够食物后,开始自己的消遣。

    他用新处理好的山羊皮做了一副翅膀固定在胳膊和腰上,站在河岸的山崖上往下跳,体验飞翔的感觉。

    经过很多次人肉拍打河面的失败教训,技术似乎有所改进,翅膀也越做越能兜住风,他也越站越高。

    春天对岸的景色美如画卷,草儿更加肥厚,花儿更加娇艳。鹿、山羊、猪、狍子等大型动物,一群群都从南山的树林走出来享用着美餐。

    只是鹿就有好几种,大大小小,各种花纹,除了梅花鹿,很多都叫不出名字。当然,狼和狐狸也频繁活动起来,偶尔还能在看到老虎的身影。

    楚浩禁不住手痒,想去逮几只活的回来。

    终于用马车改造的小船可以下水了,可是船底没有密封胶和油蜡,需要不停往外舀水才能勉强划到对岸,还不如楚浩用几块板子绑成的水伐子好用。

    天气转暖,各种鸟儿飞回北方,河面上数不清的野鸭成群结队。

    楚博在河边的草塘里扒野鸭蛋,弄得满身是泥,每次回去后都要到洞里的泉水下洗澡。

    让他奇怪的是,明明在洞的最深处,偶尔却能听见鸟叫。他说给大家,大家都不以为然,认为是流水给他的幻觉。

    这天楚浩从河里上来,进去冲澡,似乎也能听到了鸟叫。他敲了敲石壁,听起来不像是石板的声音。

    他把楚瀚和楚博都叫去,仔细听着,还是能听见鸟叫。

    楚浩立马穿好衣服,再点亮几个羊油灯,在岩壁上仔细查,却没看出任何异样。

    几人齐力推了推洞底的石头,也是白费力气。楚浩拿着石头猛砸石壁,除了敲下来几块碎石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好一阵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楚浩觉得洞底神秘起来,只要有时间,就进去听。好不容易有了件有趣的事,他恨不能白天晚上都呆在那里。

    洞外东、南、西面楚浩都去过了,唯独北边,他想尽办法都没能翻过这座大山,山后面到底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如果能在洞里找到通道,也就了了他的心愿。

    突厥人没有再来,楚涛觉得楚浩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突厥人不是发现了他们,应该是要到高句丽去。

    差不多三个月了,楚岳还没有消息,如果不是自己生病,他早就让楚浩去查探了,省得他老带着弟弟们瞎胡闹。

    王氏和楚兴最近整天叨叨,说太久没有吃到粮食,想念白面蒸饼的味道、馋极了白米饭的软糯口感,如此一家人思乡之情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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