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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十一回 动力

    “我看到爆炸的蘑菇云,怎么样,成功了吗?”夜晚,楚浩跑到试验基地去问楚瀚。

    楚瀚正在和秦铭画图纸,他站起来,张开手,像是下了决心:“我们用了最小的剂量,威力依然很大。方圆一海里所有的生物都无法存活。”

    楚浩却不由地坐下:“要停止这个试验。”

    “必须停止!动力一定有,但这种方法太笨拙,负面作用太大,我们要抛弃之前所有的想法,另外构建新的思路。”

    秦铭惋惜道:“之前数年的心血全部舍弃,新的思路还没有。”

    “不忙,慢慢来。”楚浩安慰他们。

    虎鲸船队的远航线已经开辟,迫切需要新的动力,可楚浩不想违背楚瀚的原则,所有楚瀚发现的致命杀伤性产品,不管能挣多少钱,都由楚瀚来决定是否使用。

    即便不用新的动力,虎鲸船的体量和使用的器械远远超过其他船只。在上次的拜占庭(东罗马)之行中,远航的三艘船上的舵手都着丰富的经验。

    去年,三艘巨轮又被派往拜占庭(东罗马),预计岁末能够返回琼州。

    虎鲸船队的运营,渤海由杨卫州负责调配,南海由益智负责调配,远洋航线则离不开楚浩。

    船队帮广州都督王果击败僚人,在南海树立了威信,众多胡商和江南、岭南的商人都愿意和虎鲸船合作。有了大唐的贸易基础,虎鲸船队才能向西贯通到地中海。

    楚浩闲暇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帮燕西种庄稼,在火山灰堆积的肥沃土地上育种选种,过着农夫的生活。

    燕西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农夫,就算楚浩放弃他的商业帝国和他的梦想,他们也离不开皇权的漩涡。

    那燕西自己能够逃脱吗?她的亲哥哥武三思不可能不来‘骚扰’她,也不可能放过楚浩。

    太后非常看重她这个侄女儿和楚浩这个侄女婿,她会默许武家兄弟对楚浩的拉拢,拉拢不成一定会被迫害,生死就在太后一念之间。

    楚浩不去多想,琼州的气温舒适,美景怡人,他的船队在长航线上循环,他期待着成果,谋划着改进。

    在一个金色晚霞照耀海面的热带傍晚,第一支虎鲸船队的七艘货船从地中海回到琼州岛南岸。

    船队不光运回了丰沛的货物,还把楚浩日夜思念的耐尔洁也带了回来。

    这是燕西的主意,是她写信给耐尔洁,让耐尔洁随船到琼州,说她和楚浩在琼州等她。

    在海上经过多少风浪和恐惧才能到达琼州,没有远航的人不能体会。耐尔洁冒险来琼州,是因为她需要给燕西一个交代。

    燕西亲自到海边去接耐尔洁。

    尽管她们在远离大唐的海岛上相见,燕西的侍女和嬷嬷仍然对耐尔洁充满敌意。

    当燕西看到耐尔洁青春洋溢的脸,忽然感到自己有些暗淡。她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原本挽着楚浩的胳膊的手松开了,向后稍稍移动了些距离。

    楚浩注意到她的动作,轻轻把她推到前面。

    耐尔洁下了船,先和燕西和楚浩拥抱,然后不顾身后嬷嬷的反对,给燕西行了跪拜礼。

    燕西没等她跪下去,就把她扶起来。

    回家的路上,经过海滩,燕西问着耐尔洁在海上的情况,到了府邸门口,燕西甚至扶着耐尔洁的胳膊。

    阿吉丽、宛溪澄、泉芳蕊都站在大门口迎接,楚瀚、楚旷和楚博在齐夫人的房间前面站着,等耐尔洁走到内院把耐尔洁让到屋里。

    耐尔洁按照唐朝的礼制,跪在齐夫人面前,称呼她“母亲”。

    齐夫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瞪着楚浩。

    作为突厥人的首领,楚浩知道耐尔洁有多高傲。他冲母亲的相好、那个所谓教书先生使了个眼色。

    刘姓的书生跟齐夫人耳语几句,齐夫人才毫不情愿地说:“起来吧。”

    早在海上的时候,耐尔洁跟船工问了很多大唐的规矩,所以吃饭的时候,她主动站到燕西和楚浩的身后。

    弟弟们全都一夫一妻,坐着吃饭,耐尔洁站在后面,楚浩实在端不起碗来。燕西让丫鬟给耐尔洁在楚浩的右边添置了座位,不容拒绝拉耐尔洁坐下。

    晚饭的气氛极为尴尬,有母亲镇着,燕西在场,弟弟和弟媳谁也不敢说一句欢迎耐尔洁的话。

    夜晚就更加尴尬了,耐尔洁不知道听谁说的,正妻睡觉的时候,需要她去伺候,所以她生硬地站到燕西的房间里。

    府邸空间有限,何况一家人都住在里面,燕西找不到一间正屋给耐尔洁,于是就把耐尔洁安排子府邸东面新盖的芳草苑。

    这样做燕西以为是对耐尔洁的特殊照顾,多心的下人却觉得耐尔洁不配住在府邸,因为她们主子的决定而得意,对耐尔洁的佣人们很刻薄。

    当燕西主动要求楚浩去陪耐尔洁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做不到。

    事情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再一次后悔没有听楚浩的话,跟他的另外一位夫人分享丈夫,对自己是多么残忍啊。

    她需要不停地告诉自己,如果没有耐尔洁就没有今天的楚浩,她其实是在分享耐尔洁的丈夫。

    楚浩在燕西的催促下来到芳草苑,坐在院子里让丫鬟准备了一桌酒菜。

    芳草苑的灯很神奇,摇动摇杆,房间的灯可以亮一圈,耐尔洁玩得很尽兴。

    “郡公来了,在院子里呢。”佣人报给耐尔洁。

    接着琼州这边的小丫鬟来说:“二夫人,郡公有请。”

    耐尔洁到窗口看了看,不情愿地走到庭院的凉亭下。

    楚浩拉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怎么不说话?”

    “郡公并不欢迎我。”

    “想回突厥?”

    “晋谒姐姐在突厥等我。”

    “阿什德晋谒早就嫁给阿什那骨笃禄的弟弟阿什那默啜,突厥是她们的家,不是你的。”

    “我多希望我的归宿是这里,当初嫁郡公的时候,想着那一时的拥有就值得。可人生漫长,我需要的更多。我想郡公能跟我私奔、想郡公撇下这一切,只选我一个人。”

    “我们要面对这个问题,而不是逃避。今天你努力做了,那是为了燕西,我想让你为我们想一下,我们三个人。”

    “我开玩笑的,不用那么严肃。燕西姐姐的状态很不好,她需要郡公。”

    “你呢,你愿意帮助燕西吗?”

    耐尔洁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勉强道:“要发自内心,真心真意吗?”

    “呵呵。”

    楚浩拿耐尔洁没办法,她不会说谎,也不想虚伪,今天的‘表演’她估计受够了。

    “我的意思并不是站在旁边伺候,哈哈,你呀,好吧,换个角度问,你愿意帮助我吗?”

    “怎么帮?”

    “船上的大道说,回来的路上你一直在掌舵,你喜欢驾船,喜欢大海?”

    “在地中海的时候,郡公教过我,没什么难的。”

    “你带船队消灭了马六甲北部的海岛团伙。”

    “不消灭他们,船也过不去啊。”

    “远洋航线需要你这样有主见的人。”

    “从琼州到地中海?”

    “对,从琼州到地中海。”

    “远洋航线占郡公资产的多少?”

    “目前刚刚开始,你想占多少?”

    “我是想说占用郡公多少时间和精力,算了,当我没问。”

    “大部分时间。大唐的两京是生意的心脏,近两年我需要把重心放在两京。远洋航线只是个雏形,是我在外交路上建立了一个概念,需要意志和创意才能运转起来。”

    “我听说郡公在东突厥东北圈地,雇佣突厥部落放牧,为什么不让我去管理牧场?”

    “你不能回突厥。”

    ***

    正月洛阳宫举行祭祀、朝贺等仪式,隆重而繁琐,太后接见百官和各国酋长,每天忙到深夜。

    太平公主住到了宫里,她要靠自己看清楚事情的真像。

    非国丧,宫里不允许戴孝,太平公主携小女儿进宫,穿着玛瑞娜为她设计的黑色衣服,尽管不去参加任何仪式,也足够显眼。

    百官和酋长们集中在上阳宫的观风殿和化成院等待传唤,太平公主悄悄让人看了名单,派她的人到各地调查。

    这天就在通往化成院的长廊上,公主遇见了户部尚书魏玄同。

    麟德元年魏玄同曾经伙同上官仪上奏高宗废掉武后,历任长安县令,吏部侍郎等京职,公主认为他一定了解现实,会客观公正说出真相。

    “我想知道,驸马是否受了长兄薛顗的牵连,而非亲为。”太平公主问。

    混迹官场多年,七十三岁的魏玄同大约能明白太平公主的意思,这次遇见如果不是经过安排,不会那么凑巧。

    他思量事情的轻重及涉及到的皇族,谨慎道:“蒋王恽自缢于上元元年(674),并非徒有谋反罪名。蒋王与驸马的母亲城阳公主走得很近,城阳公主薨逝(671)房州,曾把驸马兄弟三人托付给蒋王。”

    魏玄同说的很明白,太平公主不能再深问。

    八年的婚姻,人生最美好的青春,质疑需要勇气,得到肯定的答案,几乎把她击垮。

    大飨百官的那天深夜,太后传太平公主到万象神宫。

    公主换上最鲜艳的衣服和披风,绕过铁渠池水,走上石砌的宽大台阶,穿过一层大殿旁边的长廊,进入万象神宫二层的东南侧,太后的寝室。

    不管宫殿如何气势恢宏,寝宫如何富丽堂皇,太后一个人的时候,身影依然孤独。

    她瞟了一眼公主,漫不经心道:“穿成这样干嘛?”

    “宫中大喜,母后大喜。”太平公主行礼道。

    “坐吧,研墨。”

    “是。”太平公主坐到太后的对面:“母后把醒酒汤喝了吧,不然头和胃都不好受。”

    “朕没醉,这样挺好,晕晕乎乎,轻飘飘的,批折子的时候不会恼。”

    公主嫣然笑了:“母后既讨厌这折子,不如明日再看。”

    太后叹口气:“好吧,大约批好了,剩下的明日再看。”

    “喝汤。”

    “放下碗。”

    太后盯着公主的眼睛,伸出手去触碰公主的脸颊。桌案太宽,她够不到,公主向前凑了凑。

    “朕唯一的女儿,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孩子,朕也不想让你失去丈夫。”

    “母后!”

    “城阳公主、薛绍兄弟,罪责深重,你父皇和城阳公主一母同胞,包庇公主一家多年。”

    “母后当初不同意月儿的婚事?”

    “不,母后想让月儿幸福,嫁给喜爱的人。”

    “即便知道他有罪。”

    “皇族中反叛,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何定罪呢?”

    “笼络他?”

    “你父皇和朕如此恩泽薛家,期望薛家能醒悟,毕竟城阳公主是你父皇的亲妹妹。”

    “城阳公主也参与了谋反?”

    太后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这要从根源说起,太宗时期,李承乾和李泰两位皇子争夺皇位,国舅长孙无忌看中了仁懦的九皇子,就是你的父皇。”

    “懦弱?”

    “大臣们都希望找一位好掌控的皇帝,长孙无忌也不例外。等你的父皇登基,长孙无忌趁着高阳公主谋反,冤杀了他的敌对势力吴王恪和荆王元景等皇族,你父皇惊惧,假朕之手杀了亲舅舅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可是长孙皇后的亲弟弟!”

    “他也是城阳公主和你父皇的亲舅舅,城阳公主对朕干政不满,又因为长孙无忌的死与朕结仇,所以麟德年对朕下蛊。”

    “她,她如何得手?”

    “她没有得手,当时月儿还在朕的肚子里,御医说朕怀的是个公主。朕很高兴,请了诸位公主到宫中庆贺,还让你的父皇额外封三百户给亲妹妹城阳公主,城阳公主就是在那次进宫时动的手,被太监和羽林卫抓个正着。”

    太平公主惊道:“如果没有抓到她,也许就没有月儿了。”

    “你的父皇念及兄妹之情,把城阳公主的驸马贬到房州,公主自知在京城无法容身,请愿与驸马同往。后来夫妻二人先后死在那里。”

    “所以薛家兄弟仇视母后。”

    “母后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饶了城阳公主,为了朕的月儿,厚待她的儿子。”

    太平公主站起身,到太后一侧跪下:“是月儿错怪母亲了。”

    “朕的月儿是个真性情的女孩子,不应该被辜负。”太后拍了拍旁边的垫子,让公主坐在身旁。

    又是一整晚,太平公主躺在床上反反复复。

    母后的话若是真的,那么多年来,母亲是在隐忍还是纵容呢,或者说隐忍着纵容。

    她的母亲非同一般,这点儿她今天才深刻体会到。

    太平公主问自己佩服她吗?

    当然。

    相信她吗?

    并不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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