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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十七回 春游

    这个春天似乎分外妖娆、明媚。一阵细雨之后,天色展晴,天空湛蓝,各种花儿,一种刚谢,另一种又开,颜色鲜艳脱俗,树上叶子的绿色更是可人,柔嫩碧翠让人心旷神怡。

    楚岳专门空出一整天,约了玛瑞娜去郊游。

    楚岳想骑马,玛瑞娜要坐马车。

    “马身上有味道,男人沾染上觉得是种魅力,女人就不一样。而且马跑起来颠簸的厉害,头上的发髻容易散落,影响形象。影响了形象就会影响心情,所以我要坐在我柔软的马车里,有一个好好的心情跟我的情人去约会。”

    “一个大男人坐在香车里,出来一身脂粉味,像什么话。骑马多快,几步就到了。”

    两个人第一次出门就遇到问题,玛瑞娜妥协道:“那岳骑马,我坐马车,这样不就好了。”

    楚岳叹口气说:“好吧,今天我就当你的护卫。”

    于是楚岳骑着陆离跟在玛瑞娜的马车后面。春风拂面,他略微上扬的嘴角和刀刻出来一样的眼睛里散发的柔情,有一种特殊的魅力,玛瑞娜透过车窗痴痴地看着心上人,生怕一眨眼他又不见了。

    陆离是个急性子,出了城就想撒开腿跑,楚岳也觉得玛瑞娜的马车好慢,一开始两人还能透过窗子聊聊天,不一会儿,楚岳就跑到前面好远,然后再折回来,绕着玛瑞娜的马车转一圈子再跑出去。好在约的地方离城区近,很快就到了。

    玛瑞娜一下车,楚岳不由得皱起眉头,就见这位小姐优雅地从车上下来之后,车夫又从车上,大包小包拿下来三个箱子、三个小包、两个篮子。

    “喂,你这是出来玩,还是搬家啊?”

    玛瑞娜看到他的表情,笑而不语,只管拉起他向田野奔去。

    城南终南山和曲江边的游客正多,而东郊全是农舍,游人稀少。

    这里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视野非常开阔,东边的秦岭清晰可见。灞河的一条支流蜿蜒流过,河堤上一排排高大的柳树,垂下万条绿丝绦;成片的樱花和杏花雪片一样落下,粉嫩的桃花却刚好俏满枝头;春燕河滩衔泥筑巢、蜂蝶纷飞、野鸭戏水……除了偶有农人在旱田春耕,没有人跟他分争这醉人的景色。

    玛瑞娜穿着棉布桃粉色长裙,那是一种长绒伊利棉夹杂真丝的柔软布料,散落到楚岳的手上,绵绵软软非常舒服。嫩黄色领衬露半寸在外面,从脖子斜着通到腰间,同样嫩黄的帔帛和着头上两朵嫩黄的小花,显得活泼可爱极了。

    玛瑞娜把楚岳拉到一块田地前面,指着墨绿的蔬菜问楚岳:“这是什么?”

    “菠菜啊,这都不知道。”

    “那是什么?”

    “油菜啊,等开了花,城里都能闻到香味。”

    “来,来,来”她拉着一脸得意的楚岳,到另一边,指着田里的油绿苗圃问:“这是什么?”

    “麦苗啊,东郊满世界都是麦苗,别告诉我你不认识。”

    玛瑞娜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近:“仔细看看这是麦苗吗?”

    楚岳仔细看完之后,坚持道:“就是麦苗啊,还能是什么?”

    玛瑞娜又拉楚岳蹲下,摘下一片叶子给楚岳闻了闻。楚岳没好气地说:“这,这是谁家啊,韭菜为什么跟麦子种一块,也不怕割错了。”

    玛瑞娜一阵儿“咯咯”乐。

    楚岳抬头看到一棵大榆树:“你等着,我给你摘些榆钱下来。”说着他爬到树上,随手摘下几个树枝扔给玛瑞娜。

    玛瑞娜捡起来一看,那树枝开满一簇簇绿色的花,挤挤挨挨,团成一个小球,使得整个树枝圆鼓鼓的、胖胖的一长条,煞是可爱。

    “这种树倒也常见,只是不知道这是它的叶子还是花朵,怎么是绿色的呢?”

    楚岳从树上下来解释道:“确切的说是树的种子,你看这片中间鼓起来的就是它的种子,汉人都叫它榆钱。”一边说一边摘下一朵递给玛瑞娜:“你尝尝看,甜的。”

    玛瑞娜更加不能理解,在她的观念里花朵都是用来呵护着观赏的,怎么能拿来吃?但是她不好扫楚岳的兴,放在嘴里尝了尝,是有一种清新的淡淡甜味,也有一种绿色植物叶子的味道,她装作很好吃的样子点点头。

    楚岳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就把奶奶收集榆钱熬过灾年的故事讲了一遍给她听,然后说:“我现在是家里的老大,我的妻子就是弟弟们的大嫂,是家里的门面,今后持家过日子都靠她,所以她要勤俭、贤淑、会过日子,把一家老小照顾好。”

    “啊,责任好大啊!”玛瑞娜嘟起来嘴说,转而笑道:“没关系啊,我能挣钱,一定不会让弟弟们挨饿的。我今后一定更加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楚岳弯下腰看着她:“我不是那个意思,赚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女人要会持家、照顾家人。”

    “可是,我也可以赚钱。为什么不一起赚,那样不是更富有。”

    “我们汉人,都是男人养家的。”

    “我姆妈也赚钱啊,不是很好嘛?”

    其实玛瑞娜心里知道,罗马人也是男人养家的。

    楚岳低下头,用拳头揉揉太阳穴,长时间跟盖洛家相处,这个道理他跟玛瑞娜是说不通的,以前他还真没有考虑观念的问题,两人刚开始找到一点儿甜蜜的感觉,居然就要面对现实。

    玛瑞娜也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她可不当成一回事儿,只要能跟她心中情人在一起,没有什么不能克服。

    “为什么烦恼,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啊。”玛瑞娜一跺脚转过头去。

    楚岳搂住她的肩膀说:“站在风口里还真有些凉,你冷不冷,我们到那边背风的地方。”楚岳指了指河堤东边的水沟:“看见水渠边上长得尖尖草吗?”

    “嗯。”

    “走,我带你去拔。”

    玛瑞娜走到水渠边,穿过大水渠的石头沿,来到小水渠厚厚的土埝上。

    土埝长满了青草,就在青草丛中有一种像小竹笋样子的尖尖草,绿绿的尖顶上面有一些深棕颜色,用手捏住,“嗞”一下拔出来,一个小小、指头长短、两头尖尖的、中间鼓鼓的芽菜放在手掌里,由上到下,棕色、深绿、浅绿、嫩白,层层变浅。

    玛瑞娜觉得新鲜又好玩,楚岳从她手里拿过去,剥开外面的皮,露出湿湿的、绒绒的一个白色长条状的东西。

    “喏,你吃吃看。”

    玛瑞娜将信将疑,放到嘴里,尝了尝。

    “甜的!”她惊奇道。

    楚岳笑道:“这个我们叫毛毛养,再过两天里面白色的就会长出来,成了毛茸茸的一串。农夫收集起来,可以做棉衣。”

    就在毛毛养长出来的地方,楚岳用短刀轻轻扒开地皮,从土里面拽出一根长长的、白色的、一节一节的草根,摘取中间汁液最足的部分,在水渠里洗干净递给玛瑞娜。

    “你再尝尝这个。”

    玛瑞娜放进嘴里一尝,甜甜的、脆脆的、凉凉的:“嗯,这个更甜,非常好吃!”

    “这个叫甜根,毛毛养就是从它上面长出来的。那边沙土地上很多。夏天到这片河滩,白茫茫的一片,跟下了雪一样。”

    玛瑞娜没听他说完,早就奔着那片沙土地去了,里面的毛毛养真多,一根根拔出来,特别好玩儿。楚岳也饶有情趣过去扒一些甜根出来,剁取整齐,留着给玛瑞娜当零食吃。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差不多半个时辰,玛瑞娜拔了大一堆毛毛养包在手绢里。

    楚岳关切地问:“老猫着腰累吗,休息一会儿吧?”

    “累,但是我喜欢找一找,找一找,诶,看到一个,然后‘嗞’把它拔出来,感觉好极了。”

    “去歇会儿吧。”

    “走吧,我想查理一定搭好帐篷了。”

    “帐篷?”

    “是啊,淑女不能坐到地上啊,所以我让查理带了帐篷。”

    楚岳跟玛瑞娜回到马车那儿,果然看一定类似行军的牛皮帐篷搭了起来,帐篷前面还放了两把马扎和一个可以折叠的小桌子。

    “真是讲究?”楚岳感叹道。

    “当然,女孩子野餐必备的。”玛瑞娜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我还带了手鼓。”

    “带手鼓干什么?”

    “等下就知道啦。”

    楚岳把手里甜根递给老查理,让他到河边洗一洗,玛瑞娜把毛毛养放下,两人到河边洗了个脸。

    回到帐篷旁边,玛瑞娜说:“岳,我今天玩得好开心,你来打鼓,我来跳支舞。”

    楚岳也被她的兴致感染,抓起手鼓,敲起来,随着玛瑞娜曼妙的舞蹈,吟唱道:

    青阳开动,根荄以遂,膏润并爱,跂行毕逮。

    霆声发荣,处顷听,枯槁复产,乃成厥命。

    众庶熙熙,施及夭胎,群生啿噬,惟春之祺。

    玛瑞娜舞罢娇喘吁吁:“岳刚才唱的真好听,但是我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楚岳解释说:“这是汉人传唱的一首诗歌,意思是:春天来了,小草生根发芽。春天的雨露滋润着万物,它们都得到了雨露的养育。春雷阵阵,听到春雷的声响后,蛰伏在岩洞里的动物无不欢欣,结束了漫长的冬眠,开始了春天新的生活。冬天枯萎了的草木也都生出了萌芽,一切生命在春的季候里都得以成长。春天万物和乐,春天的恩泽惠及尚未出生和成长的生命。万物繁殖众多,都是因为受到了春天的福佑。”

    玛瑞娜鼓掌说:“太好了,太对此情此景了。我也要唱一首。”

    “好,我来舞剑附和。”

    玛瑞娜打起手鼓,却唱起了罗马民歌。

    楚岳一套剑都结束了,她还没有唱完,好容易等她停下来了,楚岳问:“你唱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唱了我听不懂的,我也唱你听不懂的,而且还要比你的长。”玛瑞娜得意道。

    “我给你解释意思了啊。”

    “好吧,我也给你解释意思。这首歌赞美太阳的光芒,你就是英雄,就是我的太阳。”

    “那么长,就这么点儿意思?”楚岳不信。

    “就是这个意思啊,好了,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玛瑞娜说着,坐到帐篷里厚厚的垫子上。

    楚岳看看天:“差不多中午了,咱们回去吃饭吧。”

    “为什么要回去吃,出来郊游,就要在外面野餐,回去吃饭多没劲,我带了点心,查理钓了鱼,估计这会儿已经做熟了。”

    春风到中午强劲起来,躲进背风的帐篷里非常舒服,楚岳坐到玛瑞娜的身旁,那种暖暖的清香又飘过来了,就像她的热情一样可以感染身边的人,以前的烦恼仿佛都不值得,未来的日子非常美好。

    查理送来洗好的甜根,然后去附近的农家买菜,做饭。

    玛瑞娜拿起毛毛养吃了几个,感觉嚼起来非常舒服,还有甜味,楚岳拿起甜根放在嘴巴里,两个人都不说话。

    楚岳看着远方美丽的春色,有佳人在侧,此刻他没有任何的压力,空前放松自在。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自然过,仿佛疲累的时候,正好坐上了玛瑞娜温暖、舒适、甚至有些奢华的马车。

    “玛瑞娜,你太天真,纯洁,以我现在的际遇和心态……”

    “那就忘掉过去。”玛瑞娜挽起楚岳的胳膊看着他。

    楚岳整个迷醉在她深邃的眼睛里,她的黑眼珠比常人的都大,跟眼白的边界特别清晰,占很少一部分的眼白,干净极了,没有任何的血丝和杂色。长长的,浓黑的睫毛,那样清晰地、一根根整齐地排列在眼睑上,使你什么都不能想,只能屈服与她的美、她的纯。

    楚岳拥住她,而玛瑞娜身上好像没有骨头,连肩膀和后背都有弹性,如鹅脂般柔软,头发上散发出来一阵阵花香,楚岳的心都酥了,这个小女孩属于他,他随时都可以娶她、保护她,他从来没有这么自信地拥有过一个女孩,而这个女孩又是全世界最美的!

    他禁不住心里的悸动,吻上她饱满的红唇……

    占有的欲望随着激情、美好的吻迅速膨胀,遏制不住双手在玛瑞娜的后背摩擦……他忽然停住了,把玛瑞娜放到垫子上,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很远的田埂边上。

    一棵非常大的垂柳,翠绿的纸条几乎都垂到地上,楚岳拨开柳条,依靠着坐在歪出来的树杈上,呼吸着裹着蜜一样的、带着新鲜生命气息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颗真挚的心,经过重重障碍,终于紧紧贴在了一起。楚岳知道那是对的、充满着能量,没有担忧和负累。他二十九岁了,才初次尝到爱情的甜蜜。

    而玛瑞娜能感觉到楚岳对她难以克制的激情,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猫趴在软垫上晒着太阳。

    老查理叫他们吃饭,楚岳才知道玛瑞娜带了多少吃的,各色的点心、肉肠、牛乳奶酪等等应有尽有。

    楚岳偶尔也能喝牛乳,玛瑞娜却把牛乳当水喝,喝完之后嘟嘟的嘴巴两边两个白色的小三角,勾得楚岳想去亲她。玛瑞娜却浑然不觉,忙着往嘴巴里面塞点心。楚岳伸手想帮她擦,玛瑞娜却自己拿起手绢擦掉了。

    “玛瑞娜,你不是做服装、脂粉和珠宝吗?怎么你自己不施粉黛。”

    玛瑞娜停下来大吃大喝,娇喃地瞟一眼楚岳说:“我需要吗?”

    楚岳领会她的意思,被她逗乐了:“不是,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是喜欢,但是,但是今天……”玛瑞娜支支吾吾说。

    “但是什么?“

    “我想岳今天会亲我,妆花了就麻烦了。”玛瑞娜冲楚岳挤挤眼睛。

    “你……”楚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岳,我一直想给自己起一个唐人名字,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好听的。”

    “我听家人都叫你娜蒂,很好听啊。”

    “岳以后也叫我娜蒂好吗?”玛瑞娜冲楚岳甜美地笑。

    “好。”

    楚岳认真回答,痴痴看着她,老天究竟把怎样一个美好的精灵仙子派到了他身边,让他在春日暖阳下如此幸福和美好。

    “可是我还是没有唐人名字,我跟人家订合约的时候写玛瑞娜很不方便。”

    “既然要有大唐的名字,就应该有大唐的姓氏,你就跟着我姓齐吧。”

    玛瑞娜连忙道:“在罗马只有结了婚,才能冠夫姓。”

    “你不是要嫁给我吗?当然要用我的姓。”

    “可是,可是……好的,刚才算是求婚吗?”

    玛瑞娜期待地看着楚岳,而楚岳正在绞尽脑汁想着给她起名字。

    “有了,就叫楚嫣,对齐楚嫣。”

    “嫣,是什么意思啊?”

    “嫣是指美丽、美好的女子,加上我的姓,你就是齐国和楚国最美的女孩。”

    “那样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太骄傲了?”

    楚岳望着眼前这个有时候不能沟通的小可人,怜爱道:“不会,别人只会觉得你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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