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三回 乌云笼罩
眼看就要到腊月，楚浩到长安迎接商队，准备和楚岳夫妇一起去往山后郡，可楚岳却突然失踪了，接连十多天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音信，楚浩去南衙、北卫找了几次都不见人。
皇上和皇后去洛阳过节，太子前去送行，刘仁轨为第二年的军事行动出发去了陇州，没有任何线索，可急坏了玛瑞娜和楚浩。
晚上，盖洛夫人也来了，灯下三人相对而坐，外面下着雪，屋里静极了。
“你二嫂死了。”玛瑞娜盯着蜡烛的火焰忽然说道。
“嫂子您别说丧气话！”楚浩吓得用敬语，低头想起如梅，试探问道：“您……您是说尉迟小姐吧？”
玛瑞娜点点头：“我怕岳他……，我想他是太爱梅小姐了，梅小姐去世，他心里承受不了，会不会现在，现在已经跟她去了。”
盖洛夫人站起来，搂住玛瑞娜的肩膀，玛瑞娜趴在她的肩上哭起来。
楚浩站起来否认道：“不会，不可能。二哥堂堂男子汉，心怀国家，怎么可能殉儿女之情，不可能，不可能！”
他这样说也是在为自己打气，以楚岳对如梅的情义，如梅疯了，他也疯了，如梅死了，他会不会跟着去死，楚浩心里也没有把握。
玛瑞娜抬起头擦擦眼泪：“我想岳也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作为太子替身，也可能有其他秘密公干吧。浩，你别等了，带商队走吧，不然元日前出不了货了。”
“也好，我到洛阳打听一下，有消息，即刻送信儿来。”
楚浩顺路到洛阳打听，让杨一山带队东去，他在洛阳上下打点，耽搁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经过太子大婚，玛瑞娜在皇族内一举成名，今年的订货出奇多，加上来年雍王和英王都要娶王妃，她不得不把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事业上。
在玛瑞娜的理念里，该找的已经尽力找了，与其无谓的担心，还不如顺其自然。如果她的客人留意的话，她今年的设计风格少了自由奔放，多了内敛和细致。
腊月二十九，玛瑞娜才给‘九住’的工人们放了假，额外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给她们。
除夕，临近中午玛瑞娜还没有起床，下人们也都无精打采，为了撑面子，只在大门上挂了两盏红灯笼，除此之外家里没有一点喜气儿。
盖洛家里今晚的舞会热闹非凡，玛瑞娜打不起精神去，坐在炉火边发呆。忽然马厮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陆离不断嘶鸣，想要挣脱缰绳。
玛瑞娜刚要起身问身边的侍女怎么回事儿，楚岳推开了门，站在她面前。
像是做梦一样，玛瑞娜再仔细看看他，他消瘦了很多，还是穿着消失之前那天的衣服，只是衣服皱皱巴巴，有多处破损，里面也没有棉衣，很是单薄，嘴唇冻得青紫。
“岳！”玛瑞娜几乎要哭出来了。
楚岳倒坐在床边，抱住妻子，他身上的冰冷让玛瑞娜打了一个冷战，但是两人热烈地抱在一起不肯松开。侍女们掩门出去了，楚岳捧起玛瑞娜的脸亲了又亲，玛瑞娜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娜蒂，让你担心了。”
“不行！你这样说不行！”
楚岳站起来，打开门，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热水，然后回头对玛瑞娜说：“就在床上等我。”
楚岳说完去去另一个房间里洗漱换衣服。
清晨，楚岳要起床练功的，玛瑞娜搂着他问：“岳心里有娜蒂，世界上岳跟娜蒂最贴心，娜蒂是岳的妻子。”
楚岳低头看玛瑞娜，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
“岳现在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有什么事儿请告诉娜蒂，不要一个人扛。”
接下来却一阵寂静，玛瑞娜没有问问题，搂着楚岳的胳膊慢慢松下来。
“如梅死了！”楚岳拉住她，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我知道。”
“你知道？”楚岳开始有些惊奇，玛瑞娜是最憋不住事儿的人，怎么早先没有问呢。
玛瑞娜平静地说:“所以岳从夏天以来常常独自一个睡到书房里去。”
楚岳不语，他生怕一边黑恶冰冷的世界吞噬掉另一边的阳光温暖，所以他用力保护着，紧张到极点，祈祷着玛瑞娜千万不要知道。
“我……”
“岳满心都是伤心和仇恨对吗？”
见楚岳不说话，玛瑞娜清清嗓子。
“有一个小偷被官府抓住，他非常委屈地说‘大人，我只是在街上捡起一根绳子，怎么就把我抓起来了呢？’”说完，她停下来，看着楚岳。
楚岳也看着她问：“为什么？”
玛瑞娜笑道：“那个当官的说‘可绳子那头还栓着一头牛呢。’”
楚岳也忍不住笑了，玛瑞娜趴到他身上挠他痒痒，他笑得更厉害了，心里却不得不佩服玛瑞娜的聪明。
仇恨就像是那根绳子，另一头却牵着罪恶的‘大牛’，而那头大牛已经被楚岳牵了出来。
楚岳肯定玛瑞娜知道了什么，只是阳光烂漫的她想不到她不想触及的地方有多么可怕。玛瑞娜四周仿佛有无形的光环，楚岳如果不加以小心，也会伤害到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自己。
“这个月……？”闹累了，玛瑞娜喘着气问。
她话还没有说完，楚岳忙解释说：“朝廷要派兵攻打新罗，集结军事力量，我要去河北道督军，上个月底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岳要去新罗打仗？”
“对，任务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次换玛瑞娜沉默了，她是不希望楚岳瞒着她，不过突然超出她承受范围的事实也让她失措。
她久跟楚家打交道，知道出征的意义，那将是长久的、甚至是生死的离别，楚岳虽是军人，但是她跟楚岳结婚，楚岳正在南衙当值，没有出征的机会，她也没有这方面的心里准备，不想这天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楚岳跟玛瑞娜隐瞒了实情，他并不是去打仗。十一月底他被抓起来了，暗地里监视他的不只是皇后娘娘还有跟楚岳一起共事的太子侍卫苏震。
大唐世袭爵位都是长子，苏震是苏定方三儿子的二儿子，他这隔代的孙辈，世袭爵位肯定没他的份儿，太子身边从不缺正儿八百的世家子弟，都挤破了头找升迁机会。
苏震自小好强，苦练武功，一入军队，依靠门荫选进御林军，他在北卫当差快十年，稳扎稳打，平步青云，也算是太子跟前重量级人物。
只是楚岳一出现，处处都抢了他的风头，太子什么事儿都找楚岳商量，去哪儿都带着楚岳。苏震挣得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眼看皇上病重怠政，秋天让太子受诸司启事，他怎么能允许别人挡了他的道。
楚岳夏天的复仇行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其他人也就算了，只是强暴如梅的那个姓黄的是常乐公主大姑姐的儿子。高祖在世的子女中，常乐公主跟皇上的关系最好。他如果能拿住凶手，既可以立功，又可以铲除对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震首先想去报告太子，可楚岳来去如疾风，现场没有留一丝痕迹，无凭无据，怕太子说他内讧，监视太子近臣可是范大忌，他只有耐心等待。
楚岳的疯狂复仇果然了给他机会，军队接连死了好几个兵将，杀人的手法和凶器都如出一辙，这才引起了兵部和刑部的重视，苏震趁机背着太子向大理寺检举楚岳。
楚岳本来是皇后的一枚重要棋子，留待日后堪当大任，当武后得知此事非常生气，开始还怪苏震多事儿，但转而一想，这不正是拿住楚岳把柄的机会吗？于是她派了刑部一个亲近去查办，秘密逮捕楚岳，没有急着提审，而是先把他关了一个月。
被投进大牢的那一刻，楚岳才幡然醒悟。玛瑞娜那活泼的笑脸，温柔、温暖，可爱的娇喃，馨香的味道，绵软舒适的床，美丽而艺术的家，甚至是吃饭的盘子，洗脸用的水盆……
他爱极了玛瑞娜布置的任何东西、事物，虽然有时候他嘴上挑剔，说玛瑞娜太物质、太讲究，心里却暗暗陶醉玛瑞娜给他带来的生活品质。
她是那么有活力的女孩子，带着阳光的笑脸，精力充沛地忙碌着自己热爱的美丽事业。把自己装扮的漂亮，同时也制造着美。
她看问题的独特角度，回答问题的出人意料给了他无数惊喜。她总是非常用心地赞叹周围的人和事儿，因为美好如她，四周汇聚的也都是美好。
她的人生格言就是‘美好的事物已经足够领略，其它的就不要顾及’。
‘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跟她生活在一起就是阳光普及的地方。爱她如我，怎么会再一次走向黑暗、再一次被无边的仇恨牵制？忘了幸福美好的爱情、忘了父母，奔着鬼门关而来。’
楚岳开始问自己这样做值不值。他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但是并没有后悔。只是暗暗祈祷，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要好好珍惜！
他在监狱一会儿给玛瑞娜写信诉说衷肠，向她追悔自己的罪恶，一会儿想越狱逃跑，带玛瑞娜远走高飞，就这样每日癫狂。
直到元日前皇后才亲自审问他。
楚岳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知道他跟皇后之间的约定已经兑现，但是武后亲自见他，肯定不是来杀他的。
果然不出楚岳所料，他又一次拿到了交换的筹码：去新罗刺杀新罗王室和安东暴乱的重要将领，担当线报的头目。
楚岳原本光明磊落，“两军对垒，勇者胜”，他不屑于刺杀这种黑暗行径，而此刻他身陷混沌，没有别的道路可选。辽东失去控制，刺杀是最有效、最经济的办法。况且杀了重要头目，敌我双方可以大大减少军队伤亡，这点倒是符合他的取向。
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个月的楚岳，回到自己的爱巢，一刻都不想离开，整整半个月，他粘着玛瑞娜，不出家门半步。玛瑞娜要求的一切他都照做，包括他以前看不惯的马术，他都欣然接受。
甜蜜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过了正月十五楚岳必须要出发了，临行前一晚，他什么都不说，用无尽的欢爱慰藉两人的不舍。
玛瑞娜也不愿意去多想，承受不来的，还不如用快乐来掩盖。
而楚岳走了，也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当她一个人回到家里，寂寞和不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皇上和皇后去洛阳过节，太子前去送行，刘仁轨为第二年的军事行动出发去了陇州，没有任何线索，可急坏了玛瑞娜和楚浩。
晚上，盖洛夫人也来了，灯下三人相对而坐，外面下着雪，屋里静极了。
“你二嫂死了。”玛瑞娜盯着蜡烛的火焰忽然说道。
“嫂子您别说丧气话！”楚浩吓得用敬语，低头想起如梅，试探问道：“您……您是说尉迟小姐吧？”
玛瑞娜点点头：“我怕岳他……，我想他是太爱梅小姐了，梅小姐去世，他心里承受不了，会不会现在，现在已经跟她去了。”
盖洛夫人站起来，搂住玛瑞娜的肩膀，玛瑞娜趴在她的肩上哭起来。
楚浩站起来否认道：“不会，不可能。二哥堂堂男子汉，心怀国家，怎么可能殉儿女之情，不可能，不可能！”
他这样说也是在为自己打气，以楚岳对如梅的情义，如梅疯了，他也疯了，如梅死了，他会不会跟着去死，楚浩心里也没有把握。
玛瑞娜抬起头擦擦眼泪：“我想岳也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作为太子替身，也可能有其他秘密公干吧。浩，你别等了，带商队走吧，不然元日前出不了货了。”
“也好，我到洛阳打听一下，有消息，即刻送信儿来。”
楚浩顺路到洛阳打听，让杨一山带队东去，他在洛阳上下打点，耽搁了几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经过太子大婚，玛瑞娜在皇族内一举成名，今年的订货出奇多，加上来年雍王和英王都要娶王妃，她不得不把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事业上。
在玛瑞娜的理念里，该找的已经尽力找了，与其无谓的担心，还不如顺其自然。如果她的客人留意的话，她今年的设计风格少了自由奔放，多了内敛和细致。
腊月二十九，玛瑞娜才给‘九住’的工人们放了假，额外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给她们。
除夕，临近中午玛瑞娜还没有起床，下人们也都无精打采，为了撑面子，只在大门上挂了两盏红灯笼，除此之外家里没有一点喜气儿。
盖洛家里今晚的舞会热闹非凡，玛瑞娜打不起精神去，坐在炉火边发呆。忽然马厮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陆离不断嘶鸣，想要挣脱缰绳。
玛瑞娜刚要起身问身边的侍女怎么回事儿，楚岳推开了门，站在她面前。
像是做梦一样，玛瑞娜再仔细看看他，他消瘦了很多，还是穿着消失之前那天的衣服，只是衣服皱皱巴巴，有多处破损，里面也没有棉衣，很是单薄，嘴唇冻得青紫。
“岳！”玛瑞娜几乎要哭出来了。
楚岳倒坐在床边，抱住妻子，他身上的冰冷让玛瑞娜打了一个冷战，但是两人热烈地抱在一起不肯松开。侍女们掩门出去了，楚岳捧起玛瑞娜的脸亲了又亲，玛瑞娜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娜蒂，让你担心了。”
“不行！你这样说不行！”
楚岳站起来，打开门，吩咐下人给他准备热水，然后回头对玛瑞娜说：“就在床上等我。”
楚岳说完去去另一个房间里洗漱换衣服。
清晨，楚岳要起床练功的，玛瑞娜搂着他问：“岳心里有娜蒂，世界上岳跟娜蒂最贴心，娜蒂是岳的妻子。”
楚岳低头看玛瑞娜，知道她接下来要问什么。
“岳现在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有什么事儿请告诉娜蒂，不要一个人扛。”
接下来却一阵寂静，玛瑞娜没有问问题，搂着楚岳的胳膊慢慢松下来。
“如梅死了！”楚岳拉住她，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
“我知道。”
“你知道？”楚岳开始有些惊奇，玛瑞娜是最憋不住事儿的人，怎么早先没有问呢。
玛瑞娜平静地说:“所以岳从夏天以来常常独自一个睡到书房里去。”
楚岳不语，他生怕一边黑恶冰冷的世界吞噬掉另一边的阳光温暖，所以他用力保护着，紧张到极点，祈祷着玛瑞娜千万不要知道。
“我……”
“岳满心都是伤心和仇恨对吗？”
见楚岳不说话，玛瑞娜清清嗓子。
“有一个小偷被官府抓住，他非常委屈地说‘大人，我只是在街上捡起一根绳子，怎么就把我抓起来了呢？’”说完，她停下来，看着楚岳。
楚岳也看着她问：“为什么？”
玛瑞娜笑道：“那个当官的说‘可绳子那头还栓着一头牛呢。’”
楚岳也忍不住笑了，玛瑞娜趴到他身上挠他痒痒，他笑得更厉害了，心里却不得不佩服玛瑞娜的聪明。
仇恨就像是那根绳子，另一头却牵着罪恶的‘大牛’，而那头大牛已经被楚岳牵了出来。
楚岳肯定玛瑞娜知道了什么，只是阳光烂漫的她想不到她不想触及的地方有多么可怕。玛瑞娜四周仿佛有无形的光环，楚岳如果不加以小心，也会伤害到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自己。
“这个月……？”闹累了，玛瑞娜喘着气问。
她话还没有说完，楚岳忙解释说：“朝廷要派兵攻打新罗，集结军事力量，我要去河北道督军，上个月底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岳要去新罗打仗？”
“对，任务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次换玛瑞娜沉默了，她是不希望楚岳瞒着她，不过突然超出她承受范围的事实也让她失措。
她久跟楚家打交道，知道出征的意义，那将是长久的、甚至是生死的离别，楚岳虽是军人，但是她跟楚岳结婚，楚岳正在南衙当值，没有出征的机会，她也没有这方面的心里准备，不想这天这么快就来了。
其实楚岳跟玛瑞娜隐瞒了实情，他并不是去打仗。十一月底他被抓起来了，暗地里监视他的不只是皇后娘娘还有跟楚岳一起共事的太子侍卫苏震。
大唐世袭爵位都是长子，苏震是苏定方三儿子的二儿子，他这隔代的孙辈，世袭爵位肯定没他的份儿，太子身边从不缺正儿八百的世家子弟，都挤破了头找升迁机会。
苏震自小好强，苦练武功，一入军队，依靠门荫选进御林军，他在北卫当差快十年，稳扎稳打，平步青云，也算是太子跟前重量级人物。
只是楚岳一出现，处处都抢了他的风头，太子什么事儿都找楚岳商量，去哪儿都带着楚岳。苏震挣得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眼看皇上病重怠政，秋天让太子受诸司启事，他怎么能允许别人挡了他的道。
楚岳夏天的复仇行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其他人也就算了，只是强暴如梅的那个姓黄的是常乐公主大姑姐的儿子。高祖在世的子女中，常乐公主跟皇上的关系最好。他如果能拿住凶手，既可以立功，又可以铲除对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震首先想去报告太子，可楚岳来去如疾风，现场没有留一丝痕迹，无凭无据，怕太子说他内讧，监视太子近臣可是范大忌，他只有耐心等待。
楚岳的疯狂复仇果然了给他机会，军队接连死了好几个兵将，杀人的手法和凶器都如出一辙，这才引起了兵部和刑部的重视，苏震趁机背着太子向大理寺检举楚岳。
楚岳本来是皇后的一枚重要棋子，留待日后堪当大任，当武后得知此事非常生气，开始还怪苏震多事儿，但转而一想，这不正是拿住楚岳把柄的机会吗？于是她派了刑部一个亲近去查办，秘密逮捕楚岳，没有急着提审，而是先把他关了一个月。
被投进大牢的那一刻，楚岳才幡然醒悟。玛瑞娜那活泼的笑脸，温柔、温暖，可爱的娇喃，馨香的味道，绵软舒适的床，美丽而艺术的家，甚至是吃饭的盘子，洗脸用的水盆……
他爱极了玛瑞娜布置的任何东西、事物，虽然有时候他嘴上挑剔，说玛瑞娜太物质、太讲究，心里却暗暗陶醉玛瑞娜给他带来的生活品质。
她是那么有活力的女孩子，带着阳光的笑脸，精力充沛地忙碌着自己热爱的美丽事业。把自己装扮的漂亮，同时也制造着美。
她看问题的独特角度，回答问题的出人意料给了他无数惊喜。她总是非常用心地赞叹周围的人和事儿，因为美好如她，四周汇聚的也都是美好。
她的人生格言就是‘美好的事物已经足够领略，其它的就不要顾及’。
‘她竟然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跟她生活在一起就是阳光普及的地方。爱她如我，怎么会再一次走向黑暗、再一次被无边的仇恨牵制？忘了幸福美好的爱情、忘了父母，奔着鬼门关而来。’
楚岳开始问自己这样做值不值。他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但是并没有后悔。只是暗暗祈祷，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要好好珍惜！
他在监狱一会儿给玛瑞娜写信诉说衷肠，向她追悔自己的罪恶，一会儿想越狱逃跑，带玛瑞娜远走高飞，就这样每日癫狂。
直到元日前皇后才亲自审问他。
楚岳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知道他跟皇后之间的约定已经兑现，但是武后亲自见他，肯定不是来杀他的。
果然不出楚岳所料，他又一次拿到了交换的筹码：去新罗刺杀新罗王室和安东暴乱的重要将领，担当线报的头目。
楚岳原本光明磊落，“两军对垒，勇者胜”，他不屑于刺杀这种黑暗行径，而此刻他身陷混沌，没有别的道路可选。辽东失去控制，刺杀是最有效、最经济的办法。况且杀了重要头目，敌我双方可以大大减少军队伤亡，这点倒是符合他的取向。
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个月的楚岳，回到自己的爱巢，一刻都不想离开，整整半个月，他粘着玛瑞娜，不出家门半步。玛瑞娜要求的一切他都照做，包括他以前看不惯的马术，他都欣然接受。
甜蜜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过了正月十五楚岳必须要出发了，临行前一晚，他什么都不说，用无尽的欢爱慰藉两人的不舍。
玛瑞娜也不愿意去多想，承受不来的，还不如用快乐来掩盖。
而楚岳走了，也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当她一个人回到家里，寂寞和不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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