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历史军事 > 山后渤海日出 > 第七章 第二十回 嫌隙

第七章 第二十回 嫌隙

    洞房花烛,楚浩呆呆坐在热炕上,淳嘉诺熙害羞地坐在另一边,低着头。

    她穿着鄂母给她准备的全副嫁衣:长衫缎袄、嵌千条绣花罗裙,火红色珊瑚的珠链头饰和漆成天蓝色的银头冠。

    楚浩想想自己非雪晴不娶的誓言就在这场闹剧似的婚礼上随风飘逝了,无名火不知如何发泄。转念一想,这对淳嘉诺熙似乎也不太公平。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楚浩说:“睡吧,你昨夜都没有睡好。”

    淳嘉诺熙缓缓抬起头,满脸是泪:“恩人哥哥不喜欢我?”

    她狐媚的大眼睛,被泪水蘸湿了的睫毛,那样楚楚可怜,楚浩多想抱住她安慰,但是他的心牵绊住了他的手脚。

    “都累了,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了。”

    说完,他扯来一床鹿皮被子盖上睡了。

    泪水从淳嘉诺熙的眼睛里扑簌簌落到她的嫁衣上,天亮了,她站起来,擦干眼泪,卸下头饰,脱下嫁衣,换了平常的一件衣服。

    楚浩眯着眼睛,听着她的声音,生怕她哭闹,不然他就走不成了。

    一早,楚浩的几个随从赶着马车从山寨出来在大路上等他。

    淳嘉诺熙的母亲对女儿万般不舍,哭成了泪人儿,两个弟弟都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那个稍大一些的弟弟,过去拉了拉楚浩的衣角,递给他一块奶酪,冲他笑了笑。上次在靺鞨见面,他就是这样表示友好的。

    楚浩对他也有一种特别的好感,他抱起那个小孩说:“再见,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长安。”

    四五岁的小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淳嘉诺熙和家人的话别终于结束,跟楚浩踏上了往山后去的路。

    “你的弟弟比你小很多?”楚浩见淳嘉诺熙一直不做声,没话找话。

    淳嘉诺熙也不看他,淡淡地说:“中间还有一个弟弟,夭折了。”

    后面跟班的小南瓜头,偷偷跟旁边的人嘀咕:“大哥这像是新婚吗?两个人怎么别别扭扭的。”

    “不知道,大哥可是场面上的圆滑人,怎么反倒不会哄老婆?”

    “你们别瞎说,看不出来大哥不愿意吗?”另一个插话。

    “怎么会,新嫂子貌美如花,比江南美人还水灵;又是个公主,老哥岁数也不小了,怎么……”

    “这你都不懂了啊,老哥心里有人了呗。”

    “谁呀,谁呀?”

    “我要是知道……”

    “你们几个再在后面嘀嘀咕咕,我就把你们扔到野地里喂狼。”楚浩怒目道。

    ***

    半圆洞外,混伦江已经冰冻,上了斜坡,通过可伸缩的木梯上两阶石崖,来到洞口。

    洞里只出来三个人迎接。

    楚浩问:“人都去哪儿了?”

    “都到高句丽去了。”

    “征兵走了?”

    “是啊,那边总不太平。”

    “以为打完了就可以万事大吉吗?别人的地方哪儿那么好占的。”

    “听说回去跟老百姓报得都是剿灭高句丽的人数,自己军队死伤多少,大概只有我们这些残废知道吧。”

    楚浩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来吧,搬东西吧。”

    “公子可是没少送东西来,我就是专门管往里运货的。”

    “我父母身体怎么样?”

    “夫人很好,老爷也好了许多,偶尔可以下床走动。”

    “嗯。我送来的药都收到了。”

    “收到了,这位是?”那人看淳嘉诺熙的打扮不像是丫鬟,好奇地问道。

    楚浩哼哼哈哈说:“怎么山洞里没有存粮。”

    “都搬到宅子里去了,宅子地方大,就手边放着方便。”

    淳嘉诺熙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她第一次进到半圆洞,看到山后的丛林,不禁也惊叹美丽景色。

    山后盆地里,白茫茫的一片,几条溪流穿梭其中,两岸厚厚的积雪,中间一条冒着蒸汽的河流像树盖下面的大路。

    缭绕雾气就在眼前,伸手即刻触碰,抬头处,树上、积雪的下面、细密的树枝上偶儿的残叶和一串串红红的果子煞是鲜艳,不用南飞的鸟儿奉献着婉转的歌声,除此之外便是一片静寂,清澈的河水里一群群鱼儿就在船底穿过……

    大概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样子。楚浩远远看到楚博站在岸上迎接,心想这下糟了,楚博的嘴太欠,,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三哥,三哥。”看到船,楚博高兴地挥手。

    楚浩和淳嘉诺熙下了船,楚浩还没有介绍,楚博问道:“这位是?”

    “是,是……”楚浩涨红了脸,到底没说出来。

    楚博反应快,立刻喊道:“嫂子好,嫂子路上辛苦了,我是小弟楚博,快家里去暖和暖和。”

    他想反正喊错也没关系,只要三哥不阻止,那就是对了。

    “淳嘉诺熙。”淳嘉诺熙低头还礼。

    楚浩对‘嫂子’这个称呼及其不习惯,但他不能阻止,也不想承认,只想尽快逃开尴尬局面,催促说:“走,快进去吧。”

    来到高台前,向西上一级台阶,转弯向北上一级台阶,西侧不到一里远是四季“哗哗”流淌的瀑布和几方楚瀚和秦铭的工棚。东侧是几棵巨大玉兰花树。

    过了玉兰树,顺着宽敞平摊的石板路向北走几丈远就是迎门建筑---半山。

    建筑也可以表达人的心境和精神,往外凸出的弧形,明显带有警惕和防范,楚浩忍不住回身拍了拍楚博的肩膀。

    从辅助建筑半山东面台阶上去,是高台的最高处。东北方向走约不到半里、在整个高台的中间矗立着主建筑。

    天然的屏障,没有围墙,远处群山相衬,开阔大气,怡然自得,浑然天成!

    这才是楚浩想要的样子,他冲楚博竖起来大拇指,楚博开心地笑了。

    走了没几步,楚浩指着西侧的平地,问道:“那里要种树吗?”

    楚博笑道:“全是石头,种不了树,好容易有一片不长植物、没有积水的干燥地带,很难得,留着吧。”

    “我记得东边原来是方圆几里的乱石岗,怎么现在整成平的了,石头呢?”

    “我的好哥哥,石头都建房子了!”

    楚浩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的尴尬还没过去,他脑袋都不好使唤了。

    “只剩下几棵大树和满地的积雪了也是一道景。”

    “打算怎么用?”

    楚博轻松说道:“石头下面有一层薄土,根本不用去管它,这里是最适宜植物生长的环境,明年肯定长出茂密的花丛,只消顺着其间天然的石板小路,走进去,就徜徉在一座天然的花园里啦!”

    他们说着,来到主建筑前面。绕过影壁喷泉,一排青白色地基、红色墙体、深红色屋顶的巨型建筑呈现在眼前。墙面规整、平洁,造型大气、内敛。

    上台阶来到前厅,四周镶满波璃,使得空间非常宽敞明亮。

    淳嘉诺熙从来没有见过波璃,但是这会儿正生着气,没有心情好奇。

    中厅燃起窑炉,进去脱鞋、去冠、摘取披风,早有下人们负责收起来。

    楚浩感叹道:“我这几年走遍南北东西,各样的宅子也见了不少,可是这舒适、典雅、浑厚、艺术、精致的石头大宅这还是第一次见,全用石头砌得更是难得,博,你真了不起啊,当哥哥的从心底里佩服!”

    “不过是就地取材,费了些心思住的舒服些,没什么大不了。”楚博心里美滋滋,嘴上客气道。

    “你这家伙也学会谦虚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淳嘉诺熙也在心里疑问:‘楚浩家里究竟什么来历,怎么能有如此宽广的土地,如此气派的宅院?’。

    “不用大门和厢房,四周大山即为屏障,三哥可还习惯。”楚博说。

    “以山后的环境,这样布局就对了!”

    “是呢,我也觉得。”

    “哈哈哈,是吧。”

    “嗯,三哥你看,这里夏天吹东南风,南边半圆洞那座山挡一挡,冬天吹西北风,西山正好挡住,所以冬暖夏凉,比长安舒服多了。”

    两个兄弟聊得欢,后面迎接他们的高句丽伤兵跟淳嘉诺熙也在慢慢熟悉。

    “少夫人是靺鞨人?”

    “是的。”

    “嗯,靺鞨人的皮靴皮筋底儿、高帮圆头,骑马或是冬日穿最好不过。”

    “您是高句丽人吧。”

    “被少夫人看出来了,在下来自高句丽扶余城。”

    “那我们还挺近的,算是老乡吧。”

    “在下荣幸。”

    淳嘉诺熙嘴上不说,心里却想‘高句丽刚刚被大唐消灭,怎么他就……哎,大唐把粟末部落从领地上驱逐,现在自己还不是跟楚浩结婚了,看来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吧。’

    伤兵看出淳嘉诺熙的心思:“他们都是好人,这里除了我,还有两名高句丽士兵。国家的仇恨和个人情感不在关键时刻,较不了那么真。”

    屋子里虽然空旷,也被节日的红绸装饰起来,楚浩和楚博先进去,让淳嘉诺熙在家庭厅的一楼等。

    楚博嘴快,上楼就报:“母亲,三哥带了个嫂子来,就在外面,您见见吧。”

    “什么?”

    楚浩进去行礼道:“父亲、母亲安好,儿子不孝,路上救了她,被她父母逼婚……”

    楚涛说:“孽障,是不是你非礼人家姑娘,人家父母不饶你?”

    “天地良心啊。我娶了她,到现在还没有非礼她呢。”楚浩无辜。

    不过儿子二十好几了,楚涛不能为孩子娶个媳妇,儿子自己把媳妇儿带回来,这有什么不好呢。

    齐夫人高兴地说:“老爷,这不是喜事儿吗?既这样,人家孩子头次见长辈,老爷就下床到楼下去吧。”

    “也好。”

    楚涛嘴上无奈,心里也很高兴,大过节的,家里添新人,还真是件喜事儿呢。

    “博,你快去楼下接人,我和你父亲这就下去。浩,愣着干什么,去楼下陪你媳妇等着。”

    “母亲不问问她是哪里人?”楚浩不情愿地说。

    “哪里人有什么重要,咱们被流放在荒郊野地,有什么资格挑人家是哪里人,再说了,还能谬到哪儿去?”

    看来不管住多大、多舒适、多好的宅子,父母至死都会觉得这里是‘荒郊野地’。

    楚涛和齐夫人,楚文和王氏在厅里坐正,秦姨站在一旁,楚浩带着淳嘉诺熙进来行礼。

    淳嘉诺熙早就了解汉人的规矩,磕头拜见,礼节周到。

    夫人从手腕上摘下一个镯子:“孩子,来,这是我生浩儿时,你父亲专门用一块西域玉石定做的,今天就算是咱们娘俩的见面礼吧。我一辈子没有女孩,你也别外道了,我会把你当成女儿疼的。”

    淳嘉诺熙接过镯子谢过。

    楚博贫嘴说:“母亲真是富贵,究竟有多少镯子?别忘了后边可还有好几个要送呢。”

    秦姨笑着打他,过来拉起淳嘉诺熙说:“老爷夫人真是积了福气,看看这比画上都漂亮的美人,啧啧,你看这水灵!”

    “呵呵。”王氏乐道,“我也是见识了呢,这么高贵的小姐,花一样地落到咱们家,哥哥嫂子真是因祸得福啊,哈哈哈。”

    屋子里空旷,她的笑声响亮回响,更是高兴自己因祸得福,有了今日的享受。

    齐夫人正色道:“本来想把屋里置办齐备,在咱们家再热闹热闹,既然你们在娘家已经办过仪式,那就不等了,咱们就借着节日喜庆,再摆一次宴席,正正身份。”

    淳嘉诺熙忙说:“母亲,不急,既然没有准备,就等准备好再办吧。”

    齐夫人有些两难,她似乎感觉到楚浩和淳嘉诺熙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别扭让人猜不透,两个人的确缺少了新婚小夫妻那样的亲密。

    她也想缓一缓再看看究竟,于是转头问楚浩:“浩,你说呢?”

    楚浩瞄一眼淳嘉诺熙,淳嘉诺熙也不看他,他咧了咧嘴角笑了笑:“就按她的意思吧。”

    家庭聚会结束,楚浩百无聊赖,虽然累,回屋又睡不着,拉着楚博,参观新家。

    楚博当然乐意跟他介绍:“东客厅还设有办事房屋,秦姨平时在里面料理家务……”

    一层的厨房正在做饭,楚博带他看了储藏间,里面堆满粮食和美酒。

    从二层的中厅向北,通过两边客厅的门都可以进入饭厅,厨房做好的饭菜通过一级楼梯端上来。因为要一人一个座位一个桌子,饭厅的空间足够大。

    通过饭厅北面的门进入到宽敞的家庭厅,每天早上孩子们要来这里给老人们请安;老人们也要起早,到东西两个房间里礼佛、拜神、祭奠宗亲。

    三层作为阅读、书画大厅,阁楼用来参禅、冥想。

    由家庭厅向东第一个是楚涛和齐夫人的住处;紧挨着的是楚博。自己设计房屋就是这点便宜—-可以挑一间离父母最近的房间;再往东是楚浩、楚岳的住间和洗衣房,洗衣房东边连着一间厢房,秦姨和王建就住在那间东厢房。

    家庭厅往西第一间住着楚文夫妇;紧挨着是楚兴的住处;再往西是楚瀚、楚旷的住间,最西边是洗衣房;洗衣房西侧连着一间西厢房,秦铭住在那里。

    无论站在哪个房间,都可以完全领略高台南北两侧的湖光山色,南面有茂密的丛林,河流小溪,平台近处有水塘,草地,沙滩……北面湖泊荡漾,虽然东北角凸出的山崖挡住了东边的海岸线,但是沼泽地和内湖美丽的风景完全可以弥补这一遗憾。

    湖岸线起伏着无数的冻胀丘,里面积蓄着丰富的水分,等到春天冻土融化,那里将成为许多候鸟的繁殖地。

    几处温泉冒着热气,里面偶尔可以看到鱼儿跳出水面。

    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唯独这座建筑彰显着人类文明,到处都修整得一丝不苟,宏伟而又精致、舒适。

    “今天上来,看到阶前的玉兰,就想起春天满树的花朵。这个高台上,除了玉兰也没有别的树,就给它命名玉兰台吧。”

    “好啊,三哥,这个名字倒是又称景又雅。”

    楚浩的那栋也有两个卧室,晚上淳嘉诺熙睡到另外一个房间。第二天一早她辞别父母,出半圆洞,骑马去探访部落留下来的人。

    楚浩连日没有休息好,早上迷迷糊糊起来给父母叔婶请安,又回去睡回笼觉,完全没有在意新婚妻子去了哪里。

    秦姨陪着淳嘉诺熙找到王建,一路查访粟末、白山余部。

    王建之前也汇过地图,淳嘉诺熙发现很多谬误,一一指出来,画出边境,让王建务必防护其他部落和契丹的侵犯。

    原来经过百年经营,这两支靺鞨部落的人口已经增长到几万人,领地之大超乎想象。这次南迁,只有在册可查的两万人,剩下大部分人还散落在丛林中。

    从兵营离开,淳嘉诺熙没有回山后郡,而是一个人去往靺鞨领地。

    余部见到公主激动万分,每个人都留下了眼泪,淳嘉诺熙问他们的生活情况,了解他们的需求,他们虽然群龙无首,但是日子还算过得去,为没有被迁徙到营州而感到幸运。

    楚浩睡醒起来吃饭,发现淳嘉诺熙不在,赶忙问她的去向,担心她生气跑回去。

    当他知道淳嘉诺熙去了部落余部,心里也忽然明白了乞乞仲象把女儿嫁给他的用意。自己不光是被强迫,而且还被利用,他越发光火,对淳嘉诺熙仅有一点点歉疚也荡然无存。

    淳嘉诺熙回来,一脸冰冷,不理楚浩。

    楚浩的火更大了,把她拉到屋子里问道:“我说我怎么对你,你都无所谓,原来你是有目的!你父亲利用我,你也利用我,刚到就迫不及待去查看地盘了!你还左一个‘恩人哥哥,’右一个‘恩人哥哥’地叫我,叫我把你从我兄弟哪儿弄出来,叫我给你们援助,叫我是为了你们的地盘!那你为什么还要冲我冷着一张脸。”

    淳嘉诺熙能忍受楚浩的冷淡,却忍受不了楚浩的责难,泪水蒙住她受到惊吓的眼睛,令她转而变得坚强。

    “我的脸冷不冷对你又有什么所谓!是的,那是我们的地盘,那里还生活着我们的族人!今天都成了你的,我抢也抢不走,只想回去照顾留下的族人和领地。你一直在长安,靺鞨两个部落的边界你知道在哪里吗?故地所受到的威胁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故地被北边的黑水靺鞨或是被西北的契丹占领了,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吗?”

    地盘确实是人家的,楚浩无言以对。

    “如果非要说利用,就算我利用了你,你也可以利用我,代替你更好地守护、管理靺鞨故地,你又损失什么呢?。你虽然娶了我,但是按照大唐的习俗,你可以再娶,你又损失什么了呢?”

    楚浩的气慢慢消下去,淳嘉诺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说到底。

    “大唐和高句丽打仗,而我粟末靺鞨又做了什么要被迫背井离乡?如果你的国家丢了,你难道会不作为吗?粟末靺鞨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鄂父也一直尊奉着祖先的教诲,为了族人的安全忍气吞声,轻易不言战,只要能活命,他都会坚持下去,所以才导致无奈迁到大唐。可是你也看到了,靺鞨在异乡难以为继,而且还遭到大唐官员的歧视,难保没有一天,族人无路可走与大唐反目,返回自己的家乡,那也不是你我所能阻挡的。”

    楚浩被这复杂的,难以说清楚的道理揪扯,民族的重担落到一个小姑娘肩上,而她努力、负责任地挑了起来,说不出来谁对谁错。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